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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 立地成魔 文 / 鵜鶘桑

    「呃……」有血沫從冠羽的唇邊緩緩滴下,他一手抓住清芳的手,一手扶住清芳的肩膀,將身子側傾道,「清芳……」只說完這一句,他便昏死了過去。

    「我,我做了什麼?」清芳的眼中有淚惶惶而落,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素水劍,又看著被自己慣胸而過的冠羽,一時間腦海中疼痛如裂,「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她眼中碧光沉沉,紅光乍起。

    「不行,不行。」她咬著牙拚命錘著自己的腦袋,手中的素水劍也彷彿燙如火燎。

    「冠羽,冠羽。」她小聲地呼喚著冠羽的名字,一邊捧起他的面頰,努力用自己的手掌去溫暖他在雪中逐漸冰冷的體溫,「別這樣,別這樣。」她只覺得眼淚如同不受控制般在眼眶中越積越多。

    「我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傷到你?」她將冠羽緊緊地摟在懷中,企圖用自己的體溫留住他不斷在流逝的生命,「誰來,誰來救救你。」她號啕大哭道,無助地像個迷途的孩子,「別死,別死!」

    「來人吶,你們不都說我是顏家的家主,我是宗家的小姐嗎,我手下的人有千千萬萬,我有數不清,點不完的金銀財寶。可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來幫我的人都沒有!」清芳哭得聲嘶力竭,她想要帶著冠羽站起身來,奈何冠羽此刻的身體沉重,她又渾身脫力,根本無可施力。

    「想要力量嗎?」一股聲音在她的身體中迴盪,「這般虛弱的你,需要力量嗎?」她的四肢百骸這樣回問著她,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不讓自己再受他人擺佈,從此不再是一個弱者,永遠地將欺負自己,妄圖擺佈自己的人踩在腳下,這樣的生活,你不想擁有嗎?

    「不要,不要,我只要他沒事,我只要他活過來!」清芳哭得雙目通紅,整張臉上狼狽不堪,髮絲也緊緊地貼在臉頰旁,「冠羽,冠羽——」她能夠感覺到懷中這個一向溫暖得如同陽光一般,清澈得好像溪流一般的人此刻的氣息正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淡。

    一股從來也沒有過的恐懼緊緊將她包圍,她的手腳冰冷無力,心中卻彷彿有一團邪火在熊熊地燃燒,「天下負我,天下負我!」她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蹦出話來,「冠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瞪得頭上的虛空,「眾神皆死,從此之後,我只為自己而活。」

    此話一落,她的銀髮便如同被一股力量衝擊一般,猛地飄散開來,如同在虛空中綻放出一朵巨大的白蓮,看起來妖異而不詳。

    她的雙唇依舊慘白,一雙紅瞳如同冤獄厲鬼一般淒厲驚悚,「冠羽,該醒醒了。」她的唇邊綻放開一絲詭異的微笑,一邊溫柔地觸了觸冠羽的眉心,一點靈光從她的指尖溢出,直從冠羽眉心處沒入其顱骨。

    「呃——」極短的時間後,冠羽的喉間咯咯有聲,「咳咳——」他猛烈地咳嗽之後,一口血沫便又噴了出來,「沒事兒了,有我在,你不會死。」清芳輕柔地撫摸著他的後背,「冠羽,你活過來了,這真好,我總算沒有殺了你……」

    「清芳,你怎麼,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冠羽雖然身子虛弱,可是神志已然清晰,他只覺得朦朧中有人抱著自己慟哭不止,傷心欲絕,「清芳,你剛才為我哭了?」他冰涼的指尖觸上清芳的面頰上尚未乾涸的淚痕,「你的頭髮。」他的指尖順著清芳的面頰,落在了她的肩頭上,那裡,有一縷比白雪還要耀目的銀髮靜靜地垂在她的胸前,「是不是因為我,將你逼到這一步的?」他語氣中既有自責,又似乎懷有幾不可察的欣喜。

    「我方纔,幾乎將你殺死。」清芳將頭疲憊地擱在他的肩上,「冠羽,我很害怕,我不願你死。」

    「別怕,別怕,我這不是好了嗎?」冠羽將她環進懷裡,「我回來了,你救了我,我不會再那麼輕易地死去了。」

    「冠羽,我現在這幅模樣,是不是很醜?」清芳抬頭看他,一雙赤焰似的紅瞳彷彿要燃盡這世間的一切業障,慘白如霜的雙唇中還呼出著淡淡的白氣,她整個人便如同從冰池中爬出的羅剎女一般,帶著滅絕一切的絕望,卻又獨有望著自己時的溫柔。

    冠羽幾乎在那一刻便要醉死過去,這樣的關切,如此的例外,怎能不叫他動心,怎能不叫他心疼,「清芳——」他看著自己胸前的素水劍,「為你所傷的這一劍,我心裡頭倒有說不出的慶幸。」他唇角抿著笑意,一向含著微笑的眼神中此刻更是春水一泓,他朝著清芳毫不吝惜地展現出他能表現的最陽光的笑意,「若是他人受了,此刻醒來,見你如此傾心為他,必然也如同我一般為之飛蛾撲火,奮不顧身。」

