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啟(七) 文 / 寂雲生
郇家村東北方七八里外,小小慈恩廟已經不見蹤影,唯有無盡光輝凝成漫天梵文真符籠罩著周邊方圓一里地界。
在這結界中心,一個年輕人孤身挺立。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蒼白的面孔俊美異常,渾身卻散發出一股陰冷氣息。此刻望著漫天舞動的梵文真符,他卻仍顯得十分鎮定悠然。只聽他輕輕說道:「兩界十方胎藏蓮華大陣,如果是萬佛宗羅漢堂八百羅漢聯手佈陣,可以封鎖方圓十萬里虛空,煉化諸天魔物,可謂威力無窮。這應該是從其中演化而來的如意降魔神通吧?雖然是利用了此地潛藏多年的地氣、佛元,但能瞬間布出此陣,道覺大師起碼快要參悟菩薩道果了吧?依晚輩來看,除了所謂的八大神僧,羅漢堂的其餘人物怕都已經不是大師的對手了。」
無人回應,卻見漫天真符忽然紛紛舞動,須臾之間化出一尊羅漢法相,高約三丈,四面八臂,呈喜怒哀樂四相,持法劍、戒刀、蓮台、金碗等八樣法器,儀態威猛、氣勢無儔。
「法相金身,如意羅漢。妙哉妙哉,只可惜今日卻要折在我手——影傀!」年輕人看到此金身法相,絲毫不動容,卻是一聲冷喝道。只見他背後的影子忽然拉長,轉瞬化為一道巨大人形黑影,下一刻已經撲到那羅漢法相身上,那金色的法身立刻被染成了墨綠色。只見法相的四面俱都怒目圓睜,揮起手中諸般法器猛然向年輕人砸去,只是還未到他頭頂三尺,忽然化作一陣黑霧散去。
年輕人對此毫不意外,只見他揮揮手,黑霧便重新聚在一起,化作一巨大的人形黑影,守護在他身旁。
然而那漫天的梵文真符卻沒有就此散去,反而一陣閃爍之後,忽然化出兩尊羅漢法相來。年輕人見此眉頭一挑,見那兩尊法相向他攻來,也不做什麼動作,週身寒氣便凝成兩道巨大劍罡,正面迎上。轟然一聲中,劍罡散去,兩尊法相也破爛不堪,年輕人身後黑影立刻迅速撲過去,將兩尊法相吞噬掉。
卻說兩尊法相被吞噬掉後,只見金光一閃,竟又化出四尊法相來。年輕人見此,眉頭反而不跳了,只是微笑說道:「有趣有趣。」
言罷,年輕人也不管那逼近的四尊法相,卻是逕自盤膝坐下,手結法印,遁入物我兩忘之境。那巨大黑影隨之化為一黑色蓮花,將年輕人包裹起來,再加上其寒氣凝結,四尊法相居然不能將之攻破。一時之間,倒成了僵持之局。
道覺端坐在蒲團之上,觀周圍景象竟依舊是在慈恩寺內!
只見道覺手敲木魚,低聲誦讀《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他專修此經已二十多個甲子,由此悟出如意降魔法門,可以在人心內營造幻境以除去眾生執念。此刻廟外的年輕人便被他困在幻境之中,一時之間難以脫出。
道覺念誦一陣,便停了下來,他歎了口氣,起身想廟外走去。然而剛到門口,道覺眼前忽然一亮,一道巨大劍罡直劈而下,道覺只來得及舉手相抵……
只聽「轟」的一聲,慈恩寺已然被劈得粉碎,磚頭瓦塊四處飛濺,方圓十丈塵土飛揚。
未等塵埃落定,一俱九丈法相悄然凝聚,並非四面八臂之形象,只是一金身羅漢,除卻體型巨大,其餘與常人無異,然而法相莊嚴、古樸浩大,確乃正宗佛門神通。
只聽那金身羅漢開口道:「無為無念心法、元神傀儡之術、外丹劍道法門,你是紫極長生宮的人。」其聲嗡嗡作響,頗有穿透力。
那年輕人看著金身羅漢,微笑點頭,道:
看書,[網靈異[甲子,倒是不枉我當初的一番心血。大師,你我雙方試探已過,該見見真章了!」
阿鼻血神甲忽然戾氣大漲,隨即猛衝向金身羅漢。只見金身羅漢依身側立,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各掐一個一心印,正是位列萬佛宗八十一神通的「大般若掌」中的一式「羅漢卸」。
雙方相撞,各退三步,方圓百丈地界龜裂成片、下陷三尺。
殷初深吸一口氣,阿鼻血神甲隨意而動,直衝天空,只在地上留下兩個巨大的腳印。當升到五十丈時,阿鼻血神甲挺立了在半空中,殷初緩緩吐氣,阿鼻血神甲隨之轉動,越來越快,最後化成一道上寬下窄的血色光鑽。道覺仰頭看著半空中的殷初,低聲道:「屠難鑽嗎……」,言語間,他雙手合一,結成不動根本印,只見他週身佛光慢慢淡化,雙手處卻是越加明亮,氣勢亦越加雄渾古樸,卻是「大般若掌」的奧義之一——「金鋼鋒」!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血色霹靂自天空劈下!而聳立在大地上的金身羅漢週身佛光卻緩慢流動,就在兩者相撞的一剎那,猛然形成鋒銳無比的禪錐,與光鑽狠狠撞擊在一起!兩種鋒利無比的力量猛烈衝突起來,周圍的空間被激起無數道波紋,橫掃四周,將方圓千丈之地狠狠犁了一邊,然後又擴散開來。
一時之間,山搖地動,大地塌陷,地形為之改變,方圓五里盡成盆地,土石滾落,河溪斷流!
