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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2章 南川兵動 文 / 七品

    「你讓大家吃了那麼多苦,受這麼點刺激算是便宜你了,當然,有一點是真的,這次受傷最深的就是清菡了。」齊林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瞬間,少女絕望的眼睛和癱倒在地上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那種被深深埋葬在心底,以為可以淡忘的哀傷又一次衝破記憶的閥門佔據全身,那時的她比自己現在還要難受一萬倍吧,不管事實是怎樣,在她眼中,她最愛的男人殺死了她最親近的長輩,然後孤身一人被世界拋棄。

    「大家現在都還好吧。」左明秀把頭埋在胸前,雙手抓著褐色的頭髮。

    「好啊!都過得很好!清菡最好了,一開始是昏死著玩,後來是哭著玩,然後要就陪著那群要搞分裂的老頭子分家產玩,現在又忙著準備婚禮,風風光光的嫁過去,老凌也不錯,去和他那個皇帝小妹夫討價還價,被扣下來正在京都玩,我領著一大幫人滿世界地找你玩!」齊林憤憤地拍著桌子,嘴巴就像噴壺一樣噴著唾沫星子,「我們都玩得好開心啊!哈哈哈!」

    「是不是除了我,大家過得都很辛苦。」聽齊林這麼說,左明秀頭埋得更深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哪有啊!誰有您左明大爺累啊!忙著跑到這麼風景如畫的地方來旅遊,忙著開麵館,忙著把妹搞女人,哦對了,你這叫開闢敵後戰場!」齊林又恨恨地拔出一顆煙叼在嘴裡,胸膛被怒火燒得一起一伏。

    左明秀急忙掏出火給齊林點上,然後飛速返回座位,繼續埋著頭,像犯了錯誤被老師責罵的小學生。

    「像他媽你這種沒用的萎男,一輩子就只適合在下面!」齊林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翹著二郎腿,擺足了一副教訓不爭氣小弟的樣子。

    「我是爭取過的……」左明秀委屈地小聲嘟囔著。

    齊林頓時氣結,咆哮的聲音更大了:「你他媽爭取過還在下面!」

    左明秀不知道為什麼齊林會因為這件事大發脾氣,他小心翼翼地轉移了話題:「大哥,清菡是不是受了別人欺負。」

    「算你還有點良心。」齊林歎了口氣,「你知道不知道,對於她來說,所有人都能欺負她,唯獨你不能,但現在卻是你傷她傷得最深。」他彈了彈煙灰,雙眼漸漸瞇了起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現在我也不關心這個,凌總鎮被你……凌總鎮去世以後,凌家那些只知道躲在角落裡撿骨頭吃的貓貓狗狗不知道受什麼人挑唆,都跳出來質疑清菡的繼承權,皇室那邊也在一直在逼著納清菡為妃,老凌就把我推了出來,說我倆已經訂婚,然後他去找納蘭英傑解釋,但被扣下了,至今生死未知,葉臻那個老狐狸也趁機收攏了一群軟骨頭給清菡施壓,總而言之,凌家已經快亡了,而凌家一亡,我怕清菡就真的沒有什麼生念了。」

    雖然齊林已經盡可能地說得輕鬆些,但左明秀依然能從這簡短的幾句話裡聽出鏗鏘的刀劍聲,聞到裡面粘稠得令人窒息的腥風血雨,他彷彿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倔強而無助地站在滔天的風浪中,被如刀劍般地風雨割得鮮血淋淋,下一刻就要倒下,她站在那裡,在期盼著什麼。

    「那些人……都該死!!」一隻手狠狠拍在桌面上,結實的桃木桌子在瞬間化為粉末,鮮血順著被木碴劃破的掌心汨汨流出,滴落在地面上,綻放開鮮艷的血花,微紅的赤目噴射出無比憤怒的火焰,被目光所及的地方彷彿發出痛苦地被灼燒的呻吟。

    「最該死的人說出這句話,雖然有些諷刺,但是,我還是很高興。」齊林站起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拍拍粘在上面的木屑,向左明秀伸出了右手,「那就,殺了他們吧。」

    兩隻手重重地握在一起。

    「他娘的!竟然敢打老子!老子捏死你!」一個小山丘一樣的身軀衝進房門,指著左明秀怒吼道,原來是那個剛才被左明秀一肘揮出門外的傢伙清醒後衝了進來。

    其他漢子像看白癡似的看著他,眼神中全是憐憫,有的趕忙拉住他,有的在他耳邊悄聲耳語,有的在默默祈禱,有的在打賭看他這次會昏過去多久。

    在聽到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時,鐵漢的反應很直接,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呵呵,這是剛招募進來的鐵衛,以前是鐵碎營的,你走之後在清菡和老凌的照應下,天秀鐵衛沒受什麼影響,不過天桂山那場仗打得太過慘烈,減員不少,老凌就把他的部隊分過來些,這些人都是剛過來的。」齊林指著屋裡的漢子給左明秀介紹。

