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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0章 是佛?是魔? 文 / 鵜鶘桑

    「冠羽,你快回去!我覺得,我好像高估了,我的能力!」強勁的颶風像一把把肉眼所不能看見的小尖刀一般刮在她的臉上,被束得好好得長髮上的髮帶也被罡風所吹散,一頭黑髮猶如被賦予了生命的鴉雀一般在風中瘋狂飛舞。

    「你不走,我也不會走。」冠羽遠遠地站著,朝她點了點頭,「清芳,做出的決定就是潑出去的水,射出去的箭,永遠不應當後悔。」

    「冠羽,冠羽,你快回去,我估計錯誤了!」清芳以劍身杵地,「是我,是我太過於自信了,我不能賠上你的性命,你快走!」

    「清芳,今天,便是我要給你真正上的第一課,人生,什麼叫永遠沒有回頭的可能。」冠羽向前踏出了幾步,「不管是今日還是未來,清芳,你都要清楚你的一個簡單決定,你腦海中一個忽顯而過的念頭,都能夠在電光火石間或是救人無數,或是奪人性命。」

    「冠羽!現在不是說教的時候,我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了!」清芳有些發狂,「你快滾回去!」她此刻又氣又急,胸口處只覺得鬱結非常,而手中的力量雖然在蠢蠢欲動著,可是面對著大自然真正的考驗,她還是膽怯了。

    「清芳,看著我。」冠羽又上前了幾步,「認真地看著我,清芳,從來沒有人做成過,並不代表,從來沒有人想嘗試過!並不代表你不能嘗試,不能成功!你記住了,奇跡是不會平白地落在一個膽小鬼的身上,更不會平白地砸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你今天能站在雪龍卷的面前,就代表了你胸懷壯志,絕非凡品,如今擺在你面前的,你必須要做的,非常簡單。」他攤開雙手,似乎是要去擁抱向著二人洶湧襲來的颶風和重雪「你仔細想一想,其實此刻,你並不是要去對抗雪龍卷,而是要保護站在雪龍卷前的,身為一介凡人的,我。」

    「什麼?」清芳握著素水劍的右手抖了一抖,「保護你?」

    「不錯,將任何最簡化,不要想著你是要去對抗沒有感情,沒有章法的天災,而是將它想像成保護一個你身邊的人,這樣想想,有沒有簡單一些?」冠羽沒有再用言語去激她,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循循善誘道,「如何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而我也不至於被一場十幾年不遇的大風暴給傷害到,清芳,這就是你當前要解決的事。」

    清芳立刻明白了冠羽話中的意思,「你是要我化零為整,與其去煩惱著如何與天較勁,倒不如去煩惱如何去做好一件細微的小事,比如,如何讓你我能夠存活下來?」

    冠羽的一頭長髮也同樣在颶風中飄搖著,饒是他武藝超群,腳下也能夠感覺到無盡的虛浮,「清芳,不要讓我留在這場風暴中哦。」他仍然輕鬆地笑著,「我相信你。」

    「我……」清芳剛想回他一句,先行的風暴已經將她的話語粗暴地打散,她的身子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被冠羽牢牢地接住並扶了起來,「沒事吧?」冠羽艱難地湊近清芳的耳邊問道。

    「無事。」她反倒被這無常的風暴激起了鬥志,猛地站起身來,「冠羽,站在我的身後,我倒要看看這仁王劍法究竟有何難突破的!」她心中豪情萬千,一把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動作竟然在此時能夠流暢大氣,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在此,恐怕還會誤以為她是哪個江湖中不知名的高手。

    「清芳,你果真不是凡品。」冠羽在狂風亂雪中靜靜看著身前的姑娘手握素水劍,身姿矯健,目光堅定,「你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終會登上那世間之巔吧。」冠羽一向帶著微笑的面龐此刻黯然了下來,「如果你永遠都是我初見你時那個青澀的小丫頭,該有多好,我可以每日教你習武練功,陪你元宵放燈,做一切小姐和僕人所能做的最美好的事,就這樣守著你成長的每一日,該有多好。」

    「春雨無聲!」清芳卻不知她身後的冠羽心中所想,只是一門心思,一頭熱汗地苦苦與風暴爭鬥,她拼盡全力去想像那一日席蓮之的路數和步法,並盡自己最大限度的努力去模仿,去化用。