    「你非但不醜,更可用傾城絕色一詞形容。」冠羽輕輕抬起清芳的下顎,「都是我太過心急,這才將你逼到如此境地,清芳,我要對你負責。」

    「你要對我如何負責?」紅瞳鮮艷欲滴,面前的姑娘雖然銀髮紅眸,卻依舊柔弱如昔。

    「自然是生死相隨,永不離棄。」冠羽說罷便傾身吻下,輾轉反側,「這是我一直想做,而不敢的事,如今生死劫一過,冠羽再無顧忌。」

    暴風雪一過,等到地窖中的人從驛站中魚貫走出時,便見那雪地中週身皆被白雪所圍的二人,一人銀髮葳地被一白衣青年攬在懷中,傾情深吻,當下不由都愣住了,那人,不正是冠羽麼?

    「冠羽,你放肆!豈可如此褻瀆小姐!」當先反應過來的顏子清立刻朗身喝道,一面袖中暗器已然脫手而出。

    「噹啷——」冠羽頭也未抬,將胸前的素手劍順手一拔,便將顏子清打來的暗器悉數劈落,「子清先生,清芳要了我了。」他胸腔微震,將清芳依舊緊緊摟在懷中,「從今以後,我不再是顏家的人了,我只是清芳的冠羽,永遠如此。」

    「什麼?你可知道你說這話,若是被宗家的人聽到了,必定是個死字!」顏子清有些詫異於冠羽的出格。

    「夠了。」一直沒有出聲的清芳從冠羽懷中抬起頭來緩緩說道,「冠羽是我的。」她紅瞳掃視之處,無一人敢出一聲,饒是顏子清也愣了一愣,繼而甩開四周攙扶著他的幾人,跌跌撞撞從驛站的台階上疾走而下。

    「清芳,你的眼睛。」他跪倒在雪中清芳身前,微張著嘴,顫顫巍巍伸出手想要觸摸清芳的雙瞳,「宗家那裡說的是真的,清芳,你的母親果真是歸墟的人。」

    「別碰她。」冠羽橫空攔住顏子清伸來的小手,「就算是先生,也還請不要觸碰小姐為好。」冠羽親暱地將清芳小孩子一般抱在懷中,「你可知,方纔的暴風雪便是小姐為我攔下的,如此盛情,冠羽不用命來相還,恐怕難以抵消。」他回望清芳冷漠望向顏子清的一雙紅眸,心中更是欣喜萬分。

    「嗯。」清芳也隨著他的話語微微頷首,「冠羽,這世間,我只要你。」她溫順地倚在冠羽的胸前,「只有你對我好。」

    「那是自然。」冠羽擋回顏子清的手,回頭又貼著清芳的額頭印下一吻,「子清先生,你也看到了。」

    「清芳,你和他?」顏子清不可置信地指著冠羽,「那萬里呢,那花萬里那小子怎麼辦?」

    「花萬里?」清芳眨了眨滴血似的紅瞳,疑惑地問冠羽,「花萬里是誰?我只知道,我心裡只有冠羽,哪裡還有別人?」

    「小姐,你真的不記得花少主了?」清芳此話一出,就連方纔還欣喜若狂的冠羽也察覺到了不對。

    「誰是花少主?」清芳只趴在他的胸前,喃喃問道,「冠羽,我只曉得我心裡,腦袋裡都是你,哪裡還容得下別人,不要再提別人了,我的腦袋痛得厲害。」

    「好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冠羽立刻柔聲安撫她道,「不記得就不記得,以後再慢慢想就是了,不必著急。」

    「冠羽,你!」顏子清用手指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在癡心妄想些什麼?清芳明明心有所屬,她不過是因為入魔這才忘了花家小子,錯認了你,你如今所作所為,無異於是自欺欺人!」

    「冠羽,你是個聰明人,這種事,你還看不透嗎?」撒妥也站了出來,雖然他看不慣冠羽此刻佳人再懷的輕狂模樣,卻也歎息冠羽的確對清芳用情不淺,故而此刻出言提醒他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的事,就不勞煩各位操心了。」冠羽拱了拱手,「清芳如今認定我,那麼我便也不辜負她一番深情,若是她哪一日恢復了記憶,不要我了,我自然會乾脆地離開,絕不給她添一絲麻煩。」

    「冠羽,不要離開。」清芳揪著他的衣領,如同稚童一般全心全意依賴著他,「你不要走。」

    「你們也看到了,小姐這裡,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我。」冠羽朝著其他四羽點了點頭,他四人便立刻護衛著冠羽抱著清芳起身入了驛站修養。

    「子清先生,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撒妥雖然身經百戰,卻也從未有過如此經歷,故而出聲詢問顏子清道。

    「靜觀其變。」顏子清搖了搖頭,一雙清冷的雙眸中風雲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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