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星垂平野闊 文 / 誰念西風
濺人都矯情,這是一個王梓丞在松林剿匪,在行伍中混跡多年得出了一個顛不破的真理。但眼前的這個宋家七公子,卻沒有一點矯情的意思。相反,他似乎還很淡定,雖然王梓丞可以看見他臉上的不自然和緊張,但王梓丞不相信對面的這個傢伙心裡真的也這麼個樣。所以王梓丞眉頭有些微皺,看著狗剩的雙眼納悶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這傢伙有很強的自信,但卻不知道這份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不過他也沒有想去問個清楚的心情,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向前踏了一步,隨即奔跑起來,一拳轟向了狗剩。
這一拳來的很急,但卻沒有一絲花哨。如同他軍人的身份一樣,講求的便是一擊即中,不考慮任何招式上的模樣優不優美,只在乎能否對敵人造成最大的傷害。
這一拳透過密密的春雨,帶著一點點旋轉的弧度,想狗剩的胸膛襲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拳頭上鼓起的指節便觸碰到了狗剩胸膛上的衣服,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拳風,勁力未到,但雨水已然飄落上去,讓狗剩的胸口一涼。
這一拳來的很快,若是放在往日的狗剩身上,他壓根不可能躲得過去,甚至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的拳頭就肯定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身上。但今日的狗剩並非往昔可比,他甚至能在密集的雨水中看到對方拳頭緩慢的行跡,所以只在千鈞一髮之際,狗剩便向後掠了一步,並在同時丟開手中雨傘,張開五指緊緊抓住了王梓丞的手腕,向下一帶!
這一下反應不可謂不迅捷急速,所以讓王梓丞微微吃了一驚。
但也只是一驚而已,下一刻,王梓丞便反手將狗剩的手腕握住,狠狠往下拉去,同時提膝一撞,膝蓋狠辣的朝狗剩的臉龐頂去!
這一招更是難看,甚至有點街頭混混撕拉打架的樣子。但狗剩的眼睛卻亮起來,他本就是混混出身,對這看似噁心且難看至極的提膝猛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知道,如果被撞上去,自己的鼻子肯定首當其衝,最輕的也是鼻樑骨折,而隨之帶來的痛苦,必然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若是真讓王梓丞得手,別的不說,自己恐怕接下來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所以他想也不想,另一隻手直接探出來,在對方的膝蓋處罩了一下。
王梓丞見得狗剩變招奇快,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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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若不是經常在街頭跟混混斗架,身法何以如此自然渾熟?看來這個宋家的七公子,也是一個常常熱血街頭巷尾的傢伙。
沒有細想,王梓丞的膝蓋便隔著狗剩的手撞到了他臉頰之上。
不是鼻子,也不是耳朵,只是臉頰。
所以狗剩只是吃痛的輕呼一聲,隨即便撒手往後拉開了距離,一邊揉著臉,一邊惡狠狠的盯著王梓丞,嘴裡唸唸有詞,八成也是一些問候人祖宗安好的字眼。
王梓丞舔著嘴唇看著這個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的傢伙,毫不遲疑,又一拳砸了過來。同時另一隻手並起五指成掌,從拳頭一旁掠過,推向狗剩的腦袋。
——還是不要臉的混混打法。
狗剩暗罵了一聲,不退反進,雙手拖住王梓丞襲來的拳頭,一腳向他大腿根部踢去。
王梓丞臉色一變,罵道:「好你個王八蛋!」話音剛落,那一掌便推在了狗剩腦袋上,將他向後一搡!而狗剩的腳尖,離王梓丞也不過五寸距離。這一下倒是讓王梓丞相當憤怒,心想你狗日的果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且下流卑鄙之極的主,今日若不狠狠教訓一頓,如何對得起靜娜,又如何對得起今日你對本小爺的戲弄。
不過若是周太急在這裡,定然要向王梓丞腹誹一句難道您就不卑鄙下流。問問松山的土匪們這幾年來被您給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但可惜周太急不在這裡,而此處唯一的觀戰者,只有滿天的春雨和荒延蔓草。
王梓丞才想到這裡,手上便一使勁,生生將狗剩推的向後倒去。同時掙開拳頭,毫不客氣的向他胸口砸去!
這一下若是砸的結實,不躺在床上十天半月的調養休息,根本不可能下床走動!
從小便身經百戰的狗剩自然知道這一拳的厲害,所以他毫不猶豫一震袖筒,眼中寒芒閃過!
一道微黃的光線悄無聲息打向王梓丞面龐!
那是一桿細小的圓頭金槍,槍名星垂!
王梓丞的眼睛一剎那亮了起來,翻身向後,在電光火石間猛的抓住了那一桿金槍,眉頭皺起來,沉聲道:「宋今是」
他本想說宋今是你挺會耍花樣的啊,可只吐出三個字,他便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見又有一道黃線從對方的袖筒中噴薄而出,在密密的春雨簾中劃了一個圈,向自己另一側襲來。
那是一桿細小的扁頭金槍,槍名野闊!
王梓丞繼續向後撤,但卻無法抓住這桿槍,所以他屈指一彈,將野闊重新彈了回去。那桿金槍在春雨中翻著圈向狗剩衝來,在未及身前時被狗剩於槍尾處點了一下,翻上天空。但勢頭還未全去,竟似受到什麼阻力一般頓了一下,落在了狗剩手中。
這阻力從何而來?
想必如今的王梓丞最為清楚。
所以他怪叫一聲,喊道:「宋今是」
這次他本想說宋今是你他媽太陰險,結果還是只吐出了三個字便停頓下來。然後他猛的一吸氣,胸膛鼓起,隨後王梓丞呼嘯出聲,向上猛的躍了起來。
幾乎是在肉眼不可分辨的白茫茫雨水之中,有一道細微的銀線匆匆收攏,在千鈞一髮跳出圈子的王梓丞身上,留下了數道清晰可辨的劃痕。
沒有傷得了他,但卻讓一身勁裝的王梓丞狼狽不堪,如同街頭破爛乞丐,甚至比之不如。
但王梓丞心裡清楚,哪怕自己只反應慢了一彈指之間,現在估計已然血痕滿佈。
但這已經讓他十分憤怒了。
王梓丞終於收起了所有的戲謔和滿不在乎,更不要說一開始的那一點憊懶神情。他突然想到,靜娜之所以全家遷往西海,恐怕不止是宋家暗中操作的原因,這個看似無害的七少爺,定然少不了推波助瀾。於是王梓丞開始重視起來。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或許這次渭城收服宋家之行,這位宋七公子,將會是自己最大的障礙。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動了殺機。儘管京城裡無論是祖父還是某個將軍,或者兵部一些高居廟堂的老大人,都向自己叮囑過,不能殺他,甚至必要時候,還得護著他。
只是一個彈指間,那絲殺機閃過,王梓丞搖了搖頭,將這些恐怕要壞了朝廷大事的想法逐出腦海。但他知道,自己的憤怒必然要找一個宣洩口,而他也確信,這個宋家七公子,必然要倒霉了。
極度的憤怒之後,他瞬間恢復了平靜,然後退了兩步,拾起了丟在荒草中的弓和箭,看著正將兩枝短槍收回來的狗剩瞇起了眼。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好好對付一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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