    因為週身籠罩著的冰雪和她身上散發著的蒸騰熱氣,冠羽幾近能看到她週身熱氣乍冷的白霧,「你真的是盡力了啊。」他攥緊了拳頭,「如何就讓花將軍先尋到了你呢。」他看著清芳近在咫尺的眉眼,她的每一個轉身,每一次向外出劍,她的長髮繚亂,她的眉眼在那一瞬間的眨動,一切在他眼中便如同定格了一般,一幀一幀慢慢前進著。

    「清芳。」他突然有些嫉妒北崑崙上的席蓮之,又突然有些希望自己便是他,然而轉瞬間他又有些不屑於自己的這種想法,他就這麼看著雪片飛舞中,身姿輕盈得猶如一隻小小的,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左右飄搖,卻始終不倒的清芳,鼻腔中似乎也嗅到一股濃烈的芳香,那香味太過於奇特,那說不出的甜美和神秘,叫他幾欲醉了。

    颶風在不斷地靠近著,風速風力已不是凡人能對抗的範疇,冠羽只覺得自己眼中一片銀白,除了耳邊呼嘯的冰雪和擦過自己凍得已經麻木的臉頰上的冰珠能讓自己感覺自己仍舊活在這世上,他已經又倒退了幾步。

    「冠羽!」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清叱,「運功!不要再呆著了,你真的想要全部依賴我嗎?」那聲音似乎很熟悉,但是又帶著陌生的威壓,那手指不再總是溫暖柔軟,而是帶著刺骨的寒涼。

    「你,沒事吧?」便是在那一片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中,一雙讓冠羽永生也無法忘懷的沉碧色雙眼安靜地看著他,彷彿看穿亙古,看穿洪荒。

    雪片中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雪片更純潔些,還是她的銀髮更加無暇。

    「你,不是清芳。」冠羽看著她沒有血色,幾近於透明的雙唇,明明是清芳的臉,卻為何給自己的感覺那樣陌生,「你是誰?」

    「我是她,也不是她。」那銀髮的姑娘揮手向著身後輕輕一彈,暴風雪便如同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壁壘一般「砰」地反彈回去,「你說,我是誰?」

    「你,你,莫非……」冠羽看著她手中仍捏著的手勢,和她方才不可思議的術法,似乎不可置信一般,「難道,難道,你是……」

    「我是顏清芳。」銀髮的姑娘陳碧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身後,銀色的長髮也慢慢地垂了下來,身後便是萬丈風暴肆虐,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猶如雪山上的神祇,又如同暴風雪中走出的精靈,冷冷俯視著天下蒼生。

    「您,您是始祖大人。」冠羽幾乎喪失了語言的能力,「傳言是真的,魔生,魔死。魔死,復生。」

    清芳皺了皺眉,似乎很不滿意自己所聽到的,「冠羽。」她試著叫了一聲,「你不認得我嗎?我不是清芳嗎?」她橫起手中的素水劍,屈起食指微微一彈,入耳便是「錚——」的一聲迴響,「哦,倒是好劍。」她撫了撫劍身,入手寒涼,回味溫潤,「還是把通人性的好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冠羽,你說是不是?」

    「小姐?」這樣的微笑太過於溫厚和親善,不正是清芳嗎?「你究竟是清芳,還是始祖大人?」冠羽。

    「竟是個癡兒。」素水劍慢慢移到了冠羽的脖頸上,「我便是她,她便是我,我們之間,並無甚區別,就如同冰化水,水凝冰,本質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冠羽看著她碧色如湖的雙眸,險些窒息,「不一樣的,不一樣。」

    「那你說說,我和她哪裡不一樣?」那女子手持著素水劍往冠羽的身前踏出了一步,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濃重異香幾乎將冠羽重重包圍,「你說。」她的臉頰白得如霜似雪,冠羽看著她,便不由想要低下頭去。

    「告訴我,我和她,究竟哪裡不同!」那女子察覺到了他的異狀,手中的長劍用力一逼,「我和她,根本沒有不同!」

    「有的。」冠羽被她劍氣所震,神智清醒了些,「始祖大人,你真的忘記了你曾經犯下的罪孽了嗎?」冠羽的脖頸處有寒涼的液體緩緩滴下,「清芳心慈,你與她永遠不會相同,儘管,你的力量如此強大,但是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只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向著目標成功的丫頭!」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掌打向那個銀髮女子,而與此同時,她身後一直被阻擋著的風暴也隨著屏障的崩落而瞬間瓦解。

    「清芳!」冠羽看著那個毫無防備被自己一擊而中的女子在倒下的瞬間口中似乎低低喚了自己一聲,便立刻探身將她拉入懷中,「沒事吧?」然而,他話音剛落,便覺得一把長劍從自己的胸前貫穿而過,直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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