    七八個漢子立馬繃直身子,挺起胸膛,齊聲吼道:「老闆好!」

    左明秀微笑致意,但在別人看來,總有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那咱們就準備走吧。」齊林使了個眼色,一名鐵衛一點頭,跑到

    看書^網^小說!回來了。以前,他帶著他們把妹發財,帶著他們血戰沙場,帶著他們衝冠一怒為紅顏,帶著他們為了彼此拚死而戰,現在,該輪到他們來保護他了。

    「好像和約定的信號不一樣啊。」前仙鎮外的一支人馬看著斷斷續續升起來的信號彈,坐在馬背上的大人物有些狐疑,但拿下首功陞官發財的強烈衝動壓倒了一切,他已經開始幻想鋪滿金光的前程,不由地為自己的好運而得意起來,眼睛被堆起的肉褶擠成了一條縫,因為興奮和激動閃著精光,精光在瞬間消失,變得冰冷起來,蘿蔔粗細的五根手指向前一揮:「行動!」

    攔在門口的前仙衛士兵手中捧著這隊人馬遞來的腰牌,被上面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晃得睜不開眼睛,在這支人馬全部進城後,他慌忙扔下夾在胳膊下地刺槍,向前仙衛駐軍大營跑去。

    「敬禮!」左明秀微笑地看著這些向自己敬禮的中層屬下們,他們的臉龐有的稚嫩,有的滄桑,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最真摯的笑容,時隔數月,他們又一次回到了他身邊,和他一起並肩作戰,站在台階上的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帶著一幫男人作戰的感覺,比和女人做/愛的感覺要好上許多,因為,他能在上面。

    本想做一番致辭,但想起西林危急的形勢和那個苦苦支撐的瘦弱身影,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揮了揮手,下令啟程,目光所及,卻看到又一群人烏壓壓地向這裡衝來。

    他挑了挑眉,不解對旁邊的齊林說:「大哥,這陣勢也太大了點吧。」

    「那不是我們的人。」齊林瞇起了雙眼,看向奔來的人馬的方向,淡淡地說,「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在這裡禍害了不少姑娘,娘家人尋仇來了。」

    「你見過有騎馬挎著刀,還拿著弓箭來尋仇的村民嗎?」左明秀苦笑著回答,在齊林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不安和殺意。

    同樣感到不妙的鐵衛們沒有片刻的遲疑,不等二人下令,優秀的軍事素養和從戰場上生死邊緣摸爬滾打出的敏感催促他們迅速從屋中搬出桌子,拆下木板,利用手頭邊一切能利用的東西,擺成了標準的防禦陣型。

    疾馳而來的人馬在距離約莫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個騎在馬上的胖子被簇擁在隊伍中間,肥胖的手指輕揮,肅殺的隊伍整齊地分開,像是平緩如緞的河流被擋路的石塊割成兩塊,踩著沉默地令人壓抑的步伐在左明秀一行人面前小跑而過,根本就沒有看他們一眼,彷彿他們只是路邊的一堆屍體,不一會兒就繞到了街巷的另一側,竟是將二百餘名鐵衛包圍了起來,沒有一絲廢話,數千把刺槍戰刀同時指向了圍在中間的人,箭矢搭在弓弩上,在正午的陽光下釋放著與氣溫不相符的冰冷,只等待一聲令下,就要把這可憐的二百多個圍在中間的獵物射成刺蝟。

    左明秀一行人此時就像在暴雨將至前無助的小草,被濃如稠墨的烏雲壓抑地喘不上氣來,彷彿在下一刻就要被突至的暴雨洗刷地不見蹤跡。

    馬上的胖子看到左明秀身邊竟然有二百多人,想起那個威震明蘭的天秀鐵衛,心中不覺地忌憚起來,他下意識緊了緊大氅,好像這樣能驅散那些不知什麼時候浮上心頭的涼意,但隨即想到他所帶來的這些人馬,忌憚的神情漸漸變成貪婪的笑意,他向身邊的一名紅衣佐衛使了個眼色。

    「南川衛捉拿要犯左明秀!閒雜人等閃開!否則格殺勿論!」隨著紅衣佐衛的一聲令下,南川衛的士兵們轟地齊齊向前邁出一步,無窮的殺意如實質般向圍在中間的人群衝來。

    「南川衛的近衛旅,那個胖子是他們的副總鎮李虎,這次我們有麻煩了。」齊林在左明秀耳邊低聲說道。

    左明秀雙眼微瞇,負在背後的雙手悄悄攥緊,連齊林都說有麻煩,那麻煩一定不小了,他現在沒有心情去狡辯,少女孤零零的身影盤旋在腦海,他只想不顧一切地回到西林,至於眼前這些南川蠻子,大不了再大殺一通便是。

