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17章 知恩圖報盡孝道 文 / 周書祥
知恩圖報盡孝道
陳金稻帶父支教的事跡感動著洛江中學所有老師和學生，同事們都非常關心她和她父親，尤其是秦小恆，更是把陳有志當著自己的親兄長看待，除了經常與他談心外，還經常在生活上幫助他，譬如給他買躺椅，買衣服，買鞋子，買藥品等，每到節日，秦小恆還買東西看望他，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想推掉，但均在秦小恆的真誠感召下，不得已而收下。漸漸地，時間長了，陳有志真把秦小恆當著小老弟看待，心裡的很多知心話也不向秦小恆隱瞞，尤其是關於陳金稻的身世也當秦小恆說了。
陳金稻出生8個月時，她的生母不幸去世。生父家境貧寒，看著這個骨瘦如柴、嗓子哭得嘶啞、渾身疹子、腹瀉脫水的女兒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傷心的淚水滴在女兒的臉上身上。生父眼見得女兒一日不如一日，奄奄一息，且自己還要幹活，實在無力養活她，便將8個月大的金稻送給40餘歲的陳有志。陳有志一把抱起小金稻，把她揣進自己懷裡，像寶貝似的看著她。一會兒，他堅定地說：「這個娃，我一定要把她撫養成人！」
在陳有志的精心照料下，女嬰終於脫離了危險，有了笑容。接著，他給她取名「陳金稻」。陳有志夫婦倆沒有孩子，妻子原先一直想在自己娘家抱養一個孩子，但遭到陳有志反對，而今抱養了小金稻，妻子與陳有志有了很大矛盾。一次，陳有志外出打工回家，看到小金稻發燒無人看管，便與妻子大吵一通。不久，陳有志與妻子離婚了，他獨自一個撫養著金稻。
一次，陳有志帶著年幼的金稻撐著小鴨劃子在湖裡放鴨子時，金稻倚在小船邊用小手划水玩，不小心栽入水中，陳有志嚇壞了，連忙跳下水，在水中摸了好一會，終於將她從水中摸著，救了起來，他摟著渾身濕漉漉的女兒，哭著說，我苦命的兒啊，你跟著我吃苦了，爸爸也是沒法子呀！
……
春去秋來，寒歸暑至，小金稻漸漸長大，陳有志帶著金稻外出到沙洋縣謀生。他經常囑咐女兒說，我全心全意撫養你，你一定要為我爭氣，好好讀書學習，將來幹一番事業。當人家的小孩子還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手心裡嬌養時，約8歲的金稻卻在為爸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非常懂事，知道爸爸為了生活在拚命掙錢養活自己。有時候，她放了晚學，爸爸在街上擺地攤賣眼鏡還沒回來時，她就掃地、做飯，做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然後走向門外，立於暮色中，向爸爸回家的路上巡望，企盼著爸爸歸來。
父女兩相濡與沫，相依為命，過著艱苦的生活，但使爸爸感到欣慰的是，金稻成績非常優秀，在班級裡總是名列前茅。
星移斗轉，歲月流逝，陳金稻刻苦學習終於迎來了曙光——湖北省黃石師範學院向她寄來了錄取之喜報。可就在這時，上帝好像故意在考驗著這位女孩，她的養父陳有志的身體垮了，由於長期勞累，又得不到好的營養，以至於多種疾病發作——高血壓，心臟病，骨質增生，腰椎間盤突出壓迫神經等，渾身關節一旦疼痛起來，就像無數小蟲在噬咬。
為了使女兒丟掉負擔，使她安心讀書，陳有志一度想到過死，偷偷把一包鼠藥藏在床邊。金稻是個細心的女子，也擔心爸爸做出傻事，上學時，對爸爸千叮嚀，萬囑咐，還含著淚說：
