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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甩不掉的癩皮狗 文 / 誰念西風

    鈞城在佳鳴谷南方,距離應天學宮雖不算太遠,但狗剩和小可可畢竟回去的比較晚,等到進入一片松海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入了西山,只餘下天穹上的紫色霞雲映射著微弱的光線。小可可倒是挺開心,畢竟她年紀尚小,玩心很大,能夠不回學宮看爺爺那張臭臉,實在是天大的好事兒,何況今天還做了一件除暴安良的俠義事兒,心情又是一陣激動,一路上嘻嘻哈哈跟狗剩聒噪個不休,連前面趕車的馬伕都大皺眉頭,暗想這小孩子怎麼那麼能說,敢情是被家裡人慣壞了!馬伕是郭家莊的人,對狗剩的印象不錯,又看小可可與狗剩親密,自然對號入座,認為小可可是狗剩的本家小弟,心中暗笑這回這位模樣呢俊俏的小哥要被煩上一路了。與暮色相伴回歸學宮,是馬伕沒想到的,不過好在他平時也走過夜路,當下也不害怕,而且穿過這段松海就能回到佳鳴谷了,是以毫無抱怨,不時還跟馬車裡的狗剩寒暄兩句,問上一問學宮風景,像他這種農戶山民,是很難進到學宮裡的。

    「你說要是爺爺知道我在鈞城行俠仗義,會不會誇我,哎哎哎,會不會給我多做兩碗白玉糕啊?」小可可嘰嘰喳喳,說個不休,提到槐花玉白糕的時候尤為興高采烈,歡呼著喊道:「我回去就跟爺爺說說此事,說不定今晚就能吃到玉白糕啦!」說完眉頭一皺,又是憤恨不休的叫道:「說來也怪,為什麼這幾天的玉白糕份量總是比往日的少了很多,肯定是爺爺又偷懶啦!」

    狗剩老臉一紅,輕咳兩聲道:「今日之事你就算不說,老先生也是知道的,不過依我看,他恐怕是沒有閒工夫給你做槐花玉白糕的!」說完偷偷看了看小可可的臉色,發現她並沒有懷疑,才鬆了口氣。若是被小可可得知自己每天半夜都跑到廚房將玉白糕悄悄剜走一部分,依著這位小祖宗的性子那還不炸了天了。小可可聽到狗剩如此說,頓時秀眉微蹙,問道:「為什麼!」狗剩嘿嘿一笑,道:「董老先生隱姓埋名藏身後廚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你在鈞城一番折騰,很容易暴露先生身份的好不好。先生若是發了性子,別說糕點,說不定罰你抄書都是有可能的!」

    小可可臉色大變,感激的望了一眼狗剩,拍著胸口道:「是哎是哎,好險好險,看來回到學宮之後是萬萬不能跟爺爺提這件事了!」

    狗剩嘿然道:「提不提都是瞞不住老先生的,你若是想大事化了,這兩天就要多多表現,比如給老先生端茶送水什麼的,反正多長兩個眼色,說不定先生一開心,就饒了你啦!」小可可聞言大覺有理,當下拍了拍狗剩肩膀道:「看不出來,你很聰明的嘛!」說完之後小可可微微頓了頓,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於是重重的拍了下狗剩,罵道:「你個臭狗剩,故意耍我是不是,讓我這兩天多幹點,你少幹點?沒門!明天照樣起來挑柴去!」

    狗剩哀歎一聲,無力道:「哪裡有你這樣欺負人的!」

    駕車的馬伕當然聽不懂這兩位小爺在說些什麼,不過他心地淳樸,呵呵笑道:「小哥可不能隨意撂挑子,你若是不來西山,那莊子裡的小娘子們可要傷心死了。用文人的話怎麼說來著,叫叫個,對了,叫個望眼欲穿!」車伕哈哈大笑,性格爽朗,直白的叫道:「小哥怕是不知道吧,你每次清早上山,滿莊子尚未嫁人的小娘都會藏在山石大樹後偷偷瞧你,雖然裝的若無其事,但那癡迷勁兒,任誰看了都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不過這段時間以來莊子裡的小伙子們倒是都不忿的厲害,這叫這就叫有得必有失?咱可不懂!」

