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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難以忘記 文 / 醉我

    關機,晨偉的手機很少關機,除了那次他去**之外,用晨偉的話說,他的手機一直開著,就是為安月而開,他們兩個不在一起的時候,方便安月隨時找到他。

    晨偉關了手機,支起了電話,他想安靜,安靜地想想怎麼應付爹娘。

    他們要來是擋不住的,總不能說,你們不要來了,那樣他們會傷心的!也不能擋,爹娘會說我們不去,那你帶著媳婦回來,他們的那土方,肯定是要交到兒媳婦的手中,不,準確地說,要看著她喝下去。

    城裡的媳婦不比他們鄉下的,這一點,晨偉第一次帶著安月回鄉下的時候,爹娘就看出來了。

    安月吃飯剩一半,晨偉接過去給吃了,晨剛的媳婦就不一樣,她是經常吃晨剛的滿是口水的剩飯的。

    村裡女人是從不上炕上桌吃飯的,安月去了,上了,也吃了!這都沒啥,只要能盼到個大胖孫子,他老人家可以不計這小節的,可是,這一盼,就盼了五年,大兒媳婦這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催也催了,辦法也想了!

    晨偉爹睡不著覺了,他生了四個兒子,晨偉之前還有兩個,沒養活,一個八歲走了,一個十歲走了,生了晨偉後,寶貝一樣,不到兩年,又添了個兒子,晨偉爹走在村裡,那腰桿挺得筆直。

    可是現在,卻在發愁孫子了,大兒子上了大學,結婚也不算晚,可這孫子就是遲遲抱不上,小兒子讀書不行,留在家裡幫手也好,卻是丫頭命。

    晨偉爹這次是真急了,睡覺前唉聲歎氣,睡醒了歎氣唉聲!走在村裡,腰也彎了,再生不出孫子,他是沒臉去見先人(先祖)了,他五十好幾的人了,早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他心裡慌,尤其是老二生了這第二個丫頭之後,心就更慌了。

    爹心裡的想法,晨偉懂!比誰都懂!但是,他沒有辦法!

    早上吃早餐,錢雪又問安月想好了嗎?安月搖頭,錢雪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昨晚,吳志國跟張楓一起喝酒,期間,張楓問起你!」

    安月一愣,手中的勺子從稀粥碗裡掉落出來。

    張楓並不是無意間問起的,那次之後,他的心就沒有平靜過,在他身邊,每天都會有很多女孩子,可是,他沒有一個看中的,就算有,他心中也清楚,那都是逢場作戲,直到遇到安月。

    這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與眾不同的女人,她漂亮,在他所認識的女人中,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卻是最吸引人的,從看到她的第一刻開始,他就深深地被這個女人身上某種特殊的氣質吸引了,對,是氣質!這個是那些漂亮女人最缺少,而男人最喜歡的東西!

    安月,安月!這一個月來,他會坐在辦公室裡,轉動著鉛筆,不時地叫出這兩個字!臉上掛滿了溫馨。

    對,這是一個可以讓人的心安靜下來的女人,讓人感到幸福的女人。尤其是他這樣的登徒浪子,二十二歲之後,他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愛情了。在他看來,這所謂的愛情,就是一個雄性動物,向一個雌性動物示好,然後完成交配,繼而一切都變得一如往常一樣,直到遇到安月,這一切,都改變了。

    他發覺自己愛上安月,是發生性關係後的一個星期,是偶然,但也是必然,他陪著那個許珊逛街買東西,看到安月那天穿的那條裙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安月,那個女人美麗的臉龐,一下子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他第一次在做完愛之後想到一個女人胸部以上的位置,之後的一個星期,安月的臉龐高頻率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甚至有一次,他竟然無意間當著眾人的面叫出了安月的名字。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讓張楓越來越慌張,他,張楓,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居然會愛上一個女人,而且會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當他在吳志國面前問起安月近況的時候,他知道,他被愛情打敗了,愛情不再是雄雌動物的交配那麼簡單。愛情,應該是無時無刻地不在思念一個人。

    那個人,是安月!

