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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8章 :會一直陪在身邊(感謝@瑞媽鑽石) 文 / 凰梧

    裴姝怡搖搖頭,依偎在項宇曜的懷裡,她閉上眼睛什麼也沒有說,她太累了,不願去想那麼多,她只知道如今所有的情情愛愛都要拋之腦後,最重要的是先挽回言嶠的性命,至於她自己?當一個人無力與命運抗爭的時候,也就只有認命順其自然了,花自飄零水自流,她也掙扎不了,也就只有照著這條路走下去。

    後來裴姝怡讓項宇曜回去了,她走進病房把門關上,上床抱著沉睡的言嶠,一整夜都沒有睡著,她期盼著時間快點過去,只要言嶠的病好了,她就不會再擔驚受怕。

    只是另一方面又擔心手術的成功率,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小手術,但從今晚和裴廷清的那一番談話中,至少裴廷清絕不會讓言嶠死,這也讓裴姝怡稍微安心下來。

    而這天晚上裴廷清回到無間島,一個人坐在吧檯那裡喝著紅酒,室內只開了一盞燈,光線不甚明亮他處在一片陰影裡,週身被落寞和寂寥籠罩著。

    李紹軒很早就去睡覺了,但平日裡他有很多東西要學,今天時間太早反而睡不著了,穿著拖鞋和睡衣從樓梯上下來,看到裴廷清正在喝酒,李紹軒走過去攀上不矮的吧凳,自己坐上去後盯著裴廷清看,「您今天很不開心嗎?」

    小孩子總會輕易地崇拜某個人,有時候會學他的一言一行、行事作風,企圖自己長大了也要成為這樣的人,比如李紹軒對裴廷清這個宛如父親的存在,他充滿了好奇和探索欲,也企圖表現得好一點,能引起裴廷清更多的關注。

    裴廷清這次倒不像以往一樣不理會一個小孩子,他轉頭不冷不淡地反問李紹軒,「你覺得我什麼時候開心過?」

    李紹軒認真地想了想,隨後皺著眉毛對裴廷清說:「我從來沒有看到您笑過。」,他不懼怕裴廷清,只是卻難以親近裴廷清,有時候他總是在想怎麼樣才能讓裴廷清笑,裴廷清不笑,讓他變得也不笑又沉默寡言了。

    很多時候,裴廷清不在李紹軒面前戴面具,此刻他俊美的一張臉有些蒼白,那雙墨色的眼眸裡浮動著血絲,大概是他壓在心裡的太多,負擔也太重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究竟想什麼,更沒有人真正懂他,所以裴廷清也不管李紹軒是否能聽懂,他望著李紹軒,彷彿在看著另外一個人,沙啞地問道:「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刀槍不入,我的心是石頭做的,我冷血沒有感情不會痛?」

    李紹軒確實聽不懂裴廷清在說什麼,但至少他知道裴廷清不像表面那麼冷漠,他識字、練字,或是彈鋼琴累得睡著後,裴廷清總會把他抱到房間的床上,給他蓋被子撫摸他的臉;他幾乎不怎麼生病,每次生病都是裴廷清親自餵給他藥…………在整個島上將近一百多人裡,有男人和女人,也有他們生下的孩子,但所有人中裴廷清待他最好,在沒有父母陪伴的情況下,裴廷清的這份好,足以讓他這個小孩子銘記。

    李紹軒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裴廷清開心,他用黑色的眼睛看過酒瓶和酒杯,隨後把小半瓶酒拿在兩手中,找了另外一個杯子,晃悠悠地往裡面倒,直到有大半杯了,他兩手捧著杯子對裴廷清說:「既然您不睡覺的話,我也不睡了,我陪你一起喝酒。」

    裴廷清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李紹軒已經像喝清水一樣,把紅酒灌進嘴裡一大半,直到真正品嚐到酒精的味道,李紹軒一張精緻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一點也不好喝,為什麼您不喝牛奶?」

    李紹軒這個樣子讓裴廷清想起那一年裴姝怡來月事,他第一次給裴姝怡喝紅糖姜水時她的樣子,胸口頓時又是一陣絞痛,他用力閉了眼再睜開,伸出手指把李紹軒唇邊的酒液擦掉,「不是要陪我喝嗎?不好喝,你還喝不喝?」

