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吉他 文 / 十九週年
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就想著找事做，這是大多數人的做法，蘇曉雯也不例外。在失明後，她空閒的時間比常人要多出許多，因而她愈發習慣找東西解悶。
聽歌，是很好的一種辦法，她在失明之後，倒是經常聽一些歌曲。在搬入僑中後，剛好可以一邊聽歌一邊學著彈奏。
《梔子花開》，就是她在網上聽過的歌曲，覺得好聽又容易彈奏，就學了下來。但她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她會見到這首歌的原作者。而這原作者，還是她熟悉的人，莫秋風。
剛怎麼說呢？除了訝異之外，她也感到幾絲的驚喜呢。按著常理來說，《梔子花開》這首歌有很多人喜歡，能見到原唱者總歸是好運不是？
但令蘇曉雯自己都不解的是，她惟獨沒有震撼的感覺，似乎什麼事情發生在少年身上，她都會很容易理解。
但無論如何，莫秋風是《梔子花開》原作者的事情，蘇曉雯接受下來了。而在接受下來後，蘇曉雯頑心一動，自是想著她來彈他來唱。畢竟，能聽到原唱的現場演唱，可是不容易的事情呢。
莫秋風沒有拒絕蘇曉雯，或者說，從認識到現在，他從未拒絕過蘇曉雯。因而，蘇曉雯重新調整之後，莫秋風就準備跟著她的彈奏唱歌。
不知為何，感覺很不錯的樣子。
「梔子花開，sobeautiful，sowhite，這是個季節，我們將離開。難捨的你，害羞的女孩，就像一陣清香，縈繞在我的心懷。」
「梔子花開，如此可愛，揮揮手告別，歡樂和無奈。光陰好像，流水飛快，日日夜夜將我們的青春灌溉。」
「梔子花開啊開，梔子花開啊開，像晶瑩的浪花，盛開在我的心海。梔子花開啊開，梔子花開啊開，是淡淡的青春，純純的愛。」
他的聲音很好聽，雖然和網上流傳的聲音不是完全一樣，但那是他初中時候的聲音，該是處於變聲期前後。至於現在他唱的，蘇曉雯覺得，現在唱的更好。
因而，在一曲終了後，蘇曉雯忍不出雙手離開吉他，微微給他鼓掌，「秋風，你唱的真好。」
她剛說了一句，腿上的吉他因為沒了雙手的束縛，竟是要劃落下去。心中剛剛一提，身前便拂來一陣輕風，那吉他似乎被人止住了滑落的姿勢，完好的停在她腿上。
她知道是莫秋風過來幫她扶住了吉他，她看不到他，但能感到他就在身前，抬眼對其微微一笑，「謝謝，剛才嚇死我了。」
身前莫秋風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她的話語，但她感到一絲疑惑的時候，他的聲音才響起，帶著淡淡的笑意，「你彈得很好。」
「唔，真的嗎？」
受到他的誇獎，蘇曉雯偏著頭而後響起什麼一般，出聲說道：「對了，你既然是這首歌的原創者，你肯定也會彈吉他，你彈一遍給我聽可以嗎？」
對上她滿懷期待的俏臉，莫秋風頓了頓，而後緩聲應道：「好。」
這次，換成她在聽他彈唱，她覺得，他彈得比她好聽。聽著聽著，她的注意力反而轉到了他的聲音上，剛開始還好，到了後面，她臉上露出幾絲古怪的神色，帶著小疑惑。
莫秋風彈唱過後，便將吉他還給蘇曉雯，後者接過吉他，揚著臉說道：「秋風，你的聲音好耳熟。」
「嗯？很耳熟嗎？」
「對的，很像．．．」
