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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73章 快生了(4) 文 / 鏡未磨

    下班的時候給江南打了通電話。

    「我一會兒過去看你。」說話時,聲音裡若有似無地含著笑。

    覺得很久未見,即便是在法庭上,遙遙相望,只覺見了還不如不見。到如今才感覺真實起來,難掩的歡心。

    「哦?一會兒麼,要是沒吃飯一起過來吃吧。」

    孫青他們也在,要吃火鍋,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食材,熱火朝天的。

    「好啊,我很快就到。」

    孫青端著洗好的青菜出來,問她:「誰來的電話?」

    江南轉身過去幫忙。

    「是紀夢溪,他一會兒過來跟我們一起吃。」

    「好啊,人多了熱鬧。」

    然後說:「從今天晚上開始,我住你這裡,跟方青山商量過了,不影響上班。只晚上在你這裡住,這樣也能照顧你。預產期不一定准,提前或者推後都很正常的。」

    江南沒意見:「好。」

    其實江媽媽要過來陪她的,江南沒同意。發現江媽媽近段時間一直很疲憊的樣子,看來照顧江爸爸也很累,畢竟年紀大了。本來說讓她請個看護照顧就好了,江媽媽沒說別的,只道她吃得消。

    江南很想去看看江爸爸,一直想去,跟江媽媽說了幾次,都說等一段時間再說。

    知道這一次江爸爸氣大發了,很想當面給他賠個不是,但沒有這樣的機會。江南不知道指望他自己一個人,什麼時候能想開。

    跟孫青說起來。

    也是這麼安慰她:「你就別操心了,等生了孩子再說吧,阿姨也是不想你受刺激。現在還有及得上你和孩子緊要的麼,聽阿姨的,等到生了孩子再說,也不差這麼幾天了。」

    電話又響,孫青跑去接。

    是黃宇打來的,臨事有事絆住腳,過不來的,打電話知會一聲。

    孫青有意逗他:「來不了正好,正好你那份有人吃了。」

    黃宇嗷嗷叫起來:「誰啊?我那份誰也別給我動,脫了身我就過去了。」

    「等你能脫身再說吧,被美女絆住腳還能脫身就怪了。」孫青訕笑之後掛了電話。

    黃宇即時一張苦瓜臉,之前也沒看出來孫青的嘴巴原來也很毒,只是欠開發。

    什麼美女啊,霉女倒差不多。

    看了林樂一眼,怎麼也覺得這個女人如今跟從地底下爬出來的一樣,一臉的幽怨,一身的毛骨悚然。

    冷冷道:「有什麼話進來說。」

    正是大富豪的營業高峰期,讓人看到不好。

    林樂跟著進來,包間內很暗,光色迷離不清。

    黃宇將最亮的燈點著,受不了跟林樂共處一室時的幽暗,像是能扯他的後腿。

    經理親自端著紅酒上來,給黃宇倒滿杯子退了出去。

    黃宇坐到沙發上悠悠的抿了一口。

    微微頜首,張口冷嘲熱諷:「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你不是很恨我,既然恨得咬牙切齒,不躲著,反倒往上撞,你腦子有問題?」

    林樂強忍著,的確恨,現在只怕最恨的就是前眼這個男人了。

    只是有求於他,便只能極力隱忍。沒有辦法,暗暗下了太久的決心,還是怕得受不住。現在就連做夢都能夢到自己躺在那種小診所的病床上,最後鮮血淋淋,沒能倖免,看著自己仿如被開膛破肚的樣子,幾次從睡夢中大叫著醒來,睡衣都被汗水濕透了。

    心跳劇烈跳動,久久不能平息,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害怕而絕望。

    再不敢做那樣的打算,就只能寄希望於黃宇。知道他在s城權勢滔天。黃家縱橫官商兩路,不過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攥緊拳,難得一次的卑微。

