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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 正和太子 文 / 瀟湘非墨

    兩人走上樓梯,再往前走第三間就是清平公主的房間了。

    冷面拉拉翠微,示意她跟在自己後面。

    翠微卻搖搖頭,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讓冷面一個大男人去開公主的門這就唐突了。

    可是冷面哪裡肯,他的任務是保護翠微的周全,其他的煩文縟禮可不管。早就當先一步敲響了清平公主的門。

    只在這一瞬間,冷面渾身的煞氣都釋放開來,因為他分明感到了一道凜厲的寒氣朝他和翠微襲來。

    對方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翠微也感到了冷面氣息的變化,她雖然沒有武功,但是冷面的反應也告訴她即將到來的危險。

    但是她很快想到要提醒房間裡的清平公主三人,便高聲喊道,「嫣兒,小心!」

    誰知聲音剛剛響起,冷面就感到襲來的寒氣驟然消失了。但是這次他卻已經能夠清晰的判斷出他們藏身的位置。

    就憑他們屏息和隱匿身形的方法,就知道對方是高手。

    房間的門也在這時候打開了,但是開門的卻不是清平公主三人的侍女,而是一個面無表情的男子,打開門後,看都不看翠微兩人就站到房間的角落裡,安靜的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應該是個很厲害的殺手或者保鏢之類的人物。因為在小說裡這類人通常都是最不起眼也是最厲害的。

    翠微不由回身看看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的冷面,心中暗自猜測,為什麼自己感覺不到冷面這種暗沉的殺手氣質呢?如果兩個人比試起來不知道誰跟厲害一些?

    不過這個想法也不過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的注意力立刻被一個月白色長袍的男子吸引了。

    那男子很高大,優美而不失男子氣概的線條,黑如墨玉的眉眼中一片淡如遠山的溫和和悠然,但是當他轉眸朝翠微看過來,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威壓,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天然氣勢和無聲的犀利。

    他的眉目之間和清平公主有幾分相似,而且能夠如此坦然的站在清平公主的房間裡,難道是竟是……清平公主的親哥哥,當今太子?

    堂堂太子,他來清水城做什麼?絕不會單純是為了找清平公主。難道是朝廷裡得到了什麼消息?

    一瞬間心中已經無數猜測,卻又不得要領。翠微努力穩穩心神,收回目光,垂首而立。

    如果沒有看錯,幾乎是在她確定答案的一瞬間男子嘴角似乎好劃過很輕很輕的微笑,讓翠微不禁一愣——這個人的洞察力真是強大。

    「翠微,你總算來了!你知不知道,剛才要不是你喊了我一聲,你就……」嫣兒在一旁跑過來拉住翠微的胳膊,小嘴兒辟里啪啦的說起來。

    「嫣兒……」清平公主在一旁打斷嫣兒的話頭,也走過來拉住翠微的手,含笑說道,「翠微,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哥,這就是翠微,我從前跟你提起過。」

    對,翠微猜的沒錯,這就是正和國從小就確立的太子——慕容辰。

    「清平,我想翠微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男子轉向翠微,微微提起嘴角,黑玉般的眼睛溫和的看著她。

    ……

    翠微微愕,她完全沒想到男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出口就戳穿了自己進門時一瞬間的猜測。這讓她不由得提起幾分防備和謹慎。

    公主的哥哥當然是殿下了,管他什麼勞什子的太子身份,翠微現在決定裝傻。

    「翠微拜見殿下。」翠微一邊說一邊微微屈膝。心中卻頗為不甘,古代什麼的就這樣最討厭了,動不動就要下跪啊,行禮啊。

    「免禮。」男子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清平公主也扶住翠微,笑道,「又不是在宮中,我哥哥也不講究繁文縟節。」

