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人在高三第4節 文 / 現當代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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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火車提速後，再也看不到窗外的風景。高三的開工酒過後，教師和學生們明顯的比以前更加忙碌，學生三點一線的生活比以前更加匆匆。教師除了家就在學校，備課、上課、批改作業、找學生談話，參加集體備課活動，數學和英語老師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有些學生的學科不平衡，特別是英語與數學差的學生，家長很著急，雖然學校裡有集中的免費補差班，但有些家長還是找到某些老師，請他們給孩子補課，老師也為難，不答應吧，家長說你架子大，不願意幫忙；答應吧，社會上又說老師搞有償家教，吃力不討好，從內心講，大部分老師太辛苦並不願意補課，可家長實在有這個迫切的需求，沒辦法，只好犧牲自己的業餘時間，為學生補課，自然經濟上收入多了些，可也夠辛苦的，只是比農民工打工好一些，靠知識靠智力賺錢，完全符合某個哲人提出的「知識就是力量」的科學言論。
在裡下河中學裡最忙的當是數學和英語老師，當然也有語文差的學生，想找江一水補課，江一水對家長說，沒必要，只要他課上認真聽講就行了，有不理解的，晚自習我坐班時可以來問我，婉言謝絕了。有同辦公室的老師拿江一水開玩笑，一水呀，這就是你們語文老師的悲哀，你看看，你們語文組買車的有幾個，你看看數學組、英語組買車的好多，這就是差距啊。江一水辯解道，人家買車是有需要，我用不著，家離學校不遠，難道買個車天天停到學校裡佔地方，再說俺老江家有兩輛車，只不過是電動的。其實同事們都想不到，江一水剛剛買了個大一點的房子，加上裝修，這幾年女兒上學，還要還房貸，手頭確實沒有富餘的錢買車，當然更主要的是也不是那麼特別需要。
江一水正準備去班上看一看，突然聽到樓上發出桌子挪動的巨大響聲，好像還有不規則的腳步聲。好奇的江一水跑到樓上一看，原來是英語組的兩個高三老師在打架，旁邊有幾個同事在勸，一個人的衣服被撕破了，另一個老師的臉上被抓出了血，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好像剛剛被同事拉下來。一個個子小的英語老師可能在打架中吃了虧，嘴裡絮絮叨叨地罵著。另一個個子大一點的也不說什麼，只是要往個子矮的老師面前奔，被一個同事緊緊抱住。江一水把小個子的老師勸到隔壁辦公室，說，大家同事，沒必要動手，有話好好說，被學生看到了，多丟
看.，書『網下載^一個辦公室的，又是同組的，和諧相處吧。大個子老師也向江一水訴苦，江老師，你不清楚，他經常把學生帶到我們辦公室補課，弄得我的學生都沒地方坐。江一水明白了，兩個人這是爭補課的地盤，以前聽說過兩個數學老師為假期搶教室補課打架，後來學校才規定，暑假寒假實行封校制度，不讓學生到學校，除了部分參加奧賽競賽的學生。江一水回到辦公室，感慨地說，人家英語數學老師也不容易啊，是夾縫裡求生存呀。正在感慨之際，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江一水班上的化學老師周老師氣鼓鼓地把一張紙條交給江一水，江老師，你看看，你們班的一個女生上課竟然不聽講，在偷偷地傳紙條。周老師是班上唯一的一位三十歲以下的女教師，暗地裡被學生稱為麻辣女教師，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對學生要求很嚴格，管得很緊，深得家長的好評。江一水先勸年輕漂亮的周老師別生氣，然後保證嚴肅處理。等周老師的高跟鞋的聲音消失在走廊那頭的時候，江一水展開了手上的紙條，一看，原來是一首關於高三的詩歌。題目是《高三，幸福在哪裡？》。
考大學是我眼前唯一的幸福大街
沒有文憑你的未來不是要飯就是賣血
寒假加賽暑假補課週末開小灶
語文作業數學作業英語模擬考
念古詩背單詞寫定理記公式
搞得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是個假洋鬼子
每次老師上答疑課點名讓我對他提問
青春期的日子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我覺得我已經提前進入更年期的時光
我媽每天晚上都要給我喂四菜一湯
可我依然面如青菜還咬牙寫著錦繡文章
幸福在哪裡啊幸福在哪裡
幸福就在我們的作業本裡
幸福在哪裡啊幸福在哪裡
幸福就在我們的考試卷裡
從語文老師的角度看，雖然寫得不那麼詩意濃郁，但高三學生的生活氣息很濃，也很搞笑，其中還有一點堅強與苦中作樂的味道，江一水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但為防止不良情緒在班上氾濫，江一水還是把寫紙條的女生找來談了話。怪不得周老師叫不出名字，原來是王玉潔，高三剛轉來的女生，據說來頭不小，是教育局某局長親自打電話給肖校長的，點名要上理科物化強化班的。王玉潔站在江一水的辦公桌前顯得特別的高挑。江一水還沒開口，她就主動說話了，江老師，對不起，我不該傳紙條！江一水本來想好好地批評她一下，他心裡想，我可不管你是什麼人送來的，違反紀律就要批評，可是看到王玉潔主動承認錯誤，態度極好，他的氣消了一大半，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上課要專心聽講，更不能影響老師上課。江一水又主動地關心了她幾句，剛來，適應不適應，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老師。王玉潔很感動，本來以為要挨班主任一頓罵的，想不到他這麼說一下就算了，臨走時，她很禮貌地鞠了一躬，說了聲再見，輕輕地關上門，輕盈地飄走了。辦公室的老戴直誇，江老師，你這個學生素質太好了，看樣子很懂事，要是我們班裡的學生都像這樣，那我們就省很多事了。後來，江一水從班長的口中瞭解到，紙條是別人從後面傳給她的，剛傳到她手裡正好被化學老師發現了。江一水更加感慨，素質確實不一樣，有的同學犯了錯誤死不承認，直到你恨不得動用攝像頭，而王玉潔卻主動地替其他同學承擔責任，這樣的學生真是太少了。
高三最明顯的一個特點就是考試多。小考幾乎天天有，大考兩週一次，而且集中閱卷，白天要監考，只能晚上閱卷，有些老師本來星期天晚上不坐班，可是因為高三閱卷，也要吃過晚飯過來，一直到十一點多鐘才走，不少老師有了怨言。甚至有一次出現了幾個老師提前以有事為由請假的現象，這讓教務處的李主任很生氣，他向肖校長匯報了情況，肖校長也很不高興，現在的老師越來越沒有敬業精神了，難怪要抓師德，肖校長像是對李主任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肖校長立刻開了個校長辦公會，最後還是汪校長提出，高三老師確實辛苦，能不能在閱卷的當天晚上統一到食堂安排個工作餐，閱卷再發點辛苦費，大家聽了覺得比較合理也比較人性化，一致通過，每次閱卷完當場兌現，每人發一百元，不來的發給代閱卷的老師。學校這麼做，高三本來有些情緒的老師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以後的閱卷既快又好，教務處的李主任臉上像梅雨季節過去一樣，終於有了陽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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