    「黃總,我求你讓醫院給我做手術,這個孩子再不做,就來不及了……」

    黃宇飲了一口八二年的干紅,雲淡風輕的笑著。

    「來不及那就生下來,你們女人不是都要生孩子的麼,你有什麼難為的麼?」

    林樂面無血色地望著他,黃宇的邪惡,讓她恨進心坎裡。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她為什麼無論如何不能生下來,他會不知道?一個連父親都不詳的孽種,即便知道也是不恥的,她再是個女人,也沒有義務把他生下來。

    情緒漸漸有些激動,知道乞求他似乎也只是無濟於事。

    「如果我把這一切捅出去,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做那些事哪一件不是違法的,我不好過了,你也別想好過。」

    黃宇看她翻臉不認人的樣子,反倒笑得更甚:「行啊,你長志氣了。去捅啊,想捅你就去捅,跟我打什麼招呼。我最不怕把事情鬧大,要說就全說出來,我黃宇是怎麼把你引入歧途的,你要是覺得證據不足,我可以幫你提供一些,你同那麼多的男人睡過覺,畫面我都幫你保存著呢。拿出來肯定很有說服力,用到的時候儘管和經理說一聲,他會親自幫你送到公佈出去。」

    想了一下,放下杯子。

    「對了,還有你腹中孩子的事,一定也得說,說我動用私權,操縱各大醫院妨礙你林樂墮胎了。告訴他們你這個胎可是非墮不可的,被人強爆,父不詳,你有不能生的理由,我這麼不盡人意,你要是不告我,我都覺得你太仁慈了……這一些我都理解,別來跟我叫囂,去跟警察說啊。再告訴天下人,讓他們知道我黃宇是怎麼惡劣的人……」

    笑話了,一個在污水中洗刷徹底的女人,不知道還有什麼臉翻查自己的底。

    他黃宇也不是被嚇大的,量她不敢說。林樂這種虛偽且不切實際的女人,美夢做得太甚,早忘記腳踏實地是種什麼感覺。才會一而再的被人牽著鼻子走,連頭都回不了。說到底全部是她自找的,這種女人如果不讓她痛苦加人,顧及不暇,一旦有機會,她一定會去找別人的不痛快。

    黃宇早將她看得太清了,再這麼跟他裝模作樣,反倒讓他噁心生厭。

    「還有事?沒事滾出去。」

    林樂再次自取其辱了,每次都不長記性,明知道黃宇是什麼樣的人。

    從大富豪裡出來,全身力氣透支。拿著包包手指微微打顫,勉強有力氣撐著走到車上。

    顫巍巍地打開包拿出裡面的名片,上面的號碼像是催命符咒。知道非是走這條路不可了,再耽擱下去,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就只能生下來。到時候她的人生更是一塌糊塗,徹底沒了回轉的餘地。她不能任由自己再破敗不堪下去。

    電話接通,心跳過猛,陡然掛斷了。按在胸口上呼呼喘氣。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得已,逃也逃不過,只能再打。

    接通之後,哽咽了一聲說:「我想預約時間……」

    且不說江南心裡如何,面上一直表現得開朗而樂觀。輕鬆的過日子,和人說話甚至開玩笑。

    覺得這是一個陽光的女人,這樣大的一場霧霾完全沒有將她籠罩住。起初擔心她是裝出來的,是想讓所有人放心。細緻觀察一段時間,發現似乎沒有破綻。讓看著的人也跟著漸漸的安下心來,只是絕口不提「薄南風」這個名字,世界好像陷在另一段時光裡。

    江南堅持送紀夢溪下樓。

    所有人看她大腹翩翩的樣子都很不放心,只江南自己覺得沒什麼。自己的身體自己很知道,看著笨重,其實還很輕快。江媽媽說她算是靈活的,肚子裡的估計要是個男孩兒。

    江南每天撫著自己的肚子也覺得是,小傢伙很有力氣,時不時踢她,將手放到肚子上,感覺十分明顯。有的時候即便靜靜的看著,甚至可以看到鼓起的那一塊拳頭大小的東西在來回滑動。看得她自己就驚詫不已,覺得不可思議。