    注意到左明秀變化的齊林微微皺眉,側身擋在了左明秀前面,對著李虎一拱手:「西林衛軍法處已拿獲叛將左明秀,這是西林衛的家事,還請李總鎮行個方便!」

    李虎肥碩的臉頰難看地抽動起來,西林衛這種軍閥般的存在遠遠不是他們南川衛能比,人家要是犯急了,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他李虎又算老幾,如果可能,他是萬分的不願意和西林衛結上梁子,但到手的大功又不想輕易放棄。

    好在白癡高官的身邊往往不缺乏幾個流著壞水的智囊,只見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在那片肥厚的耳朵邊耳語了一陣,李虎的臉頰就停止了抽動,好不容易使臉上的肥肉看上去有些城府的味道,李虎陰陽怪氣地說:「西林衛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西林衛了,至於你說的軍法處,本鎮並沒有看見,本鎮看見的只是一群追隨叛將左明秀的亂匪,不,是一群死人。」那雙綠豆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肥厚的手掌高高舉起,隨著「放箭」一聲令下,千餘弩弦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聲,如飛蝗的箭矢帶著令人心寒的嘶嘯飛向左明秀一行人。

    早有準備的左明秀和二百餘鐵衛急忙臥倒,躲在桌子和木板臨時拼成的掩體下,頭頂上傳來密集的「篤篤篤」的聲音,像暴雨沖刷著搖搖欲墜的破牆,駭的人頭皮發麻,不時有箭矢射穿木板,刺入鐵衛的**,濺起無數朵血花,也許下一支箭就會毫不客氣地插在自己的喉嚨上,瞬間讓自己變成冷冰冰的屍體,但他們沒有恐懼,依然緊咬著牙,拚命地撐著木板,抵擋著如暴雨般落下的箭矢。

    弩箭再不斷地嗤嗤射出,箭矢漫天亂飛,幾乎遮蔽了陽光,箭矢刺破空氣的尖利嘯聲令鐵衛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來自於地獄的涼意,幾排箭雨下來,這片不大的場地上就插滿了箭矢,像叢叢茂密的蘆葦。

    「停!停!」李虎的聲音有著和其身體不相符的穿透能力,硬生生地紛飛的箭矢中擠出來,制止了這陣猛如怒濤的弩箭攻擊。

    「李總鎮果然深諳兵法,我軍已先聲奪人,弓弩射住了陣腳,現再步兵衝殺,叛將必束手待戮。」智囊不失時機地在李虎耳邊恭維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本鎮有密集恐懼症,先緩一緩,緩一緩再放。」李虎撫著肥厚的胸脯,上氣不接下氣地嘟囔著。

    「那步兵衝殺?」智囊忍住昏厥的衝動,小心翼翼地提醒。

    「步什麼步啊,衝上去多危險啊,接著放,接著放!」緩過勁來來的李虎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箭雨攻擊繼續。

    就趁著一口氣的功夫,鐵衛們將插滿箭矢的掩體撤下,換上了新的掩體,看上去又能抵擋一陣。

    眼看著箭雨攻擊沒什麼效果,李虎揉了揉沒有幾根毛的頭頂,自言自語著:「這和本鎮想得不一樣啊,這也太沒意思了,來人吶,下令騎兵衝鋒,來點刺激的。」

    傳令官呆呆地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總……總鎮大人,騎兵在最後面,您這一下令,被騎兵幹掉的肯定是我們啊。」智囊著實有些懷疑,這種豬一樣的腦袋是怎麼當上副總鎮的。

    經智囊這麼已提醒,李虎才想起來,自己和另一個管騎兵的副總鎮一向不對頭,為了不讓騎兵搶風頭,他就把騎兵安排到了最後,不過這不要緊,沒有人和自己搶功那正好,他揉著厚厚的三層下巴:「那就步兵衝擊。」

    「總鎮大人啊!」智囊都快哭出來了,「您要不要先下令停止射箭啊,步兵就這麼衝上去肯定被射成刺蝟啊!」

    「你這個傢伙囉囉嗦嗦地沒完了!要不是你在,本鎮早已拿下叛將了!一看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來人吶!把這個傢伙給我砍了!」

    看著那顆咕嚕在一旁的人頭,李虎心情大好,世界終於清靜了,他揮揮手,示意步兵進攻。

    烏壓壓的人群湧了上來,他們舉著刀,端著槍,在箭叢中艱難地挪動著步伐,前面的人群還沒怎麼動,後面的人又擠了上來,在推搡和擁擠中不斷有士兵倒地,被插在地上的羽箭刺透喉嚨,插進眼睛,痛苦地死去。

    眼看著這次不堪入目的衝鋒和那些慘死在自己人腳下的士兵,南川衛領頭的將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想去勸阻,但那個滾落的頭顱就是他的前車之鑒,只得閉嘴站在了一邊,而終於見到血的李虎則興奮地滿臉通紅:「給我衝!給我衝啊!」

    士兵的屍體鋪滿了前進的道路,終於不再有討厭的箭矢擋路了,踩著同伴的屍體,更多的南川衛士兵衝了上來。

    三十步……

    二十步……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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