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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7章 薄南風,我愛你 文 / 鏡未磨

    那邊似笑了聲,千叮嚀萬囑咐:「姑奶奶你可千萬別亂跑,我馬上過去。」

    離正揚本來才跟相親對像接上頭,江南的電話就打來了。記得以前給薄南風做證人的時候彼此存過號碼,結案了就再沒刻意聯繫,便靜靜的躺在電話薄裡。

    離正揚站起身:「不好意思,今天突然有點兒急事,我姑奶奶出了點兒問題,改天再約吧。」

    對面的小姐屁股還沒坐熱,男主角卻被他姑奶奶的一個電話招走,一臉鬱悶。

    離正揚趕來的時候人早醉得不輕,他一貼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嗚嗚……薄南風……」

    離正揚盯著她一張臉愣了下,江南很少化妝,所以這樣的哭法,如水洗一般卻不見半點兒花臉的狼狽。只是好奇她現在的樣子,離正揚每次見她都是以職業女性出場,無論氣勢還是妝容通通出類拔萃,此刻認不得他是誰,哭得毫無防備像個孩子。

    西裝外套被她緊緊抓著,已經罵到薄南風的祖宗輩上。離正揚覺得好笑,揚起眉毛,將人抱起來往外走。

    江南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一覺醒來人就已經在床上了。

    不過她做了夢,夢裡薄南風回來了,就坐在她的床邊,身體溫度明顯,連香氣都覺得熟悉,她緊緊抓著他安心得匪夷所思,幾天來從沒睡得這麼安穩過。薄南風用指腹摩挲她的唇角,仿似責備她喝得太多,俯身咬下來,帶著懲罰性的味道,江南當時覺得疼,又很眷戀那樣的感覺狠狠的回咬她。直到透不過氣來,他鬆開她攬到懷裡,喘息著讓她好好睡。

    江南最招架不住人這樣的輕聲哄騙,沒幾下便能睡著。

    怕他離開,又怕真的只是一場夢,閉著眼睛喚了嗓:「薄南風。」

    他「嗯」了聲音,說他還在。她便真的睡死過去。

    醒來後房中空空如也,只有光輝,是屬於暗夜中的燈光霓虹,從窗子裡透進來。所以恍惚之後,悵然若失。又覺得他沒有騙她,他說:「我還在。」卻不是一直在,所以她醒來,無論是夢還是哪一個,孤身一人也沒什麼不可思議。

    一伸手碰到床邊的便條,離正揚留下來的。

    江南讀到最後的署名,差點兒咬掉自己的舌頭,喝多了就犯傻,竟然把電話打到離正揚的手機上去了。說過什麼,做了什麼,完全不記得了,其實她很不想承認她的酒品並不怎麼好,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麼混帳事。

    後來出門的時候發現門鎖完好,自己的鑰匙就放在茶几上,看來離正揚幫她請了開鎖工。

    想打電話說聲謝謝,難以啟齒,最後只發了條短信,斟酌字句,最後只說:「今天我喝醉了,打錯電話麻煩你了,謝謝你把我送回來。」

    沒想到離正揚會回她,而且回得很晚,她都快睡著了,收到他的兩個字:「好重。」

    江南將頭埋進被子裡苦歎一嗓。

    難得休息一天,紀夢溪帶她去看禮服。

    出來的時候還在猶豫:「現在看會不會太早了?」日期都還沒有訂。

    紀夢溪很瞭解家長們的行事作風,一旦說了,吉日挑起來其實很快,到時候再籌備這些只怕要來不及。

    「趁現在工作不忙先選好,款式合適尺寸或許會不合適,也好有時間做調整。」

    他說得有道理,江南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對,這些事雜七雜八,很有得忙,正好現在手裡沒案子,不籌備更待何時。

    路上兩人一直不說話,江南靠著窗子都快睡著了。

    紀夢溪側首看過來,問她:「昨晚沒睡好?」

    江南「嗯」了聲,她這幾天晚上的睡眠都不好,閒下來了,反倒夜不能寐。時常大半夜爬起來看電視,坐在沙發上聽樓道裡有聲音總會很警覺,越是那樣越沒有睏意,有的時候覺得困了,天卻已經快亮了。

