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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話 婚禮(萬眾矚目的高潮!) 文 / 站在邊緣的蝸牛

    從沖南島回來的時候夏季已經過了。喜歡網就上。金秋時節,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桂花香。又是新的學期,校園中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走了許多熟悉的臉。

    陸桐雅高三了,晃眼兩年過去。明明還身在校園,她卻覺得自己已經和這裡格格不入了。以前喜歡聊的話題再也提不起興趣,以前熟悉的小夥伴早已遠離了她。猛然回頭醒悟之時,她的生活之中只剩下了微生。

    微生站在紛飛的落葉之中,回頭對著她靜靜地笑。婆娑的樹影中劃過了流年。這一刻,她彷彿看到兩年前的秋天,她還是一個孩子,總喜歡拉著二姐的手,奔跑在樹影下,沒心沒肺地笑。

    這種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吧。

    兩人默默站著,對望。

    視線中偶爾飄灑下幾片落葉,點綴烘托著如詩般浪漫的情境。路過的同學們都自覺的不上前打擾,繞著道,遠遠觀望膜拜著「畫中」的二人。

    他們太美了。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他們會在一起吧,一直甜蜜幸福的走下去。

    這一刻,哪怕是曾經不看好微生和陸桐雅的人也在心裡感慨著。似乎看著這兩人就再一次相信了愛情。

    突然,陸桐雅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衝著微生調皮地眨動著眼眸,「微生,你來追我呀~」說罷,又伸手指了指他,「不准使用異能!」話音未落,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說,「給你十五分鐘,追不到我……」回頭,對著還愣在原地的微生吐了吐舌頭,「我就不嫁給你了!」

    「喂~!」微生想叫住她,誰知陸桐雅根本不停步,還越跑越快,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微生慌了。連忙拔腿追了過去。

    「陸桐雅,你說真的?!」

    前方遠遠的傳來了陸桐雅的聲音,「真的,真的,真的!」一連說了好幾遍。微生聽得冷汗直冒,不停碎碎念,直罵,「我去~陸桐雅,你以為結婚是拿來開玩笑的嗎?你看我追到你了……不打死你!」說著他就舉起拳,對著陸桐雅的背影比劃了好幾下。

    「有這個功夫罵我,不如趕緊追我吧……還有十分鐘咯~」遠處又傳來陸桐雅得瑟的話。

    微生埋頭看表,「明明還有十一分鐘!」

    偌大的校園內,深幽的小樹林。秋季的風溫柔地吹拂,湖面波光粼粼。陸桐雅這輩子都沒有用這麼快的速度奔跑過,連逃命都不如現在這般拚命。她穿過樹林,繞過小湖,到了校園秘密的一角。

    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噴泉,白色的很精緻。噴泉上方有一個丘比特,箭端有一股清泉,四周寂靜,能清晰的聽到水流的「嘩嘩」聲。

    噴泉的正前方有一個木椅。木椅上覆了一層落葉。看樣子這個地方已經很久無人問津。來校三年,陸桐雅完全不知道七中還有一處如此靜逸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回過頭,視線來回掃動。

    微生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所見的地方全是婆娑的樹影,和默默下落的樹葉。偶爾一陣微風拂過,如此靜到無聲的場景,沒有一個人走過的痕跡。

    他跟丟了?

    「呼~」陸桐雅也跑累了,悄然鬆了口氣,剛轉身就碰到一堵冰冷堅硬的牆。身體猛然一僵,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由於太過驚慌,腳下一亂一滑,剛要摔倒的時候,微生長手一伸將她拉了回去。

    又一次猛然撲到微生的懷中。還沒來得及抬頭說點什麼,頭頂上方便傳來微生那冰冷質問的話,「你為什麼跑這麼快?」

    「啊?」陸桐雅抬頭,一臉無辜疑惑地盯著他,「怎麼了?」

    「你不想嫁給我了?」微生揪住她的手臂,手在微微用力,「怎麼?剛剛說得話是真的?」

    「微生,你犯規了。」陸桐雅嘟著嘴,小聲提醒,「都說了不能使用異能的。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不公平?」微生挑眉,「那你告訴我,怎樣比較公平?」

    兩個人的對話明顯都跳出了原本的問題,似乎都另有所指。

    陸桐雅垂頭,嘴角的笑很嘲諷。

    公平?

    死神大人,我和你一樣,向來不喜歡玩公平的遊戲。公平的遊戲還能體會到虐人的快感嗎?還能有高高在上的優越嗎?還能有把一切都捏於手中的運籌帷幄嗎?

