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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1章 等我(1) 文 / 鏡未磨

    我就是瘋了,但即便瘋了也沒有辦法。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你的愛跟我沒關係。像這樣怎麼叫沒關係?你就這樣整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默默的對我好,這叫沒有關係?所謂的沒有關係,是礙不著我什麼事,那才叫真正的沒有關係。如今已經有人來為你報不平了,說我蘇瑞多麼不識好歹。我從沒想要依仗你對我的好做些什麼,真的,阮天明,這些都不需要。

    你也不要覺得虧對我,那是我跟薄南風兩個人的恩怨,誰也插不上手,別把你自己牽扯進來,那些所謂的愧不愧疚,都只是你一個人的自以為是,沒人說這故事跟你有半點兒關係。請你離我遠一點兒好麼?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不值得,我也不會接受亦或感激,永遠都不會。」

    蘇瑞感覺太煩燥了,話到激情處站起身,那斗篷穿在她的身上很好看,像可愛的精靈。可她發怒的樣子卻可怕,時不時揮舞著手臂宣洩著她內心的煩燥與難安。

    阮天明一句話不說,也只是靜靜的盯著她。都說愛情中人的眼睛是盲的,心也是盲的。誰說現在的蘇瑞是惡魔,在他看來跟曾經一樣美好,是個可愛而純淨的精靈。或許……也僅是他心裡那個蘇瑞的模樣。

    他這個不言不語的樣子,到底把蘇瑞激怒了。轉過身盯緊他惡狠狠的:「我說了這麼多你聽不到怎麼?還是說你的臉皮已經厚到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痛不癢?」氣得直跺腳:「我再說一次,離我遠點兒。要麼你就去死,死的遠遠的。」

    扔下一句轉身就走。

    阮天明坐在月光下沉默寡言,在一場無望的愛情角逐裡他就是這麼被嫌棄的。可是,他不在乎。只怕每一個真心想愛的人,都不會在乎。

    隻身坐到天明。

    等有電話打來的時候,手指僵硬,按了通話鍵。

    聲音遲緩:「南風,有事?」

    薄南風不想多留下去,打算這兩天忙完這邊的事就直接回s城。很久沒一起喝酒了,便約上他。

    「白天我陪老爺子出去,晚上一起喝酒怎麼樣?」

    阮天明想也不想應下來:「好,到時候我等你電話。」

    薄南風從來不勸他,不要犯傻了,這世上的好女孩兒多的是,何必非她蘇瑞不可?薄南風從不說這樣的話,沒有什麼傻不傻的,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犯賤。什麼傻事都做得出,再多再珍貴的東西都能捨棄,自己受一點兒非人折磨又算得了什麼,哪怕把心掏出來餵食給她吃,也是願意的。就已經傻到這個份上了,還怎麼回頭是岸?

    連他自己都這樣,又如何勸得了別人。便想,有時誰愛上誰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就是這個命了,便別想著跟天意一爭到底。執著並義無反顧的愛下去,束手就擒罷了。

    臨了只說:「別在醫院傻呆著了,回家睡一覺,省著晚上續場子你撐不下來。」

    阮天明笑了聲:「放心,喝酒這種事,續一百回場子你薄南風也不及我。」

    薄南風說:「那就好。」

    今天跟老爺子一起出門,安排很滿。起個大早,去打高爾夫。早點也在那邊吃了,見的都是老爺子的幾個老朋友,席間話語隨意又熱絡,即便大家都知道,老爺子還是有意無意的提及到薄南風是他的兒子。

    聽起來甚是熱切,父子連心到毫無芥蒂,羨煞旁人。誰不知道薄南風呼風喚雨的本事,蘇老爺子認了這麼一個義子,也算後繼有人了。

    一個老者以茶代酒敬蘇老爺子一杯:「世侄一表人才,又年少有為,老哥真是福氣。有了這麼一個好幫手,可不是清閒不少。誰不知道你老哥比以前更威風凜冽了,這道上的哪個敢不給你面子。」