    「你可以叫他負責!」錢雪說完,隨即自嘲地冷笑道,「讓他負責?這種喜歡玩弄感情的人,會知道什麼叫作負責!」錢雪自打嘴巴,頓了頓,「還是打掉吧!安心再找一個!」

    安月拿起勺子,吃了口粥,「給我點兒時間考慮考慮!」五年都沒有懷上孩子,一直以來,安月都覺得是她的問題,對於晨偉及晨偉爹,她一直是有些愧疚的,她知道,晨偉爹盼孫子都快盼瘋了,五年的潛移默化,讓安月已經覺得,一個孩子,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有多麼重要,現在她懷孕了,卻跟晨偉分開了,她的幸福散了,跑得無影無蹤,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爸媽交代,快三十歲的女人再嫁,有多艱難,安月比誰都清楚。

    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怎麼辦?大人等得,這肚子裡的孩子等不得。從昨晚到現在,錢雪說的最多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電話響了,錢雪過去接聽,「好,好,我知道了,我跟她說說,再回你電話。」

    錢雪回到飯桌上,沒有吃飯,而是看著安月,「吳志國讓我問問你,張楓想見你,你去嗎?」昨天晚上,錢雪就把安月離婚的事情告訴了吳志國,吳志國很驚訝,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張楓,張楓提出來要見安月。

    「我不去!」安月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回絕了。

    張楓想見安月,這讓錢雪跟安月都感到有些驚奇!

    張楓是誰?錢雪說過了,一個有錢,人長得帥氣,成群的女人追在後面的,一個有著光明前途的鑽石王老五!在錢雪的眼中,這就是一個有性無愛的風流公子哥!

    他見安月幹什麼?安月懷孕的事情,錢雪跟吳志國說了,也說了安月肚子裡孩子是誰的,這些吳志國肯定都跟張楓說了。

    難道他想對安月負責?這可能嗎?

    「要麼,還是去見見吧!反正你現在也是單身了,見誰、跟誰,沒有人管得了。」

    安月搖頭,不說話,眼淚卻流了下來,她想到了晨偉,她的心開始痛,痛得厲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她想晨偉了,錢雪提到張楓的時候,她就想了,這些天,她時常想,這個孩子,要是晨偉的多好!

    現實,總是殘酷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應該付出代價!

    她不清楚她跟張楓到底算什麼,那是一個讓任何女孩子見了一面,都會暗暗喜歡的男人。那晚,酒精催化了這一切,她也得到了應有的快感,但此刻,她卻覺得,那一切,都是原罪!

    毀了她的幸福,毀了她的婚姻。

    那罪魁禍首,是張楓,而現在,他居然約她見面?

    錢雪的電話再次響起,肯定是吳志國來催了,看來張楓挺急的。

    錢雪拿起手機一看,一個陌生號碼,錢雪接了,用手捂著電話,小聲地衝著安月這邊說:「是張楓,你聽嗎?」

    安月還是搖頭,「我不接!」

    「不好意思,張總,她睡著了,你有什麼話,我帶給她。什麼?我知道了!」錢雪氣呼呼地掛斷電話。

    「怎麼了?」

    「這個吳志國,居然把他帶到這裡來了,現在在門口,怎麼辦?」錢雪嘴裡一邊罵著吳志國,一邊徵求著安月的意見。

    錢雪不知道,吳志國跟張楓不但是生意上的夥伴,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張楓知道吳志國的事情,張楓的事情,他也不瞞著吳志國。

    吳志國知道帶張楓過來,錢雪肯定生氣,他把張楓帶到門口,就走了。上了車子,吳志國馬上關了手機,果然,五秒後,錢雪撥了吳志國的手機,關機!錢雪氣得把無繩電話扔在了沙發上,「關機,居然關機!」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安月的心一緊,坐在沙發上,莫名地緊張起來。

    「見嗎?」錢雪的氣還沒消,滿臉通紅地看著安月。

    「不見,我有些頭疼,回房間睡覺了。」安月起身,到了房間,關門!