    哦?清平公主這話到讓翠微對這位尊貴的太子爺產生了幾分好奇,這麼平易近人的太子真是少見。

    其實就是清平公主也不像其他的公主一般高高在上,倒顯得很親民。

    翠微這才站直身子,朝清平公主笑了笑。

    「翠微,你是不是把搾汁機做好了?」嫣兒剛才話沒說完,這時候又迫不及待的問道。

    「嗯,都做好了。不過剛才有點客棧的氣氛太詭異了,我都沒顧上拿下來。福來,你去車上拿過來吧。」翠微笑笑,朝冷面說。

    她覺得冷面這麼冷冰冰的站在這,恐怕已經引起太子的懷疑了。

    冷麵點點頭,確認了翠微沒有危險,他也不願和正和國的什麼公主太子的呆在一起。

    慕容辰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冷面的背影,轉向嫣兒,問道:「搾汁機是什麼?」

    「辰哥哥,搾汁機是翠微做的機器,能夠把一個完整的桃子搾成汁水,我和柳姐姐,清姐姐都喝過了。」嫣兒眉飛色舞的說。

    「對呀哥,翠微說不僅能夠搾桃汁,蘋果,梨子什麼的都可以搾。我正想著回去給母后搾了嘗嘗。」清平公主也說道。

    「這麼說是個新鮮東西,我倒也想看看了。」慕容辰的聲音低沉悅耳,垂眸看著翠微。

    這時候他目光中的威壓似乎完全消失了,就像一個大哥哥似的看著翠微,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翠微都要懷疑他也是自己的哥哥了。

    她不禁凜然,慕容辰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矛盾氣質,當他無聲的審視你的石灰就會讓你感到自己無所遁形,似乎分分鐘就能被他看透。

    可是,當他收斂了鋒芒,只用溫和和煦的目光注視著你的時候,你就又會覺得他是最可依靠和信任的人。

    翠微連忙收斂的心神,答道:「回殿下,不過是民女突發奇想隨便做著玩兒,也沒想到竟然真的能用,公主又喜歡,所以才又做了幾個拿過來。」

    說話間,冷面已經提了三個搾汁機過來,放在房間的桌上。

    「福來,你到車上等我好了,我一會兒就出去。」翠微趕緊把冷面支開。

    慕容辰也不在意,彷彿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搾汁機吸引了。

    他修長的手指打開搾汁機的蓋子,仔細的看看裡面的構造,眼慢慢的升起一絲驚奇。

    翠微的設計很奇巧,搾汁機竟然是雙層包裹的,三個鋒利的刀片呈螺旋形固定在一跟筷子粗細的鐵棒上,而鐵棒又恨巧妙的和搾汁機外面的手柄相連。

    不僅如此,搾汁機的機身打磨的極為平滑光亮,刀鋒銳利,結合緊密,就像是天生吻合在一起的。

    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

    這麼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夠想到如此精妙的設計,又能把東西多的細緻完美,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果然精巧,怪不得清平如此看重翠微。」慕容辰重新蓋好蓋子說道。眼底劃過一道深沉的鋒芒,但是當他抬起眸子微笑的看著翠微的時候,目光仍舊溫潤如水。

    「殿下過獎了。」翠微覺得自己無法看透眼前的人,只有客客氣氣的拉開距離。

    他是秦贏的對手,翠微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強大的對手。「我們沒有騙你吧?可惜沒有時間試一試了,不然現在就讓辰哥哥喝上好喝的果汁。」嫣兒有些惋惜的拿過一塊包袱皮,提起一個搾汁機放進去就要收起來。

    「為何不試?拿桃子來。」慕容辰說。

    「真的?你們快快拿一些桃子上來,我要給辰哥哥搾桃汁喝。」嫣兒連忙吩咐侍女,自己則迫不及待的打開蓋子。

    一會兒工夫侍女已經端來一盤水靈靈的大桃子,翠微不帶他們動手,已經拿起刀子把桃子切成一塊,依次放進搾汁機裡。

    「這個手柄需要人手搖動,可惜翠微力氣不夠,能否請那位大哥過來幫個忙?」翠微轉頭看著站在角落裡無聲無息的男子。

    「影子,過來。」慕容辰點點頭。

    那人便走過來,握住手柄,慢慢的在轉動起來。

    越搖越快,速度比冷面一點不差,看的翠微暗暗心驚。

    「好了。」翠微喊一聲,打開蓋子,侍女已經把幾人專用的杯子拿過來。

    慕容辰低頭喝下一口,端的清貴優雅極了。

    「怎麼樣辰哥哥?」嫣兒大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慕容辰,清平公主和柳眉也都不眨眼的盯著他。

    慕容辰抬頭看著三個人緊張的眼神,又轉眸看向翠微,他黑玉樣的眼睛微微含笑,彷彿極為隨意的說道,「他們倒比翠微都要緊張。」

    翠微頓時有些忐忑,慕容辰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只讓她感到額頭突突直跳。

    莫非自己表現的的確太過淡定了,完全不像搾汁機的製造者面對太子時應有的緊張和興奮?