    蘇老爺子端起茶水,樂呵呵的看了薄南風一眼,對那人說:「是啊,上天總算待我不薄,在我身體堪虞的時候,還能有南風陪在我身邊。本來以前沒什麼指望的,蘇瑞那一個毛丫頭,被我慣的又實在不像樣子,自打有了南風,這心總算著了地了。」

    幾個人一乾而盡,席間說說笑笑,竟說讚許的話。

    薄南風坐在幾個長輩之間倒是沒怎麼說話,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謙讓或認可。這樣的應酬實在談不上喜歡,都是些長袖善舞的人,哪一個看起來不是慈眉善目,動起手來可不這樣。即便是裊裊茶香,風味盎然,在薄南風看來,也掩不住一股子嗆鼻污濁的血腥氣。連他自己都如此,何況是這些行走江湖的老人。

    扭頭看俱樂部外那一抹璀璨陽光,片刻失神,想像著這個時刻江南該去事務所上班了。

    有人喚他:「世侄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有沒有中意的人選?要是沒有,伯父倒認識幾個好姑娘。」

    薄南風轉過頭來,悠悠晃動手裡的杯子。只淡淡的笑:「不急。」

    蘇老爺子一邊接過話茬:「甭給他介紹,現在的年輕人哪個定性早?還不到收心的時候,好姑娘也得辜負。咱們一把年紀了,不跟著趟這淌渾水。」

    幾個人笑起來,很大聲,無盡爽朗。

    「也是,也是,年少輕狂。別說是現在的年輕人,我們年輕的時候哪個不是這樣?」

    一頓早餐就吃了近兩個小時,出來時已經是半晌午的時候了。

    坐進車裡蘇老爺子有幾分疲憊,覺得心臟不適,讓人拿出藥來吃上一顆。

    薄南風坐在一旁幫他周到的遞水拿藥。

    小小的一粒藥丸穿腸而下,下一秒,緊著握上薄南風的手。

    眉眼間俱是慈色:「南風啊,以後爸手下這些事就全都指望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薄南風直覺今天不只是打打球,吃吃飯,聊聊天這麼閒。其中大有章,需得細細參透。

    點點頭:「你放心吧爸,我知道該怎麼做。」

    蘇老爺子心滿意足,收回手又說:「再去見見其他的幾個朋友,也有些時候沒聚一聚了,近段時間身子骨一直不好,也懶得動彈。正好你回來了,也讓他們見一見。」

    司機發動車子向提前約定好的地點去。

    薄南風跟蘇老爺子並排而坐,時不時話兩句家常,說些不大緊要的事,倒是面和心善。

    可薄南風知道,潭水深千丈,看似平靜無波。只要輕輕的投一顆石子進去,就會激起波瀾四起,甚至浪千重。前一刻對他讚賞有佳的那些前輩們,轉首就可演變成嗜殺人命的鎖命人,圍追堵截,只怕比曾經逃亡的時候更難過。他若想好,可以很好。若想不好,就有可能變得極不好。薄南風這樣聰明的人,如何會參不透其中用意。

    沒多久便抵達,三個人都已經到了。聚在包間裡等候,見人進來,熱切的站起身。

    跟蘇老爺子寒暄幾句,問過近況之後。轉首薄南風:「好些日子沒見世侄了,上次問起來,聽說不在京,去哪裡高昇了?」

    薄南風笑道:「四處跑一跑,在哪裡都是混飯吃,沒什麼正事可做。」

    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麼,志在四方。不過我們倒是極看好你,是個有魄力的年輕人,將來必要成大器的。」

    這句話倒是真的,沒半點兒恭維的意思。做他們這一行的許多時候也要講求個天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殺伐果斷,快義恩仇。其實有許多門道和講究,而如今來看,薄南風絕對是入門神速的。否則那麼多層出不窮的後輩們,黑道太子爺的位置如何就讓他一下給坐穩當了。