    錢雪搖搖頭,開了門,張楓站在門口,手捧一大束粉紅色玫瑰,面帶笑容,「安月喜歡紅色玫瑰,你這種,她不喜歡的。」錢雪知道,這肯定又是吳志國給張楓支的招,喜歡粉紅玫瑰的人是她錢雪。

    「這花是我借花獻佛,送給你的!」

    錢雪這才知道,花是吳志國給她的,這氣才消了點兒。

    張楓進屋,四處張望,不住地讚美這房子裝修得典,有品位。錢雪一邊沖咖啡,一邊說道:「你坐會兒就走吧!她剛離婚,不想見人!」

    張楓接過咖啡,喝都沒喝,乾咳了兩聲,看著錢雪,「安月,她真懷孕了?」

    晨偉正在上班,接到了安雨的電話,安雨是安月的妹妹,安月爸媽離婚之後,安雨一直跟著爸爸過,今年大學本科剛畢業,現在在中學當外語老師。

    「哥!」安雨喜歡這麼稱呼晨偉,覺得叫姐夫太生硬了,還是叫哥親切點兒,現在都習慣這麼叫。

    「安雨呀!工作怎麼樣?一切還順利吧!」晨偉很不自然,一聽到安雨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安月,心口的傷疤再次被揭開了。

    「別提了,一幫猴子,太難管了,提起來就頭疼,不說我了,哥,爸叫你跟姐晚上回來吃飯,有很重要的事情。」

    「這個,安雨,今天恐怕不行,我公司裡有個項目要上,這幾天都加班加點的,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晨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離婚了,還怎麼去?

    這事情一直瞞著兩邊的老人,這是安月的意思,也是晨偉的意思。

    「這樣呀!那沒辦法了,哥,你先忙吧!」安雨掛了電話。

    晨偉拿著手機,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安月家裡這邊還好對付,安月媽每天都忙著她的事情,安月跟晨偉的事情根本就不過問,安月爸媽離婚後,逢年過節的安月才去安月爸那裡,平時也很少來往,瞞上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關鍵是,晨偉爹媽這邊,晨偉發愁了!

    安雨撥了安月電話,說她已經問過晨偉了,加班,問安月回不回來。

    「什麼事情?」

    「你回來就知道了,姐,你可不許不來,要不然,爸會生氣的。」

    「好,晚上我回去吃飯!」

    「那就這麼說定了。」

    安月打完電話,張楓剛起身要離去。安月把耳朵貼在門邊上,「錢雪,我的話,一定要轉告給安月。」錢雪應道,送走張楓。

    錢雪到了安月房間門口,「人走了,出來吧!」

    安月拉開門,到了外面,「說什麼?」

    「說要娶你。」

    「啊!」

    「開玩笑的,他就是來問問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你怎麼說?」

    「我說有了,是他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安月有些生氣。

    「我不這麼說還怎麼說?總得找個負責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安月不說話了,錢雪的話,說到了她的痛處,就算張楓願意負責,安月心裡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張楓。

    晚上吃飯的時候,家裡多了個人,安雨學校的老師——謝凝老師,五十多歲,丈夫五年前去世了,子女們一直鼓勵謝老師找個老伴兒,學校的老師也在幫著謝老師找,一直沒有合適的,聽說安雨的爸爸是一個人,就慫恿安雨從中撮合。

    安月爸從安雨五歲時跟安月媽離婚至今,一直是跟安雨一起過,不是不想找,一直也沒有遇到合適的,其實安月跟安雨知道,是他還放不下安月媽。

    開始安月爸說什麼也不願意,後來安雨不住地在他面前說謝老師人有多好,就算不願意,見個面吃個飯總可以的吧!安月爸執拗不過女兒,只得答應了。

    這事情,安月是回到家,看到謝老師才知道的。

    安月拉著安雨到了房間裡,「你的傑作?」

    「聰明!姐,你覺得怎麼樣?」

    「人看著還不錯!」安月說著,朝外面看了一眼,「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

    「眼光不錯,謝老師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可是她們學校的校花。」

    「是嗎?你問過爸了嗎?他怎麼說?」

    「還沒來得及,本來他死活不願意的,我知道,他還惦記著媽,可媽都再婚那麼多年了,我看是沒希望了。姐,前面的路我已經鋪好了,後面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你這鬼靈精丫頭,把你姐拉下水,我看難,這事情又不是頭一次說了。」安月之前也給爸介紹過幾個,見了一次面,就沒下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些例外,客廳裡,安月爸跟謝老師聊得很投機。