    可再次抬頭的時候,陸桐雅眼中清亮一片,她還是那個天真無邪,擁有純淨笑容的陸小三兒,她偏著頭,看著微生,說,「你要向我求婚。」陸桐雅驕傲地揚著下巴,一臉任性。

    「……」看著任性的陸桐雅微生反而鬆了口氣,「好,不過我沒求過……你教我。」

    陸桐雅饒有趣味地盯了他一會兒,慢慢豎起一根手指,「首先,你得跪下。」陸桐雅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額頭微揚,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其實她就是隨便說一說,從沒想過死神大人會向人類下跪。

    可是微生猶豫都沒猶豫。膝蓋一彎,砰地一聲跪了下去。

    陸桐雅驚呆了,連忙往旁邊跳。

    「喂,微生……你起來,我受不起。」她慌亂地四下張望,心想這下玩大了,因為白癡的微生居然……居然不是單腿下跪,他是雙腿。

    呃。

    頓時一片無語。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你傻啊!求婚是單腿,單腿!」陸桐雅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跳到了一邊,躲開了微生的「正面攻擊」不然這一下折壽五百年都不為過!

    「你說清楚啊。」微生一臉無辜,「我又沒求過。」他的樣子單純的如同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年。輕輕的風吹揚著他的劉海,明眸裡印著陽光,身體微動,立起一隻腳,換成了單腿下跪。

    陸桐雅看著他,嘴角玩味的笑容變了。氣氛在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半跪在身前的微生抬著頭,眨動著鳳眸,眼下似乎能開出一個玫瑰花園。

    純純的空氣裡,夾雜了淺淡的玫瑰花香。勾人心魄。撩人情思。

    「三兒?」微生探了探頭,那樣子無比可愛,「三兒?接下來呢?」看著愣住的陸桐雅,微生晃了晃手,「快啊。」他笑著,興致很濃。似乎此時他們在做一個遊戲,一個既認真嚴肅,又輕鬆好玩兒的遊戲。

    「接下來……接下來……」陸桐雅思緒浮動,神情閃爍。她其實想起了好多事,可現在只能把那些事放到一邊,應該好好享受來自死神大人尊貴至上的求婚儀式。

    「此處要有戒指。」她笑,「求婚戒指。」

    微生眉頭微皺,片刻後又鬆開,從懷裡掏出了一枝特別袖珍的玫瑰花。然後他芊指翻飛間,那朵嬌小的玫瑰居然被他折成了一枚戒指。

    以細細的花枝為環,花朵為鑽。在陽光和噴泉的映襯下發出了比鑽石還要奪目的光彩。

    這是一朵真花,是一朵陸桐雅從沒見過的尺寸。很漂亮,漂亮到讓她挪不開視線。

    微生不由分說地拖住她的手,在陸桐雅愣住的時間裡,戒指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喂、喂、喂!」陸桐雅趕緊抽出手,又把戒指給拔了下來,動作特別小心翼翼,生怕把戒指給弄壞了。

    「你幹嘛?!」微生不樂意了,「怎麼了?!」

    「哪有這樣就給我戴進去的!」陸桐雅急得只跺腳,「你要給我表白,你要說話!你還要問我願意嫁給你嗎!」

    微生莫名其妙地眨眼,呢喃,「你不早說。」又從陸桐雅手裡把戒指拿了回來,醞釀了好一會兒,抬頭,目光真摯篤定,然後說了一句——

    「你肯定會同意的啊。」又不知哪兒來的自信,「這就是多此一舉嘛。」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個搞笑的舉動。說著腿一收就要站起身,可當他接觸到陸桐雅那足以殺死他的目光時,又呆住了,剛收了一半的腿僵在原處。

    「呃……。」騎虎難下啊。

    「剛剛你沒在規定的時間內追到我。也沒遵守遊戲規則。」陸桐雅一本正經,開始翻老底了,「我隨時都可以反悔嫁給你。你考慮清楚吧。」

    微生抬頭看著她,目光深邃。半響後又把腿收了回來,繼續保持半跪的姿勢,垂頭看著手中的玫瑰花戒指,醞釀、醞釀……

    他,不適合在這麼特定的環境下,說出那些……讓人掉雞皮疙瘩的話。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口才不是那麼好。

    糾結了半天,抬頭,滿臉求饒,「三兒,我……」

    「微生。」陸桐雅攤開手,手背朝上,手心朝下,覆在微生的手上,輕輕摸著那枚玫瑰戒指,盯了他許久,然後開口,「我知道,我知道……」一連重複了好幾次我知道。她淺笑,笑容裡卻透著濃濃的溫柔。

