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不良者 文 / 笑著

    中國重慶，人稱山城與霧都。長江邊上一個寧靜的小城中，天空微微亮的時候便有晨練的人們開始漫步在這晨露與霧氣之中。出售早餐的攤販也是早早地擺開了架勢，嘹亮的叫賣聲和隨風飄搖的美妙味道都伴隨著明媚的早晨和整個小城一起醒了過來。

    「媽，我去學校了啊。」一個不大不小的火鍋店坐落在小城的中央，木質的招牌上，寫著正楷的三個字——「一壺酒」。而一個瘦瘦的少年背著書包正從這個店舖中踱步出來。

    「去吧去吧，別在路上逗留太久，別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又混在一起。如果我又被老師以你遲到和鬥毆之類的理由叫去了學校看我不宰了你。」一個糙糙聲音從火鍋店裡傳來。「你要學學你表哥，人家20多歲就在美國讀大學，跟著知名教授世界各地的跑，人家多有出息。還有那個以前初中很成績差不多的那個方毅，現在人家是你們學校全年級前幾名，你再看看你……」

    「行了行了。」少年擺了擺手，表情顯得很嫌棄，腳下的步子加快，恨不得快點逃離這裡。「老太婆一天到晚就唸唸叨叨的，不會覺得煩嗎？我走了，不要再說了。」

    少年名叫陳文樂，目前是小城裡唯一一座中學裡的一名高三學生。不高，不胖，不矮，不瘦，屬於那種一丟到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種類型。不過他的眼神中明顯帶著叛逆與陰暗，舉手投足之間也帶著一絲痞氣，每一個和他對視的人都可以感覺到他眼中的攻擊性。

    「嘿，輝哥，我來了。」一進校門口，陳文樂笑著給蹲在路邊的一個爆炸頭造型的人打著招呼。並且笑嘻嘻的給那個所謂的輝哥遞了根香煙過去。

    「是你小子啊，聽說你被學校趕回家去了？」輝哥接過香煙，一口叼在嘴裡。「沒什麼大事吧，樂子。」

    「沒啥事，我們這些跟著建哥混的男人從來都是什麼都不怕。」陳文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顯得更男人一點。「只是恨自己沒下手再狠點，只是讓他受了點小傷。」

    「這還叫小傷？」輝哥猛吸了一口香煙，「你都把別人腦袋瓜開瓢了，沒鬧出人命就不錯了。」

    「那是他自己賤。」

    「不過，樂子，你這個小崽子下手可真毒啊，他和你得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輝哥看著陳文樂，「建哥可是說過的，不能鬧出人命，不然他可保不住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陳文樂的眼睛裡攢動著凶狠。「讓建哥不要為我擔心。」

    「算了。」輝哥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一會兒下課之後去天台，建哥他們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陳文樂攬起已經滑到肘部的書包帶子，「我會準時到的，代我向輝哥問好。」

    「那好，樂子，我去幫建哥辦事了，自己回學校注意點，你可是背了個留校察看的處分的呢。」輝哥站起來，撣了撣身上衣物上的皺褶「別再捅什麼簍子了。」

    看著輝哥走遠的背影，再看看這個人來人往的校園。

    「這個地方……」陳文樂面對著這5層樓高的灰色教學樓，眼睛裡沒有什麼多餘的色彩，只有深灰色的黑。「……確實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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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24班，白色的塑料牌掛在門上。陳文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開了木質的門。

    「啊！陳文樂！」女生驚叫了起來，就好像看到了一個怪物一樣。

    「陳文樂……」不少的男生們都站了起來，報著敵意或者是警覺的眼神看著教室門口那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影。

