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章 解放 文 / 星音

    阿爾背著昏迷的亞瑟，霍貝斯背著兩顆仙人掌，手上還拿著兩把左輪手槍。阿爾背著亞瑟不方便行動，空出一隻手掏槍簡直就是妄想。所以射擊這個任務就自然落到了霍貝斯的身上。血腥味散的很快，才走了一會就聞不到了，回頭還能看到風沙裡隱約有一個模糊的紅點。路上都沒什麼變化，除了風沙還是風沙，就算是有變化，比如說一片血跡什麼的也早就被沙土掩蓋了。偶爾看到幾塊石頭之類的，他們就在那裡休息一下。一連走了很久的路，他們坐在石頭上，眼看太陽升至中天，才發現已經到中午了。

    霍貝斯整理撿到的東西，乍看還挺多的，畢竟是三個人的份。亞瑟的心跳不弱，但就是怎麼也醒不過來。阿爾擔心她這樣下去會脫水，就拿出小刀，把仙人掌削了挺薄的一片，操起水壺餵水去。阿爾弄了半天總算是給她餵進去了一點，灑出來的水沒一會兒就蒸發了，他收起小刀，回石頭上繼續坐著。

    林傑帶著一堆傷員在離阿爾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休息，這裡的血腥味還真算不上什麼。醫護組的人員給傷員們檢查傷口，傷口大小的問題而已，林傑可以算毫髮無損，可見隊服的質量是不錯。這邊與霍貝斯那邊不同，沒有食物，所剩下的水也可以說是極少的。先前他們還有60人，現在卻只剩下了47人。

    「阿爾，走。」

    霍貝斯把裝滿東西的背包拉上，扔給阿爾。很顯然是在交換工作。阿爾接住包，掏出掛在上面的手槍，確認子彈數量，上膛，動作熟練一氣呵成。

    依然還是霍貝斯帶路，阿爾在後面跟著。走了一會，他們就看到了大部隊，能明顯看出少了很多人。醫護組依舊在幫傷員包紮傷口，霍貝斯就把亞瑟也「丟了進去」，留阿爾一人照顧亞瑟，找林傑去了。臉色本來就不好，來的路上更是青了不少。很顯然他看到了，剩下的人中傷的都不輕。林傑依然是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用石子不知道在畫些什麼，全神貫注甚至沒有發現霍貝斯就在他身後。霍貝斯散發著怒氣，但考慮到對方是隊長也是需要辦公事的還是努力把火氣壓了下去。林傑終於發現了打到他眼前的影子，停下手中的工作，移動了一點示意請坐。他還真就毫不客氣地坐在旁邊，盯著石頭上的一片「殘骸」。

    「這是什麼？」

    「逃跑路線圖。」

    亞瑟被放在很平的一塊石頭上，為了盡量避免她曬到陽光，阿爾和眾人擠成了一座人牆，他覺得人沒治好自己也快要熱暈了。體貼的艾羅不知從哪找來一塊挺大的布，用手槍架在了亞瑟頭頂上。這都快日落了，她還沒醒，讓人擔心。現在在場的不管是傷員還是醫護人員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旁邊圍觀昏迷的亞瑟。

    終於熬到了日落。隊員們一人拿著一塊仙人掌，正面對夕陽坐著，吃這也許是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晚餐。阿爾拿著三塊仙人掌走回放置亞瑟的地方，把一塊遞給白玉影，另兩塊放在衣袋裡。夕陽打到手槍上反彈的光非常刺眼，他們只能低著頭。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看不到夕陽的美景，而環境情況所致他們只能望著自己的腳尖。阿爾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

    「我們走之後你們就被攻擊了？」

    「嗯，就在你們走後不久。」

    白玉影望著兩人的背影，認命地去幫醫護組檢查隊員的情況。繞了一大圈，大家的情況都很普遍。當你看見一個昏昏沉沉，反應有些遲鈍的人，那他們一定是沒睡好。「逃」出醫護組，她回頭看了一眼，大家幾乎都靠著石頭睡著了，還有幾個童心未眠的在沙子上塗鴉。她也沒什麼事幹，就把那左輪手槍的子彈卸了了又裝回去，卸了又裝回去……如此重複，終於有一次失手，子彈掉進了沙子裡。白玉影去撿子彈，在她彎下腰的那一刻，看到了10米外的一個紅色的條狀物，那個東西還在蠕動，毫無疑問那是一隻「內臟」的觸手。