    微生看著她,他沒有笑。可內心被陸桐雅的笑給徹底融化了。幸福的感覺溢滿了周圍的空氣,丘比特的箭端正好指著他們二人。

    陽光透過茂盛的樹木斜斜射入,流光似乎成了固體,將他們隔絕在一切事物之外。知秋的落葉緩緩飄落。陸桐雅靜靜地看著微生把戒指戴入她的無名指。小小的玫瑰花透出了濃烈的幽香。

    一片金黃色的落葉掉落在微生的肩頭,陸桐雅伸手輕輕捏住,將它放在微生手心,自己再覆上去。

    「在人類這有一個問題。」微生仍然單腿跪在她的面前,她就像一個高傲的公主,正在撫慰她的騎士,「問,葉的離開,是對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陸桐雅看著彼此手中的落葉,「無可奈何,不是嗎?」

    微生看了她一會兒,垂眸深思。

    「即使在沒風的日子,如果樹不挽留,葉仍然只有離開;但即使樹想挽留,一旦遇上風,葉便只能離開,不是想去追隨風,葉也只是無可奈何。是嘛?」此時的微生不能明白陸桐雅的深意。可是他覺得,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但,所有悲傷的故事裡面,一定都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犧牲者。就像終身殘疾的陳悅。

    微生再次抬眸時,裡面光彩煥發,用另一隻手再覆上陸桐雅,他手心的溫度讓人流連忘返。

    淺笑的微生是最美的,抵過了所有詩情畫意的景色。

    「三兒,在人類這還有另一句話。」他笑,笑容直達眼底,那是足以融化冰雪的笑意,「零落成泥碾作塵。」鬆開手,抽出彼此手中的落葉,放在陸桐雅眼下,「三兒,葉子,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永遠地,陪伴樹。成為它的養分,讓它茁壯成長,讓它活得更好。」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情如故。

    誰說微生不會說話?此時的陸桐雅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三兒,我願意做你的落葉。你願意……成為我的大樹嗎?」

    別人都把男人比做大樹,為女友遮風擋雨。那麼偉岸,那麼深沉。可微生此時的比喻,卻比這個精妙了太多。

    他願意做她的養分,在她的面前做一個渺小的,依附她而存活的葉子,哪怕有一天會凋零,他也要化作泥土,永遠伴她左右。

    「微生……」陸桐雅蹲在他的面前,與他平視。

    她哭了。晶瑩的淚劃過潔白的臉頰。她溫柔地摸著微生的側臉,深深凝視著他。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見陸桐雅哭了,微生更是慌亂,想上前一步,可腿跪了太久有些發麻,突然的舉動讓他身體一晃,陸桐雅順勢去抱住他,卻又被微生一把挽住了腰,身體一倒,她摔在他柔軟的胸膛。眼前一晃,微生一轉身就將她壓在了柔軟的草坪上。

    流光從微生肩頭打下,陸桐雅覺得此時的微生頭上頂了一個像天使般的光環,美得耀眼。

    「三兒,此時應該接吻了。」他慢慢俯身,柔軟的劉海溫柔地掃過她的臉龐,鼻尖輕輕觸碰她的鼻尖,有玫瑰花香在兩人的呼吸中遊蕩。

    「看了一個小說。」微生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悠悠地撫摸著她的紅唇,視線落在她的唇上,那麼深沉,那麼炙熱,「書上說,愛上一個人,心裡會開出一片花海。三兒……你聞到了嗎?花香的味道。」

    是啊,何止聞到了。她甚至看到了,還有漫天飛舞的蝴蝶,絢爛的陽光。她此時正身處在花海之中,身後有一個丘比特的小噴泉,箭端正不偏不倚的指著他們的方向。

    兩人的心臟早被那支箭同時射中。

    她能說,自己已經甜蜜得化成一灘春水了嗎?