    小可可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狗剩,覺得我咋就沒覺得這傢伙有多好看呢?驀然又想起在鈞城石橋上看到的狗剩側著陽光的畫面,臉上微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斜著眼仔細又看了看狗剩,卻看見這傢伙一副色瞇瞇的樣子,心裡不知在想什麼齷齪事情呢,不由得大怒,哼了一聲,道:「空有一副臭皮囊的傢伙,大叔不要理他,也不要讓你們莊子裡的女孩兒理他!」小可可聲音剛落,又忽然想到這話豈不是承認了狗剩長的還可以?於是又一陣暗惱。

    那大叔哈哈一笑,促狹道:「這可不成,我可做不了主。」說完揚鞭策馬,笑聲不絕於耳。

    狗剩瞇著眼看著小可可,好像是在說「怎麼,你也覺得咱好看啦!」,小可可對上狗剩的眼神,心中有些慌亂,於是罵道:「看什麼看,小心我讓你變成烏眼熊!」

    狗剩笑了笑,轉頭看著車廂外的車伕,朗聲道:「大叔,你不是還要打草料嗎?我記得此地有一處草甸,極其豐茂,不如大叔先去打草,我倆在這等大叔一會兒?」

    車伕愣了一下,隨即答道:「這個打什麼緊,先將二位送到學宮才是正經事兒,草料什麼的等回了莊子再打不尺」有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這裡松樹遍佈,遮天蔽日,雖然草木豐茂,但並不適合牲畜飼養,平日也沒見哪戶人家來這兒打草啊?他實在不明白這位小哥是什麼意思。略微皺著眉頭想想,車伕頓時變了臉色,「吁」的一聲停了馬車,壓低聲音道:「周圍有人!」

    狗剩歎了口氣,心想這回好了,全得被包了餃子。小可可在車伕停車的一瞬間便寒起了臉色,她身具真武氣機,當然能夠感知到周圍有數十人正疾速匯聚而來,只是她想不明白,這都是哪裡來的狂放之徒,竟然敢在應天學宮門口撒野,當真活的不耐煩了嗎?小可可從鼻孔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望著狗剩問道:「褚山良的人?」

    狗剩搖搖頭,別說褚山良現在只怕性命不保,就算他尚有不服,取栗郎也不會絲毫不知。當下只道:「應該不是,褚山良沒那麼大膽子。」

    小可可一撅嘴,恨恨道:「竟然敢在應天學宮門口剪徑,管你是哪家哪戶,我小可可先生定要你有來無回。」

    駕車的車伕並不是那種懦弱的人,山民生活不易,故多悍勇,趁著狗剩和小可可說話的功夫,車伕大叔已經從木板下掏出一把朴刀和一桿鋼叉,高叫道:「小哥出來搭把手,不能示弱!」

    狗剩跳出馬車,還沒來得及伸個腰,就看見一把朴刀扔了過來。他一愣,伸手接過,失笑道:「大叔駕個車怎麼連這玩意兒都帶?」那大叔不好意思的笑道:「山裡不太平,拿著是為了防野獸,習慣了。」說完眼睛環繞四周,朗聲道:「是哪裡的朋友,出來見上一面,左右都是鄰居有話好好說,可莫要傷了和氣。」

    話音剛落,就見從東側林子裡鑽出一個用青紗布蒙住半邊臉的男子,手裡掂著的是三尺來長的橡木棍。他出來之後,又有不少人從兩側冒了出來,大多拿的是橡木棍,還有的則是手持帶著長長纓穗的長劍,冷眼盯著狗剩和那車伕,神情倨傲之極。

