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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5章 朦朧的戀情 文 / 周書祥

    朦朧的戀情

    放假前夕,鄭娟娟與秦小恆似乎還有許多沒商量完的事,他們經常在一起回顧本學期的工作,談春節假期的活動安排,還閒談生活,暢談人生,暢談理想,甚至談個人終身等問題。總之,他們談天說地,現實未來,範圍廣闊,許多共同的語言拉近了他們感情的距離。漸漸地,他們在個人感情上已經非常融洽了。秦小恆深深地覺得,鄭娟娟比性格較內向的李小芳和快嘴快舌的楊柳英似乎更關心人,更體貼人,是一個善言語且直率、工作能力很強的女青年教師。鄭娟娟對自己的一片熱情常常在他的心中蕩起一些漣漪,但他不敢去多想,因為他明白,有的老師好像把陳愛琳當做自己的未婚妻了,而蔣彎又似乎在極力追著鄭娟娟。有兩種事情他不想放在一起聯想,但這兩種事情卻時常出現在腦海裡——那個時候蔣彎的表叔陳永旺奪走了自己心愛的李佳晶,而自己會不會爭娶蔣彎的師範女同學鄭娟娟呢,儘管現在還不明瞭鄭與蔣的關係發展得如何。他只有把對鄭娟娟的好感埋藏在心裡。但他一想起李佳晶,這種好感似乎又淡薄了。

    鄭娟娟雖然知道陳愛琳在追秦小恆,但陳愛琳畢竟是一位半文盲的農村姑娘,她相信陳愛琳只是一種單方面的追求,也是一種人們不能夠強行認可的現象,儘管陳愛琳長得美若天仙,儘管她對秦小恆有很大的幫助。鄭娟娟又時不時地將蔣彎與秦小恆作著比較,一個中專生,一個華師大畢業生;一個老師,一個主任;一個相貌平平,一個英俊瀟灑……這種比較過後,她又嘲笑自己,怎麼只是在他們之間選擇。可不知怎麼的,她一看到秦小恆心裡就有一種特殊感覺,而這種感覺她自己也難以用具體的語言來描述。漸漸地,在一種愛慕的情感中,她心裡感情的天平慢慢朝著秦小恆傾斜了。

    蔣彎對鄭娟娟秦小恆二人過多的接近漸漸不滿起來,甚至產生一種嫉妒心理,只是不好當著他們二人宣洩出來。他只好經常邀約鄭娟娟會面,在談話中委婉透露出他對鄭秦二人經常接觸的不滿,鄭娟娟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非但不理睬他的這種不滿,而且還大談秦主任的學問、能力、人品、氣質等優點,希望蔣彎多向秦主任學習。蔣彎嘴裡應付著,心裡恨死了秦小恆。

    離校前夕的一個晚上,寒氣逼人,一輪明月懸掛在空中,在寂靜的教室北面的空曠地上,一對青年男女邁著和諧的腳步,在輕輕地交談著。

    「秦主任,通過這一學期的工作和生活,你認為我這個人怎麼樣?」鄭娟娟停住了腳步,站在咫尺之離的秦小恆面前,微笑而羞澀地問他。

    「表現很好,很有能力,很出色!」秦小恆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這些,其他方面呢。」她撅撅嘴,不滿意地說。

    「還有——,人品好,……漂亮美麗!」他遲疑著,終於說出了她很想聽的話。她心裡一陣發熱,臉好像被火爐烤了一下似的發燒。她逼近他,問道:

    「你為什麼不向我詢問,我對你的看法呢?」

    「我能這樣問你嗎?」他憨厚地笑笑。

    「為什麼不能?我都這樣問你啦,咱們應當平等。」

    「好吧,鄭娟娟老師,你——你認為我這個人怎麼樣?」他終於紅著臉問道。

    「你呀,水平高,有能力,有魅力,事業心強,人嘛——,也長得帥。」她歪著腦袋,斜視著他,又說,「只是——,太憨厚,不果斷,不會處理個人的事,比如戀愛方面,你就是吃了大虧的。我都替你抱不平呢!」

    「真的嗎?我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尤其是你說的,我感到了一些安慰。」

    「是嗎?如果你喜歡,我……我以後能多安慰你嗎?」她站在他面前,眼光停留在他的眼上,帶著柔情說。

    「我……我喜歡,只要你——只要你看得起我。」他心裡有些慌亂,也瞅著她的眼,輕輕地說。

    她伸出了白皙的右手,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用雙手緊握著她那柔軟的手。她也搭上另一隻手,貼在他的手背上。

    月光映照著二人羞紅的臉頰,映出他們幾乎等高的身影,這兩個身影隨著主人的挪動而不斷變換著模樣,時而平移,時而交叉,時而重合,時而相聯。他們完全感覺不到隆冬夜裡清冷的寒意,只覺得有一種暖流在全身動盪,彼此都在無比的興奮中編織著美好的夢。