    「微生,你再說下去……我又要哭了。」為什麼那麼想哭。微生你為什麼那麼愛我。我又為什麼……那麼地愛你。

    我不恨你,我對你的恨,會因為你的一個笑容被吹散殆盡。可是我好痛。

    微生,你不會明白;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的。

    最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淚。

    淚水從眼角流下,滴落在青青的草坪上,被陽光折射出七色的光芒。

    陸桐雅伸手勾下微生的脖子,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這一張唇,是自己夢寐以求了兩輩子的。

    上天待她不薄,讓她死在最愛的人手裡,又讓她醒在最愛的人手裡。

    這一世,巧的是,微生也愛上了她。原本是一個喜劇。但這中間卻橫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一刻,陸桐雅終於懂了。為什麼微生要給她戴上死神之戒,不是因為害怕她甦醒,不是因為害怕她反叛報仇,是因為……她若甦醒,毫無疑問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惡魔。

    如果她成了最厲害的惡魔……等待她的將會是兩個下場。

    每一個,都是微生不能接受的。

    微生,你待我如此用心。我又怎麼捨得,怎麼捨得讓你墮入永世的孤寂與折磨。

    成為死神並不可悲,成為一個死不了的死神,愛不了的死神才是最可悲的。

    先古用了畢生的能力創造出了死神契約,以此才能終結死神悲慘孤獨的一身,若契約消失……等待微生的,不是永生無敵的快樂。而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為什麼,微生從一開始就在策劃自己的悲劇?

    他絕對不是一個怕死的人。死神是不怕死的。還記得曾經微生說的一句話:死神生而為死。

    她又何嘗不知。

    淚沒有止住,不斷流入彼此的熱吻之中,微生吻得動情,可也發現了陸桐雅的不對勁,微微拉開彼此,他皺著眉,疑惑地盯著她,「三兒?你怎麼了?」

    「感動。」她回。

    「騙人。」他不信。

    「真的。」她肯定。

    微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那雙比大海還深的眸不斷來回打量著她,「我壓到你了?」他撐起手,「還是我弄疼你了?」剛剛的吻確實有點激烈,埋頭去看陸桐雅的唇時,他才發現她的唇被自己都「啃」得紅腫了。

    「很疼嗎?」他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摸著陸桐雅那張似乎被吻掉了一層皮的紅唇,一臉擔憂。

    陸桐雅心疼地無法說話,止不住的淚不斷往下滴落。甚至哭得開始了抽搐。一抽一抽地,呼吸都不勻暢了。

    微生疼得心快碎了。他手足無措,慌亂地說,「你別哭了,你再哭,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呵呵~」陸桐雅被他逗樂了。未散開的淚夾雜著掩不去的笑,明明相互矛盾的兩個表情此時卻融合得無比完美。

    微生看得癡了。

    兩邊的落葉唰唰如雨直下。沒一會兒微生的背上就被覆上了淺淺一層。輕輕一動,都能聽見凋零的聲音。

    彼此對望,只是看著對方眼中的自己。對方的眼中也僅有自己。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深奧的學科。它不是用時間去衡量的。上一世的陸桐雅,自以為她愛得厚重,愛了數十年。可這一世,短短的三年,就已經換來了百年都不會有的愛。

    似乎經過了千錘百煉,微生那濃濃的愛意,根本不受遏制,只是一個對視。她都能感覺到他有多麼愛她。

    「三兒……」撩起陸桐雅鋪在身邊的長髮,髮絲被陽光緊緊包裹,他美美地笑,「修了這麼多年,終於換回了一個陸桐雅。」

    值了。

    「微生。」陸桐雅挽著他的脖子,眼中閃著誘惑的光,微生被她看得有點傻了。這個眼神,這個眼神……

    「我們要不要在這裡……」陸桐雅意有所指,緩緩眨動的眸光彩四溢。裡面是**裸的勾引,微生以為她逗他呢。擺了擺頭,不願上套,「在這幹嘛啊?」雖然是問,但他心裡已經非常清楚了。

    「丘比特是愛神耶。我們當著愛神的面,讓他見證我們的愛情。你覺得怎麼樣?」她繼續誘惑,繼續深入,輕輕咬著紅唇。她知道,微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個咬唇的動作。果然微生的視線不由得又跑到了她的唇上,然後吞口唾沫。

    越來越懂,卻也越來越不懂了。

    他的三兒的意思難道是?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他的三兒開竅了?

    「怎、怎麼見證?」某男激動得說不清話,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陸桐雅會意地笑笑,垂眸,伸手拉下自己的衣服,一寸一寸往下脫。直到將身體裸露在微生的眼下。

    她聽到了某男如狼般嚥口水的聲音。不覺好笑。

    「再不做,會冷的。」她羞澀地看微生,拋了一個媚眼。可接下來發生了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

    某位不爭氣的男人,竟然流鼻血了!