    「大家快跑！」

    白玉影喊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就後悔了，「內臟」嗅覺靈敏，但它還有視覺和聽覺，雖然看不出它哪里長了耳朵。應聲便起的不僅是隊員們還有那只「內臟」，這只「內臟」的攻擊性可比之前那只要強得多。那條血紅的觸手像白玉影打去，她甚至能看到那觸手上的血管和流動的血液。一條條青紫色的大血管佈滿在觸手上，裡邊還流動著與人血不同的粘稠的暗紅色液體，看起來無比噁心。而白玉影現在想吐不是因為那條觸手的長相，而是因為她的腹部挨了重重一擊。摔在沙面上時肯定會有劇烈的疼痛，但是一點擦傷都沒有是她沒有想到的，默默在心裡給隊服點了個贊。被甩出來的時候手槍掉在了另一個方向，跑過去拿就要費些功夫了。然而腹部的劇痛讓她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白玉影，沒事吧？」

    艾羅把白玉影拉到大石頭後面，但這裡遲早會被「內臟」發現，更大的可能會直接被它踩扁。白玉影拿過艾羅遞過來的手槍，對著「內臟」準確的開了一槍，果然它應聲倒下了。上次因為晚上的緣故，又離得太遠，都沒注意觀察他們打到的是什麼，這回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內臟」的胃正下方連接的不是腸子，而是一個用來裝血的血袋。手槍打裂了它們的交接口，一大股血從血袋裡湧了出來，「內臟」沒了血的供應立刻就倒下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準備啟程。誰知有只「同類」從「內臟」的屍體下方竄了出來，把周圍的圖層幾乎都掀開了。隊員們，包括白玉影和艾羅在內，都滾了好幾個圈。白玉影用手護住頭部，滾了幾圈就停下來了，除了有些痛以外沒受什麼傷，旁邊的艾羅也是如此，而那些沒穿隊服的隊員們就慘了。有些隊員就站在「同類」竄出來的地方，摔得一片血肉模糊，外一層的稍微要好一些，都沒摔到要害。白玉影和艾羅操起手槍，朝血袋的方向打去。子彈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反彈了回來，她們差點就死在自己手裡了。

    「這只……全身上下都是這種硬殼該怎麼打！」

    正如艾羅所說，他們還沒經歷過這種「同類」的襲擊。正當眾人冷汗直流的時候，突然揚起了一陣強烈的風沙，擋住了視線。他們看不見，它當然也不可能看見，這正好是他們逃跑的好時機。

    「全部跟著我走！」

    林傑在不遠處大喊一聲，猶如鐘響。隊員們都循聲跑去，風沙裡難免會有撞到人的現象，集合的不順利，給逃跑耽誤了不少時間，同時也損失了不少人數，但還是逃出來了。

    「然後我們就一路跑到了這裡。」

    白玉影淡淡地說道，阿爾也把他們遇到的事如實說了一遍。然而他們發現都有共同的一個疑點：「內臟」或者「同類」為什麼都不追上來？這明明是把他們全滅的好時機。正當他們集中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亞瑟醒了。此時已經是晚上了，天全部暗下來，特別是這個角落，簡直沒有一點光亮。她就像是睡了一大覺一樣，從石頭上下來的時候還險些摔倒。白玉影和阿爾閉著眼睛，突然感覺有人拍他們的肩膀，嚇了一大跳。

    「嘿，你們倆在這幹嘛呢！」

    於是亞瑟的腹部挨了重重的兩拳。

    阿爾把衣袋裡的仙人掌扔給亞瑟，然後把她帶去見林傑。亞瑟也很有默契地把仙人掌塞回了衣袋裡。林傑辦公事的地方也挺遠的，上次交檢討的時候白玉影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很顯然石頭已經被刻的看不出任何線條了，他們還堅持在石頭上繼續刻畫，這是多麼可怕的信念。林傑這次倒是很快注意到了三人的存在。

    「你們來得正好，免了我去找你們。」

    林傑和霍貝斯各向兩邊移動了一下，讓出了三個位子，正好讓他們看見了坐在正對面的艾羅。

    白玉影對會議這個詞的映像不是特別好。特別是霍貝斯和林傑都在的時候，她會有一種「一定會隨時吵起來的吧」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如影隨行。艾羅就特別適應，所謂見慣不怪就是這個道理。而她今天晚上陪兩位隊長坐在這這麼久，安逸的氣氛倒是讓她有些不習慣。待三人「入座」會議也就算是正式開始。身為隊長的林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開口就來了一句。

    「明天，要是……」全死在這裡。

    「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這麼忌諱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啊，亞瑟是這麼想的。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白玉影上次的檢討書寫的可是挺費勁的。林傑突然冷笑兩聲，拍了拍亞瑟的肩說：

    「你比我有前途。」

    就拿著旁邊那份自己的仙人掌走了，霍貝斯也神出鬼沒地追了上去，看來是該要好好吵一架了。艾羅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人背後，淡淡地說：