    太過真切入骨的感覺,越發覺得神奇,真是一個小生命。而且就在她的肚子裡,不知長的什麼模樣,可是江南很愛很愛他,每天都想像著他出生後的模樣……

    日子一天一天臨近,自己竟漸漸的緊張起來。

    紀夢溪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回頭,擔心她,覺得女人這個時候很危險。以前在大街上見到有孕婦,基本會選擇繞著走,像不小心蹭一下衣角都會出現問題。

    一再問她:「你可以吧?」

    江南笑他大心小怪。

    「其實真沒有什麼的,就你們旁人看著挺恐怖,哪有那麼嬌氣啊。我平時在家自己做飯都可以,只要不搬重物,完全沒有問題。」

    紀夢溪唏噓不已,轉過身想敲她的腦袋。告訴她你別這麼沒心沒肺的,結果手都沒敢抬起,只怕這一碰,問題多多。

    還是一再囑咐她當心。

    江南推了他的背一下:「你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吧,不用總回頭看我,這樣什麼時候能到樓下,我沒有事情。」

    紀夢溪怔了下,江南手指觸上來,力道很輕,還是被他感知到。隔著薄薄的襯衣和西裝外套,她的手指纖細,輕微的扶了下。

    有轉身牽起她整隻手的**,想起曾經……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其實早在許多年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幻想過這樣的瞬間,覺得一點兒都不遙遠,反倒很熟悉。想起是記憶中場景的溫習,早在那個時候便想,等跟江南結了婚,有一天她懷孕了,他便會摻著她慢悠悠的在街上走……

    還記得那一天是去實習的路上,就看到這樣一個孕婦,走得很急,差一點兒撞上去。等到錯開的時候唏噓不已,走幾步便笑了,想起江南那一天的時候什麼樣。

    覺得很危險,就在想,到時候一定不能讓她像那個女人一樣獨自出行,到哪裡都要摻著她。

    像夢一樣,做了一次又一次,只是那時候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她探討這樣的事。事到如今,早已錯過得十分徹底。

    小區裡有不算明快的路燈,映著紀夢溪堅毅完美的一張輪廓。

    江南抬起頭看他,實心實意:「紀夢溪,這一次真的謝謝你。」

    早想對他說的,那天庭審結束就想對他說了。正當應該,知道這所有的一切,紀夢溪沒少在其中運作。若是其他人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是一個正直的男人,拋卻其他的東西不說,一直崇拜仰慕他,難得有這樣的好法官。可是這一次還是破例幫了她,江南不會不知道。

    紀夢溪晚風中溫溫的笑著,這樣英俊的一張臉,卻有溫暖的笑容,天神一般。

    「謝什麼,不是應該的麼。再說我也沒做什麼,不能讓你無罪,覺得很虧欠你。」

    「說什麼呢,這些都是我該得的。沒人欠我什麼,你更不欠我。若說欠,這一次也是我欠你的。」

    紀夢溪伸手把她的圍脖攏緊:「真的欠我麼?那就記著吧,什麼時候記得還我。」樓下的氣溫太低,怕她現在的身子骨受不了。

    「別站在這裡聊了,如今案子結了,一有時間我就來看你。走,上去吧。」

    轉身要去送她。

    江南看出意圖,好笑:「你不會還想送我上去吧?」

    紀夢溪挑挑眉:「你覺得我會放心你一個人上去?」

    「你再送我上去,豈不是失去了我送你下來的意義。」

    紀夢溪似笑非笑:「也不算,你不是想對我說謝謝麼,現在就著夜風你說完了,也算不虛此行。現在我再送你,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事,太冷了,走吧。」

    江南堅持不用他送。

    「我自己上去,你快回去吧,哪有這麼來來回回,沒完沒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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