蘇曉雯皺著秀眉思考了一下，而後頷首說道：「很像遠方，你知道遠方嗎？」
她聽過遠方的歌曲，有《你若成風》，有《獨斷依戀》。失明後，她的聽力比以往要好上許多，剛開始只是覺得耳熟，細想一下她就想到了遠方的聲音。
她覺得莫秋風的聲音很像遠方，再想到《梔子花開》，她有點小疑惑，但卻不敢妄然下定論。令他心中一頓的是，少年卻是直接開口，沒有絲毫的隱瞞，「知道啊，因為我就是遠方啊。」
少年又給了她一個驚訝。
不過，相比於常人，因為失明的緣故，蘇曉雯對遠方的知名度倒沒有深刻的認知，之前已經接受了《梔子花開》的事情，多了遠方這個歌手身份，她更加能接受了。
「咦？你既然是遠方，為什麼《梔子花開》這首歌要佚名呢？」
「這個啊，因為《梔子花開》那時候是以學生身份創作演唱的，不想讓人認出我的歌手身份，就只好佚名了。」
蘇曉雯聽的有些似懂非懂，不過她本也沒有多少在意，只要接受莫秋風說的事實就好了。想了想，蘇曉雯少見地帶著幾絲雀躍神色，「這麼說來，你是有名的歌手了。」
「呃，算是吧，怎麼了？」
「那我以後可以聽你唱歌嗎？」
蘇曉雯這話並沒有細細思考就說出口，而在說出口後才覺得有些不妥，太過親暱了。但，她還未來得及後悔，少年淡笑著的話語就傳來了，「好啊，只要你喜歡。」
有那麼片刻，心底有溫馨浮現，讓她心靜了下來，只覺得周邊是她最喜歡的安逸。
這時，少年似乎走近來到她身側，俯身輕聲地說道：「曉雯，我是遠方這件事，可要幫我保密哦。」
他的話語難得帶上『小秘密』的頑意，令蘇曉雯跟著輕笑。她自然清楚莫秋風保密的原因所在，頷首點頭後正經地說道：「嗯，我會的，打死我也不說。」
「那可不行。」
耳畔傳來少年皺眉的話語，「雖說保密重要，但你可是更重要的。」
也許少年自己也察覺到話語中曖昧的意思，說過之後也靜了下來。蘇曉雯只覺得心中一跳，就算眸子看不見東西，也下意識閃爍了兩下。
好在這曖昧的尷尬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兩人有心之下片刻便拋在腦後，一個坐在鞦韆上，一個坐在石椅上，輕笑著交談。
「秋風，你吉他彈得比我好，以後可以教我嗎？我都是自學的，很多地方都不懂。」
「只要你不嫌我叨擾你就行了。」
「不會的，我一個人經常無聊呢。」
蘇曉雯低聲說了一句，而後偏頭轉向莫秋風這邊，「倒是我，會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你還要學習的。」
「不會的，我可是天才，學習一會兒的事。」
「呀，我發現你好臭美。」
趙瑩來到這邊的時候，莫秋風和蘇曉雯正相談甚歡，蘇曉雯臉上帶著少見的，歡樂的笑容。見此，趙瑩也跟著開心起來，欣慰於莫秋風能讓女兒變得開朗起來。
見到趙瑩過來，莫秋風自石椅上起身問好，這次的話語倒是自覺改成了趙阿姨，讓趙瑩滿意地點頭。頓了頓，趙瑩看著莫秋風而後笑著開口道：「秋風，你晚飯還沒吃吧？」
「是的，趙阿姨，我等會出去吃。」
「既然這樣．．．」
頓了頓，趙瑩看了一眼正安靜坐在鞦韆上的蘇曉雯，而後笑著對莫秋風開口道：「要是不嫌棄晚飯來我家吃吧，我包了餃子，有點多，一家人也吃不完呢。」
莫秋風愣了一下，眼角瞅了一眼蘇曉雯，有些遲疑地說道：「這個，我．．．」
在他遲疑，或者說不好意思的時候，一邊的蘇曉雯眸子微微一動，輕笑著跟著開口，「秋風，我媽包的餃子可好吃了。」