    房間裡突然有些寂靜,翠微看著慕容辰溫潤的毫無公害的微笑,一時猜不透他是隨口說說,還是他在暗示什麼?

    可是她分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間女子而已,秦贏的行動還買有開始,他應該還不會知道任何事情。

    這樣想著,翠微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還是有些不得要領,臉上卻迅速調整出一個懵懂的笑容,答得很快:「殿下,我為啥要緊張?」

    關鍵時刻翠微總是很會裝傻……

    慕容辰眸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笑意,但似乎又沒有,讓翠微捉摸不透。

    索性他終於收回了目光,唇角微勾,「很好。」

    翠微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你們這就要走了?」翠微又想起嫣兒剛才的話,聽意思他們好像有什麼著急的事情急著趕回去。

    「是,我們這就動身了。翠微如果晚來一會兒我們都已經在路上了。」清平公主回頭看看慕容辰,抱歉的朝翠微笑了笑。

    「什麼事這麼著急?我還有幾樣好菜等著做給你們吃呢。」事發突然,翠微總覺得這後面藏著什麼玄機。這時候當著慕容辰這樣的高人旁敲側擊倒不如這樣直截了當的問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哥哥?」清平公主看看慕容辰欲言又止。

    慕容辰臉色微沉,卻並不隱瞞,「清水縣西南的祁水縣正在鬧瘟疫,大批的流民往東逃離,所以清平等人必須馬上回京城去。」

    翠微心頭一跳,秦贏的動作好快。

    但是臉上卻顯出吃驚的神色,「瘟疫?很嚴重?」

    慕容辰看一眼翠微,淺淺一笑,「並不嚴重,只是百姓不知就裡才會盲目逃竄。朝廷已經派了醫官過來,不日就會控制住疫情。翠微只是自己注意就可,萬不可把這消息透露出去,造成恐慌。」

    這麼嚴重的事情被慕容辰平靜的語調一說,到彷彿只是小事一樁,這份舉重若輕的淡定實在無愧他太子的身份。

    翠微連連點頭,眼中尤有餘悸,「民女明白,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就是我爹娘我也不會說的。殿下放心。」

    慕容辰點點頭,看來翠微不僅身懷奇才,但是這份通透聰慧,淡定大方也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民女。

    所以他才會把這件事告訴翠微,就是要看看她的反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那我們就要走了,翠微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千別被染上疾病。沒有什麼事就不要經常出門了。一定流民來到了清水縣,恐怕會不太安定,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柳眉走過來拉著翠微的手,細心的叮囑道。

    「嗯,我會的。你們自己一路上也要小心。」翠微也拉過柳眉的手。

    其實,經過幾次接觸,互相之間都已經把對方當做了好朋友,這時候難免有些捨不得。

    「不如讓翠微姐姐跟我們到京城去吧。我總覺得這裡不安全,要是到了京城,我們都可以在一起隨隨便便的玩兒,還可以隨時吃到翠微姐做的好吃的。」嫣兒在一旁突發奇想的說道。

    「我怎麼能跟你們去?」翠微笑了,「我們一大家子在這裡又是店舖又是果園棉田的,跟你們去了京城,我自己的家不要了?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再說了,殿下不也說了嗎,朝廷就要來醫官了,我相信很快就能抑制住疫情的。」

    「說的就是啊。其實我也想讓翠微去京城,可是想想翠微還真是走不開。不過將來你可一定要到京城去玩玩,那裡可不是清水縣城可以比的,好玩兒的事多著呢。」清平公主也笑笑說。

    「會的。你們快快動身吧,別耽誤了趕路。」翠微說著就替清平三人把搾汁機包起來。

    清平公主卻朝侍女招招手,侍女便拿了一錠黃金過來。

    「翠微,這是搾汁機的錢,你拿著。」清平公主說。

    「公主太客氣了,說好了這三台搾汁機是送給你們的禮物,我不會要錢的。」翠微小臉一沉,說道。

    「翠微,你這麼辛苦,一兩黃金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卻可以讓你少受好多累了。再說了,我們也不能白白要你的東西呀。」柳眉見翠微板著笑臉,忙從旁勸道。

