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章 收穫 文 / 周書祥
收穫
轉眼到了期末，離全區初中統一考試不到兩個周了。趙校長、秦主任既為學校統考操心，又為籌備新建師生住房而著急。因為洛江片總支書記老許已經調走了，原先與他商量好了的事似乎也同他一道走了，因為新任總支書記尚沒上任，片裡的工作是暫由總支副書記代理的，代理書記不好拍什麼板，尤其是關於錢的方面的事，這學校建宿舍的事兒就這樣擱了起來。二位領導也只得按下此事，集中精力抓期末複習備考工作。
儘管老師們平時的教學工作抓得很緊，但誰也不敢保證在期末統一考試中獲勝。為了使洛江新中學在第一次參考中獲勝，老師們發揚刻苦認真精神，仔細備課，為學生在知識上查漏補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尤其是有家室有責任田的包括趙校長在內的老師們更是辛苦，經常勸慰老婆，勸慰家裡人多吃些苦，支持學校工作。儘管勸慰，但還是免不了受老婆的責怪甚至痛罵。在幾個有家室的老師們互訴苦衷時，左新華老師曾說過這樣一件事：
一天，妻子舒氏叫人捎信到學校，讓我下午一定抽時間回去幫忙，把曬在禾場上的幾千斤谷子搬回家，這時，正值期中考試，白天不能回家，晚上還要開試卷分析會，開完會後是10點以後了，我安頓好班級學生才回家，學校離家近四里路，我一路小跑來到自家禾場，見妻子點著煤油燈正在禾場上一撮箕一撮箕、一袋一袋地裝谷子。我急忙跑過去幫忙，妻子惱怒地說：「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家？」這時我心裡惦記著兩個孩子，忙問：「兩個孩子呢？」妻子說：「你心裡還有孩子，我當你是和尚呢。兩個孩子在家裡一覺醒來，看不到父母，哭著喊「媽媽」，找到禾場來了，他們在那草堆裡睡著了。」我跑過去一看，兩個孩子在草堆裡躺在我的一件舊棉襖上，身上蓋著妻子的一件裌衣。我心疼地看了看兩個孩子，心裡一陣憐惜——為了教學，我沒有照顧好他們。這時，我怕妻子發火，一邊往蛇皮袋裡裝谷子一邊解釋，可越是解釋，妻子卻越是惱怒，她說：
「人家的谷子在太陽落土前就收回家了，我老子像一個孤鬼在禾場裡裝谷子……真是捅他的母媽（媽媽）都不好，我老子有男將（丈夫）的也像沒男將（丈夫）的，比那寡婦都不如，寡婦都還可以找一個野男將幫幫忙，可我老子卻不能，你像賣給學校了，你心裡根本就沒這個家……」
我不與她爭執，任由他說罵，總是好言好語安撫。
幾個老師哈哈大笑，但這笑聲裡也掩藏著各自的故事，他們何嘗沒這樣的經歷，何嘗沒被妻子責怪、痛罵呢？
學校多次組織複習教學公開課，身為教務主任的秦小恆首先擔任公開課的教學，他以嚴謹的教態，生動風趣的語言，有條有理的板書，活潑多彩的教法，獲得了老師們的好評。何桐偉、左新華、文柏、左貴廷等老師也紛紛亮相講台，傳授經驗。老師們評教評學，互相取長補短，常常廢寢忘食。他們深深懂得，此次統考直接關係到新生的洛江中學的聲譽，如同一個新的工廠第一次的產品是否合格是否贏得人們的好評一樣。
功夫不負有心人，辛勤的耕耘終於換來了豐碩的成果。期末統考，洛江中學四個初一班均以優異的成績在全區名列前茅，學生中個人全能高分的人數比率也居全區之最。
為再接再厲，繼往開來，洛江中學舉行了隆重的期末總結授獎大會。應邀參加大會的還有十多個獲得了語文、數學、英語全能獎的學生的家長，這些家長們有的買來祝捷的鞭炮，有的買來水果、花生、冰糖等送給老師，以表達他們的敬教之心，敬師之情。
這是臘月的一天，大雪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天碧藍碧藍的，一絲風也沒有。田里的麥苗掀開了雪被，露出了嫩綠的葉片，在陽光下舒展著身子。縱眼望去，田溝裡殘存著積雪，路旁溝裡也堆著厚厚的冰雪。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照耀著洛江中學，沐浴著洛江中學的授獎會場。祝捷的鞭炮聲辟辟啪啪地響徹校園上空，鞭炮聲召來了許多圍觀的群眾，陳愛琳和牽著兒子小龍的李佳晶也擠在看熱鬧的群眾之中。
