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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火柴之緣 文 / 顏公上

    公上的動作,居然像個學藝已成的泥水匠。李小民早就學過砌磚,公上都砌了三行磚牆了,他還在掛吊墨線,不知從何下手。

    徐昌勝師傅走到他身邊幫他、教他,他才慢慢的開始砌磚。

    顏文金看見公上剛學砌磚的動作就這麼熟練,內心很高興,但臉上表情仍是嚴肅,走到公上身邊:「砌牆不僅動作要快,而且要好,沙漿要均勻,牆面要乾淨,磚要壓縫,上下要對稱成『工』字型。」

    經顏文金點撥,公上一下就領悟到了泥水匠砌牆的精髓,不到半天時間,他就砌好了中間這匹隔牆。

    徐昌勝與顏文金同時來檢查公上砌的牆,徐師傅指著公上問顏文金:「他原來幹過泥水工?」

    顏文金笑著說:「干個屁!在屋裡種莊稼,從未出過門。」

    徐師傅驚奇地說:「這個傢伙真機靈,一學就會。」

    公上見李小民的牆只砌到一半,便主動過去和他一起砌,李小民比公上大幾歲,見公上先砌好一匹牆,感到很不自在。見公上沒有賣弄的意思,便高興地與公上一起砌牆。

    下午砌靠灰,公上和李小民都是第一次。公上學師傅們刮靠灰的模樣,左手拿灰片,右手拿木沙掌,用木沙掌在沙漿桶裡一凸,將沙漿放在左手的灰片上,轉向牆邊,灰片對準牆下方,木沙掌將灰片上的沙漿由下而上往牆上刮,沙漿自然均勻的貼在牆上。

    貼上二平方米左右,趁沙漿收汗前,用木沙掌使勁來回上下搓動,多餘的沙漿粉刮下,凹陷處再用少許沙漿抹平,再用木沙掌來回趕動,平整均勻後,趁收汗前,再用鐵灰刀拋光。不一會兒,一匹光滑、平整、均勻的牆刮上了靠灰,出現在師傅和眾人面前。

    徐師傅和顏文金來驗收時,徐師傅看了後,一邊搖頭,一邊嘴裡發出「喳、喳」的聲音稱奇。轉回看李小民時,他刮的靠灰在牆上還不到五分之一,而且凹凸不平。沙漿收了汗,趕又趕不動,只好將沙漿刮下重做。如此三番五次,速度當然就慢下來。

    徐師傅走到他身邊,沒有發火,親自用手操作給他看,並教他要領。他非常自卑而又謙虛的認真學。

    徐師傅教了一遍,轉過來對公上說:「小顏你過來幫他一起做。」

    公上心裡對自己提前做好一匹牆,給李小民難堪,心裡極不是滋味。但他又不是有意的。聽到徐師傅喊他,他趕緊把工具拿在手上,走到李小民的另一端幹起來了。

    他邊干邊用手給李小民示意,怎樣刮灰,怎樣趕灰,怎麼掌平等技巧,李小民會意地模仿公上的動作,不一會便上手了。

    第二天上午,徐師傅叫公上,李小民學砌滾子磚。滾子磚一般用於窗台下方,ど二牆的滾子磚,一半砌在牆體上,一半懸空,橫扁立,上大下小,其工藝十分考究,稍不注意,便做不到位。

    滖子磚的關健是打沙漿,上厚下簿要均勻。不學會此法,就是出了師的泥水匠都難一次性完成。李小民做一個窗台,徐師傅站在旁邊觀看。公上做一個窗台,顏文金站在旁邊觀看。

    公上昨天便留意觀看了二位師傅在齊滾子磚時的動作和程序,他依樣畫葫蘆,用磚刀在磚的兩側面抹了一層約一公分厚的沙漿,右手將抹好沙漿的磚立放在窗台上,一半懸空,然後再放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一袋煙的功夫只剩下最後一塊磚的位置了。

    他將最後一塊磚的兩面抹上沙漿,放下磚刀,兩隻手輕輕的將最後一塊磚塞進去,然後用磚刀敲了兩下。最後閉上右眼,彎下身來,用左眼斜視一下滖子磚的線條,覺得無異後,便看著顏文金。

    顏文金表情複雜得啥都沒說:想說沒有做好,又找不出毛病。想表揚他兩

    :看書[網小說!一會兒來了兩個打扮像城裡人的同齡人。公上一看便知道這二人和自己一樣,是農民。二人坐在公上同桌的對面,相互間都沒有打招呼,來人自顧兒說話。公上聽不出他們的口音是什麼地方的人,總之不是西昌人。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留著長髮,額較窄,下巴較尖,穿著小方格上衣,在藍色褲包裡取出一包金沙江香煙,遞了一支給留著平頭、較黑、濃眉、國字臉,穿著花白方格衣服的青年。

    他見公上面前放著一盒火柴,既不給公上打招呼,又不經公上同意,拿在手裡便取出一根火柴「喳」的一下,點燃了香煙,然後又將這盒火柴遞給穿花白衣服的小伙子。

    小伙子取出一根火柴劃然點燃煙後,將火柴甩在公上面前,順便看了公上一眼。

    這一連貫的動作,把公上氣得不行,一雙寒光四射的眼睛看著他們。

    兩人見公上的眼神不對勁,留長髮的小伙子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妥,見公上這樣看著他,說道:「用了一下火,咋哪?」