    李紹軒感受著裴廷清手指下溫柔的動作,他這人願意親近別人的時候,不管是誰似乎都能被他迷惑,李紹軒連忙點點頭,「我要喝,您喜歡的話,我也會喜歡。」

    「那好。」裴廷清端起酒杯輕輕地跟李紹軒碰撞過去,隨後一飲而盡,李紹軒也學著他的樣子,把杯子裡剩下的全部喝進去,沒過一會就醉了覺得頭暈目眩,趴在吧檯上差點栽下去。

    幸好裴廷清伸手摟住李紹軒的身子,他想到自己的兒子言嶠來,整顆心更加柔軟,抱著李紹軒放到房間的床上,過了一會裴廷清才關上燈回去自己的臥室。

    他的心口痛得厲害,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特別想坐起身抽煙,也想像三年前最痛苦的那段時間,用毒品來緩解內心的痛苦,但他不能,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不能放縱自己,更不能停滯不前。

    裴廷清的手按在撕裂一樣的心口上,面色蒼白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半晌後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找出凝神安定的藥物,這類藥物用得太多,也有免疫了,所以他一次要吞服很多片下去,只是因為他不是神,今晚他必須好好休息。

    最終裴廷清還是睡過去了,第二天九點多才醒,沒有來得及回裴家,不過會有霍惠媛和方管家幫他應付著寧憐夢,裴廷清走去李紹軒的房間,一個小孩子第一次喝了那麼多酒,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裴廷清到廚房煮了湯,叫醒李紹軒後,讓李紹軒喝了一小碗,等李紹軒迷迷糊糊又睡過去後,裴廷清才離開無間島。

    裴廷清回了一趟公司,隨後趕去醫院,找其他幾個醫生一起進去言嶠的病房,做手術前的檢查和準備,房間內裴姝怡剛喂言嶠吃過飯,看到幾個醫生進來,她一眼認出其中一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是裴廷清。

    裴姝怡咬了咬唇,走過去對他頜首,站在幾個為言嶠檢查的醫生後面,她低聲問裴廷清,「你親自上手術台?」

    「嗯。」裴廷清點點頭,此刻他淡漠的語氣反而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雖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自己的親生兒子,至少在手術台上親眼看著他,我才放心。」

    裴姝怡聞言心裡湧出酸楚,之前對手術的緊張和害怕因為裴廷清的話,而消減不少,她的喉嚨似乎被堵住了,半天才顫抖地說出謝謝兩個字。

    裴廷清垂眸望向裴姝怡,綿密的睫毛掩住那裡頭的情緒,他低沉地重複一遍昨晚的那句話,「這是我的責任。」,看到裴姝怡的肩膀顫抖著,眼淚快要流出來,裴廷清口罩下的薄唇抿了一下,「我能理解你身為母親在孩子要上手術台的心情,但相信我不會出任何問題。」

    裴姝怡眼中的淚珠子直往下掉,捂著嘴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嗯。」

    直到那幾個醫生都離開了,裴廷清站在門邊的腳步再次頓住,彷彿心有靈犀一樣,緊接著言嶠稚嫩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來,「醫生叔叔你不能走,昨天你欺騙了言嶠,你沒有回來找言嶠,你要跟言嶠道歉。」

    裴姝怡聞言一愣,這才想起昨天裴廷清跟言嶠玩捉迷藏,她坐在床頭有些忍俊不禁地對裴廷清說:「昨天言嶠一直都在等著你去找他,直到睡著了,你也沒有回來。」

    裴廷清沒有想到言嶠是個如此執著的孩子,心裡頓時湧出愧疚,看過時間也不是很趕,裴廷清走過去跟裴姝怡坐在一側的床沿上,伸手摟了言嶠到懷裡,將言嶠的小身子置放在他強健的臂彎裡。

    裴廷清墨色的眼睛裡帶著笑,溫柔地對言嶠說:「叔叔沒有欺騙你,叔叔也找了,但叔叔沒有找到,也就只能怪叔叔笨了,那麼這場遊戲算是叔叔輸了,你想要什麼獎勵?」

    他有意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嗓音,再加上連裴姝怡都沒有見過裴廷清這麼溫柔地哄過孩子,所以言嶠並不能判斷出醫生叔叔和他口中的壞人是同一個人,他攀在裴廷清的手臂裡,想了想說還要跟醫生叔叔玩捉迷藏,這次換醫生叔叔藏起來,他和媽媽一起去找醫生叔叔。