    「啊!」微生暗罵一聲,連忙摀住鼻子。翻身從陸桐雅身上起來,背對著她,慌亂地用手擦著正兇猛如潮往下啪嗒直流的鮮血。

    「不是吧?!」陸桐雅也無語,坐起身,胡亂地又將衣服套上了身,遮住羞人的部分。往前一頓爬,爬到微生的背後,「微生,我看看,你沒事吧?」

    「==」微生沒有說話。他也說不出話。

    丟臉死了。一種從沒有過的羞燥感佈滿全身,他憋得一臉通紅。

    可某女不知好歹,落井下石,開始了她的嘲笑,「哈哈哈~微生,你流鼻血啦?我就小小的展露了一丟丟的嫵媚耶,你就扛不住了?」她拍了拍某男的肩,「不行嘛你,我還想再加大藥量呢。嘖嘖~還好沒有,不然這不血流成河了?」

    「……」某男垂頭,臉埋在一片黑暗之中。

    「微生,下一次我穿那種特別性感的睡衣怎麼樣?吊帶半透明那種,然後……我躺在床上,慢慢勾掉左肩的吊帶,再……」

    微生吸口氣,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在他的想像之中再次氾濫決堤。陸桐雅從來沒有對他使用過這樣的招數,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忍不住……

    想想都醉了。要是看到,他,他……

    「原來,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啊?」陸桐雅從微生的身邊探出頭,好笑地看著正在鬱悶的某男。

    「來,我來幫你擦鼻血。」

    微生一把抓住陸桐雅正在靠近的手,微微抬頭,眼中射出精亮的光,「三兒……求放過。」

    「哈哈~!」陸桐雅忍不住大笑,笑得她肚子疼,乾脆翻身倒在地上,不顧形象,翻來覆去笑。

    微生轉頭看著她,然後對著天空長長歎口氣。

    為什麼,只要在陸桐雅的面前,他永遠都這麼狼狽?

    金黃色的秋天過得特別快,本州市的冬季向來比較漫長。當你還沒有從金燦燦的落葉當中緩過神來拍照留戀時,白色的冬美人已經悄然而至。

    籌辦婚禮是一件繁瑣的事,從訂酒店找婚慶,一直到印請柬,配喜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微生親自過問辦理的。這些天齊爵破天荒的熱鬧。陸桐雅經常在別墅內看到來來回回忙碌奔波的人。

    微生站在客廳正中間,指揮著什麼。

    她站在樓梯扶手邊,靜靜看著微生。

    婚期越來越近了,前段時間她剛剛試過婚紗。雪白的婚紗,上面綴滿了閃亮的鑽石,一看就知價格不菲。想必是曾經她無心的向微生表露過,她要很貴很貴的婚紗,她要很貴很貴的鑽石。所以微生才悉心的為她準備了那一套華而不實的嫁衣。

    「陸小姐。」身旁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井上景。

    已經多時未見此人,陸桐雅對他的恨意竟然也消退了不少。還能對著他點點頭,微微笑了笑。

    「這裡風大,你還是進屋吧。」井上景突然對她的關心讓她有些驚訝,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再次點點頭。但也未動。

    她的視線一直放在微生的身上,此時微生正指揮著幾個人把他們的婚紗照掛在客廳的牆上。

    「你這樣站在這裡,死神大人看見後會生氣的。」陸桐雅伸手攏了攏衣領,她穿著薄薄的睡衣,外面披著微生的外套就跑了出來。側頭的時候她突然看見外套的兜裡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詫異地抬頭,看向井上景。

    「陸小姐還是回臥室吧。」井上景一臉平靜,說完後,抱著一堆花就往樓下去了。

    陸桐雅將手放在兜裡,摸著那張紙條。是井上景剛剛給她放的。他一而再讓自己回屋,也是想讓她看紙條上的內容。

    回到臥室,沒用幾分鐘就把紙條上寫的字看完了。

    她坐在床上,側過身放眼遠眺。手指慢慢收緊,直到將紙條狠狠地捏在手心。

    沒想到啊。此次的逃婚計劃居然牽扯進了這麼多的人,牽扯到了那麼多的事。看來,全世界都在關注著這場矚目的婚禮。

    只可惜,那一天,她不會是女主角。

    罷了,既然他們都將這件事安排得如此妥當,那麼她便安心地接受這些人的「好意」只希望有些事真的可以到此為止。

    只是這封信顯然是有人費盡心機安排的。垂頭,再次將紙展開。她看著字裡行間裡每一個句號。

    曾經,她教過一個人寫字,寫文章。

    而那個人每次的句號都只是一個點。她批評過他很多次,說句號是空心的,是圓的。不是一個點。後來,那個人寫句號的時候是最認真的時候。他的句號很大,很圓。而且他通篇都只會使用句號。

