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5、重傷昏迷 文 / 安玲瓏

    陸悠悠睜開眼，漸漸適應了房間裡的光線，動了動手，想掀開身上的被子。

    聽見動靜，床邊凳子上的人就站起身來，金木的臉映入眼簾。輕聲說：「夫人，你醒了。」

    陸悠悠坐起身，見步夜也在病房裡，一動不動地站著角落，面無表情。目光重新移回金木上，揉揉太陽穴，淡淡問：「我怎麼在這兒？」

    金木道：「你在手術室門口昏過去了，警察和護士就暫時把你安頓在這兒了。」

    陸悠悠只覺全身乏力，腦子昏昏沉沉的，想起之前的事，忙問：「葉謀呢？！」

    金木看向步夜，兩人互遞了個眼神，面露難色，猶豫道：「葉總他……」

    陸悠悠等半天他都說不出來，薄怒道：「你說吧，反正我是不會相信他死了的。」說話間狠狠瞪視著金木。

    她當年就是相信了叔叔的話，以為陸雲深真的死了，換到今天，別人怎麼說她都不會信了。

    金木一下沒聽到陸悠悠的意思，把剛剛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道：「葉總已經沒生命危險了，昏迷著，還沒醒。」

    「我要去看他。」陸悠悠掀被子就要下床。

    金木忙攔住她，勸道：「夫人，你現在身體很虛弱，要不等這營養液輸完了再去？」

    看了他們的表現，陸悠悠心底生疑，越發不安，堅持道：「我沒事！讓我去見他！」

    金木連忙道：「葉總也沒事，你再休息會兒，別激動。」

    被他再三阻攔，陸悠悠不免往壞的方面想了，推開他的手怒道：「不行，我要看著他，快帶我去！」

    金木怕惹毛了她，只得妥協：「好好好，你別急，我這就扶你去。」說著拿起一件外套罩在她身上，扶著她一邊胳膊準備往外走。

    陸悠悠掃一眼站在角落的步夜，看他沒穿著外套，才知道自己披的是他的衣服。她想把衣服還給他，但一想這是他們的心意，自己如果拒絕反而顯得瞧不起人，便沒有多說，由金木扶著自己出了病房，往樓上的重症監護室去。

    葉謀還在裡面，一動不動地躺著，走廊外牧在守著。陸悠悠一看到葉謀就悲難自抑，堅持要進去，牧只得跟護士商量了，讓她進去呆一會兒。

    金木扶著她進了病房在凳子上坐下，告訴她有什麼事叫他，他在門外等。

    陸悠悠像沒聽到一般未有絲毫回應，目不轉睛地盯著病床上的葉謀，眼淚嘩一下就湧了出來。

    病房裡很安靜，能聽到旁邊監控儀器運作時的嗡嗡輕響，陸悠悠久久地凝視著葉謀，他的臉蒼白得像一張紙，從未有過的，一點生氣也沒有。凌厲沒有了、嚴肅沒有了、柔情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像睡著，更像已經死去。

    她不安地看向監測儀器，還好，上面的數據還在動著，她伸手握住他放在體側的手，還好，有一絲溫度隱隱從深處透出來。

    他還活著，他沒有像陸雲深一樣拋下她，這比什麼都重要，只要他還活著，別的都無所謂了。她把他的手捂在掌心，將自己的溫暖透過皮膚傳給他，就像他在這個冬天常為她做的一樣。她相信，這一刻他不管昏迷得多深，都能感覺得到。

    她抹抹自己臉上的淚水，握著他的手，溫柔地開口：「葉謀，你快醒過來吧，咱們寶寶的嬰兒床還等著你組裝呢，今晚的晚飯我還等著你做呢，還有洗碗、拖地、澆花，這些事都是你的，我已經撂挑子了，你可別指望你偷睡一會兒我就會做完。」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葉謀，你說我們的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我就再給你生個女孩好不好？這樣家裡才熱鬧，才完整，你說對不對？」

    「葉謀，不要離開我，快醒醒吧，我知道我害了你，四年前我是個災星，害了陸雲深，今天又害了你，你要是討厭我，就把我休了，可是你也得醒過來才能休我啊。你如果狠不下心休我，那我就賴著你一輩子，你躲著我裝睡我也天天在你耳邊念叨，遲早把你煩醒……」

    陸悠悠一直說著，想到什麼對他說什麼，說得淚流滿面，語氣卻是笑著的甜蜜的，像與他同床共枕時的情話。她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腦子裡回想著從認識到如今他為她做的一切，他抱著她時的每一次歎息，他吻著她時的每一次深情，他原諒她時的每一次寬容。