    「一兩黃金也不夠我用一輩子呀。這金子我絕對不會要的。如果公主想要幫翠微,那就幫我這搾汁機做個宣傳,拓展一下銷路。被人再來買我再收錢好了。」翠微態度很堅決。

    說實話,論成本這搾汁機不值多少錢,但是物以稀為貴,如果能在京城打開銷路,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而且,還不需要像賣葡萄酒一樣給別人分利潤。

    所以,除卻和柳眉等人的情誼不說,單就他們有可能帶來的利潤而言,也不止三個搾汁機的錢了。

    清平三人見翠微這麼堅持,只好作罷。

    「回頭我一定給翠微姐姐好好宣傳,如果有人要就要他個每台一兩金子!」嫣兒笑道。

    翠微也撲哧一聲笑出來,「如果嫣兒真的賣到一兩黃金一台,我就分一半利潤給你。」

    大家都笑了,又聊了一會兒也就各自上路了。

    清平公主三人由眾多的侍衛保護著加緊趕路,翠微也和冷面回去井口村。

    出了縣城,翠微見大路上空蕩蕩的也沒有什麼人,就探身出來,低聲問道,「祁水那邊鬧瘟疫了。」

    冷面嗯了一聲,「翠微,那種事情咱們可管不了,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翠微一愣,馬上就恢復了自然,笑笑說,「也是,這事可不能亂說,福來你也要記得保守秘密啊。」

    「知道。」

    翠微坐回車裡,放下車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今天見到慕容辰讓她的心情頗為沉重。她完全沒有想到那缺德的老皇帝會有這麼優秀的兒子。

    秦贏對慕容辰瞭解多少?他的計劃裡有沒有把這個強大的對手計算進去?

    儘管她對慕容辰心有餘悸,但是如果慕容辰對自己有什麼目的,她覺得反倒是件好事,起碼他可以多接近他,瞭解他多一些,為秦贏提供更多的線索。

    冷面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如此反應,難道是慕容辰派人跟蹤自己?

    她仔細想了一遍剛才在客棧的表現,自認為沒有什麼漏洞。而且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慕容辰雖然高深莫測,但是絕不可能知道自己和秦贏之間的關係,或許他都不知道秦贏整個人的存在,那麼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派人跟蹤自己?

    難道是秦積年?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翠微還是決定到鎮上去打聽打聽消息。

    「福來,我們到鎮上去。」

    「好」冷面一抖韁繩,馬車飛快的朝桃花鎮方向駛去。

    一路上氣氛有些沉默,冷面也悶聲不響的趕車。

    一路上跟蹤的人氣息很輕,如果不是他也是同道中人,幾乎無法發現。

    他可以肯定來人就是在客棧給他們開門的人。

    這個該死的太子為什麼會盯上翠微?他對翠微有什麼企圖?看來,老大派他們來保護翠微果然是英明之舉。

    馬車一路奔往桃花鎮,直接停在錦香園門口。

    現在早飯時間一過,距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紫薇正在廚房裡收拾食材。

    「福來,你就門口等我吧,一會兒我就出來了。」翠微下了馬車,轉頭對冷面說。

    冷麵點點頭,他明白翠微的意思,這是讓他在門口盯著跟蹤的人呢,於是就坐在馬車上貌似很悠閒的左顧右盼。

    果然,那人的氣息雖然一直在附近,卻沒能靠近錦香園。

    「大姐。」翠微進了後廚,喊道。

    「翠微也來了?剛才小叔和秋月姑姑才走。他們這就快辦親事了,說是出去買點東西。」紫薇抬起頭,說道,「自己搬凳子去。」

    翠微搬了一張板凳坐下來,一邊擇菜一邊問道,「大姐,這幾天秦積年的兒子有沒有再過來?」

    「切,他還敢過來?」小五在一邊接過話去。

    「怎麼了?」翠微問。

    「你還不知道吧,聽人們議論,那天回了家那臭小子就被他爹一頓好打,好幾天下不來炕。他還敢出來鬧事?」小五解氣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秦積年什麼時候轉性了?」翠微眉頭輕輕的蹙起來,努力回想著當天的情景。