    公上正待發作,穿白花格衣服的小伙子見勢不對,忙在自己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支金沙江香煙,遞給公上:「對不起,我這位兄弟的脾氣就是這個樣子的,別多意,請抽支煙。」

    公上本不想接他的煙,但見這個小伙子的禮數很真誠,為使他不尷尬,便接過他遞過來的煙:「本來用一下火沒什麼,但應該打個招呼嘛,火柴是我的嘛。」

    遞煙的小伙子忙說「是。」

    留長髮的尖臉卻說:「都是跑江湖的,何必講究這麼多?」

    公上第一次聽說「跑江湖」。什麼叫跑江湖?跑江湖是幹什麼的?他不知道。表面上認可了尖臉的說法。見尖臉說話並無惡意,僅僅是個習慣,便也不計較。穿花格衣服的問:「看你這個樣子像是城裡的,是幹啥子的?貴姓?」。

    公上知道他們把他當城裡人,想到他們都是農民,怕看出他們是農民,言談舉止學城裡人的樣子,便答道:「我叫顏公上,農民,在西昌跟一個叔叔學泥水匠。工地剛完,沒事做,所以在這裡喝茶。」

    二人見他爽快,便自我介紹。尖臉說:「我姓王,叫王大華,他姓毛,叫毛濤,我們是儀隴縣的人,是朱德的老鄉。我哥王大明在川興結了婚,在跑工地,在米易寫了棟房子的修建,他叫我們倆過來,去學泥水匠,可能馬上就要動工了。我們現住在我哥家裡,今天大家有緣,算交個朋友吧,有時間到我哥那裡去玩。」

    公上見此人其貌不揚,心想尖嘴猴腮之人應該是奸滑之人,怎麼這人說話倒還這麼耿直呢?凡人不可貌相,於是拋棄偏見:「你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沒想到因為一根火柴,大家還成了朋友,有時間一定去拜訪你哥。」

    公上記下了王大明的地址,又吹了一會兒牛,公上便告辭回顏文金的朋友家吃午飯去了。

    吃完飯,顏文金便叫公上收拾好工具回家。

    公上挑著工具走在前面,出門便是一條繁華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公上穿著、打扮、相貌都像城裡人,肩上挑著一擔泥水匠的工具,人們便自然判斷他是學手藝的農民。走在街上,他全身上下不舒服,不自在,特別是看見城裡的姑娘看他時,他便馬上埋下頭來往前走。

    顏碧玉走在後面看出他的心裡,苦澀地笑著。

    公上以為是到公共汽車站去趕車,誰知顏文金領走小路回家。公上心裡難受極了,走路不僅僅是累,關鍵是挑著這套工具,穿大街,走小巷,實在是難以面對人們的眼光。

    顏文金好像要故意折磨他似的,顏碧玉說了兩遍趕車回家,顏文金都堅持要走路。公上無任何參言和選擇的權力,心想:「管他媽的,走路就走路,總之又沒有哪個認識我,怕個球。」

    走了兩個小時,終於到「家」了。

    公上在「家」裡呆了幾天,一天上午,顏文金從外面回來便說:「公上快收拾東西,有架汽車要到成都,我給師傅說好了,叫他搭你回成都。」

    還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顏碧玉都給公上說過,叫他在這裡過了春節再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公上沒有任何反應,立即低著頭走到自己的房間,淚水已掩住了他的全部視線。

    他強制把淚水逼回到眼睛裡去,三兩下收拾好東西,裝在黃挎包裡,背在背上,走到堂屋裡。

    顏碧玉站在屋中間,雙眼掛淚,失聲痛哭:「你現在喊公上回去,離過年只有十多天了,他一個人回去什麼都沒有,才在這裡耍幾天,你就要叫他回去,如果你們怕他吃了糧食,我拿我那份糧食給他吃。」

    顏碧玉越哭越傷心,公上再也控制不住了,一面流著淚,一面哭,一面向顏碧玉走去,抱著顏碧玉的頭說:「三姐,讓我走,我沒事,我回去一樣的過年,哥哥嫂嫂他們要喊我過年的。」

    顏碧玉見是公上抱著他,也用雙手抱著公上的頭痛哭:「不,不,你回去我放心不下。三姐無能,不能照顧你,你不能走,不能走呀。」姐弟倆抱頭痛哭,「媽」在旁跟著流淚。

    顏文金見狀,大聲說:「不走就不走嘛,哭啥子哭?我是想順路回去,節約幾個車費錢,又不是要趕他走。」

    姐弟倆慢慢的止住了哭,顏碧玉知道公上受不得半點氣,肯定他要走,就是不坐汽車,坐火車都要走,沒有錢,坐飛車都要走,她太瞭解公上了。他緊緊抓住公上的手,一雙乞求的眼光看著公上,意思是要公上表個態。

    不知公上如何表態?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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