    或許兩人的緣分，從在金界的電梯裡一起被困時，就已經結下了，所以他才會幾次三番地出現在她面前，帶給她窘迫，帶給她歡笑，帶給她甜蜜，帶給她安全感，將她順理成章地誘到自己懷裡。

    她看著一動不動的他，氣息微弱地幾乎察覺不到，那個充滿精力，霸道又溫柔的他，已經為她倒下了。她忍不住恨自己，為什麼總是給愛的人帶來厄運，她對自己發誓，等他醒來，一定用盡餘生去愛他。如果還有下一次，她拼盡一切都會做保護他的那個人。

    外面天黑了，交接班的護士來，見她拉著床上病人的手哭成一片，而且她本身還大著個肚子，就讓牧等人進來勸她。

    金木和牧一起進來病房，金木軟言勸她：「夫人，葉總需要休息，等他休息夠了，身體恢復了自然就醒了，你坐在這兒也不是辦法，走吧，我送你回病房休息。」

    陸悠悠不肯走，道：「不，我要在這兒守著他。」

    金木又道：「這裡有護士照顧，步夜也守著，葉總一醒過來馬上通知你。」

    陸悠悠坐著不動，固執道：「這個時候，誰都別勸我，我要陪著他，我要他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

    金木和牧交換一個眼神，想了想，便轉而跟她分析利害關係：「夫人，你現在懷著孩子，久坐身體吃不消啊，你還沒吃晚飯，今天又這麼折騰了一天，萬一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葉總醒過來還不拿我們是問，你就當可憐我們、為了孩子，回去歇著吧，你昏過去時醫生就說了，再不保重孩子會有危險的。」

    一旁的護士憐憫地看著她，也出來勸道：「葉太太，你這樣不行，萬一葉先生醒過來知道孩子不好了，那得多傷心啊，你也別讓他擔心了，快回去休息吧。」

    陸悠悠忙逮住護士問：「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護士無奈道：「這個醫生都回答不了你，我怎麼可能說得上來，在這個病房裡的，一周兩周醒不過來的……」

    牧聽出護士的話勢頭不對，忙打斷她：「夫人，你別聽她的，咱們葉總身子可健壯了，睡一覺明天肯定就醒過來了，到時候還要你煮粥給他喝呢，咱們走吧，休息好了才能給他做吃的不是。」

    所有人都勸她，接下來只怕向來沉默寡言的步夜都要來勸她了吧。陸悠悠不想為難別人，只得最後握了握葉謀的手，站起身無奈道：「走吧。」隨即轉身向著門走去，身後的金木忙上前一步扶著她。

    出了病房，就見到步夜正一個人坐在走廊長椅上，一行人出來，他也依舊面無表情。

    陸悠悠被金木扶著走開，忍不住回頭去看步夜。日光燈下，他彷彿一座雕像般靜止著。

    金木看出她的憂慮，寬慰道：「夫人大可放心，步夜做事最靠譜了，葉總交給他沒問題。」

    陸悠悠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而邊走邊問：「金木，你們怎麼來的？警察通知你們的嗎？」

    「沒有。」金木簡單地回答，緘口沒有往下說。

    她察覺出不對，追問：「那是怎麼回事？」

    金木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牧，牧一臉坦然地回答：「董事長派手下告訴我們葉總出事了，在這家醫院，我們才趕來的。」

    陸悠悠面色瞬間變得很不好，她沉默了一陣，才冷冷道：「到了今天，葉寧坤居然還派人跟蹤著我和他，根本就是有病！」

    牧看她生氣，便勸道：「夫人別這麼說，要不是他派人通知我們，今天醫院的事都沒人替你們打理，你們一個搶救一個昏睡，醫院要用藥都沒人簽字，住院手續也辦不了。」

    陸悠悠知道今天如果不是他們三個來，那自己根本打理不好醫院的事，平復下情緒，冷聲問：「葉謀都這樣了，葉寧坤也沒有來看看他的意思嗎？」

    牧踟躕道：「董事長……他那樣的人什麼事沒經歷過，大概已經看透了吧，況且他偏愛的是二小姐。」

    陸悠悠勾勾唇，感慨道：「牧，你跟了葉謀這麼久，倒是看得清楚。」可不是麼，葉寧坤那樣絕情的人，葉謀的母親剛死不久就娶了別的女人，還偏愛小女兒，對葉謀反倒很苛刻，一點補償他的意思都沒有，如今又將葉謀掃地出門，她憑什麼認為葉寧坤還有殘留的人情味，會來看望葉謀。

    這樣看來，葉謀從前在旁人眼裡雖然高高在上光芒萬丈，其實他自始至終都是個孤家寡人，或許直到她到了他身邊，狀態才有了那麼點改變，他才找回了久違的家的感覺。

    給讀者的話:

    今天有事更不了，剩下的章節和明天的一起發，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