    「嗯,聽說是那兩個什麼侍衛給打的,可不輕呢。」小五又說道。

    翠微這才靈光一閃,應該是那兩個護衛怪秦積年的兒子洩露了他主子的目的,所以才打他的。

    不過秦積年後面的靠山明顯不會是慕容辰,而是俺家同樣姓秦的人。這麼說來,今天慕容辰派人跟蹤自己確定和秦贏沒有關係了。

    這個判斷讓翠微大大的鬆了口氣。

    既然不是因為秦贏,那慕容辰跟蹤自己應該沒有什麼惡意,至於是因為什麼,翠微才懶得去想。

    不由朝小五挑挑眉毛,「消息挺靈通嗎?今後秦家再有什麼新鮮事兒都注意打聽著點兒,咱們也添點兒樂子不是?」

    小五嘿嘿一笑,「行。不瞞小掌櫃,我一個發小在秦家當差,要不這麼丟人的事兒秦家怎麼可能說出來?」

    「小樣兒。反正掌櫃我就愛聽秦家的倒霉事兒,有事兒沒事兒的跟你那發小多聊聊,我也跟著樂呵樂呵。說不定改哪天我一高興多給你發點工錢呢。」翠微壞壞的笑著打趣道。

    小五隻當是翠微和秦積年家有仇才這樣說,也樂得哄自家老闆開心,直點頭說,「那我以後啊,秦家無論大事小事,只要他知道的我一律都給翹出來說給小掌櫃聽。」

    翠微也裝作沒心沒肺跟著哈哈笑一陣。

    心裡這麼一輕鬆,索性也不急著回家了,只等中午王樂柱和秋月回來,又在飯店吃過飯,才和他們一起趕了馬車回井口村。

    「求月姑姑都沒了什麼?」坐在馬車上,翠微問道。

    秋月看一眼王樂柱,「也沒買什麼,就是兩張被面,扯了兩身布料子,還有點碗筷啥的。」

    「這是真打算自己過小日子了?小叔,你看看秋月姑姑多好,你打算什麼時候辦事啊?」

    王樂柱被翠微說的臉上一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已經找老村長看過日子了,就……就定在五天後。本來也沒有這麼急,可是……」

    「可是怕我爹娘和他爹娘過來鬧事,所以我的意思還是越快越好。」秋月接過話去,飛快的說完,已經滿臉通紅。

    王樂柱靦腆的笑了,「就是覺得委屈這秋月了,這麼不明不白的跟了我,還得過苦日子。」

    「樂柱哥你又說這些話!在這麼說我可不理你了。」秋月急忙說道。

    翠微看看兩個人,從心眼裡替他們高興。這可是她來到這裡遇到的第一樁大喜事,也不禁興致勃勃的問道,「你們成了親打算做什麼?」

    「我們商量好了,我就跟著秋月學打獵。上次你跟楊老闆是說了一會,人家可照顧了,秋月送去的獵物都給的價高高的,而且打多少買多少,還不賒賬。這可都是翠微你的面子。」王樂柱這會兒也來了精神氣兒。

    「嗯,要不是翠微,我們上哪找這麼大有這麼好說話的主顧去?翠微,可真是謝謝你了。」秋月也感激的說。

    「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句話而已。還是秋月姑姑打的獵物新鮮,要不人家也不買我的帳啊。小叔,你們倆找照這麼過下去,日子一定會越來越紅火的。」

    「那就借翠微吉言了。」秋月樂呵呵的說道。

    三人有說有笑的不知不覺就到了井口村。

    才到村口,就聽到鬧哄哄的吵鬧聲。

    翠微撩開簾子,「福來,外面怎麼這麼吵?」

    「是你家。」冷面一抖韁繩,馬車更加快速度,轉眼就到了翠微家門口。

    還沒下車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罵聲。

    「李月娘,你這個黑心腸的婆娘,你說你是按的什麼心,背著我給樂柱找的這是個什麼人家?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開口就要二百兩銀子的彩禮錢,我告訴你這彩禮錢要出你出,我是沒有。再者說了,你找的這破親事,想讓我答應,除非你也給我二百兩銀子!」這是王范氏的聲音。

    「二百兩怎麼了?要不是你兒子把我家姑娘給糟蹋了,別人家出五百兩銀子的都有呢!」又一個陌生的是聲音。

    秋月和王樂柱一聽都齊齊變了臉色,馬車一停就跳下車去。

    翠微心裡也有了數兒,利索的跳下馬車,分開圍觀的人群。

    冷面也隨後跟了進去。

    「翠微回來了,翠微回來了。」人們也紛紛讓開道兒,一邊讓翠微過去一邊朝裡面喊。

    不過也紛紛側目盯著秋月和王樂柱,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

    三人進了門,翠微才發現王范氏正在院子裡和一個乾瘦的女人並肩站著,你一句我一句的罵大街呢。

    王范氏見王樂柱進來,停了罵聲,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跑過去就拉住他的胳膊,「你個小畜生跑到哪去了?哦——又跟那狐狸精出去了是不是?你這是要氣死我!」

