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8章 拿命賭來的愛情 文 / 曉雲
「不該嗎？本宮遇險的時候，他也拿命賭過。」自認得恨無殤到現在，他救過自己多少次，莫雪鴛已經數不清了。
「本王也賭過！莫雪鴛，你就只記得他的情，那本王的呢？」冷子燁狠戾上前，怒聲質問。
內室一片靜寂，莫雪鴛美眸緩緩抬起，直視眼前男子，許久方才開口，「如果此刻被困東夷的人是你冷子燁，我莫雪鴛也會毫不猶豫去救你，管他是東夷，還是地獄。」
莫雪鴛的聲音平淡如水，卻似沉鍾擊打在冷子燁心底，那一刻的溫暖讓冷子燁的心順間軟塌，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在莫雪鴛心裡，自己與恨無殤的地位天差地遠，可原來不是！
「你以為你這樣隨便一說，本王就會信？」冷子燁不好直接敗下陣來，強挺著擺出不以為然的姿勢，聳聳肩道。
「王爺變聰明了！」莫雪鴛淺笑，爾後起身走向床榻，「時候不早了，王爺洗洗睡吧。」
「咦？不對，莫雪鴛你啥意思？」冷子燁緩過神兒來，正欲上前卻見莫雪鴛已經寬衣，思想一下，果斷走過去。
「王爺想幹什麼？」見冷子燁這麼不自覺，莫雪鴛警覺停瞭解衣的動作，冷冷看過來。
「老頭子，奴家替你更衣……」不及冷子燁說完，便有錦枕招呼過來，「老頭子，老夫老妻的，你就別害羞了！」冷子燁毫不畏懼，走一步，進一步。
「老夫不害羞，只怕你受不住！」莫雪鴛咬牙，抄起床邊銅塑鑲金的琉璃燈罩，朝著冷子燁便是一甩。
冷子燁最終沒能得逞，因為除了琉璃罩，床邊還掛著一柄利劍……
翌日寅時天還沒亮，莫雪鴛與冷子燁坐著玲兒特別安排的轎子到了渡口，一颼巨船停靠在岸，上面百十餘水手整裝待發，玲兒說這些水手都是鄴城御用之人，口風緊，斷不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臨行前，玲兒拉過莫雪鴛，告訴她此行雖凶險，但有『隱身丸』在，卻是有驚無險，且再三叮囑莫雪鴛，那『隱身丸』斷不能用在別人身上，否則命術就變了。
莫雪鴛覺得玲兒多慮了，這麼珍貴的東西，她哪裡捨得給別人！
號角響起，巨船慢慢駛離岸邊，看著甲板上站著的那對老夫妻，玲兒不禁歎了口氣。
「在想什麼？」鄴少楓不知何時站到了玲兒身後，手臂繞過那抹纖細腰身，將其攬在自己懷裡。
「莫雪鴛此行危險重重，我幾次卜卦都算不清楚……」聲音嘎然而止，鄴少楓垂眸，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白兔，俯身呵護倍至的將其抱在自己懷裡。
「算不清楚就別算了，人各有命，隨他們好了。」純淨的眸子溢出淡淡的華彩，鄴少楓輕撫著懷中白兔，轉身瞧了眼漸漸遠去的巨船，只盼他們能平安歸來。
莫雪鴛暈船了，在巨船駛離岸口一個時辰之後。眼下站在甲板處，莫雪鴛感覺自己的胃都似掏空了一般。
「雪……老頭子，你還好吧？」冷子燁一手拍著莫雪鴛的後背，一手端著溫水，焦急開口。
「他們……他們說還有多久到東夷？」莫雪鴛抹了抹唇角類似膽汁的東西，蒼白臉上無一絲血色。
「至少十天。」冷子燁話音剛落，莫雪鴛登時扒回原處，大口嘔吐。
「你怎麼暈的這麼厲害？本王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冷子燁皺了皺眉，隨手擱下手中茶杯，雙手扶穩了莫雪鴛的肩膀，生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你這是在氣我嗎？」莫雪鴛弓著腰的轉回身，臉色更加難看了。
就在這時，船長端著一碗熱湯藥走了過來，「老夫人，讓老爺喝下這個，會好很多。」
船長是個上了年紀的人，黝黑皮膚，褶皺老臉，黑目炯炯有神，如鷹利，似深淵，自那雙眼中迸射出來的光芒彷彿有著洞穿一切的力量，一輩子的老水手，連骨子裡都是堅韌和不屈。
「這是什麼？」冷子燁看著碗中黑中帶綠的湯藥，皺皺眉。
「是用海墨和龍膽熬成的，專治老爺的暈船。」老船長開口解釋，聲音洪亮，底氣十足。冷子燁將信將疑，莫雪鴛卻在看到這碗湯藥的時候再次吐的稀里嘩啦。
莫雪鴛最終喝下湯藥是因為冷子燁的『威脅』，如果她不喝，那麼冷子燁會封其穴道，親自餵她喝。
然則莫雪鴛也並非因這威脅才捏著鼻子閉緊雙眼喝下湯藥，她身上有的是制服冷子燁的毒藥，是她真心受不起這連腸子都快嘔出來的折騰。
雖說這湯藥賣相不好，卻是藥到病除，雖然沒有了掏心挖肝的折騰，可這海上的夜卻甚是難熬，莫雪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起身走上甲板，黑夜的大海深幽如墨，將將望去便有一股寒意自脊骨竄起。