「爸爸，您在艱難的歲月中把我撫養成人，對我恩深似海，沒有您就沒有我，終於使我上了大學，我還沒有報答您的養育之恩，請求您一定堅強地活下去，給我一個報答您的機會。我大學畢業後，找到工作，我們就會有幸福的日子……您要向遠處看啦！」臨走時，金稻還把自己的名字「陳金稻」三個大字貼到爸爸的床頭。
金稻上大學後，陳有志老人獨自在家，有時疼痛得厲害，又無錢醫治，想到女兒上大學都是助學貸款，哪有錢治病？當他拿起床邊的鼠藥時，抬頭看見「陳金稻」三個大字，耳旁想起了女兒走時的囑咐——「請求您堅強地活下去，給我一個報答您的機會，我大學畢業後，找到工作，我們就會有幸福的日子。」就這樣，陳有志咬著牙，將鼠藥扔了。
陳金稻上大學期間，心中一直牽掛著養父，每逢節假日總是回家看望他，與他聊聊天，給他做飯，洗被子，洗衣服，用自己勤工儉學、打短工積攢起來的錢牽著他去醫院檢查身體，使陳有才感受到了養女所帶來的欣慰和快樂。
大二放暑假了，陳金稻婉拒了同學們外出旅遊的邀請，第一時間趕回家，看望自己的養父。當她推門一看，眼前的一幕使她驚呆了：爸爸匍匐在地，正緩緩向水缸爬去，因為他全身發燒，口渴難耐，雙腿又行走不便，只得爬著去找水喝。金稻傷心的淚水如雨傾注，連忙跪在父親的面前，抱著爸爸哭著：
「爸爸，您都雙腿癱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呀！」
「我怕影響你讀書，才沒有……」父親喘著氣說。
「爸，您應該及時告訴我呀，沒有了您，叫女兒怎麼活呀！……爸，我不讀書了，我要照顧您，侍候您。」她哭道。
「不行，你不能為了我這個癱子而停學！」他聲音不大卻堅定地說。
「爸，這樣吧，我帶著您去讀大學，我和您在一起，我用課餘時間打短工，勤工儉學掙錢養活您，照顧您。」
……
一番爭執，父女兩終於達成協議，陳有志答應女兒帶著自己繼續讀大學，但要求女兒不能因自己而耽誤學習，必須每年拿獎學金。金稻答應了爸爸的要求。就這樣，一個弱女子帶著癱瘓的養父來到了黃石師範學院，在學院附近，她租了一間很便宜的房間給爸爸住。以後，學費，生活費，房租費，爸爸的醫藥費等所有的擔子都壓在金稻身上。
她不得不邊讀書，邊尋求打短工的活兒。她利用課餘賣報紙，發廣告，發傳單，在餐館端盤子、洗碗，還同時兼做著幾份家教……
大學四年裡，她做過十幾份家教，最多時，同時做四份。每月能掙到近700元。每天都在學校與養父的租住屋及家教點之間往返奔波，她幾乎沒有午睡，有時夜裡只睡上四、五個鐘頭。
父親雙腿不能下地行走，她用那些勤工儉學的錢為父親檢查身體，抓藥，並在醫生的建議下堅持為父親按摩，重點按摩背部和雙腿，用理療配合藥物治療。陳有志心裡難受極了，心想這樣下去會拖垮女兒的，不如自己早死，使女兒早日得到解脫，使她無牽無掛地安心學習，這樣做，也是做父親對女兒的一種關心。一次，他當女兒含蓄地說：
「兒啊，爸爸沒本事，你跟著我吃苦了，人家的孩子吃得好，穿得好，根本不用打短工，一心一意學習，而我卻病成這樣，還把你拖累了，我對不起你呀，兒啊，要是沒有我這個多病的爸爸，你該多好啊！」
金稻似乎聽到了爸爸的話外音，連忙哭著說：
「爸爸，您說到哪兒去了，是您千辛萬苦把我撫養長大，為了我，您離開了妻子，捨棄了一切，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您，就沒有我陳金稻，有我陳金稻就必須有您，您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怎麼活啊！我要報答您的恩情，我不能帶著愧疚讀書，我不能帶著愧疚活在這個世上！……我累了，只要看到您，就有了力量；我困了，與您說說話，聊聊天，就有了精神。要是您沒了，我是多麼的孤單，多麼的痛苦，我還有什麼心情讀書啊！爸爸呀，您要理解女兒的心情，為了您的女兒，您要堅強地活下來……我會堅持為您按摩，直到您的雙腿能夠下地行走。」
