正文 第389章 險葬海嘯 文 / 曉雲
「向左兩點鐘方向，掀帆！」待甲板搖晃的不那麼厲害，老船長大聲吼道。
莫雪鴛狠抹了臉的海水，將將睜開眼睛時，對面那船已然被捲進海漩，只是一順的時間，那船便淹沒在狂嘯的漩渦裡，殘渣都沒留下半點兒。
「葉浮生！葉……咳咳……」心，一剎那的停滯，莫雪鴛驚愕怔住，爾後瘋狂衝向船欄，眼淚狂飆。
她多少次想葉浮生早點兒投胎，省得他們兩看兩相厭，可那只是她一時意氣！生死面前，她卻是這樣心疼，彷彿有人將她的心剜出來，在她面前生生撕碎。
「雪鴛！這是天災，誰也避免不了！你冷靜！」眼見葉浮生隨著巨船淹沒在海裡，冷子燁心裡也極難受，可現在又豈是難受的時候。
「冷子燁！你就這樣冷酷無情？你竟這樣冷酷無情！放開！」莫雪鴛猛然回頭，怒視冷子燁，雙手忽的移至腰際，想要掰開冷子燁的手指。
無情？原來自己這樣無情呵！冷子燁苦笑，不作辯解，但緊攬著莫雪鴛的手卻沒有半點放鬆。
翻天海浪咆哮而起，巨船承受不住的傾倒，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冷子燁措手不及，整個人連帶著莫雪鴛毫無預兆的被海浪沖出甲板。
「啊！」莫雪鴛驚慌之際，身體猛的撞到了船身上，巨船逆流而上，漸漸平穩，船下海水依舊洶湧咆哮如飢餓海龍，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自己的獵物。
「放開……冷子燁你放開我……留下你自己還能跳上去！我們至少還能活一個！」莫雪鴛在冷子燁懷裡，沾著水的美眸閃爍著看向冷子燁緊摳在甲板上的手指，有血蜿蜒而出便被海水沖刷乾淨。
「若能活一個，只能是你……」冷子燁皓齒打顫，額頭青筋迸起，蒼白臉上那雙眼，光芒堅韌不摧。
「冷子燁！就算你再救我十次，一百次，我也不會愛你！我愛的人是恨無殤！你聽明白沒有？我這輩子只愛他一人！我心裡，半點沒有你！」感覺到兩個人身體同時下滑，莫雪鴛急了，再這樣耗著，誰也活不成。
「你……說的是真的？」冷子燁的臉色愈發蒼白，薄唇緊抿著。
「是真的！我可以指天發誓！」莫雪鴛狠狠點頭，決然的語氣刺痛了冷子燁的心臟。
「是這樣……也好……那也好！」冷子燁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莫雪鴛覺得自己的死期到了，還好這一次，冷子燁聰明了一回。
於是在感覺到自己腰際的手有鬆動的時候，莫雪鴛閉上雙眼，等待墜落，她不後悔，她曾說過，倘若冷子燁遇到危險，她也會奮不顧身。
然則讓莫雪鴛沒有想到的，自己的身體沒有下墜，反而被拋回了甲板，摔在甲板上的一刻，莫雪鴛絕望惶恐的心境佔據了整個身子。
「冷子燁！你這個二百五！」眼淚決堤衝出眼眶，莫雪鴛跪爬著衝到甲板處，與之一起的，還有一根粗如手臂的麻繩。
洶湧澎湃的海面上，一抹身影緩緩上移，雖然不是如仙的絳紫長袍，雖然不是俊逸的傾世之貌，可在莫雪鴛眼裡，他卻獨一無二！
此時此刻，莫雪鴛匍匐在甲板上，分明知道冷子燁不會有事，眼淚卻抑制不住的滾落。
「老爺還是把手伸回去，船上只一條麻繩。」老船長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莫雪鴛抹淚的空當，冷子燁已然被老船長一把拽了上來。
「冷子燁，你混蛋！」且說冷子燁還沒站穩，便被莫雪鴛乎過來的巴掌給扇個正著。
「打奴家幹嘛，我才剛救了你耶！」莫雪鴛一怔，隨後揪起冷子燁的衣領，睚眥欲裂。
「誰讓你救了？我讓你放手！冷子燁你智商有問題，你聽不懂人話！」莫雪鴛嘴上『埋怨』著，眼淚肆意狂湧。
彼時鄴城那種撕心裂肺的情愫再度襲來，莫雪鴛知道，冷子燁於她而言，要緊的很！
「船長！那裡有人！」巨船依舊搖晃，但海漩已漸漸遠離，就在這時，身處船桅的船員大吼一聲，眾人望去，只見仍有波濤的海面上浮著一塊船板，兩側各匍一人，皆是白衣。
「葉浮生……那是葉浮生！船長……」待看清其中一人的身影，莫雪鴛驚喜過望，此刻，麻繩已被老船長拋出去，在眾人相助下，葉浮生終於被船員們齊齊拽了上來，與他一起的，還有流煙。
「葉浮生！謝天謝地，好在你沒事！」莫雪鴛扶著冷子燁站起來，下一秒衝了過去，可這甲板太滑了，莫雪鴛一個沒站穩，原是想拉葉浮生一把的手重重搥到了葉浮生的胸口，好在有船欄擋著，否則葉浮生定會再掉下去。
莫說葉浮生，縱是老船長的眼中都有些疑惑，其中之意彷彿在問，老爺你捨命也要救這人的原因該不是為了親手殺死他吧？這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吶！
「公子若不介意，老夫讓人將這位姑娘抬進船艙可好？這姑娘許是受了驚嚇又筋疲力盡所以才會暈過去的。」經老船長這麼一說，莫雪鴛方才注意到此刻正躺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流煙？莫雪鴛驚詫不已。