    紀夢溪一臉心疼的樣子:「是不是晚睡習慣了,所以閒下來反倒睡不好?」

    江南訥訥:「可能是那樣。」

    紀夢溪決定試完禮服帶她去醫院看看。

    這家店是s城最有名的店,以前江南陪同事來過一次,很喜歡,無論款式還是布料,都很時尚新穎。

    紀夢溪的衣服好說,男人但凡稱個場合的都穿西裝,而他素來穿手工製作的,不用刻意準備。

    來這一次是專為江南準備的。

    店員帶她去挑最新的款式,看她的氣質覺得有合適她的,也會主動推薦。考慮到是訂婚宴,一般這樣的場合免不了敬酒,中間繁複的事情很多,建議穿修身簡潔的,這樣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

    江南看了幾件她推選的覺得不錯,卻沒說選定哪一件。轉身的時候看到一款雪白的顏色的,通體都是白色,胸口有晶瑩明亮的白鑽。身後是長長的魚尾紋設墳,一層層的暈染開,泛起白浪一般。江南指著那件,不覺然笑起來:「你說,穿上那件會不會感覺像是下雪了?」

    紀夢溪看了一眼笑起來。

    江南卻僵住,胸口疼得厲害。

    店員刻意說:「那條比較適合酒會穿,倍顯華麗。」

    紀夢溪直接說:「就這一件吧,拿給她試一下。」

    江南被怎麼帶上二樓試衣間的,都不甚明瞭,一直跟在店員身後,四周是明亮的色澤,更加晃得她心神不寧。穿上了嫁衣,才感覺這是要成為別人的新娘子了,哪裡來得悲情,讓她連微笑都學不會。

    本來是標準身型的設計,江南穿上以後卻略顯得大了,她最近太忙,又瘦了不少。

    店員看了一下,問題不大,就腰上稍稍用別針關一下,就能看出效果。她去找別針,讓江南先下去給紀夢溪看看。

    江南提著長長的裙擺從試衣間裡出來,才注意到二樓的牆壁上貼的都是鏡面,穿透式的,整個空間都似羅列起來,空間大到不可思議。江南頭腦發暈,似一時記不得來時的路,是從左邊的樓梯上來?還是右邊?她提著裙擺兩邊打量,急得喉嚨酸痛。奔走的時候猛然看到鏡中的自己,高跟鞋,曳地裙,像極了落荒而逃的仙度瑞拉,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的長廊上,也像這樣急得哭起來。那時是找一個人,這回是在找一條路,她不過就是沒有方向感,又不是白癡,通往樓下的路又怎麼可能找不到。她想找的,根本就不是這一條路。

    還有她的王子,到底是哪一個?全天下的人幾乎都一眼看出她的真心,而她的真心就在她的肺腑中,怎可能不比其他人清析。

    江南從樓上下來。

    紀夢溪抬眸,唯一的感覺就是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那是一團明亮的雪白,壓不去她的半點兒風華,白皙的皮膚仿如透明,珍寶一樣璀璨。

    這是他最想娶的女人,從許多年前開始,許多年後終於夢想成真。

    紀夢溪笑容溫和:「好看。」

    江南走近來,想扯出一個微笑給他,動一動嘴角,卻已濕透顏。

    她還算是一個耿直的女人,否則不會沒頭沒腦的正義。最懦弱的一次便是現在,敢愛不敢言!沒人知道她多喜歡薄南風,也沒人知道她多麼小心意意,她不過是太喜歡他了,所以怕極了他會離開。

    以為不擁有便不會失去,可是她這樣難過,只怕會一輩子。比起會失去,又好到哪兒去?