    若是只有這種方式言嶠才願意親近他,那麼他暫時還是不讓言嶠知道他是爸爸,裴廷清心裡雖然很不是滋味,但至少能陪著自己的兒子,他也滿足了。

    裴廷清同意了言嶠的提議,等裴姝怡配合地跟言嶠一起背過身去,他放輕腳步走進內室,為了能讓言嶠找到他,他也準備藏櫃子裡,但他這樣的身形也進不了櫃子,只好躍上了窗戶,用窗簾遮擋住身形。

    過了一會言嶠和裴姝怡進來,言嶠果真去櫃子裡找,沒有找到人後,他又去掀被子,再到床底下,門後都看過依舊沒有醫生叔叔,他自言自語著叔叔哪裡去了,哪裡去了。

    裴廷清的唇邊勾出笑意,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笑出聲,後來言嶠還是在裴姝怡的循循善誘之下,拉開窗簾才看到醫生叔叔。

    他兩腿屈起來,一隻腳抵在窗框上,靠坐在那裡,手臂抱著肩膀長眸微閉著,很隨意悠閒的姿態,言嶠覺得窗戶上肯定很好玩,攀著也要上去。

    裴姝怡不離言嶠左右,連忙把言嶠抱起來,裴廷清早就伸出手把言嶠接到懷裡,隨後讓言嶠坐在他的腿上,他從後面把言嶠小小的身體抱住,轉頭伸手指向樓下,問言嶠好玩不好玩,溫柔地跟言嶠說著話。

    言嶠安安穩穩地坐在裴廷清的懷裡,眉開眼笑的很高興的樣子,而裴姝怡靜默地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對父子,她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裴廷清對言嶠的喜愛、在意程度超過了她的想像,而且畢竟是親生的,有那層血緣關係在,對比項宇曜來,言嶠更喜歡親近這個醫生叔叔。

    今天午後的陽光很好的,透過窗戶照在人身上,感覺很舒服,而裴姝怡這陣子像是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一樣,被陰霾深深地壓著,不見光明和希望,忘記有多久沒有像此刻真正這麼輕鬆過了。

    耳邊傳來裴廷清和言嶠說笑的聲音,言嶠幾乎在裴廷清的懷裡滾成了一團,裴姝怡看著裴廷清眉眼間的溫柔、寵溺和憐愛之情,真想時光就定格在這一秒鐘,不要再面對以後,不要再走下去。

    裴廷清抬起手腕看過時間,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那麼久,他抱著言嶠不捨得鬆開,手掌撫摸在言嶠的腦袋上,裴廷清溫柔地問:「等會言嶠就要做手術了,言嶠害怕不害怕?不過做過這一次手術後,言嶠以後就不會再痛,也不會總是待在醫院裡了。」

    裴姝怡聽著眼睛裡酸楚一片,而言嶠不知道手術的重要性,但以後不用再待在醫院裡,讓他特別開心,深褐色的眼睛裡亮閃閃的,握緊拳頭像個男子漢一樣告訴裴廷清,「言嶠不怕,會有媽媽一直陪在言嶠的身邊,言嶠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媽媽了。」

    「對。」裴廷清望過裴姝怡一眼,再低頭對上言嶠漂亮純淨的眼睛,「你只要睡一覺,醒來後就能看到媽媽了,叔叔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還有…………」,裴廷清說著拉起言嶠的左手腕,那串黑色的珠子在陽光下發著光,「你不要忘記叔叔說過,這串珠子可以為言嶠帶來很多幸運。」

    言嶠也看著那串珠子,用力地點點頭應著,「嗯。」

    裴廷清這才抱著言嶠從窗戶上躍下來,幾秒鐘的時間讓言嶠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一樣,開心地「咯咯」笑出聲。

    裴廷清把言嶠交給裴姝怡,走出去時伸手在裴姝怡的肩膀上握了一下,裴姝怡眼睛裡頓時發酸,點點頭應著裴廷清,「沒事,我在手術室外等言嶠。」

    下午三點多,言嶠被送去手術室,裴姝怡和項宇曜在外面等候著。

    裴姝怡坐在椅子上,渾身不停地顫抖著,那麼害怕手術過程中會有什麼意外和風險,但透過手術室的門彷彿能看見裴廷清面容沉靜地站在裡面,裴姝怡緊緊地握著手中盛著白開水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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