再看正面對拼的兩人:金身羅漢已經右臂隕毀,狀甚淒慘;而阿鼻血神甲渾身扭曲,週身紋路也晦暗不明,卻依舊死死纏住那金身羅漢。
卻說金身羅漢雖然只剩左臂,竟忽然奮起餘威,單手結成一心印,一下點中阿鼻血神甲的頭部。頭甲無聲碎落,卻不見盔甲裡的人影。金身羅漢一愣,就在這瞬息之間,八道劍罡加身,下一刻,金身羅漢已經被寒冰包裹。
一陣微風吹過,殷初自陰暗中徐徐現身,卻是早先利用影傀隱遁於影界,此刻竟安然無恙。他朝那金身羅漢遙遙一掌,轟然聲中,羅漢金身碎成無數碎片。
殷初見此,反而皺起眉頭,手一招,阿鼻血神甲便化成也液體一邊匯成一團,被收到袖中。
收了阿鼻血神甲,殷初並未動彈,只是站在那,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道覺大師,還不現身嗎?」
伴隨著一陣咳嗽聲,一個身影從幾丈遠處的石堆旁走了出來,身形佝僂、衣衫襤褸,正是道覺。
「大師,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啊,不要緊吧?」殷初調侃道。
「呵呵……」道覺低聲笑道:「多謝施主掛懷,貧僧還撐得住。只是看著這四周狼藉一片,心中有些不捨而已。」
「是嗎?看到自己守護多年的地方即將被毀滅,心中總會有所不捨的。出家人說四大皆空,大師還是看開點好。」殷初見此情景,心中卻是已有定數。
「阿彌陀佛,或許吧,不過施主若是覺得可以離開此地的話,還有些困難。」道覺聽了,雙手合十道。
「怎麼?大師還要攔我?」殷初微笑問道,「方纔一戰,大師金身已經受損,縱然大師還有手段,晚輩自忖卻還能應付的來,只是可惜大師得來不易的道行,怕要付諸東水了。」
「心在,則佛在,少一尊金身又何妨?」道覺雙手合十,面色虔誠,喃喃道。言罷,他盤膝而坐,週身亮起金色佛光,頃刻間便化作一座十丈高、半透明的法相,卻是一尊古樸佛像,身座蓮華、莊嚴慈悲。
「胎藏蓮華,如來正法,心念之處,便是淨土。」道覺大師低聲誦道,法相隨之大放光華。殷初見此,面色微變,身形一模糊,下一刻已經直衝高空,然而升至五十丈時,忽覺一陣壓力從上壓下,不由速度一緩。就在這一瞬間,結界已然成就,只見無數梵文真符凝成逛壁籠罩方圓百丈範圍,其中佛光濃郁,生氣盎然,龜裂的土地經此滋潤,居然也生出花草一片。
殷初落身,臉色卻是有些發青,這胎藏界乃是禁斷之術,內外時間流逝是不一樣的,等他能破開結界之時,外面還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呢。而方纔他不惜損毀重寶以求短時間內奠定戰局好離開此地,卻未想到對方居然寧願損耗修為也也要留住他!
「大師可真是下得了本錢啊,真是連金身法相都不要了!」他冷聲道。
道覺雙手合十,背後一尊十丈高的金色半透明佛像,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貧僧以金身法相為代價成就的這個胎藏界雖然粗劣,估計施主全力出手,四分之一個時辰便能破開,但這卻也能隔絕外界二十四個時辰,若是二十四個時辰後施主的事沒有耽擱,貧僧也攔不住了。」
殷初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然而還未等他有所回答,忽然神色一動,朝旁邊看去。只見距離殷初和道覺俱七丈遠的地方忽然憑空出現一團黑霧,翻騰不定,似有什麼要從中出來一般。下一刻,那團黑霧猛地擴散開來,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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