    陸桐雅閉眼苦笑。

    「隆迪。」

    所以這封信的本質應該是一封威脅恐嚇的信。看樣子,她還必須按照他們那愚蠢的計劃走下去。

    好,便走走看吧。

    婚禮前夕下起了雪。

    陸桐雅與微生手拉著手站在樓下。在人類的習俗裡,結婚的新人前一天是不能見面的。可微生忍不住,一直拖到了現在才把陸桐雅送到家的樓下,還一直不願鬆手讓她走。

    「三兒……我必須明天早上八點才能來接你嗎?」

    「我六點就要起床穿婚紗,化妝,兩個小時我還怕來不及呢。」

    「那你不能五點起床啊,我七點過來吧。」此時的微生是分秒必爭,「好不好嘛?」他晃動著陸桐雅的手,竟然開始撒嬌。

    陸桐雅好笑的看著他,心想也是,自從離開家後,除了她熟睡狀態,微生幾乎每時每刻都粘在她的身邊。如果幾個小時見不著,而且她還不在齊爵,不在他們兩人的臥室裡,微生就會不安。比如現在。

    陸桐雅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但看微生這個樣子,他還不想走。

    「我陪你過生日!」微生看到她的小動作,馬上就說這句話堵住陸桐雅的嘴。過了十二點就是平安夜。就是陸桐雅的生日,也是他們在一起的三週年紀念日。更是要結婚的日子。

    「好。」

    「三兒……」微生拉過她,將她抱到懷裡,用自己寬大的衣服將她包裹住,「明天你就是我老婆了,我就是你老公。」頓了頓,他補充,「名正言順的。」

    「嗯,名正言順的。」陸桐雅靠在他胸口,輕輕點頭。

    兩人便這麼緊緊擁抱著,彷彿要經歷什麼生死離別。不願鬆手,直到十二點一過,微生才捨不得的鬆開她,對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又把她抱到了懷中。

    抱了有一個小時。陸桐雅實在忍不住才說了一句話,「微生,我困了。想睡覺。」

    「我送你上樓。」

    陸桐雅笑著點頭。微生把她送到門口,屋內燈火通明。陸成華和沈佩都在家裡等著她。

    微生有禮地對他們點頭示意,喊了聲叔叔阿姨。轉頭又對陸桐雅說,「我送你去睡覺。」

    拉著陸桐雅回到了屋,微生還是不願意走。悶悶地坐在床上,黑色的眸來回打量她的臥室。

    沒一會兒陸桐雅就洗漱完,走出洗漱間時還看到微生衝她直傻笑。她一下明白微生在想什麼。

    要是她小留他一下,他一定會留下來。可是她說,「六個小時,六個小時而已。」她鄙視。

    「不嘛。」微生搖頭,越是臨近幸福,他越是捨不得鬆手,越是不安心,「人類怎麼這麼麻煩,非得分開啊?」

    「六個小時。」六個小時不見微生也受不了,陸桐雅再強調,「不然怎麼叫娶,怎麼叫嫁呢。要從我家嫁到你那兒!」

    微生白眼,還是坐在床上不動。陸桐雅一頓軟磨硬泡,微生服軟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不捨的從床上起身,狠狠吻了她一口,說,「那我就在你家樓下。明早我直接上來接你。」

    「……」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錯了。陸桐雅無奈地點頭。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微生。

    外面很冷,大雪飄零。樹葉上都是一層潔白的霜。微生果真站在樹下,抬頭張望著陸桐雅的窗。

    她關上燈隱在窗簾之後,默默地看了微生好久好久。

    她嘴角的笑容散去,眼中滿是哀愁。

    其實,這一夜,他們兩人都未曾入眠。

    次日一早,陸桐雅家裡陸陸續續來了好多的人。給她做頭髮的,化妝的,造型的。還有好多穿著白色小禮裙的伴娘。這些人她全部都不認識。

    因為早早知道這場婚禮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也確實與朋友越走越遠,除了一些必不可少的親人以外,她沒有通知任何朋友。

    「陸小三兒!」可是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時,她還是有一些小小的驚喜。李巧穿過人牆,跑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滿臉笑容。

    「巧巧?」她沒有請她啊?