    「習慣就好，都散了吧。」

    已是深夜，天上的月亮並不圓，確實少見的下玄月。天上的月牙彎彎的，彎成一條弧線，周圍的夜色確實靜的如同一池湖水，平靜的很，一顆星星也沒有。到底是誰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月光很亮，映在三人的臉上顯得很蒼白。

    其實，這樣看月色也不錯罷。

    白玉影躺在大石頭上，雙手墊著頭，仰望著天上的下玄月，倒是像極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樣。阿爾和亞瑟也跟著躺下，望著天上的月牙有些出神。要是有些星星就好了，三人默契的想到。

    「明天，我們不要走散。」

    亞瑟閉上眼，享受著夜晚的寧靜。現在沒有火熱的太陽，沒有煩人的風沙，更沒有吃人的「內臟」……但也可能下一秒這些討厭的東西就會撲面而來，所以才要多享受一會兒。林傑的表揚還是有效果的，才過了一會兒她就染上了一種領導者的風範。其餘兩人也是靜靜地聽著，算是默認了她的號令。

    「總有人會活著出去，要相信我們就是『那些人』。」

    「記住千萬不要分開。」

    夜色在沉默，人也在沉默。

    亞瑟翻了個身，被刺眼的光線照的有些不舒服，也沒了睡意，所幸睜開眼。一睜眼就被的陽光刺激到了，眼睛不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已經是早上了，昨天晚上看著月亮就睡著了。旁邊的阿爾和白玉影卻還在睡，真是可謂是「本性難移」。白玉影就算了，畢竟她還小；但是阿爾這個老兵居然一連兩次都在睡懶覺。亞瑟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抬手就朝阿爾的臉給了一拳。這一拳力道可不小，看來阿爾的臉是得好好腫一會了。這一拳阿爾可是記下了，以後每次和亞瑟「打架」，總是會先來一句「打人別打臉」。白玉影就是活生生被他們的叫罵聲吵醒的。很不爽地在一旁看了幾眼打成一團的兩人，以及吐槽某人昨晚還一副領導者的樣子，今早就變得這麼小孩子氣等等。然後默默地翻下石頭，走人。

    她再次體會到了目標地點很遠，一個人走起來很費時費力這一點。當白玉影喘著大口粗氣到達大部隊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集隊了。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她暗歎一聲還好沒來晚，然後壞笑地看著兩個空掉的位置。

    亞瑟和阿爾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準備出發的時候了，看著貌似還殘留著怨氣的兩人，白玉影似乎看到了他們的未來，或者說這個團領導者的過去？這真不是什麼好兆頭。他們就像昨天晚上說的，打足了不會分開的心，準備「形影不離」。像之前一樣用繩子把彼此的手都纏得牢牢，不同的是這次把間隔部分的繩子留長了許多，便於行動。而隊員們是打起了「一定要送幾人出去」的陣勢，你見過不怕死的嗎，這就是不怕死的。

    關於為什麼隊員們會這麼有精神這麼有氣勢這一點，多虧了d團的副隊霍貝斯的巡視和開導。林傑說他乾脆辭掉副隊讓給亞瑟，去試試心理醫生這一行，肯定很合適。

    「出發！」林傑大吼一聲，絲毫不怕被蟲子聽見，50人的回答雖然沒有300人的氣勢磅礡，但也可以說拼了命在喊。所謂回應死神的召喚。他們又一次迎著太陽，走向冥府敞開的大門。

    冥王，我們來了，有本事你就收了我們。

    人在動，沙土在動，萬物都在動；「內臟」和「同類」（以下準確名稱出現之前簡稱它們。）也不例外。

    大部隊在前面走，它們在後面追趕著他們。實際上從昨晚開始就一在追，而且這次的「同類」居多，「內臟」只是來看熱鬧的而已沙層在不斷地被迫改變樣子，一會山峰一會平地……幾隻「內臟」站在一群「同類」的背上，連腳都不用抬，就能飛快地在沙海裡穿梭。

    本是平地的沙漠開始劇烈震動，慢慢地升起變成山峰。不遠處一大群它們與同類正在靠近，速度極快。

    「終於追上來了嗎，等你們好久了！」

    一個圍戰兵喊道。圍戰兵是昨晚經過霍貝斯的細心開導後，一群自願與它們周旋的勇敢士兵，剛好20人。與決心一起交到林傑手上的還有一堆不知從哪掏出來的生死狀以及遺書。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林傑、霍貝斯和艾羅會有這麼多大包和小包。

    林傑很放心地把戰場交給了他們。順利走出索諾拉沙漠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望著夕陽下的索諾拉，大家都紛紛鬆了口氣，但很快又警惕起來。有些隊員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空中迴盪著很多別人的名字，這才是拚命的嘶喊。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沙漠訓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