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7、失而復得 文 / 安玲瓏

    「不行。」他突然堅決地說，一種特有的成熟男人的威嚴。

    「為什麼？」她淺淺地呼吸著，淡淡問。

    他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滿腦子都是疑惑和混亂的記憶碎片，可是現在他腦子裡不再混沌了。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因為我想起來了，現在看著你我想起來了，我們以前確實是情侶，我們還有一處自己的房子，我們住在一個人很少的地方，對不對？」

    「……」她驚訝地抬起頭，睜大眼睛仰視著他，任由雨水滴進眼裡。

    他的手掌往下，握住她的左手，拉起來呈現在眼前，豐潤的唇微抿，幽幽地說：「我想起來了，我送過你求婚戒指……但不是這枚。」他觸摸著她的無名指，那上面赫然就是葉謀送她的結婚鑽戒。

    陸悠悠什麼都說不出了，她開始痛哭起來，淚水混著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全身在顫抖，哭聲也在顫抖。

    雨那麼大，世界一片迷濛，高樓全都看不清了，路燈也模糊了。所有感官都被冰冷的雨拍昏了，他堅定地將她擁進了懷裡，兩具溫熱的身體隔著薄薄的濕透的衣料貼在一起。

    陸悠悠的背脊僵硬著，這個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胸膛，現在卻讓她碰都不敢碰，因為她已經有葉謀了。這一刻，她的腦子難得地清醒，心裡痛苦地糾結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當她都跟葉謀結婚了，他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用四年前一樣的眼神看著她，還說這四年沒找她是因為失憶。

    原來四年受的苦，身體上的、心理上的，都是謊言，陸家的伯伯和叔叔騙了她，陸雲深根本沒死。這樣的失而復得遠比失去還讓她難以承受。

    耳邊，他用那羽毛般溫柔地聲音，貼著她的耳廓說：「原來你在這裡，我童年生活的城市。你就是我一直想不起來的那一塊記憶，我終於找到你了。」他的語氣帶著欣喜，帶著惆悵，帶著深情，陸悠悠淪陷其中，一顆心彷彿被蜜糖浸透。

    可是她的心又像被萬箭直穿，她在心底對他說：陸雲深，你現在找到我，又能怎麼樣呢？我等了你四年，剛好今年嫁給別人了。

    他彷彿聽見她心底的話，依舊緊擁著她，聲音帶著笑意，款款而堅定道：「無論如何，我找到你了，我們都還活著。」

    對，她意識到，只要他還活著，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像從前，她覺得自己和他之間隔著的是生與死的距離。

    陸悠悠收緊手臂，回抱著此刻與自己零距離的活著的他，無論如何，不管不顧。

    ……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小了些，不再是暴雨了。

    兩人在雨裡都凍僵了，陸悠悠耗盡了陸雲深身上的熱量，也哭累了，眼睛紅腫，聲音沙啞，抽噎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雲深帶著她到車庫取車，兩人坐進車裡，發動汽車開足了暖氣，才漸漸緩過來。陸悠悠的目光還是盯在陸雲深上，生怕她一轉眼，他就會如夢境裡那般消失。

    車子起步，駛進深夜迷濛的雨幕裡，陸悠悠望著擋風玻璃外，入目都是模糊斑斕的都市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