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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你不能死 文 / 誰念西風

    弓箭在手,王梓丞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從一個和狗剩用街頭混混打架招式的二十多歲青年人,忽的就變成了一位戰場上見慣鮮血的殺伐者。這一種角色的轉變太過突然,所以狗剩眼睛也瞬間瞇了起來,寒芒頓起。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唐山叔說過的話。

    王梓丞並不會修行,但卻可以一箭逼退御物境修行者。

    這般無法理解但絕對強大的實力讓狗剩的全身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所以他輕輕的撫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弓起了身子。

    王梓丞雖然看不懂對方前一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但他清楚的知道後一個動作代表著什麼。這說明狗剩要孤注一擲,先行下手,以拉進二者之間的距離。對一個善於用弓箭的人來說,當對手的距離近了,這一弓一箭的威力,自然也就相應的會下降。王梓丞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抬手射了一箭。

    而在他的中指與拇指輕輕一鬆的那個瞬間,狗剩的身形便突然一晃,猛烈的衝了過來。

    春雨淅淅瀝瀝,一道灰色的影子在空氣中發出淒厲的聲音,朝著狗剩飛去。但卻不意外的落了空,因為此時的狗剩已經用不可思議的身法轉了一個更令人不可思議的角度,正巧的避過風羽箭。不過還是稍有偏差,所以他身上的衣服被輕輕的撕裂開來,但卻並未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這點不僅僅是狗剩躲得很巧很妙,也因為王梓丞並未下殺機。但正是因為王梓丞的沒有殺機,所以狗剩很輕鬆的便向前突進了一丈。

    剛剛躲過風羽箭的狗剩猛然頓住腳步,身子強行的往一旁拉去,然後又一道灰色的箭影從他的身旁掠過,帶起的勁風幾乎讓狗剩的肌肉發涼,加上春雨的寒意,使他輕輕打了一個寒顫。

    王梓丞並不想讓對方有任何的歇息空間以及時間,所以毫不猶豫的,他再次開弓,同時腳下一動,整個人向後飄去,速度極快。但哪怕是在急速的運動中,他射出去的羽箭依然刁鑽狠毒,朝著狗剩的肩膀狠狠扎來。

    咬著牙,渾身濕透的狗剩向下一蹲,那只羽箭從脖頸處掃過,凶險至極。

    而此時的狗剩,便如同一隻蝦仁般弓起了身子。又彷彿是蟄伏著的,將要撲身而出的野獸,雙腳在濕潤的土地上陷進去一絲,透過雨簾,死死的盯著距離再次被拉開的王梓丞。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弓箭在手的王梓丞,整個人已不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人物。那種氣勢和那種實力,簡直有天翻地覆般的變化,不擔自己,他甚至在想,就算是林教頭在這裡,隔著如此遠的距離,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去。

    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這份信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似乎比以往更加充滿力量,或許是自己的反應力悄然的發生了連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巨大變化——方纔那三箭,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能

    看書,網科幻?

    夠躲的過去,就算勉勉強強的做出反應,只怕受傷也是肯定的了。

    但事實證明,自己沒有受傷,且,安安全全的躲了過去。這就說明他有這個能力可以和對面這個持弓的傢伙一戰。儘管他自己都認為不可思議,但他還是有這種信心。

    很奇妙和很詭異。

    可現在的狗剩實在沒有閒心再去問一問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不同,因為王梓丞的箭,以成連珠之勢向他射了過來。

    手中星垂野闊再次騰起,將當頭一箭彈開,狗剩橫向挪移,再避過一箭,而後像只泥鰍般撲在地上一溜蛇形,慘兮兮的躲過連珠三箭。

    被動挨打,莫此為甚。

    王梓丞終於歎了口氣,將弓箭垂在身側,搖頭道:「七少爺啊七少爺,你真的給了我太多太多的驚喜,你若不是姓宋,我還真的很想和你交個朋友。」

    狗剩趴在泥地裡,看了看王梓丞,然後爬起來,將臉上的泥水胡亂抹了抹,恨恨的看著他道:「老子招你惹你了,誰先找的老子來的?」

    王梓丞笑了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七少爺還想著拖延時間?」然後他將弓箭慢慢抬了起來,平放在身前,再緩緩從背後的箭筒裡抽出一枝箭,彷彿自言自語般道:「趙先生是貴府中人,想必那日逼退先生的一箭從何而來公子清楚的佷。那麼,就請公子指教一下,此箭如何」