    那為首的男子略微打量一眼,目光掃向狗剩,冷冷道:「你就是學宮裡打雜的雜役?」

    狗剩皺了皺眉,笑道:「沒錯,就是我。」

    那男子呵了一聲,左右望望,然後才對狗剩道:「今日你需斷一隻胳膊一條腿,你看是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了斷?」

    駕車的大叔臉色大變,怒聲呵斥道:「哪裡來的賊人,手段這般凶狠,真當佳鳴谷都是讀書人,好欺負嗎!」

    狗剩拍了拍大叔肩膀,輕聲道:「讀書人可不好欺負喲」然後也不管大叔莫名其妙的眼神,上前兩步,離那為首的男子極近,才輕聲開口道:「是陳軒華還是齊萊辰?」

    男子眼睛微瞇,嘿然發笑,同樣輕聲答道:「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多說,自己了斷還能少受點痛苦。怪只能怪你太沒眼色,連齊大公子都敢惹,學宮裡藏龍臥虎,豈是你這個螞蟻般的角色所能張揚的?」

    「嗯!」狗剩點頭,歎道:「看來是齊萊辰了。」狗剩轉過頭去,搖頭晃腦喃喃自語,剛才與他說話的那人有點摸不著頭腦,覺得這傢伙莫不是瘋了,卻聽到狗剩的聲音傳入耳朵:「齊萊辰未免也太缺腦子了點吧,蠢豬一樣,看來齊家產業這頭豬是沒法安穩握在手裡嘍」

    這人不由大怒,手中橡木棍毫不猶豫揮出,口中罵道:「不長眼的臭蟲,要死嗎?」

    可緊接著,他便傻在了原地,因為他手裡的橡木棍非但沒有按照原本的軌跡落在狗剩的頭上,反而掙脫了他的手掌,躍到了半空中。這傢伙愕然愣在原地,四下望望,自己帶來的二十六人都是一般模樣,手中的無論是木棍還是長劍,都已經脫手飛出,懸停在各人頭頂,狀極詭異。

    這干人好歹還是應天學宮學子,並非目光短淺之徒,當下就明白了場間極有可能存在著那傳說中的修行者。想到這裡,眾人臉色大變,當場就有人拔腿便跑,這還算聰明的。稍微笨一點的竟是大呼小叫起來,有喊「什麼人」的,也有大叫「這裡是應天學宮,不得放肆的」,更是有人當場便頹然坐倒在地,茫然的盯著頭頂上的木棍,傻傻道:「這是什麼鬼?」

    為首的那人瞳孔一縮,顫聲問道:「修行」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學宮下等雜役會是修行者的,但這等詭異場景,除了修行者之外,還能有誰能夠做到?於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盯向了馬車,心中一個驚人的想法騰上腦海:難不成是學宮前輩高人?這個臭蟲一樣的下等雜役,到底什麼來頭?

    然而態勢已經沒時間讓他細細思考了,瞬息之間,他們頭頂懸停的木棍便暴雨般落了下來,批頭蓋臉砸了下去,平日裡寂靜的松林頓時喧鬧不堪,間或夾雜著哭爹喊娘的叫喊聲,顯得駁雜之極。駕車的車伕傻傻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狗剩上前笑道:「大叔莫在意,肯定是應天學宮的人前來解圍。學宮裡高人無數,又豈是你我能夠猜的清楚的。」

    那大叔深深的看了一眼狗剩,他又不是傻瓜,自然猜得出此間變故與眼前的小哥和馬車裡的那位躲不開關係,但他一介山民,哪裡敢多說什麼,當下便收斂目光,請狗剩重新上車,再不去管那些剪徑不成反被痛揍的傢伙,揚鞭策馬,一騎絕塵!

    狗剩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看了看身後四下逃竄的眾人,歎了口氣,輕聲道:「甩不掉的癩皮狗,真他娘的麻煩」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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