「你也沒睡？」身後，冷子燁的聲音傳過來，莫雪鴛回頭時冷子燁已然走到莫雪鴛身邊坐下來。
「不曉得船長還有沒有良方，喝了可以讓人一覺睡到天亮的。」莫雪鴛猶豫一下，俯身坐到冷子燁身邊，抬起頭，夜空極美。
「這個倒不用找船長，本王就有啊！」見莫雪鴛跟著坐下來，冷子燁心中一絲絲的暖意。
莫雪鴛不語，冷眸看過來。
「恨無殤在東夷遇到什麼危險了？你……打算怎麼救他？」冷子燁忍了忍，終究從自己口中吐出這最忌諱的三個字。
「不知道。」夜間的大海瘆的人心裡發顫，不看也罷。莫雪鴛索性抬起頭仰望蒼穹，墨硯一樣的天空，繁星閃爍如華。
「本王以為你做事，一向知己知彼。」『不知道？』這該是怎樣的義無反顧呵！
「王爺不也是不清楚臨仙兒遭了什麼難麼。」莫雪鴛笑了笑。
「那怎麼能一樣，臨仙兒於本王有救命之恩。」實則冷子燁覺得兩件事不可相提並論的原因，他為的是恩，而莫雪鴛，為的是愛。
「恨無殤救我又何止一兩次……」甲板上的氣氛有些壓抑，冷子燁無語轉身，背靠背的倚在莫雪鴛身上。
感覺到背後的力量，莫雪鴛猶豫少頃並未起身拒絕，於是甲板上，兩個傾世人兒就這樣背對背的坐著，由著海風滌蕩他們躁動不安的心境。
「是我，沒有把握好……」冷子燁慢慢啟唇，聲音很輕，這句話，他說給自己聽。是他沒有把握好，才會在先識得莫雪鴛，先動情的情況還差點兒把她丟了……
在海上沉沉浮浮四五日後，莫雪鴛算是適應了海上的生活，至少不再暈船睡的也還可以。
此刻站在甲板上，莫雪鴛瞭望那一望無邊的海面，尤其是目及處翻滾的波濤，感慨萬端，這般雄偉壯觀，果不是陸上萬千風景所能比擬的！
「是海漩！撤帆轉舵！」粗獷渾厚的聲音驟然響起，莫雪鴛下意識回眸，卻見冷子燁急急走過來。
「雪鴛，快進艙裡，船長說一會兒大船會很顛簸，站在這裡危險！」冷子燁不待莫雪鴛反應，伸手拉她。
「什麼是海漩？」莫雪鴛由著冷子燁拽自己回去，狐疑問道。
「相當於陸地上的深淵，若被捲進去，屍骨無存。」冷子燁正色解釋時，忽有船員大喊，
「看吶！那隻船被捲進去了！」順著身邊船員指的方向，莫雪鴛驚訝不已，剛剛她還不曾看到海面上有船，這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想死就快撤帆！」老船長急促低吼，那船員哪敢怠慢，登時縱身上了船桅。
「老爺夫人，你們也快進去，這裡危險！」老船長囑咐二人兩句後大步走回船艙。
「雪鴛，我們……」
「是葉浮生？冷子燁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葉浮生？」清越的聲音透著絕頂的震驚和駭然，莫雪鴛分明看到對面船桅上停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雖看不清容貌，可那身形卻隱約看的清楚。
冷子燁心頭一緊，上前一步皺眉凝視，可不就是那廝麼！這可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呵！
「船長！船長快救那條船上的人！」待辨清之後，莫雪鴛登時衝回甲板，雙手扳緊了船欄，美眸蹙緊，心懸一線。
「老爺！你怎麼還在甲板上！海漩游移的厲害，你快回去！」老船長伸手去拉莫雪鴛，這時，海風驟起，船下海水一浪高過一浪，莫雪鴛所在的巨船已經開始顛簸。
「船長！救他！快救他！」見識到海漩的一刻，莫雪鴛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
有海水翻天而起，呼嘯如水龍俯衝下來，濺的莫雪鴛一身濕透。
「雪鴛！快隨本王回艙裡！」甲板顛簸的厲害，冷子燁縱步走到莫雪鴛身邊，伸手拉她，卻被莫雪鴛一把甩開。
此時的海面再不平靜，波濤洶湧如食骨吸髓的惡鬼，彷彿要吞噬眼前的一切，海浪驟起，重重拍下來，冷子燁情急之下抱緊莫雪鴛，擋住海浪。
「你給本宮聽著！救那人！否則本宮賜你們死罪！」莫雪鴛緊揪著老船長，不顧胃中翻滾的難受，厲聲大吼。
「老夫知道你位高權重！但老夫上船前答應過城主，務必把你活著送到東夷！退一萬步，就算沒有城主的吩咐，老夫也不會為了那個人，丟了一船人的性命！老爺想殺想剮，且到岸，老夫隨你！」幾十年的老水手，自養了一身的倔強和剛強的個性。
「不……噗—」巨船搖的厲害，濺起的海水猛的灌進了莫雪鴛的嘴裡，此刻若非被冷子燁抱著，莫雪鴛相信自己早就翻進海裡餵了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