    「伯伯過獎了,南風不敢當。」

    幾個人坐下來邊吃邊聊,說起近來黑道不好混,許多生意做的都不如以前順風順水。法律加大了嚴懲力度,各大關卡也掐得十分嚴厲,很多生意的盈利額與往年比起來呈直線下降趨勢。

    這一點薄南風倒是有感覺,蘇老爺子一些生意經他手的也不少,黑了洗白,他是個不可或缺的環節。而這一年經手的明顯少了許多,也或者不是少了,而是蘇老爺子另有安排,不再經他手了也說不定。

    有人感歎:「這是逼我們不平靜呢,非是得鬧出什麼事來。」

    「看看再說,反正也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真若逼急了,不用我們反,自然就會有人反。」

    這是一個黑暗面,陽光有多普及,這個世界就有多廣闊。不是三兩支的勢頭這樣簡單,滅了就能一了百了。數算起來,多不勝數,大大小小的幫會,枝椏繁茂,不是一夜之間長起來的,想趕盡殺絕,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折騰到下午回蘇府,老爺子這大半天的時間體力透支,回來後就要上樓休息。

    走幾步,回頭問薄南風:「聽說你要回s城了?哪一天走?」

    是要回去了,出來太多天,有很多的不安心。

    「後天。」

    蘇老爺子點點頭:「還有時間,多去看看蘇瑞,怎麼說也是你妹妹。再任性你也不能真把她捨棄了,讓她先把聽力治好了是正事。否則一個女孩子家,嫁人都要成問題。」

    薄南風只說:「我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今天即便再多的事也得推後,會見當事人王長髮是主要。再耽擱下去會影響官司進展,畢竟時間都是有數的。江南一早拿上三證,收拾好東西直接去看守所了。

    和那女人一樣的風範,不像三十幾歲的人,歲月的痕跡很明顯,就像是立在風雨中刻意雕琢過。這個年紀鬢角就有霜白,實在很難想像是經受了怎樣的磨礪。江南甚至下意識想,等薄南風到了這個年紀,肯定不會是這個模樣,估計和現在不會有太大的不同。

    可三十幾歲的樣子,誰又料想得准呢。時光重疊,事事都會老去的。

    顧不上那些無關緊要的感慨,跟他做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你妻子為你找的辯護律師,江南。」

    王長髮實在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吐出的話讓人不可思議。

    他說:「你回去吧,我不需要辯護律師。我本來就有罪,我不怕法律制裁。」

    江南驚訝,太無厘頭了。一個對她哭天抹淚的說,王長髮是好人,他是被冤枉的,一輩子不會幹違法亂紀的事。而當事者本人卻直言不諱的說自己有罪。看他那個樣子,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判刑,急需法律懲處。

    不過也不是格外不能理解,一般被逮捕,呆在看守所裡的犯罪嫌疑人心情往往很焦灼,所以情緒難免要反常一些。這一點江南很清楚,畢竟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再離奇的事都變得尋常起來。

    由其當日又在簡妝的話裡聽出三言兩語,覺得案情似乎另有隱情。這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的關係,似乎還有什麼內在的牽扯。

    他再怎麼狂燥,她都是泰然不動。

    王長髮見她小小年紀,表情中正,穩如泰山的模樣。

    歎口氣:「真的不用你為我辯護,我認罪。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我沒有怨言,所以你回去吧。跟我媳婦說,讓她回家去,不用管我。」

    江南盯緊他,沒有順著他的話茬說下去。

    只道;「你媳婦在外面很難過,跟我說起你時哭得泣不成聲。你讓她別再管你,回家去,是你覺得她一個家庭主婦沒有心麼?是啊,你服法認罪這很好。可你那一家老小呢?他們怎麼辦?跟著你一起受苦受累?」

    王長髮乾瘦蒼白的指緊緊摳著桌面,看出內心不平,情緒激動,卻極力的隱忍壓制。但無論如何,就是不肯鬆口妥協。打定心思不用江南為他辯護,有關案情的事更是隻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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