    乾瘦女人見了秋月也立刻跑過來,臉色一變就大哭起來,「閨女呀,我可憐的閨女呀。你說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負你,你說出來娘給你做主!咱不能讓他們白白佔了咱的便宜,想空手套白狼,不花銀子就去我家的黃花閨女,他別想!」

    「你到這來做什麼?我的事不要你管!」秋月嫌惡的看她一眼,被她說的臉上火辣辣的。

    而圍觀的人們議論聲也就更大了。

    月娘本來就老實,這會兒被王范氏和乾瘦女人一起叫罵,那裡還說得出話來,王東昇又不好意思和女人爭執,兩個人就這麼任由別人罵來罵去。

    這時,一見翠微回來,立刻像是見了救星也跑過來。

    那乾瘦女人不認識翠微,又見秋月根本不給她面子,幾步邁過去拉住死死拽住月娘的胳膊「親家大嫂,這做人可要厚道,既然你婆婆不知道咋回事,這彩禮錢我就找你要。你看看你家這高房大屋的,不會連二百兩銀子都不給吧。我養大閨女不容易,你們可不能把我家黃花大閨女騙到炕頭上就不管了。大伙看看,看看啊,這都一塊回來的,他家小子可不能不認賬了。」

    她的力氣很大,月娘掙了幾下竟然掙脫不開。

    「放開我娘!」翠微走上前去,使勁拽下乾瘦女人的手,冷冷的盯著她,問道,「你是來要彩禮錢的?」

    乾瘦女人卻只斜眼看了翠微一眼,「對,怎麼樣?不給錢我今天就把我家秋月帶回去,而且還要到縣城告你們糟蹋黃花閨女!」

    「呸!明明就是你自己家閨女不要臉,死皮賴臉的要跟著我家樂柱,這種破鞋就是倒貼我都不要!」王范氏在一邊聽到她要告去縣衙,也氣呼呼的站出來。

    「你說啥?明明就是你兒子不是東西!」

    「你閨女不要臉!」

    「反正我閨女給你家糟蹋了你們就得給錢!」乾瘦女人的是聲音拔了高。

    「我給你個屁!」王范氏的嗓門也不小。

    兩個人轉眼又對罵起來。

    乾瘦女人氣不過抬腳朝著王范氏的肚子就是一腳,王范氏也不含糊,捂著肚子就朝乾瘦女人撞過去,兩個人又打成一團。

    王樂柱和秋月這時候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覺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臉都丟盡了。

    翠微徑直走到月娘身邊,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二姐和福起呢?」

    「你說怎麼這麼巧,他們兩個給棉花澆水去了。他們前腳走,後腳秋月的後娘就來了,可巧你奶奶不知在哪聽了信兒也跑過來湊熱鬧,可急死我了。」

    「這麼說兩個人過來都是想要錢了?」翠微看一眼打成一團的兩個人,問道。

    「可不是。兩個人都一股腦的埋怨我,這個跟我要彩禮,你奶奶就說要是想讓她同意你小叔的親事也讓我給她錢。唉——」月娘一籌莫展的說道。

    本來挺好的一樁婚事怎麼就弄得這麼麻煩呢?

    翠微看看娘發愁的樣子,又想想兩個潑婦合夥欺負娘的情景,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不是打著評理的幌子來要錢嗎?這次非要讓你們露出狐狸尾巴。