    意料之中。

    陳文樂無奈地慫了慫肩膀，快步走到了位於教室最後的那個屬於自己的位置。把書包往課桌上一甩，然後四仰八叉地坐在了板凳上。

    「他怎麼還沒被開除啊？」

    「板磚狂魔陳文樂。」

    「他就是一個殺人犯，現在劉兵燁還有出院呢，聽說前幾天才脫離了生命危險。」

    「瘋子，變態，暴力狂。」

    「我聽別人說他家和學校校長有點沾親帶故呢……」

    「就是他差點把劉兵燁打死。」

    「大家不要離他太近，說不定他還會發狂呢。」

    ……

    陳文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他瞇著眼睛，他覺得這些對他指指點點的人是那麼無聊……和可笑。

    「小薰你來了。」突然一」看書、網仙俠。」

    「不用了，謝謝。」葉熏搖了搖頭，然後慢慢走到了陳文樂身邊的位置上坐下，輕輕的，悄悄的，舉手投足都很美麗，很淑女。

    眾人都向葉熏投來了關切與同情的目光，而向陳文樂投來的，則是深深的敵意。

    「叮鈴鈴……」上課鈴適時地響起，眾人也手忙腳亂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一會兒板著臉孔的班主任走進了教室，一副所有人都欠他好幾百萬的表情。

    「上個月，我們班發生的鬥毆事件，學校的處罰決定，已經出來了。」班主任說話一頓一頓的，聲音也很沉，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了一點聲響。「由於，情節十分嚴重，造成影響也十分惡劣。所以給予當事人陳文樂同學，留校察看處分，以儆傚尤……」

    「難道不應該直接開除學籍嗎？」陽明濤怪裡怪氣地嘀咕著。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像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完成自己的講說:「希望全班同學，不要模仿，要引以為戒。同學們之間的矛盾，最好告訴老師，讓老師來解決，不可以衝動，更不可以用違法的手段來解決。」

    一陣陣噓聲響起，所有人都看著陳文樂，有看好戲的，有厭惡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

    班主任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靜，然後翻開了自己手中的教科書:「下面開始上課，今天我們複習圓錐曲線的……」

    所有人開始嘩啦啦地翻著課本，老師也開始眉飛色舞地講解著各種例題，手舞足蹈的模樣惹得陳文樂一陣訕笑。

    真像一個巫師帶著他的徒弟們在跳大神。

    悲哀的應試教育。陳文樂悲天憫人的想著，似乎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清的豪邁情懷。

    「謝謝你，陳文樂……」葉熏緩緩地說，聲音軟綿綿的。她的聲音被班主任激情澎湃地數學演講所掩蓋，只有坐在她身邊的陳文樂可以清楚的聽到。

    「沒事。」陳文樂轉過頭來，笑著說道，「那種人渣，我早就想揍他了。」

    「可是你……」葉熏咬咬嘴唇，似乎想說很多話的樣子，卻又始終說不出來。

    「看在同桌的份上我才幫你的啊，難道你還不領情？」陳文樂撓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不不不，沒有的事情。」葉熏連忙擺手，一整惶恐的模樣，生怕陳文樂有所誤會，但那副模樣卻真的很可愛。「真的很感謝你，不然劉兵燁還會一直糾纏著我，威脅著我，讓我很困擾的。」

    「那我算是拯救了公主的王子嗎？」陳文樂壞笑著，看著葉熏那憋得通紅的臉蛋。「或者是為了公主奮勇殺敵的勇士呢？」

    「討……討厭」葉熏抬起手捶了陳文樂的肩膀一下，「不要理你了，你這個壞蛋。」

    「切，沒意思。」陳文樂自討沒趣，索性一把趴在課桌上，不知道是在裝死還是在睡覺。

    葉熏看著陳文樂趴著的身軀，想著那天的所發生事情，眼睛裡流出了深深的感動。劉兵燁是班上有名的富二代，他追求葉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葉熏並不喜歡劉兵燁那種帶著驕奢淫逸氣息的為人，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他。

