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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丟人現眼 文 / 顏公上

    此時正好是下午三點多鐘,公上剛睡了午覺起來,在房門口看到宋明香坐在階簷上,跑過去拉開宋明香的衣服就要吃奶。

    婦女們大笑,有的說「德國、德國,好羞、好羞,都四歲了還要吃奶。」有的又叫「公上、公上,快過來,我這裡有糖。」

    公上不管這麼多,仍要吃奶。

    宋明香用手擦了一下胸上的汗,公上立即銜著奶吃。

    顏清秀是顏品文的堂妹,是一個祖祖發下來的。解放後兩年,李之黑仍無處去,顏品文仍留他在家。一九五三年,他做媒把顏清秀嫁給了李之黑,李之黑成了顏品文的堂妹弟,離開顏家,獨立成家,兩家關係很好。

    顏清秀走到宋明香身邊,用手去摸公上的臉:「公上,好丟人啊,這麼大了還要吃奶。」

    公上害羞地笑著,仍不放奶。宋明香把奶一收:「奶都沒有,還吃啥子?」穿好衣服教道:「快喊么姑。」

    公上也真乖,喊了一聲「么姑」便跑到地壩裡去。因豌豆圓滑,幾次差點摔倒,公上在地上抓起生豌豆就吃,惹得婦女們哄堂大笑。

    公上長著圓圓的頭,方方的臉,不胖不瘦,雙眼皮,大眼睛,十分乖巧可愛。特別是他吃豌豆的那個樣子,更討人喜歡。

    這時,張子洪帶著主要勞動挑著胡豆來了,見公上在吃豌豆,大吼一聲:「集體的豌豆還沒有分,哪個喊你吃的!顏品文!你是搞啥子的?」

    公上見是在罵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嘴裡還有很多豌豆漿。

    宋明香趕緊上前去把他抱出來。

    雖然張子洪是隊長,但對一個四歲的孩子過不去,也太過份了,眾婦女用憤怒的眼光盯著張子洪。

    顏品文放下擔子,站在地壩邊上,指著宋明香罵道:「你是搞啥子的?怎麼不管好他?讓他跑出來肇死?!」

    宋明香不敢答腔,把公上抱在懷裡哄。

    顏定平、顏定正見張子洪太凶,將肩上的胡豆狠狠地往地上一擱,一雙眼睛瞪著他。

    張子洪見惹起眾怒,借口說:「我剛才想逗他一下,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小,嚇哭了。」

    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張子洪自打圓場,也就算了。

    下午打完胡豆,將胡豆挑到保管室,分完柴草,太陽都落坡很久了,張子洪才喊收工。

    吃晚飯時,天已漆黑,顏定平坐在顏品文右下方的位置上說:「大爺,我實在受不了這地獄般的日子,我想到外面去闖蕩,闖出一條路來,否則這日子沒法過。」

    顏品文說:「兒呀,我又何尚不知道你苦?但有什麼辦法,哪裡都一樣?」

    「我想出去學石匠。」

    顏品文想了一下:「這樣也好,學手藝張隊長是沒有理由不准的。」

    次日出工時,顏定平給張子洪請假。張子洪本不想同意,但顏定平理由充分,加上他有點怕他。心想:讓他出去也好,免得在隊裡給自己過不去,便同意了。

    兩天後,顏定平帶上母親給他收拾好的行李,也就是幾件換洗衣服,告別父母、弟、妹出門了。

    他順著馬路一路到了南津驛,已是晌午。他飢腸轆轆,舉目無親,在館子裡吃了一碗麵後,正不知如何是好。他靈機一動,向對面走來的路人問道:「請問大爺,你曉不曉得哪裡有石匠在打石頭?」

    顏定平長得一表人材,白衣黑髮,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琉璃的光芒,霸氣逼人。

    他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土布衣服,其容貌和風儀,讓人覺得他像天使。他脖子上長的一塊十多公分長,二、三公分寬的朱紅色胎記並沒有把他顯丑,反而還襯托出他的美。

    路人見一個這麼標緻的小伙子向他問路,高興的指著東方:「有有有,場那邊的下坡口就有人在打石頭。」路人激動得一口氣說完。

    顏定平說了一句「多謝!」然後朝場口方向走去。

    到了場口下了個坡,果然見四個石匠在一個巖坎上打石頭。他快步向石場走去,見有兩個石匠在甩大錘。

    大

    看書網*奇幻:這個玩笑開好了。

    顏定平藉機突然下跪:「正是,我就是來投師學藝的。」他不管此人認不認帳:「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他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跪在地上不起。

    受拜的師傅手忙腳亂,忙起身語無倫次:「我……我……我是給你開玩笑的,你……你怎麼能當真?快起來,別當真。」

    其他三個石匠哈哈大笑,其中一個大聲嘲笑:「哈——哈,楊成明,你今天運氣好,收了個乖徒弟,人家拜師禮都行了,你還敢不認,不收?!」

    楊成明揮著手急道:「我是說來耍的,那能當真?!快起來,不算,不算。」

    顏定平跪在地上:「師傅不收,徒兒今天就不起來。」

    眾人見顏定平一本正經,人又乖巧。另一人說道:「看來他是當真來學手藝的。這個小伙子逗人愛。老楊,收下吧?你再不收,我就要收他當徒弟囉?」

    此激將法中聽,受用。楊成明藉機笑著:「我今天運氣當真好,出門就撿了個徒弟。好吧,既然你已拜我為師,我就收你為徒,起來吧。」

    顏定平高興的站起來,又喊了一聲:「師傅。」從此,顏定平學藝當石匠。

    兩個月後,楊成明帶著顏定平去了大足縣龍台鎮打石頭。按行規:學藝三年,學徒不能得工錢,只跟著師傅吃住。顏定平到了龍台,錢沒掙著,卻交了桃花運。

    本地一位十八歲的姑娘,名叫李玉珍,貧農成分,長相十分甜美。俊俏的臉上掛上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一笑就露出兩個惹人愛的小酒窩,兩條小辮搭在雙肩,顯得特別的清純可愛。

