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大主編司徒雷 文 / 伊甸園主人
蔣局給王局鋪了台階,王局就順勢說下去道:「但是小吳你也未免魯莽了點,你剛被提拔為局辦副主任,對自己的言行舉止必須有更高的要求,聽到了嗎?」
吳曉頓時明白了王局的意圖,他就是抱著各打五十大板的用意,兩方誰也不偏袒,因為偏袒了任何一方,今後局裡的工作展開,都會遇到新的麻煩和阻礙,他就不能繼續高枕無憂的撒手不管了。
「聽到了,王局我一定謹遵您的教誨,以後在說話做事上,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您就放心吧!」
王局對吳曉的回答很滿意,哪怕剛才他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肯定還要再教訓幾句,甚至說幾句難聽話,但吳曉的態度誠懇認真,他就把後面幾句話嚥了回去,扭頭又盯著小鄭道:「你先賠禮道歉,得罪了局裡的領導,莫說你只是個編外人員,什麼都不是,就算是普通的科員辦事員,照樣得當面道歉,否則領導的威信何在,我提拔起來的幹部豈不是成了擺設?」
王局一句話把後路都堵死了,小鄭知道王局都發了話,趙科長再強硬都只能妥協了,便低聲下氣地去向應局和吳曉道了歉,賠了不少好聽話。末了,王局又拍了拍趙文海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跟小鄭關係不錯,不忍心看他受委屈,但犯了錯總要補救吧。這樣好了,兩輛車的修理費可以去計財科全額報銷,就說是我說的,老陳再摳門,我的面子還是肯賣的。」
應局見王局話說的差不多了,便拍馬屁道:「王局一出馬,問題就立馬解決。三伏天的太陽真夠凶殘的,王局我們趕緊進屋去吹空調吧,我快被曬成非洲黑人啦!」
王局聽他說得有趣,就哈哈笑了,他一笑,在場的幾個人也都跟屁蟲似的,一個個笑的好像中了五百萬大獎,馬上就要分錢的架勢,別提有多開心了。
最後這事就在王局的斡旋下,表面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但其實暗地裡,吳曉跟趙文海的梁子結的更深了,就連應局和蔣局兩人也被拉下了水。當然最悲劇的肯定是小鄭,本想在吳曉身上找回點面子,沒想到碰了釘子,不但什麼也沒撈著,從此以後在教育局再也抬不起頭了。
回到辦公室,吳曉先去應局那裡坐了會。應局剛才耗費了不少精力,這會兒吹著空調,頭上卻依舊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邊用肥嘟嘟的手掌普塔普塔扇著,一邊提醒吳曉道:「趙文海那傢伙,我們局裡只怕也就我和王局治得了他,換成別人,我看夠懸。」
吳曉心裡對應局充滿了佩服之情,別看他五大三粗又禿了頂,平時又喜歡偷懶泡妞,但真要跟厲害人物對上了,他一點都不會遜色,反而越戰越勇,蔣局和趙文海兩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說得過他。
「謝謝應局您的提醒,那我下回就盡量避免跟趙文海發生正面衝突,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蔣局可是我們局二把手,我怎麼看,都覺得好像趙文海是二把手,而蔣局是人事科科長呢?」吳曉撓著頭皮問道。
應局喝了口涼水,笑道:「這還不簡單,你以為趙文海27歲就坐到了正科長,靠的就只是一身本事嗎,他背後肯定也有人在幫他,否則不可能上升的那麼快,估計過不了幾年,就能混一個副局長當當了。」
吳曉點點頭,這樣的解釋是最合理的,而馮市長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的,否則也不會中意他,想把寶貝侄女許給他。
應局見吳曉愁眉不展,以為是他在擔心趙文海的報復,便排解道:「不過現在局裡有我護著你,我估計他也不敢硬來,但是魑魅魍魎的小計謀肯定是少不了的,你得悠著點。另外,馮市長那邊的關係,你可以從陸青青身上想想辦法。陸青青以前在星星希望學校不正是你的搭班老師嘛,你這個老領導聯絡下感情不也很正常嘛!」
應局提的這個建議,其實洪萍早就再幫他打點了,不過吳曉依然十分感謝應局的傾囊相助。週末的時候,他就打算和洪萍一起去應局家裡送送禮,總不能老是讓他幫忙,卻不給實惠吧。
至於馮市長那裡,這兩天他沒時間,他打算先把手上的教師暑期培訓宣傳稿搞定了,再去馮市長家。