「秋風，你這是嫌棄阿姨的手藝嗎？」
「啊，不是，那個，好的。」
見蘇曉雯和趙瑩配合無間，莫秋風左右說不出個所以然，撓頭應承下來。蘇曉雯看不見他這窘迫的樣子，趙瑩卻是的的確確收入眼底的，見少年純真質樸的窘迫樣子，心中又添了一絲歡喜。
回去的時候，便多了莫秋風，趙瑩扶著蘇曉雯，而莫秋風手中拿著那把吉他跟在身邊。到了公寓時，蘇正堂就在客廳，他似乎已經猜到莫秋風會跟著過來，見到莫秋風後微微頷首。
莫秋風倒是感到一絲的尷尬，撓頭問好道：「蘇叔叔。」
話語剛出，莫秋風和蘇正堂兩人還未覺什麼，趙瑩和蘇曉雯先笑了起來。蘇正堂見趙瑩和女兒發笑，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也跟著笑了。
莫秋風站在門口，對那三個諧音字也反應過來，訕訕撓頭。蘇正堂看了他一眼，而後頷首說道：「秋風，進來坐，不用那麼拘謹，當成自己家好了。」
說是那麼說，莫秋風哪敢那般，乖巧地進了屋，依著蘇正堂和趙瑩的招待，好歹在沙發上就坐。蘇曉雯從他手中接過吉他，熟稔地依著印象進了臥室，摸索兩下將吉他掛在牆壁上。
看得出，在這公寓內，她還是可以輕鬆活動的。在蘇曉雯走動的時候，莫秋風眼角下意識關注她的舉動，蘇正堂和趙瑩也注意到了，倒是不曾表示什麼。
相比於趙瑩，作為人父的蘇正堂要顯得刻板一些，但就莫秋風這一點，他並不準備干涉什麼。早在女兒失明後，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讓女兒恢復光明，過的開心。
至於莫秋風這孩子，倒也優秀，不要看太鬆就好了。只要他是真關心曉雯，相處到也無不可。
蘇曉雯在將吉他重新放回原處後，便回到客廳，也坐在沙發上。趙瑩在準備晚飯，蘇正堂正在和莫秋風說著話，有說學習方面的，有說生活方面的，大抵是在關心莫秋風的高中生活。
在蘇曉雯回來後，話題開始偏離，因為那把吉他的緣故，談著談著話題就轉到了吉他那邊。說起當初買吉他的事情，趙瑩在廚房裡面聽到了，端著餃子走出來笑道：「我記得，那把吉他是99年買的。」
想了想，趙瑩笑著開口，「那時候，好像是曉雯在公園裡面見到一個小男孩帶著一把吉他，就吵鬧著也要買一把。」
「結果買了一段時間就不想練了，那時可把我氣壞了。」
「啊，媽，我現在不是又開始練習了嘛。」
蘇曉雯聽著趙瑩的話語有些不依，趙瑩笑了笑沒有答話。倒是莫秋風，本是無意地聽著趙瑩的話語，而後腦海中突然有亮光一閃而過。
99年？吉他？公園？小男孩？
他心中有點不太確定，猶豫地看向趙瑩，些許問道：「趙阿姨，你說的那個小男孩，是在市人民公園遇到的嗎？在市人民公園的湖邊？」
聽著莫秋風突然發問，趙瑩愣了一下，思考過後頷首說道：「是的，怎麼了？」
「不對，你怎麼知道？」
剛說了一句，趙瑩便反應過來，又追問了一句。另一邊，蘇正堂和蘇曉雯也是有些疑惑，前者下意識看向莫秋風，至於後者。蘇曉雯秀眉微動，張了張口帶著古怪地說道：「秋風，你該不會說，那個小男孩就是你吧？」
「我想，要是沒錯的話那個小男孩就是我，我記得我當時拿的是一把藍色的古典吉他。」
原來，在更早之前就曾見過面，留下過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