    「你這個見色忘義的人!結婚都不通知我們!要不是微生,我可錯過了!」除了李巧,陸陸續續的那些穿著小禮服的伴娘內,又多出了好幾個她熟悉的面孔。

    「吳靜?!你從國外回來了!」陸桐雅看著這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已經不是驚喜了,是驚恐。

    「幹嘛啊你!你結婚我當然得回來!我告訴你微生把請帖給我寄到家裡來了!這老公可以哦~」原本吳靜還不是很喜歡微生,可這個舉動深得她心,「很多人都來了,不過她們直接去婚禮現場,不來這。」

    陸桐雅呆呆地點頭,視線飄到窗外。想必這一切也是他安排的吧。

    「他就在樓下。你說說……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事兒,新郎就在新娘樓下梳洗打扮,我說你們有這麼迫不及待嗎,嘖嘖~」吳靜一頓唏噓,引得屋內的小夥伴哄堂大笑。

    陸桐雅陪笑著,心裡卻苦得滴血。

    之後的一切就像流水線作業一樣,做頭髮化妝,做指甲。全程屋內都充滿了歡笑,陸桐雅也陪著她們沒心沒肺地笑著。垂下的手卻緊緊捏住了穿在身上的婚紗。

    今天的婚禮微生應該籌備得很隆重,因為就連婚紗都是四套。現在這套是在去婚禮現場穿的。而婚禮現場的那一套聽說上面的鑽都是微生親手鑲嵌的。

    只可惜,她穿不到了。

    現在應該穿在陸桐瑜的身上,她應該已經到了婚禮現場的新娘休息室,等待著和她替換。

    其實陸桐雅還有些好奇,一模一樣的陸桐瑜,微生究竟能不能分辨。聽沈佩說就連她和陸成華都看不出來。

    陸桐瑜在這上面下足了功夫。半年的時間都耗在了上面,今天就是見證功效的時候。

    八點正的時候,隨著鬧鐘的聲音,響起的是劇烈的敲門聲。外面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彷彿這一刻等了很多年。

    「砰砰砰!」伴郎和微生的聲音震響了整棟小區,「開門、開門!」引來屋內眾多女士的大笑。

    陸桐雅只是靜靜地坐著,淺淺而笑。微生或許從來沒被人如此為難過。

    他不會唱歌,可把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唱了不下十遍。他或許也從來沒有這麼聽話過,沒有如此耐心,好脾氣被人折磨為難。

    僵持了近半個小時,屋內的女人終於看不過去,大發慈悲地把門打開,房門一開,如狼似虎的人就撲了進來。

    「找鞋!找鞋!」這又是另一個流程。新郎必須找到她們藏的新娘的鞋,然後給新娘穿上才能把她接走。

    這個可難不到微生,不出五分鐘兩隻鞋全部找到。

    然後他蹲在陸桐雅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腳,替她穿好她的水晶鞋。這一刻,陸桐雅覺得這就是童話。她就是灰姑娘。微生就是那個完美的王子。

    今天的微生化了淡淡的妝,皮膚顯得更加白嫩了。美眸閃爍,瞳孔深如大海,只是一個簡單的抬頭,就迷倒了在場所有的女人。

    屋內靜靜一片。微生上前,一把將陸桐雅抱起來,轉身就往樓下跑。屋內的人這才反應過來,興奮地大叫著,跟著微生往樓下跑去。

    「喂、喂~這是幹嘛啊!這也太急不可耐了!」苦了最近又發福的吳靜,在後面一頓追也追不上。微生把陸桐雅塞進車,剛坐進去,他就扯過陸桐雅的手準備親她。被剛剛進來的伴娘給撞見了,她輕輕咳嗽一聲,說,「還沒結婚呢。現在不能說話。更不能接吻。」也不知是不是她剛剛為難微生為難起了興致,繼續把這些可有可無的習俗貫徹到底。

    微生抬頭,撇她一眼。那十足帶刺帶著殺傷力的目光把伴娘一眼瞪了回去。閉著嘴什麼都不說了。

    陸桐雅推開微生,也瞪了他一眼。這一眼是一把溫柔刀,也瞪得微生老實了。只見他扯了扯西裝,一本正經地又坐了回去。

    一路上,兩人真的憋著不再說話。倒是微生轉頭看了她好幾眼。

    他們的婚禮在本州市後花園舉行。今天陽光明媚,一路開過去風光無限。到達本州後花園的時候才上午十點。按照規矩,新郎會在外迎接客人,新娘到休息室補妝換婚紗。要一直到十二點婚禮舉行的時候才能見面。

    為這個,微生又不高興了。無奈地目送遠去的陸桐雅,怎麼也捨不得收回視線。不知為何他心裡空落落的,十分不安。

    陸桐雅逼著自己不回頭。按照計劃,她馬上就要走了。

    沒有道別,默默地離開微生。

    或許微生永遠也發現不了,她昨晚已經把自己與微生在一起的一點一滴,需要注意的一切事情寫成了一封信,有好幾頁紙,待會她要交給二姐。希望陸桐瑜能裝得更久一點。

    但其實,儘管這樣,她並不認為陸桐瑜能騙微生太久。他遲早會發現,那一天……又會怎麼樣呢?