    楊成明與顏定平到龍台打石頭,沒地方住,她家離石場不遠,楊成明便借她家的一間房屋暫住,故有此奇緣。

    他和顏定平一見鍾情,愛得死去活來。她父母見顏定平長得英俊,又在學手藝,便同意把女兒嫁給他。顏定平高興極了,把李玉珍帶回資陽老家。

    顏品文、宋明香見兒子帶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回來做媳婦,萬分高興。

    此時正值夏天,酷熱難當。顏定平下午帶李玉珍和公上去轉山,轉到大潮土,張子洪帶著全生產隊的男、女勞動力在坡上掰包谷,看到這天生的一對,都讚不絕口。唯有張子洪不屑一顧,看都不看一眼。

    大潮土右邊有一個牛滾凼,裡面裝的水很深很清。天氣太熱,顏定平脫了上衣和下裝,穿著內褲便跳下去洗澡。

    李玉珍穿一件紅花上衣和一條裙子,見顏定平一個人在水中游得歡暢,她沒想那麼多,一下子跳到水塘裡,和顏定平一起戲水。

    公上近五歲,站在路邊上又跳又笑。

    自古男女有別。全隊的男、女社員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啞口不語。張子洪罵道:「我還以為有好了不起,找了個啥子了不得的女人回來?原來是找了個妖精回來,真是傷風敗俗,丟人現眼。」

    顏品文、顏定正也在一起掰包谷,聽後默不作聲,也認為李玉珍過份了。

    晚上,顏品文把顏定平罵了一頓。顏定平聽罵,但不當回事。

    第二天,顏定平去找張子洪開結婚證明,張子洪不僅不開,還罵道:「我們貧下中農的子女怎麼能嫁給你一個富農份子的子女,你休想在我這裡開手續。」

    顏定平和張子洪吵了一架,回到家裡給顏品文說了此事。

    顏品文歎了口氣:「現在天天在講階級鬥爭,劃清界線。張隊長不開證明,我們把他沒辦法。你們辦不到落地證,小李便辦不到遷移證過來,沒有遷移證,就不能在生產隊落戶,落不到戶就分不到基本口糧,也不能出工掙工分分糧食,沒有糧食吃,你們怎麼過日子?」

    顏定平知道父親所言非假,氣得捶桌子,怒吼道:「我要去把張子洪殺了。」

    過了兩日,這一對好鴛鴦被活活拆散。李玉珍哭著告別了顏家,顏定平順便將二弟顏定正帶出去學石匠,送李玉珍回家。

    一九六三年,為了逃避富農成分,顏品文請人做媒,將顏定平招郎上門,與石嶺鄉一個逃台軍官遺留在大陸的孤女魏清華結婚成家。

    逃台軍官在大陸的家人,雖然沒有戴上帽子,但地位和地、富、反、壞、右的成分差不多,可謂門當戶對。

    顏定平成了倒插門的女婿,他自作聰明,又採用瞞天過海之術,想讓人不曉得他是富農成分,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顏中才。但沒過多久去轉戶口,一下子就露陷了。雖然成分沒瞞住,但從此他便更名為顏中才了。

    生產隊學城裡人,辦了個幼兒園,凡是七歲以下的孩子,都要到幼兒園上學。好在上幼兒園不論成分,公上六歲,自然成了幼兒園的學生,全生產隊有十多個適齡兒童上學。

    幼兒園的老師是個男的,叫楊本生,他會拉二胡,喜歡唱歌跳舞,張子洪便叫他當幼兒園的老師。

    幼兒園沒有場地,沒有教室。楊本生便把十多個孩子全部裝在一間保管室裡的一個打穀子用的拌桶裡。拌桶直徑約有兩米,有六十公分高。裝好孩子後,站在拌桶邊說:「同學們,大家聽話,我教大家唱歌哈。」

    孩子們望著他,很聽話。隨之楊本生便唱:「太陽出來羅勒……」

    他用右手打拍子,孩子們跟著唱。見孩子們全在唱,楊本生很高興。又領著唱「喜洋洋羅郎羅。」

    有的孩子唱不全,只唱「郎囉。」

    楊本生繼續:「挑起扁擔郎郎采光采上山崗吆」這一句太長,孩子們都只唱了最後兩個字。

    楊本生又教了幾遍,大多數孩子都會跟著唱。楊本生見公上能唱全,便抽他唱。

    初生牛犢不怕虎,公上站在拌桶邊上,見樣學樣,也用右手打著拍子,唱完了這首歌。

    唱了幾遍後,孩子們便不聽話了。大的打小的,互相打,打不贏的就哭。楊本生哄了這個哄哪個,還是一團糟。

    楊本生人長得矮小,性格又急,招呼不住,便罵道:「你們哭、哭、哭,再哭老子就不管了。」

    孩子們不懂威脅,繼續哭。

    此時張子洪正好來到保管室,楊本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跑到地壩裡向張子洪說:「張隊長,感謝你做好事照顧我。我不是這個命,吃不下這個飯,麻煩你另請高明,我幹不下,我還是去擔我的尿桶,謝了哈。」說完便走了。

    張子洪見裡面哭得一團糟,向在地壩裡曬穀子的保管員劉得金說:「快去把他們的大人叫來帶走。辦辦辦,辦個球的幼兒園,老子不辦了。」這個幼兒園只辦了半天的半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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