葉浮生自是點頭，眼下連莫雪鴛都能將他推倒，可見葉浮生也是累的不輕。且在眾人散去之後，莫雪鴛這才上前。
「你過來幹嘛？」葉浮生一臉警覺看向走過來的莫雪鴛，氣虛開口。
「我扶你啊！」莫雪鴛並未覺得哪裡不對，逕直走了過去。
「扶我……好……那你過來吧！」葉浮生狠吸口氣，雙手吃力搥著甲板，緩緩站直了，眼見莫雪鴛走過來，葉浮生忽的伸手，說話間便要將莫雪鴛甩出巨船。
「雪鴛！」身後，冷子燁見勢不妙大嚷一聲，葉浮生聞聲之際，猛的收回力道，卻因體力關係沒太把握好，於是……
巨船駛離海漩，聽船長的意思，這樣的驚險雖不常遇，卻也算不得驚心動魄，只要處理得當，基本都會躲過去。後聽某船員說，莫雪鴛方才知這老船長有多謙虛！
適夜，莫雪鴛與葉浮生臨面坐在船艙內的膳食桌旁，冷子燁則坐在莫雪鴛旁邊。
「不行……莫雪鴛，你且容本公子再樂一會兒吧。」看著眼前一對老夫老妻，葉浮生低頭，唯肩聳動不止。
對面，莫雪鴛與冷子燁同時黑臉，這有什麼可樂的，不就是易容麼！
「你怎麼會跟流煙在一起？而且還在去往東夷的船上？」莫雪鴛不等葉浮生發洩完，冷聲質問。
其實在看到葉浮生的那一刻，莫雪鴛便知彼時收到的消息沒錯，恨無殤一定是在東夷出事了。
「我還想反問你呢，莫雪鴛，你不是在蜀中鎮守嗎？怎麼跟冷子燁跑到這兒了？你……為本公子來的？」葉浮生收斂笑意，一本正經詢問。
「恨無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玉書白不是已經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威脅到他？」莫雪鴛不理葉浮生的調侃，追問道。
「你怎麼知道師兄出事了？」葉浮生眸色微凝，又給反問過去。
「你們要再這樣對話，本王可聽不下去了！」來來回回的質疑和猜測，就沒有一個人說點兒正經的。
「咳……本公子接到傾城的密箋，上面只說師兄被困東夷，並沒有具體指明對方是誰。至於流煙，我不認得來東夷的路，所以找她帶路的。」葉浮生據實開口。
「你說她就從了？葉浮生，你犧牲不少吧？」莫雪鴛美眸上下打量葉浮生幾個來回。
「能讓洛王爺陪你走這一趟，莫雪鴛，你也犧牲不少吧？」葉浮生似笑非笑反擊回來，說的莫雪鴛一陣臉紅。
「本王有你說的那麼齷齪？」冷子燁挺了挺胸脯，剛剛一番折騰，胸口的兩個硬的可以砸人的饅頭已經掉到了肚子上。
「沒有沒有，王爺千萬別怒，若是動了胎氣可不太好！」葉浮生瞄了眼冷子燁隆起的小腹，詼諧一笑便有茶杯咻的射了過來。
流煙進來時，船艙裡的氣氛馬上不一樣了，雖然知道流煙暫時對他們並無威脅，可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們。」流煙臉色仍顯蒼白，卻多了幾分病態美。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聽得出，流煙認出自己跟冷子燁了，莫雪鴛本能生出些許不滿。
「我若有意偷聽，便不會進來。」流煙溫婉開口，眸子瞄到冷子燁身上，「其實能在這裡看到洛王爺，流煙欣慰至極，仙兒姐姐慧眼識珠，終究沒看錯你。」
「可她卻看錯姑娘了。」冷子燁漠然轉眸，肅聲啟唇。
「呵，你是怪流煙明知仙兒姐姐有危險卻不出手相救？」流煙勾勾唇，眼底滑過一抹苦澀。
「正是。」想到在鄴城時，滄海四國四位公主分明是同仇敵愾的，現在看來，流煙顯然已然背離的那時的軌道。
「流火國三十五座城池，有二十座城池內的百姓染上瘟疫，吾父皇為求東夷主高抬貴手，不懼凶險前去議和卻被他們囚於城內至今生死不明，母后和三位皇弟亦被東夷忍者虜走，若流煙不遂東夷的意，流火國便不復存在，冷子燁，如此情勢之下，你若是我，當如何選擇？」流煙平靜的聲音下，壓制的卻是滔天怒火。
「沒想到……」冷子燁慚愧低頭。
「瘟疫？憑流煙姑娘的醫術……治不好？」葉浮生蹙眉。
「東夷找到更厲害的製毒高手了，眼下除了東夷，滄海四國的百姓十有**都染上了這種奇怪的瘟疫，否則仙兒姐姐也不會一怒之下率暗衛襲擊東夷主而被俘虜。」流煙道出臨仙兒現下的處境。
「神醫，看來這一趟你來對了。」莫雪鴛似有深意瞄了葉浮生一眼，帶路？是掉進人家陷阱裡了吧！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流煙從沒想過請浮生公子相助。」流煙亦是機智聰敏的人，聽出莫雪鴛話中之意，當下解釋，爾後停頓片刻，復又開口，「幸而遇到流煙，否則憑你二人一上岸，便會染上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