    轉身進了房間,不一會兒拿出兩張銀票,高聲喊道:「這是兩張二百兩的銀票,想要銀子的就給我住手!」

    這話真管用,本來大的不可開交的兩個人同時停了手。兩眼冒光的看著翠微手中的銀票。

    翠微見兩個人停了手,瞥了他們一眼,冷冷的說道,「原來你們兩個都不是為了閨女兒子而來,卻只是為了跟我家要銀子來了?」

    王范氏和乾瘦女人同時尷尬的一愣,馬上又反應過來。

    乾瘦女人耿耿脖子,說道,「誰說的我是為了錢?我家閨女被這小子糟蹋了,我不該過來替閨女討個公道嗎?你家要是想去媳婦,不該出彩禮錢嗎?」

    「你別胡說八道!根本沒有人糟蹋我,你這麼說才是真正的作踐我呢!」秋月實在忍不住了,在一旁紅著臉說道。

    「瞧瞧,聽見了吧?是娘家閨女不要臉賴著我兒子不放,還自己送上門來。」王范氏得意的朝乾瘦女人一揚臉子,說道。

    「娘,你別瞎說。是我自己願意的,秋月是好姑娘。」王樂柱又聽不下去了。

    乾瘦女人一聽眼珠子一亮,也來了勁頭兒,正要開口說話,卻別翠微打掉了話頭。

    要是任憑他們這麼鬧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都別說了。閨女是你家的閨女,兒子是你家的兒子,我還從來沒聽說過跟媒人要彩禮錢的。這樣吧,我倒有個好主意,你們要不要聽?」

    「啥好主意?」乾瘦女人沒吃過翠微的苦頭,急忙問道。

    王范氏被翠微整怕了,這時候生怕她再有是什麼後招,遲疑著不肯開口。

    翠微也不理他,直接說道,「現在小叔和秋月姑姑都在這,你們當著他們的面都說說自己不同意這門親事的真實原因,只要你們肯說真話,他們也都認可,銀子不成問題,多少都有。」

    這下乾瘦女人傻了眼,她說什麼呢,說假的秋月不承認自己的不著錢。可要是說真的,銀子是有了,可是自己這面子往哪擱?

    王范氏卻不以未然,反正她也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事,說就說。

    「我不同意就是因為這女人忒潑辣。我要是找這麼人當兒媳婦還不得把我活活欺負死?大家那天可都看到了,她是怎麼打我的?換了你們這樣的媳婦你們敢要?」

    「那都是你不見道理秋月沒辦法才那樣做的,娘,你怎麼能因為這點事就不同意呢?」王樂柱急的青筋直冒。

    王范氏卻不理他,只看著翠微說道,「怎麼樣,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信你問問樂柱。」

    王樂柱腦袋一耷拉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翠微當真把銀票往王范氏手中一放,「拿著。」

    乾瘦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珠子,真給呀?

    一下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二百兩銀子啊!

    當下就把自己想讓秋月給她賺錢,怎麼故意破壞秋月的親事都說了。

    「銀票拿來!」說完把手一伸,朝翠微說道。

    周圍的人頓時沸騰了,都同情的看著秋月,又鄙夷的看著乾瘦女人。

    「還有臉要錢,有這麼坑人的嗎?就是後娘也不能把事做的這麼絕呀。」

    「不是個東西,怪不得這姑娘自己跑出來。那樣的家還能呆的下去?」

    「我看這樣的後娘就得挨千刀!樂柱人好,正該這姑娘找個好人了。」

    乾瘦女人被人們說的也臊的慌,又上前一步就要搶翠微手中的銀票。

    「翠微,你不要給她!」秋月大聲喊道,眼睛裡含著幾點眼淚。雖然她早就知道這後娘的心思,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翠微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鄉親們都聽到了,這兩個當娘的有哪一個是為自己兒女著想的?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罷了。而且秋月姑姑和我小叔兩個人雖然兩情相悅,卻一直清清白白的,絕不是他們兩個說的那樣。至於這銀票……」翠微把手中的銀票往地上一扔,「讓她拿去好了。」

    乾瘦女人連忙跪在地上撿起銀票,寶貝似的放進懷裡,轉身就走。

    身後卻傳來翠微涼涼的笑聲,「反正也是假的,取不出銀子來,呵呵……」

    王范氏和感受女人就差一口鮮血吐死在地上了。

    冷面坐在馬車上,差點就笑出來。

    同時他也感到跟蹤的氣息驟然離開了。

    ——

    一輛華貴的馬車,身後跟著一支五十人的隊伍,而在叢林的深處還暗暗隱藏著數不清的暗衛。

    馬車裡慕容辰正斜靠在椅背上,白衣勝雪,眉宇清淡,如果不認識他的人斷不會想到這個清潤英俊的男子就是當今太子。

    此時他正聽著影子向他報告搜集到的有關翠微的消息。

    眉宇間的神色也跟著慢慢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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