    可陸成華說了,之後的一切全部交給他們,他們有能力處理妥當。這是讓她放手不管,只管逃跑的意思。她懂了,於是也沒有過問。只希望她真的可以逃到一個沒有微生的地方,以前犯下的錯,造下的孽。或許就能夠到此為止了。

    微生也不用飽受永世的孤獨。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能夠放下。他們從此便再無交集。也或許,在不久的以後,微生就病死了。那個時候,手指上的死神之戒就沒有了力量,待她甦醒之時,她會接替微生的一切,成為死神。

    隆迪如願。她也如願。所有事便回歸起點。那一天,即便讓她去接受懲罰,承受永世的孤獨,她也認了。

    死亡,永遠不是最恐怖的事。沒有誰比死神更瞭解這一點。

    微生,我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

    回到休息室,當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陸桐瑜時,她恍惚了。她甚至有一種衝動,想掉頭就跑。

    陸桐瑜穿著微生親手為她製作的婚紗,那麼美。

    閃閃發亮的鑽石如星辰一樣襯托著像公主一樣的她。

    是誰說女人在這一天最美的?只可惜,她做不了最美麗的公主。

    「二姐……」連她自己都快分辨不出。她究竟是誰?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人與自己如此相似,哪怕是同胞胎的姐妹,也不能一模一樣啊?這明明就是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

    陸桐瑜的一顰一笑,每一個表情那都是她無誤!

    她甚至想對著陸桐瑜大吼,她究竟安的什麼心?為什麼這麼費盡心機的模仿她,成為她。

    陸桐瑜也愛微生。

    這樣想,心裡就像被打翻了一罈醋般酸楚。再一細想,眼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待會兒會與微生在神父面前宣誓,親吻。在所有親人朋友的見證下交換戒指,她的心臟就像碎了一般。

    四分五裂了。

    可是,陸桐雅。你能行的。堅持一下,為了他……

    「小三兒,快點。時間來不及了。」沈佩在一旁催促,話音剛落,身後就上來好幾個人替陸桐雅解開婚紗,放下頭髮。

    「二姐,這是我昨天寫的。你可以看一看。」把信從懷中掏出,顫抖著遞到了陸桐瑜的手中。

    陸桐瑜默默接過信,看著陸桐雅,什麼話也沒說。

    陸桐雅身上的婚紗被脫掉,身體輕鬆了,心卻沉重了。換上便服,戴上帽子,沒一會兒她變成了另一個人。回頭去看陸桐瑜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才是微生今天要娶的新娘。她不過是做了一個美夢。不小心掉入了一個童話世界,而已。

    「二姐,再見。」轉頭,看著沈佩,「媽,再見。」再轉頭,又看向窗外,在心裡默念著——微生,再見。

    我的愛人,再見。

    她忍住沒哭。頭也不回地倉皇而逃。

    這個婚禮是微生費了半年的心思為她準備的,可惜……她無福消受。

    一路上都有人接替。她輕輕鬆鬆地便逃了出去。比想像中更加簡單。看來,人果然在高興的時候最容易放鬆警惕。

    微生信任她。微生一定沒有想到她為了這一天也已經籌劃了半年。

    當她坐上離開本州市的車時仍然渾渾噩噩的。車一路疾馳,窗外的景象節節倒退。不久前她還與微生你儂我儂,而現在她就踏上了征途。

    果然,人生如夢。

    連神也是預料不到的。

    不過好在,她不會看到微生發現她被陸桐瑜替代,而受傷的那一幕。只是想想,她就已經在替微生心疼了。

    當微生發現了這一切,當他發現她處心積慮欺騙了他,離開了他,違背了誓言;還為他送上了另一個新娘。

    他的心一定會很疼的。

    他一定會恨她,他一定會覺得,她不愛他,她在欺騙他。

    仰頭,閉眼。

    淚水滑落。

    即使這樣,她也不要回頭。

    這一步一旦踏出,就沒有回頭的路。

    ------題外話------

    我是在做夢嗎?我竟然真的萬更了……

    明天繼續**,寫了這麼多還是沒到楔子,我醉了,明天應該會到了吧……

    不要覺得虐,他們相愛什麼也阻擋不了!一定要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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