陳有志聽到女兒發自肺腑的心聲，心軟了，流淚了，猶豫之後，放棄了尋死的念頭。
陳金稻堅持為父親按摩，有時累得滿頭大汗，還邊按摩邊與父親說上幾句學校裡的新鮮事，給父親添上幾許高興。
她捨不得亂花一分錢，經常是三角錢的飯，五角錢的菜，有時乾脆啃幾個饅頭或者烙餅充飢了事。「能吃上火腿腸、炒雞蛋就是最奢侈的生活」。最遠的家教點離校有20多分鐘的車程，但他快速步行，因為一去一來可省下2元錢的車費。
她幾乎沒逛過街，對同學的邀約，她總是含笑婉拒。大學四年，她除了洗髮水，沒用過什麼化妝品。秋衣秋褲是最便宜的兩套，外套就一件，還是讀大一時，同學買了覺得不合身而送給她的。有時，同宿舍的女生買了新衣，讓她穿上試試，她雖笑著試了，但內心裡掩藏著一種難言的苦澀。上高中時的一件棉襖，一直穿到大四，她曾酸澀地說，「一到冬天，我就感覺不到身上暖和。」
面對艱辛的生活，陳金稻沒有抱怨，沒有消沉，而是充滿樂觀，充滿希望，充滿著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不知是陳金稻長期為父按摩的理療效果，還是她的精神感動了上帝，陳有志的雙腿經過女兒一年多的按摩和治療，竟奇跡般的能夠站立行走了。陳金稻的學習成績也沒因照顧父親而落下，年年都獲得獎學金，並獲得黃石市三號學生稱號，還光榮的入了黨。陳有志由衷地感謝女兒，為有這樣的女兒而高興而驕傲。
四年大學即將結束，陳金稻就要走向社會，走向工作崗位。老師給她介紹了一大城市裡的軟件公司，月薪3000多元，這對於還欠幾萬助學貸款而家境困難的陳金稻來說，無疑是一個喜人的福音。這時，陳金稻在學校公告欄裡看到了湖北省「農村教師資助行動計劃」的海報。她的心裡湧起了波濤：我在困難中得到了許多人的熱心幫助，今天，那些農村困難的孩子也正期待著我們去幫助他們，金錢、地位與大城市並不是我真正追求的，我要去農村，用自己所學到的知識，回報家鄉，回報社會，以此來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熱心人。
一番激烈而痛苦的思索後，陳金稻作出了改變人生的重大決定——參加資教行動，到農村去教書。
養父陳有志堅決不同意女兒的抉擇，說：
「兒啊，要是這樣，農村學校頂多千把元的工資，我們拿什麼來償還貸款，我……我算是白養你了。」陳有志彷彿回到了抱養金稻當初的艱苦歲月，淚眼迷離地說，「我又當爹又當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為的是什麼呀，還不就是希望能過上好日子，你要到艱苦的農村去，我……我絕不答應！」
她與養父爭執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說服他。她跑到廣場，思緒激烈：養父所說不無道理，父愛如山啊！但是，正是國家的助學貸款，老師同學們的熱心幫助，整個社會的無限關愛，才使我學業有成。現在，是我回報社會，回報人們的時候，我應該說服父親，堅定不移地帶著養父到農村去資教。
她回到家，對爸說：
「爸，我到農村去，您和我一道去，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教書，我不能離開您！我會照顧好您的！」
經過幾天努力勸說，陳有志實在拗不過女兒，跟著她來到了艱苦的洛江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