    最後，劉兵燁怒了，他威脅葉熏說要麼和他交往，要麼就找幾個人強行逼葉熏就範，他不介意用些下流的手段，因為他有的是錢。

    葉熏沒有一點辦法，軟弱的女生沒有勇氣面對這種**裸的威脅。她一個人趴在沒有人的教室裡默默地哭，很無助，也很無奈，直到陳文樂打開了教室門走進來為止。

    陳文樂那天被老師留下來訓話，很晚了都還沒有離開學校。當他打開教室門準備拿上自己的書包離去時，她看到了葉熏孤獨地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和她臉上的淚痕。

    「怎麼了？」陳文樂彎下身子小聲詢問著。

    「沒事。」葉熏哽咽著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站起身來。「我要回去了。」

    「等等。」陳文樂一把攥住了葉熏的手腕，「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熏掙扎了幾下，卻在無意中看到了陳文樂那堅定而極其陰暗的眸子。她張了張嘴巴，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告訴我，我幫你解決。」陳文樂語氣很強硬，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葉熏崩潰了，她一下子伏在了陳文樂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之後，她啜泣地告訴了陳文樂劉兵燁所說的話。

    陳文樂面色鐵青地把葉熏送出了校門，然後找了一塊板磚，直接奔向學校唯一的一棟學生宿舍樓。

    劉兵燁不是小城的本地人，他的家在大都市。

    他是住讀生。

    一場發生在校園血案，差點鬧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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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樂一覺睡醒，已經挨到了下課。他想起來貌似建哥還在等著他，便伸了個懶腰，離開位置走出教室哼著小調向天台走去。

    「樂子，你來了。」

    「建哥好。」陳文樂對天台上坐著的那個人鞠了一躬。

    李成建，站在這所中學不良少年中頂點的人，所以一起混的人都叫他建哥。他留了一級，現在和陳文樂一樣讀高三，不過他不怎麼在意成績就是了，這和陳文樂簡直一模一樣。

    建哥一直很欣賞陳文樂，因為他喜歡陳文樂那種眼神，說這種犀利的眼神真的很像從前的他。

    「沒事了吧」建哥從石階上跳下來，走到了陳文樂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了。」陳文樂回答。

    「下次別這麼衝動。」建哥的聲音很穩，「有什麼事情找我們這幫兄弟，別一個人瞎干。」

    「知道了，建哥。」

    「沒事就好，你回去吧。」

    「是。」

    李成建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這一次陳文樂搞出的事情，擦屁股的工作都是由李成建搞定的。他家裡的關係很廣，影響力很大。，每一個地方都會賣他個面子。聽說劉兵燁的家長曾在校長室裡大吵大鬧要求給陳文樂最嚴厲的處分，可當李成建和他老爸推門而入之後，劉兵燁家的兩隻聒噪的猴子以最快的速度地閉上了嘴。最後，陳文樂得到了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這個處分對於他所犯下的事情來說，已經是相當相當地輕了。

    「樂子，你還是不太成熟啊。」李成建坐回了石階上，已經走遠點陳文樂聽不到他這個音量的話語。「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沒斷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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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跨過山河大海，也超越人山人海……」陳文樂的手機鈴聲是樸樹的《平凡之路》，他很喜歡這首歌，因為有一種男人的滄桑感。

    「喂？」陳文樂接起了電話。

    「喂，是樂樂嗎？」對面的聲音貌似很陌生，又貌似很熟悉。「你的聲音變了很多啊，看來是長大了。」

    「你是誰？」陳文樂不耐煩的問道，他特別不喜歡別人叫他小名，因為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在廢話我就掛了。」

    「我，楊宇。」

    「宇哥？你不是在美國嗎？」

    「不前段時間在意大利。

    「行行行，總之我的大表哥不是應該風風光光地在世界各地從事考古研究嗎？這樣的大忙人怎麼會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呢。」

    「不了，過幾天我就回國了，大概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去世界各地跑考古了吧。」

    「怎麼了？被你們教授開除了？」

    「不是的，回來你就知道了，等我回來了再和你聊吧，嗯，就這樣，我先掛了。過幾天見。」

    「嘟嘟嘟……」

    「真是無聊……」陳文樂看著手機屏幕上已經掛斷電話的界面，嘴中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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