    姐妹倆躲在廚房裡燒飯,「姐,我看這次準成!」

    「希望是吧!爸辛苦了一輩子,也不容易,老來有伴,也是好事。」

    「對了,姐,我給晨偉哥打電話,他好像有些推諉,不想來。」安雨多聰明的人,晨偉言辭閃爍,安雨早就聽出來了。

    「是嗎?」安月聽到安雨提起晨偉,切菜的刀差點兒切到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姐,你沒事吧!」安雨看到安月臉色煞白,趕忙問道。

    「沒事,沒事!」安月繼續切菜。

    「姐,晨偉哥現在是副總了,你可得看牢點兒。不是說晨偉哥怎麼了,男人,有錢有勢了,就得動歪心思。」

    「你的這些歪理論從哪裡聽來的,水開了,快關火。」安月不想談這個話題。

    安雨趕忙關了火,「姐,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我們學校兩個老師,一個教體育的,一個教美術的,平時挺老實的兩個人,那個教體育的老師,一當上教研室主任,就跟那教美術的老師搭上了,這幾天,鬧得天翻地覆的。」

    「晨偉不是那樣的人。」

    「說的也是,我晨偉哥,是個二十四孝好老公,要是現在追我的那些人,有姐夫的一半,我就嫁了。」

    「對了,安雨,我聽爸說,有個什麼局長的兒子在追你。」安月趕忙岔開話題,再說下去,安月害怕自己說漏嘴!

    「他呀!一個花花公子,不做考慮,上菜!」安雨端著盤子走了出去。

    看著妹妹出去,安月微微一笑,安雨,年輕、漂亮,人又會打扮,石榴裙下不乏追求者,想當年,她也一樣,剛上大一,追她的人就多得不得了,可她就喜歡晨偉一個,一喜歡,就是這麼多年。結婚後,也有不少狂蜂浪蝶在身邊圍繞,安月都沒有動心過,就算晨偉在那方面再不濟事,可兩個人感情還是有的,晨偉對她又好,安月一直把晨偉當成心中的唯一,就算現在也是。

    安月真後悔那一夜的放縱,人在誘惑面前,往往都是難以抗拒的,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她已經失去晨偉了。

    以前,如果晨偉在,她根本就不用下廚房的。晨偉說,廚房油煙大,對皮膚不好,同事們都羨慕安月的皮膚好,一部分原因是塗抹了化妝品,最重要的還是晨偉的功勞。

    吃過飯,安雨去送謝老師,走之前,給安月使了個眼色。

    安月明白,泡好茶,跟爸一起看電視。

    「爸,你覺得謝老師怎麼樣?」

    「不錯。有涵養,氣質也不錯!」安月爸稱讚道。

    「我也覺得謝老師人不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保養得那麼好,你看那皮膚,那麼光滑,不像我們樓下的那些老太太,一臉的褶子。」

    「膚淺,看人怎麼能只看外表呢?」

    安月笑了,站在爸的後面,替他揉著肩膀,「謝老師可不光有內在,我爸這是動心了。」

    「這孩子,有這麼調侃自己老子的嗎?」安月爸笑著說道,對謝老師的感覺確實不錯。外表,看著很舒服;內在,很有涵養。安月爸第一眼看到謝老師,心就動了,五十多歲的人,要動心,還真不容易。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那就好,我媽可以了卻一樁心願了。」

    「你媽?心願?」安月爸一愣。

    「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再找,媽一直挺內疚的,畢竟當年的事情,她錯多一些。」

    「夠了!」安月爸打斷安月的話,站了起來,臉上的顏色變得很不好看。

    「爸!」

    「我回房了。」

    安月看著爸進房,無奈地搖搖頭,這麼多年了,每次提到媽,爸就這個樣子。可能是當年媽傷爸傷得太深了,就像她傷晨偉一樣得深。

    晨偉,他現在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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