    狗剩的眼睛陡然睜大,瞳孔隨之亦變,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而此時,那枝箭才被緩緩搭到弓上。

    狗剩狠狠咬住牙,忽然一聲不響扭頭就跑。

    此時,王梓丞的中指與拇指已然扣在一起。

    漫天的春雨中,狗剩大步踏出,跑的很是急速,雙腳在地上踩出了一股又一股濺射的水花,似乎大地上都有咚咚咚的聲音。

    王梓丞沒有看他,只是盯著自己手中的風羽箭,然後慢慢發力。

    「嗖!」

    一箭穿雨,破空而來。

    奔跑到遠處的狗剩只聽到背後有極其淒厲的破空聲傳到耳膜,然後再從耳膜處轟至大腦,最後由大腦傳遞至心臟,在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

    彈指一剎那,狗剩扭過身來。

    羽箭射入,發出清脆「叮」的一聲,而後便是沉悶的鈍響,深入血肉,貫穿了他的胸口。

    鮮血淋漓的箭頭從狗剩的身後穿出,再被雨水沖刷乾淨,一條蜿蜒的血線順著他的衣服緩緩流落下來,滴答在地面上,再氤氳開來。箭頭依然是寒光冷冽,懾人雙目。

    狗剩不可置信的低下目光,看著那一枝羽箭插在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從箭桿上透出的冰涼氣息,整個人猛的喘不過來氣!

    有死亡的陰影籠罩了他,而後狗剩無力的跌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射出這一箭的王梓丞似乎丟失了半邊身子一般頹然坐倒,艱難的抬起眼皮看了看撲倒在地上的狗剩,狠狠眨了眨眼。

    他當然不是因為射出這一箭而感到了脫力疲憊,他只是發現,自己這一箭似乎射的太狠了,似乎已經把那個宋家七少爺給射死了!這實在讓他有點失神。

    因為他知道,對方不能死。

    如果宋今是真的死在了這裡,那麼宋家就會重新歸於無嗣的尷尬境地。這個時候宋氏一族為了保證家族的存續和穩定,勢必會在第一時間從另外的子弟中挑選繼承人。放眼宋家,最有可能的兩位公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不論任何一人接手宋家,都會以最快的速度保持住穩定。

    而朝廷,最不想要的,便是宋家的穩定,朝廷想要的是宋家的分崩離析,想要的是分化宋家,然後蠶食宋家,最後以宋家的消亡,換得整個吳國南方的安定和團結。

    所以這個宋家七公子不能死,他活著,可以讓其餘的子弟充滿危機感和取而代之的野心,朝廷便可趁機而入,利用某些人的野心大做文章。若是他死了朝廷或許還會營造宋氏內部的罅隙,可難度,勢必會增加許多許多。

    而且有那麼一個時刻,他甚至覺得,這個宋家七少爺,似乎很對自己的脾氣。

    王梓丞皺著眉頭,暗道自己太過衝動,沒有考慮好便痛下殺手,如今的場面,實在令人頭大。第一個要考慮的就是宋家的反應,以家主宋敬濤對此子的看重程度,恐怕整個吳國,都會迎來一場狂烈的風暴。首先便是海上貿易的關稅問題,國庫在這一點上的收入勢必會大大減少;而後就是水師問題,水師所用之戰船,大多亦是由宋家的造船工坊進行營造,這一點上難保宋家不會出什麼亂子;再次那就是四海夷國,王梓丞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些國家對朝廷的態度,絕對沒有對宋家的態度一般恭敬。

    第二個,便是考慮一下京都的應對,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以京都那些穩重操持國務的閣老大人的行事手段,必然會小意拉攏宋家,以期將事態盡可能的化小。首先便是自己的渭城太守不保,甚至會影響到自己在軍中的發展前程,甚至甚至,集同三司會審往天牢裡一扔都不是沒有可能。然後便是一場從自己的祖父和上宮塔開始的清洗;最後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要降旨好言撫慰。至於批文將自己調到渭城的兵部以及尚書省,無疑更是慘烈!!

    王梓丞長歎一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

    而他知道,現在自己最應該做的事兒,就是盡力去補救。但如何補救?他對自己那一箭很有信心,他知道既然被這一箭貫穿,還是胸口,那此人八成是救不活了。

    這實在是令人懊喪。

    他皺著眉望著狗剩撲在地上的身影,喃喃道:「你可不要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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