晚上回到洪萍住的地方,他就打開電腦,一邊瀏覽培訓材料,一邊打字寫稿。這篇培訓稿醞釀了半個月,今天晚上總算是寫成了。吳曉通讀了一遍,不敢太大聲,洪萍白天工作辛苦,這會兒已經在臥室裡睡著了。
自我感覺寫得還算不錯,與最開始那篇希望之火伯仲之間,說實話,希望之火的成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一定程度上契合了時下領導層大力宣揚雷鋒精神的用意,所以才會幸運的一鳴驚人,最終登上了南江日報。
第二天一早,教研室那邊的工作算是忙完了,文章初稿他也已經寫就,吳曉便借了輛大海文化公司的小車,後備箱裡塞了幾條好煙幾瓶好酒,帶上打印出來的稿子,又去局裡向老譚請了假,開車前往位於南洋大市的南洋日報社。
吳曉曾經也是在省城上過大學的,眼界不能不說不開闊,但是近十年不出東海市,乍一來到地級市,還真有點摸不著北,幸虧他挑了一輛裝有汽車導航的小車,否則鐵定要迷路。這兩年南洋市發展得挺快,一眨眼就摩天大廈林立,街道縱橫,花花綠綠的各類廣告牌,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立交橋,吳曉彷彿又回到了剛去省城那會兒,每次出校門都必帶一張地圖,也不敢在外面待的太晚,萬一被打劫呢。
吳曉現在想起來覺得可笑,一個大男人純爺們,口袋裡又沒什麼錢,還怕什麼打劫呢,那會兒社會上的風氣也沒現在這麼壞,貧富懸殊大雖然大,卻不至於逼的窮人幹出違法犯罪的勾當。
吳曉一邊開,一邊留意車載導航,臨到中午12點的時候,才趕到了南洋日報大樓。停好了車,去問了門衛,門衛師傅說你找司徒電是吧,可是咱們報社沒有那個人呀。吳曉這才反應過來,搞錯了,是司徒雷才對。笑著分了門衛一根軟中華,緩緩朝門衛所說的辦公室大步走去,怕去的遲了,司徒雷已經去吃午飯了。
早趕晚趕,總算是在司徒雷關上辦公室門的剎那,吳曉問道:「請問您是司徒主編嗎?」那看起來像中年人,戴著一副比啤酒瓶底還要厚幾毫米的男人愣了下,盯著吳曉瞅了幾眼,用沙啞的聲線反問道:「沒錯,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吳曉見他就是司徒雷,便伸手敬了根煙,恭敬道:「我是吳曉,從東海市過來的,葛校長您認識嗎,他是我的上級領導,也是我上高中那會兒的校長。」
司徒雷外形邋遢,但思路敏捷,一提起葛局長就提議道:「行,我正要去吃飯,一起吧?」
吳曉心忖他肯定是猜到了我是來找他幫忙的,就答應著跟了上去,找了一家比較像樣的小飯店,點了幾盤菜,見司徒雷要了兩瓶紅星二鍋頭,吳曉就讓他等一等,然後飛快地從汽車後備箱裡拿來了一瓶五糧液。
看到五糧液,司徒雷的眼神裡立馬就折射出明亮的顏色,看來他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吳曉也是想碰碰運氣,一天到晚寫稿件的人,容易神經疲勞,一個是喜歡抽煙可以提升,另一個是工作的時候繃緊了弦,想要放鬆休息的時候就無法入眠,所以很多人也離不開酒精的麻醉。李白當年不就是鬥酒詩百篇,說明文人通過喝酒,一定程度上還能激發靈感,寫出佳作。
於是乎一瓶五糧液,吳曉估計自己也就喝了小半杯,基本上都灌進了司徒雷的肚子。美酒下肚,司徒雷就變得熱情起來,問東問西,噓寒問暖,聽說葛校長和吳曉的關係那麼密切,他就直接改口稱呼吳曉為吳老弟了,吳曉趁機喊了幾聲司徒大哥。文人相交,重緣分,更重文才。大家都是東海一中畢業的天之驕子,文才能差到哪裡去,最關鍵的是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大學生活,不說不知道,一說才知道原來司徒雷也是南江大學畢業的本科生,稱得上是吳曉的學長。
吳曉見時機差不多了,就從皮包裡掏出了一份雪白色稿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司徒雷面前,謙虛道:「司徒大哥,這是小弟我寫的一篇拙作,您是南洋日報社的大主編,能否抽空幫我審閱一下,小弟不勝感激。」說完,吳曉放下筷子,從兜裡掏出一包和天下,抽出一根給司徒雷點上,剩下的就擺在了司徒雷面前,等於是奉送給他抽了。
司徒雷喝了好酒,抽了好煙,若是換成別人,他不定會願意出力幫忙,因為每個禮拜都有不少所謂的文化人托他人情,想在南洋日報以及幾個下面的媒體平台上露把臉,他雖然是副主編,但也沒那麼多空缺資源呀。今天要不是看在吳曉是學習的份上,又是葛校長推薦過來的,那份稿件他就根本不會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