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8、他仍獨身 文 / 安玲瓏
陸雲深回國不久，本周剛到醫院任職副院長。房子是他叔叔的一處房產，不大，離華杉醫院很近，駕車十分鐘就到。
一進門是熟悉的淡淡清潔劑的味道，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習慣，家裡的地板都用帶乙醇的清潔劑打掃。
陸悠悠沉默著打量他的房子。房子很通透，一目瞭然。朝南是一間大臥室，西邊是浴室和廚房，其他空間除了客廳就幾乎都被書架和辦公桌佔了。她看得出，這裡他是用來休息的，也是用來工作的。他還是那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他，多餘的擺設都沒有。
陸雲深把陸悠悠的包放在客廳桌上，進了臥室按開燈，打開衣櫃找出自己的睡袍，出來對她道:「洗個熱水澡把衣服換一下來吧，穿著濕衣服容易生病。」此刻，就算他只是想起一些過往的碎片，但還是知道她確實是他過去很重要的一部分。
又濕又冷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陸悠悠沒有理由拒絕，接過衣服轉身進了浴室，關上門。
打開浴霸和空調，浴室很快就暖和起來，她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服，扔進髒衣服籃裡，打開花灑開關，站在熱水下。
不一會兒，之前凍僵的身體暖和了，血液重新正常地流動起來。
陸悠悠在一片熱騰騰的水汽裡打量這間浴室。洗手池邊整齊擺放著男士專用的洗漱用品，只有一個杯子一把牙刷一塊毛巾，很顯然，他是一個人住，這裡沒有任何女性的痕跡。她是該慶幸嗎？還是該唏噓？
用浴巾擦乾身上的水珠，她穿上他的睡袍。
睡袍上有他的味道，也帶著不變的消毒水的味道，是她多年來已習慣的味道。
一股酸意湧上鼻間，陸悠悠忙收拾情緒，打開浴室的門，邁步走出。
客廳暖調的燈光下，他已經換了乾爽的衣服，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對她道:「不冷了吧，來喝杯熱牛奶。」牛奶熱氣蒸騰，撲在他臉上。
陸悠悠一步步走到客廳，僵直地站著。為什麼時間過去四年，她每天都度日如年，他卻是把她忘得乾淨，過得瀟灑，這是對她的懲罰嗎？她以為四年前就已經懲罰完了的。
她隔著距離對他開口:「陸雲深，為什麼這樣對我，他們為什麼告訴我你死了？」
「誰？誰告訴你我死了？」他怔怔地定住，沉聲問。
陸悠悠無力地扯出一絲苦笑，略帶嘲諷道：「你大伯，你叔叔，你爸，所有人都說你搶救無效，當時就死了。」而且當時是她親眼目睹他流了多少血，她也只能相信。
陸雲深沉吟不語，不管是誰，都是造成兩人錯過四年的罪魁禍首吧。可是當時是怎樣的情況，他的家人為什麼要拿這麼大的事情騙她呢。
他微皺眉道：「這個我並不知情。他們從沒對我提過你，在此之前我都不確定有你的存在。他們都是說我因為車禍失憶了。」
陸悠悠沒有說話，她走近，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拉開了他的衣領，他的左邊鎖骨下方，赫然就是一道猙獰的刀傷舊疤，不用想，其他那幾道也還是這樣清晰。這樣的刀傷，怎麼可能是車禍造成的呢，他還是對他的家人這樣絕對的相信。
她垂下手，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們在怪我，想我跟你斷了。」在他的家人眼中，她是毀掉他生活的人，不該再與他有瓜葛。
他安靜了一會兒，伸手握住她的手，誠懇道：「悠悠，抱歉我沒來找你，我真的沒能想起來，我的大腦受損了。」
她苦笑應和：「對啊，你流了那麼多血，能救回來都算你家祖輩積德了。」原來當時兩人分開，還算是她放了他一馬了，可是這一切的原罪不是他家的人造成的嗎，他的父親怎麼不怪自己呢。
陸雲深不明所以，試探地問：「當時車禍你也在嗎？」
燈光下，他的目光那樣純淨，一塵不染，她突然有些慶幸，他沒像她一樣承受四年痛苦，也算是好事。
她搖搖頭，平靜地敘述：「不，你應該能猜到，那不是車禍，是有預謀的綁架，你被我連累，是我害了你，所以你家的人才那麼恨我。」
陸雲深一驚，父親竟向他隱瞞了這麼大的事。他追問：「悠悠，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那是兩人婚期臨近的前夕，一個傍晚。
陸悠悠讓陸雲深陪著她回家，就是叔叔為她和母親租住的小區公寓，她要搬一些兒時的東西到兩人的婚房。
那是夏天，到了傍晚暑氣還未散去，陸悠悠乘著陸雲深駕駛的桑塔納車，抵達單元樓下。她發現院子裡乘涼的鄰居看她和陸雲深的眼神很奇怪，還在竊竊私語著。
陸悠悠沒有在意，和陸雲深牽著手就上樓了。可是在她的家裡，她見到了足以讓她永生難忘的畫面，自己的母親和陸雲深的父親正在……
同時，陸雲深也看到了，四目相對的瞬間，父親在他眼中偉大的醫者形象轟然坍塌。
陸悠悠轉身就跑下樓，極快的速度。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家和陸雲深家會是親戚，但母親否認了。可沒想到今天卻撞見了這樣的醜聞，陸兆銘是有婦之夫，他卻背著所有人和自己的母親有染，而且兩方的家長竟然答應了她和陸雲深的婚事，他們到底有多強大的心理，能做得出這樣的事？
陸悠悠一路狂奔出了小區，直往無人的巷子跑，她意識到自己被蒙在鼓裡太久了，小區裡的鄰居都知道，偏偏她不知情，而陸雲深呢？他知不知道，鬧出這樣的醜聞，他和她還怎麼繼續？
她一路瘋跑，像是要把心中的震驚以體力發洩掉，也不知跑出多遠，她筋疲力盡地趴在地上，回過神四下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在遠處的小山坡上了，這裡是郊區的偏僻處，極少有人到來，但陸家在這邊的山上有一片種草藥的林子，以前陸雲深帶著她來采過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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