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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紫衫重甲 文 / 誰念西風

    回不回去,這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在之前,是很難抉擇的。但當官道上揚起煙塵,紫色的駿馬奔騰而至的時候,難以選擇的問題變成了很好決斷的是否。因為那一排紫色是如此的沉默而囂張。因為沉默,所以囂張,看似低調,卻華麗之極,像一把從天而降的天神巨斧一般撞進了眼簾,無聲的衝到渡口旁,勒馬而立,紫色的披風在風中飄揚,紫色的鐵甲反射著陽光,映照的茶鋪光芒四射。

    吳國常勝將軍上官鐸親手帶出來的重甲騎兵——紫衫重甲。

    吳國有三根柱石砥礪朝廷,一個是內閣首輔谷平夏,一個是海路巨商渭城宋家,而最後一個,便是被譽為屏障西北二十年的將軍上官鐸。

    而能夠讓上官鐸最為驕傲的,也可以說讓他生前身後注定要載入史冊的,便是他親手從百戰血火中帶出來的——紫衫重甲。

    一玄一紫,分峙南北,吳國因此而得享太平。一玄,指的是宋家的玄衣鐵騎,一紫,說的就是紫衫重甲。當年吳國國力凋敝時節,西北邊界有燁國蠢蠢欲動,先頭邊軍騎兵兩萬步兵四萬眾在函水關前重重駐紮,遙指京都。而此時的吳國,實在沒有國力能夠支撐起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但就在這個時候,奉命駐守函水關的上官鐸卻帶領一千重甲,生生在正面戰場上擊碎了氣焰囂張的兩萬西燁騎兵,一戰成名!

    那一戰,讓神州四國看到了以少數牽制多數,以局部優勢奠定全場勝利的超凡戰爭藝術,但最為觸目驚心的,還是如同殘陽末日般的紫衫重甲。

    誰都無法否認,當年的函水關戰役中,上官鐸更多的還是利用了地形狹長,西燁軍隊突進冒失等各種因素,但就算如此,那一場戰鬥,還是令所有人都心中膽寒了一下。畢竟戰爭不是個人英雄主義,可能夠把戰爭打成一場重甲的表演賽,這樣的指揮藝術,這樣的軍隊,又該如何評價?

    這樣的騎兵,簡直就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收割者!

    前後五十騎,同時策馬而來,又同時勒馬而定,猶如鮮艷高冷的紫雲衝到眼前,冷冷打量著場間的三個人。

    而他們背上的鐵槍與腰間的精鋼短刀,卻筆直的朝向林忠,意思不言而喻。

    在紫衫重甲的面前,饒你是高深莫測的真武六境修行者,又如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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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不是沒有出現過以人海戰術拖死修行者的例子。何況,這五十騎的背後,還有四百重甲正揚鞭策馬!

    小小的騎兵方陣中,走出一騎,那人鐵甲覆面,紫色的披風上有一道清晰的金色楓葉紋飾,這說明他至少殺過一百個他國敵軍,或者海外倭寇。否則,不會以吳國皇宮後山的萬古常金楓做標示。而這也意味著,眼前的此人應該是這個重騎小隊官階最高者!

    居高臨下,氣焰何其囂張,不過作為一名軍功赫赫的紫衫重甲騎兵來說,他有這個資格驕傲囂張。所以他的語氣也極其冷漠生硬,猶如石磨碾出來的聲音一般:「你退,我可以考慮不殺你。」

    林忠個子不高,而且有點佝僂著身子,所以他仰頭看著這個人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座小山。因為仰著脖子不怎麼舒服,所以林忠乾脆平視著馬肚子,說道:「我不會退,你也殺不了我。」

    「不要因為你是真武修行者便無人能奈你何,在我們眼裡,最喜歡殺的,就是修行者。」

    或許是因為林忠拒絕了他的要求,而且還那麼的不卑不亢,所以他已經有點惱怒了,在說話的同時手指微微做了個動作,身後的一排騎兵便開始微微側馬,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攻擊弧度,看似未動卻很巧妙的已經將林忠圍在了當中,只等一聲令下,便可拔出身後長槍刺出一個窟窿萬千!

    但他們沒有這麼做,因為標長並未下達攻擊命令。

    能做到標長的位置,除了軍功赫赫之外,當然還有優於常人的大局觀以及敏感的意識。在他心裡,面前的這個人不光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修行者老頭,更重要的,他還是宋家的人。想起出發時遠在京都的上官將軍以千里鴻雁傳來的密信中那四個字,標長眉頭皺了一下,看著這個老頭冷冷笑了一聲。

    那四個字是「以和為尚」。

    將軍不願意他最滿意的一個軍人折在渭城,但將軍同時也不願意和宋家撕破臉皮,作為被分散在江南專門看管宋家玄衣輕騎的紫衫重甲來說,將軍的話,自然就是最不可置疑的命令。

    標長冷笑著暗道你這個老頭算命好,若是出現在戰場上,只怕如今已是馬蹄下的亡魂一條。

    而林忠的表情卻始終很平淡,因為他不是沒有正面對抗過軍隊,很多年前,他便曾拖槍在千軍之中走了四十里路。那四十里鮮血和絕望的嗚咽已經讓林忠不再為浩蕩的軍隊而動容,更不要說只是眼前的五十騎。

    紫衫重甲又如何,老漢一人一槍便站在這裡,你能奈我何?

    這種平淡的情緒很快感染了鮮衣怒馬的紫衫重甲,所以場間響起幾聲不輕不重的馬蹄聲,那個標長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瞇起眼看著林忠,不知想到了什麼,揮手向身後的屬下做了一個動作。

    那些軍人輕提韁繩,當頭越出兩騎,朝著王梓丞和周亞太奔去。

    此行只為救人,不在惹事兒。

    上官將軍說,以和為尚。

    那兩個騎兵翻身下馬,扶著已經有些迷糊的王梓丞攀上馬匹,臉上都露出焦急和驚訝的神情。那是因為他們都看了出來,眼前的王梓丞已經中劇毒,且毒性蔓延開來,已至垂危一線。

    面前的這個人,紫衫重甲的每個騎兵只怕都不陌生,因為他們很清楚上官將軍正著意培養接班人,而有這般實力和最受賞識的,就是在松山剿匪多年的王梓丞了。

    強硬的軍方背景,豐富的戰鬥經驗,合適的年齡,深厚的戰功,這無一不成為上官將軍賞識的因素要點。所以他的受傷和傷勢之重,對紫衫重甲來說,有著別樣的內涵。

    這關係到紫衫重甲在吳國的地位將會如何。

    標長看了一眼已經上馬的周亞太和在他護持下的王梓丞,揮手道:「撤。」

    一排紫衫重甲一字排開,擋在林忠身前,而後面幾十騎反身便走。

    林忠歎了口氣,望著那個驕傲的標長,搖搖頭道:「他要和老漢回渭城。」

    標長冷笑一聲:「我想你現在除了自己走,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這話剛一說完,他的瞳孔便猛然一縮,不是因為對面的林忠猛然發難,更不是林忠說了什麼讓他恐懼的話或者突然變成了鬼。

    相反,林忠反而搖著頭向後退了一步,抱著他的長槍,很安靜的低著頭像一個在田間地頭勞作的老農一般。

    可整片大地,卻震動起來。

    很有頻率的震動,鼓點一樣的聲音從遠到近,轟然衝近!

    很熟悉戰場的標長對這種聲音並不陌生,因為這起碼是千騎衝鋒才能夠發出的滾雷般的聲音。

    然後一行字猛的衝進了標長的腦海裡。

    「玄衣輕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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