    突然,一聲吆喝驚破了他們美好的夢:

    「鄭娟娟!」

    二人回頭一看,原來是蔣彎從教室西邊過來了,他雙手叉腰,兩眼橫瞪,望著他們。鄭娟娟對他的突然到來感到十分詫異,她轉過身,很不高興地說:

    「什麼事?」

    「我找你找了好半天,原來你在這兒。」他板著臉,氣呼呼地說。

    「我在這兒怎麼啦,與秦主任聊聊天,管你什麼事?」她也生氣地說。

    「鄭娟娟,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可現在……」他有些惱怒了,又對秦小恆瞪著眼說,「秦小恆,你……你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不要太過分!」

    「蔣彎,你今天喝了酒啦,灑酒瘋啦,我跟你說啊,你不要干涉別人,在生活上,每個人都有他的人身自由。」鄭娟娟嚴肅地批評他。

    「蔣老師,我什麼『這山望著那山高』?什麼過分?」秦小恆也質問他。

    「一定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幹什麼?人貴有自知之明!」蔣彎已非常氣憤了。

    「我沒做什麼錯事,『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我與鄭老師走走,礙了你什麼事?你為何發這麼大的火?你要好好的自責。」秦小恆也批評他。

    蔣彎懶得理睬他了,拉著鄭娟娟的手說:

    「娟娟,咱們走!」

    「別管我,你走!」娟娟甩開他的手,嘟著嘴,氣呼呼地說。

    秦小恆十分尷尬,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又像火辣辣地在燒,身上也驚出一身冷汗,但他還是盡量鎮定著自己。鄭娟娟覺得蔣彎今天太缺乏修養,太對不起秦小恆,應該狠狠地臭他一頓,但當著秦小恆的面,有些話不好說,便對著秦小恆說:

    「秦主任,你先走,他是一個酸黃瓜,生來是要討醋醃的。」

    秦小恆也想離開,見娟娟這麼一說,便悻悻地走了。走了幾步,又擔心鄭娟娟,可忽而又一想,蔣彎畢竟是老師,況且也在追她,他大概不會對她怎麼樣的。秦小恆離他們漸漸遠了,但蔣鄭二人爭吵的聲音仍不絕於耳。他心裡一團亂麻,既無法理清,也不想理清。他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出校園,心裡抱怨著自己人生的痛苦,尤其是自己的愛情,竟是那麼的糟糕與不幸,那麼的傷心與痛苦。前面來了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像一個醉漢一樣歪歪扭扭地向著他衝了過來,他也沒意思到要躲避一下。自行車不知怎麼的,明明想繞過他,卻突然又向著他衝撞了過來,撞上了他的右腿,把他撞倒在地,騎車人也倒在了他的右邊。秦小恆捂著疼痛的右腿責問道:

    「你怎麼在騎車,為什麼對著人撞呢?」

    那一身酒氣的漢子從倒著的車子旁爬起來,看了看秦小恆,連忙道歉說:

    「喲!是中學的秦主任,對不起,對不起!人撞得怎樣?該不要緊吧!」

    「你是……」秦小恆對此人好像面熟但說不出名字。

    「嗐!我是洛江三小隊的,今天晚上我與妻子吵了一架,妻子又提起我那痛心事,還大罵了我一場,我一氣之下,多喝了半瓶酒,就推著自行車出來,本來我騎自行車才剛剛學得上路。」他怕秦主任責怪,連忙解釋。

    秦小恆驚異著,今天還有比自己更不幸的,連忙問道:

    「你有什麼不幸?」

    「嗨!我這一年走的是霉運,出了幾回拐(壞了幾次事),其中一次是今年8月初,我在棉田噴灑農藥,不知怎麼的,在家把農藥拿錯了,誤把除草劑當做了殺蟲劑,等到我將一畝多的已開花的棉花噴灑完,才發覺先噴藥的棉花葉子皺了起來,漸漸地,不到兩個鐘頭,整塊田的棉花葉子全部起了皺。我又背著噴霧器用清水噴灑,噴了十幾桶也無濟於事。」

    醉漢的訴苦,的確喚起了秦小恆的同情,不管腿被撞得怎麼樣,也不可能找他了。因為一畝多的棉花損失已夠他永遠地心疼了。哎!我這不幸的人竟被那不幸的人所撞,我真是屙尿都屙出刷著簽子來呢,雖說與醉漢不是同病相憐,但大概算得上是「難友」吧,只能說,這又是一個不幸。

    他跛著右腿離開了醉漢,來到了洛江河的橋上,靜靜的河面倒影著橘黃色的圓月,圓月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又像在嘲笑他:秦小恆呀秦小恆,你怎麼這麼無能,竟然談不了稱心如意的姑娘!他轉過頭,看到橋上有一土疙瘩,便撿起來,朝著那水中的圓月用力扔去,圓月被蕩起的水花粉碎了,他的心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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