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零二章 夢裡水鄉 文 / 弓良

    烏鎮在浙江嘉興桐鄉市，典型的江南水鄉，是江南著名六大古鎮之一，有著「中國最後的枕水人家」的美譽。可惜日漸濃郁的商業化氛圍正在快速侵蝕著那裡的淳樸，曾讓萬千人魂牽夢縈的流水人家，如今真的只存在於人的夢中了。

    有人曾說，無論時光流轉，烏鎮永遠都會如一個梳著兩條烏辮、身著藍印花布的淳樸少女一般，靜靜的立在一片白菊叢中，遠離塵囂，永遠那樣安詳、寧靜、浪漫、致和澄澈。可惜，這只是一個人生若只如初見般的美好願望，現實的烏鎮已被迅速發展的旅遊業侵蝕的沒有了一絲韻味——水鄉的氤氳沒有了，明朗的氣息混沌了，寂靜的巷子嘈雜了，泠泠的水聲消失了，曾經引發無數人墨客去天馬行空冥想的氛圍更是早已蕩然無存……唯一能讓人不變追憶的，只剩曾給小鎮帶來榮耀的茅盾、沈澤民、嚴獨鶴等歷史名人，可正如這裡曾經淳樸的民風一樣，他們也早已不存在了，留給人的，同樣只是無盡的追憶！那個夢裡的水鄉——烏鎮，已經徹底消失了！

    好在徐森去的時候是2001年，烏鎮的旅遊業還處在萌芽階段，沒有琳琅滿目的商舖，沒有成群結隊的遊客，更沒有喧囂雜鬧的街道。匯源當鋪裡還看得出賬房先生的影子，翰林第的皮影戲仍在吱吱呀呀的訴說著逝水的年華，烏鎮依然保持著古鎮淳樸的原貌。

    歲月的滄桑烙印在古橋的石墩上，執著的透散著濃濃的時間的氣息，窄窄的小橋上還沒有遊客的摩肩接踵，仍然可以悠閒其上、放飛心情，踏上青石板鋪就的巷子，觸摸兩邊斑駁的牆壁，你會在恍惚中忘記自己、忘記周圍的一切，似乎自己已經成為了古鎮的一體！一絲一縷的三白酒的酒香就像長了長長的觸手，穿過幽深的雨巷，不停的發掘著你身上所有的嗅覺，最後讓你不知是醉在酒香裡，還是醉在江南水鄉的空氣裡。

    徐森給我描述這番感受的時候，我看到的已經不再只是唯美的景物，而是看到了一種意境，唯美高潔的意境，可惜我卻無緣看到了。我忍不住問他：「現在的烏鎮已經不是當初你看到的那個烏鎮，你會不會傷感？」

    徐森笑了，道：「有些東西只要你見過，就永遠會在你心底散發芳香，不會因空間的轉變、時光的流逝而有一絲淡弱，反倒如美酒一樣，越陳越醇，越醇越香。烏鎮就是如此，當初進入烏鎮看到的一切至今仍歷歷在目，它就像一個夢，一個讓人永生難忘又永不願醒的夢。很多人都用小橋流水人家來形容烏鎮，但真正品味過烏鎮氣息的人才知道，那不是烏鎮的全部！烏鎮，是不能用實實在在的東西來描述的，烏鎮是河道中的倒影，是古橋頭的燈籠光，是船家搖櫓的那一聲欸乃！」

    我不禁沉醉在徐森描述出的這種氣息裡。

    徐森和阮逆天當時也沉醉在這樣的氣息裡，阮逆天忍不住歎道：「如果不是有這番陪你歷世修心的經歷，我可能永遠想不到俗世中有如此安靜的一隅。這裡不像是俗世，倒像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天道的居所，南聖能選擇這裡做駐地，一定也是看中了這裡有利於凝練心境的優勢！」

    說話間二人走到一處作坊，一個身段窈窕的江南女子正將一幅幅剛漿染好的藍印花布高高的挑掛到竹竿上，直垂而下的花布就像是天上垂下的卷軸，在風中不停的掀起一角，露出後面的另一幅花布，這些花布的花紋各不相同，卻昭示著共同的兩個字——淳樸！

    徐森道：「就是這裡了。」

    阮逆天還沉浸在烏鎮寧靜的氛圍裡，一時沒回過神來，茫然道：「哪裡？」

    「談判地點。」

    談判兩個字讓阮逆天一下清醒過來，指著面前的作坊問道：「就是這裡？」

    一路上徐森從沒提到談判的具體地點，阮逆天也沒問，他只知道談判定在烏鎮，但是在烏鎮的哪裡他就不知道了。烏鎮不大，阮逆天曾設想過談判可能在河道的舟船上進行，那裡似乎是唯一不容易被人打擾的地方，沒想到卻是在眼前的布染作坊裡。

    兩人的談話已經引起了那個正在晾布的女子的注意，不過她卻並未走過來詢問兩人，倒是徐森主動走過去道：「我們找人。」

    窈窕女子並不應答徐森的話，而是自顧自的繼續晾布。

    徐森微微一笑，念道：「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窈窕女子立刻有了反應，竟然如古代女子那樣沖徐森福了一福，脆聲道：「恭迎特使大人！南聖大人已經在等著了，請隨我來。」

    說完轉身帶路，裊裊行去。從她的反應可以看出，她竟然只知道徐森的特使身份，但卻並不知道徐森是誰，更不知道徐森的實力和名氣。

    看著前面的窈窕女子，阮逆天用隔音咒道：「此女竟似完全是個普通人！」

    徐森笑道：「她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

    「什麼？如此重要的談判，南聖只用一個普通人做引導人？他不怕洩露了除靈師的秘密？」阮逆天有些難以置信道，「還有，這裡真的只是普通布染作坊嗎？」

    「這是除靈師公會在這裡的一個分會會場，自從南聖駐紮烏鎮後，這裡就成了南聖的住所，至於為什麼用普通人，你只能問南聖了。」停了停又道，「其實並不是每個普通人聽到除靈師三個字都會大驚小怪的，除靈師有時過於自重了，其實在很多知道我們存在的普通人眼裡，我們只是擁有些異能的人罷了，並沒有我們想的那樣會被認為異類。」說完示意阮逆天撤去靜音咒，然後對前面的窈窕女子道，「另外兩人到了嗎？」

    「特使大人指的是靈類的兩位談判代表吧，他們到了。」

    阮逆天道：「你知道靈類？」

    窈窕女子微笑道：「知道，南聖大人對我們並不刻意隱瞞，當然我們也不會四處亂說。」說完又對徐森道，「預祝特使大人和南聖大人談判順利。」

    徐森微笑道：「你害不害怕談判失敗？」

    窈窕女子淡淡一笑：「我知道除靈師和靈類一直在爭鬥，但是俗世被波及的時候甚少，相比靈道來說，俗世就像是烏鎮，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淨土，所以我時常為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感到慶幸。」

    阮逆天沒想到窈窕女子竟然是置身事外的態度，忍不住道：「你就不擔心靈類佔據主導後滅絕人類？」

    「會嗎？陰靈就是由人類而來，他們會同意嗎？」

    阮逆天一下愣住了，他沒想到俗世中的一個普通女子都想到了人類其實與靈類息息相關，反倒是自命高普通人一等的除靈師和靈類還在互斥對方為異類，互相仇視爭鬥，看來靈道真的該集體反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