    紀夢溪若有似無歎氣,伸出手幫她擦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不是猜,是篤定。

    江南哽咽了一聲,攥緊他伸過來的手,盯緊他:「紀夢溪,你不是問我怎麼會睡不好麼?薄南風消失了,我很想他,怕他晚上回來了我聽不到,於是我就一直坐在客廳裡等他,整夜整夜的等,從來不敢睡覺。我很想嫁給你,覺得這是最幸福的選擇,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愛上的薄南風,我有那樣的預感,到死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想要勇敢一次,哪怕是飛娥撲火。紀夢溪,真的對不起你。」

    紀夢溪覺得自己就是在等這一刻,連功課都做足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心痛不可遏。

    這是個狠心的丫頭,五年前單純傻氣,五年後為了愛依舊可以奮不顧身。但這樣的江南,真是讓他沒法不喜歡。

    若說他敗了,只是敗在五年的光陰上,敗在他對江南的喜歡上。才會被薄南風這樣算計,心知肚名中他的圈套放手讓她離開。薄南風說的對,以前她經受過那些痛苦,再不欠他什麼了,如果他還有那麼些喜歡她,就不要為難她,在她做出選擇的時候請放手讓她離開。這是對她最好的成全,和最大的撫慰,是他紀夢溪欠了江南的。

    紀夢溪覺得這一刻是對當日在法院停車場薄南風那番話的應驗,那個男人算計好了會有今天,江南的心思薄南風懂,他的心思薄南風依舊懂。包括他們的軟肋他都掐得很正,薄南風知道他真心實意喜歡江南,不會看她被撕扯得鮮血淋淋,那人亦捨不得她疼,便請他這一刻到來的時候高抬貴手。紀夢溪簡直哭笑不能,指腹輕輕磨蹭她的臉頰,有太多的捨不得。

    捨不得放手,捨不得讓她嫁給別人,也捨不得她疼。這個女人他在青春年少的時候遇到,喜歡了太多年,早不知道再怎麼去喜歡別人,而她卻要永遠的離開了。

    紀夢溪慢慢扯出笑,有淚滑出眼眶。把江南拉近了,抱在懷裡。

    「既然那麼愛他,你去找他吧。」

    江南抬起頭看他,淚眼濕透。當真是回不去了,或許他們當初的在劫難逃就是為了遇上薄南風,江南沒想愚弄誰的感情。只是放手之後才發現,原來飛蛾會撲火,真的是宿命。

    逃不掉的!

    玻璃門推開,江南提著長長的裙擺跑出去。

    紀夢溪回頭看的時候,真有一種落雪的錯覺,那樣明媚乾淨的顏色,陽光下像極了一場初雪。

    店員從樓上下來,發現新娘已經走遠了。

    紀夢溪身材挺拔站在明亮的店中央,一身落寞靜靜交織,呆怔了好一會兒,掏出卡遞給店員。

    「那件衣服我買下了。」

    江南站到路邊看奔騰不息的車水馬龍,一邊啜泣一邊打電話,一如既往的關機,這個號碼好像廢棄了一般,再不會有人用。江南咬著唇齒用力想,最後打到離正揚的號碼上。

    離正揚再度跟美女接上頭。紳士的伸出手一臉歉意:「不好意思,那天突然有事就先離開了。」

    美女見相親對像風度翩翩,搖頭笑笑,表示她並不介意。

    話題才要展開,離正揚的電話又響。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扯動嘴角:「不好意思,我姑奶奶來電。」

    他起身出去接電話。

    美女就差掀桌而起,哪家的姑奶奶這麼不長眼色,關鍵時刻又來?

    江南篤定離正揚跟薄南風有聯繫,那一天她醉酒,但感覺不會錯,是薄南風特有的氣息,她不是一次接觸,即便在睡夢中她也分得清。

    「你跟薄南風有聯繫對不對?那天是薄南風開的門對不對?」

    果然是當律師的,離正揚沒想到醉成那副模樣,醒來還能理智分析。那天絕對是薄南風開的門,他把人叫過去之後,在門外就交接了。不過便條是薄南風讓他留的,確實是他的筆跡。納悶她是怎麼分辨的?還是南風走的不利索,穿幫了?

    離正揚知道現在這樣瞞也瞞不住,而且聽出她是哭著打這通電話,心下一軟索性說:「去機場了,天明十點的……」嘟嘟一陣盲音,那邊已經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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