大會主席台設置在操場邊的磚砌的寬大旗台上，橫幅上「洛江中學期末總結授獎大會」十二個大字映照著二百多學生喜氣洋洋的笑臉，向圍觀的父老鄉親報告者喜訊。趙校長致了簡短的開幕詞後，秦主任公佈了此次統考中獲得了好成績的班級及科目，公佈了獲得全能獎的十多個學生名單。這時，家長們又燃放起感謝而慶祝的鞭炮，校園再次進入沸騰之中，家長們感受到了巨大的振奮，學生們感受到了巨大的激勵。接著，老師代表鄭娟娟發言，她那圓潤、激昂的聲音，吸引全體聽眾：
「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全體同學，以及各位旁聽的父老鄉親們，你們好！
瑞雪兆豐年，陽光浴大地，喜鵲傳捷報，師生齊歡騰。……我們洛江中學沉浸在第一次統考勝利的喜氣中……」
「看，這是才教書半年的女教師，聲音多麼清亮好聽，聽我的兒子說，她叫鄭娟娟，很愛護學生，教書也很認真，學生娃都很喜歡她。」
「人也長得漂亮，還像一個學生相。」
「這樣的好老師，學校領導一定很器重她，不然，怎麼叫她上台發言呢。」
聽到「學校領導一定很器重她」這句話，陳愛琳心裡一陣寒顫，儘管她知道鄭娟娟與表侄蔣彎是師範同學，是好朋友，也有過一段感情，但不知道這種關係發展得怎麼樣，會不會像李佳晶與秦小恆那樣的傷心結局。她與其說是替表侄蔣彎著急，不如說是在為自己擔憂。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天給秦小恆送鞋的情景，就是她闖入了房間，打擾了我們，還說是給他什麼材料，為什麼那麼巧遇？……她越是這樣想，心裡越是增加憂慮，因為自己是農村姑娘，遠遠比不上鄭娟娟啊。這種疑慮像團團迷霧，瀰漫在她的腦海裡。李佳晶也產生過類似的想法，認為他們如果戀愛，倒是挺般配的。只是陳愛琳……還有……但這種想法頃刻消失，她拉著兒子陳小龍走出熱鬧的人群，向回去的路上走了。
老師代表發言後，學生代表吳獻宇大大方方地走上講台，他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拿著講稿，亮開嗓子發言了：
「老師們，同學們，你們好！
我是一（1）班的吳獻宇，大家可能都認識我，因為我開學不久與同學打過一次架。」話音剛落，台下哄起一陣笑聲，笑聲沒安靜下來，向陽也向大家笑了笑說，「不過，在老師和同學們的幫助下，我現在進步了，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我向雷鋒叔叔學習，為別人做好事，經常主動打掃衛生，……我學習認真，不懂的問題經常問老師，這次期末考試，我的語文、數學、英語等科目都取得了良好的成績。……我感謝老師和同學們對我的教育和幫助，我今後一定再接再厲，為學校爭光，為老師爭光，也為爸爸媽媽爭光！」
發言結束，台下熱烈的掌聲響個不停。
其他三個班的學生代表也陸續作了學習匯報，其中李瑜芳的一段話久久地縈迴在人們的腦海裡：
「……我的家庭比較困難，我在生活上不與家庭條件好的同學攀比，但我在學習上力爭優良，我懂得知識就是財富，這種財富比任何物質財富都重要。我們只有勤奮學習，大腦裡儲滿了知識，以後就可以改變貧窮，改變落後。……本學期裡，我得到了老師們尤其是班主任左老師的關心和照顧，老師們把對學生的愛化作清泉流進了學生的生活，流進了課堂，也流進了學生的心房。……我所取得的成績，離不開老師們的關懷，我感謝老師們！……」
開始頒獎了，趙校長、秦主任、鄭娟娟、李小芳、楊柳英等為學生發獎，獎品有獎狀、練習本、鋼筆、筆盒等。鞭炮聲又響了起來，這震天動地的響聲，標誌著大會的結束，也標誌著學校全期工作的勝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