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篇 商周英雄錄第四十二章 離開召平 文 / 朔方冰河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第四十二章離開召平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太師巫豐，只見他身後跟隨著姬大、姬榮還有一班子家奴健僕，一二十人眾星捧月一般的架勢，太師巫豐那模樣也真是洋洋自得好不威風。
姬荀認得，這人便是當朝的權貴太師巫豐，於是便趕忙上前去請安道：「太師大人什麼時候到的？昨天我出村迎接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您啊？」
太師巫豐看了看姬荀，就又看向了公子姬昌和太巫姬望，那眼神分明是在問，這個來給我行禮的傢伙是誰啊？
公子姬昌趕忙介紹道：「這是召平地方我們周人的族長，名叫姬荀。」
姬荀沒有想到公子姬昌會這樣介紹自己，不由得便對公子姬昌更加的感覺親近了。
那太師巫豐只是「哦」了一聲，也不答禮，便走到廳堂正中的一把椅子上自己坐了，接著又招手要太巫姬望也去坐另一把放在中間的椅子，接著便又問公子姬昌道：「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啊？總不能在這個燒得爛七八糟的地方長期駐紮吧？」
公子姬昌說道：「我們現在正是要商議此事。」
姬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自己便默不作聲的一個人出去了，他走出正廳，便快步走向了西廂房，他是要去看看母親吃飯了沒有。
姬孩挑簾子進到西廂房內，卻並未見到母親和菊秋。姬孩於是便轉身向社廳前的粥場走去，心想。母親和菊秋一定在那裡。
姬孩來到粥場。在人群中尋找。果然看到了母親，她身邊正有菊秋和妹姜陪著呢。姬孩快步穿過人群，來到了母親的面前。看到母親和菊秋、妹姜一起正在吃粥，姬孩便叫了一聲：「媽。」
瞽姆聽見了兒子的呼喚，便高興了起來，笑著說道：「你們看看，說誰，誰就會到是吧。」說著就又轉臉問兒子道：「孩兒啊。你吃早飯了嗎？」
姬孩回答道：「我剛才陪同我太巫伯父去了趟村北的墳崗，還沒有吃，一會兒我就去吃。」
菊秋便說道：「還等什麼一會兒，現在就去吧，一會兒你就只有吃鍋巴的份兒了。」說著便笑了起來。
姬孩也陪著笑。
妹姜也笑著說道：「我已經吃完了，你就用我的碗去打粥吧，你要是嫌棄的話，就到大柳樹下的水缸那裡去把碗先洗一洗好了，記著還我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洗乾淨啊。」說著就笑了起來。
姬孩笑了笑。也沒說話，便接過了妹姜的碗來。
一邊的菊秋也說道：「這是我的筷子。你拿去用吧。」說著便用自己結滿了血痂的手指夾著一雙筷子遞到了姬孩的面前，姬孩忙雙手接了過來，說道：「謝謝，謝謝。」
菊秋白了姬孩一眼，微嗔道：「哪個要你謝。」
一旁的瞽姆，只是微笑著在吃粥，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
當姬孩吃罷早飯，正忙著幫做飯的人收拾東西的時候，那廳堂裡面開會的公子姬昌、太師巫豐、太巫姬望、以及召平新任族長姬荀，便已經商定了建村大計及採礦的各種事宜。
他們商定的辦法是王城來到軍隊就由公子姬昌率領當即前往銅礦，太師巫豐作為銅礦的釆冶總監，也一同前往，召平地區也派出一部分人參加採礦，開採所得，一部分留給召平，以備村莊重建只用。公子姬昌所統領的軍隊，其各種物資耗費，也均由王城供給。商量已定，大家便一同走出了社廳的正堂屋，來到了外面的粥場上。
公子姬昌看到這麼多無家可歸的召平村民，便對姬荀說道：「今年你們要向王城交納的糧貢，我看就免了吧，我會寫一封奏疏呈送給我的父王，以說明這裡的情況。」
姬荀謝道：「那真是太感謝公子的仁厚之心了啊！我們召平的人永遠都會記住公子您的恩德的。」
公子姬昌趕忙謙虛的說著推辭的話。
這時的太師巫豐則目不轉睛地盯著人群裡的姑娘們在看，他的狗腿子一樣的家臣姬大則趕忙湊到了他的近前，等候他的吩咐。只聽太師巫豐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嗯，好，長胳膊長腿，細腰身大屁股，筋肉豐滿，皮膚白嫩，眼睛明亮，頭髮烏黑，可真是房中采戰之極品啊！」
那姬大順著主子的眼光望去，就見一群姑娘正在熬粥的席棚子底下忙碌著收拾盆盆罐罐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自己主子究竟說的是哪一個女子，便湊上去說道：「爺，要不要帶走幾個呀？」
太師巫豐看了看姬大，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師兄太巫姬望，只見太巫姬望正神情嚴肅地看著自己，於是便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太巫姬望的身邊，說道：「哥，我想在召平這裡修建一座別院，平時您就住在裡面，我有空兒來時，不是也方便有個落腳的地方嗎？您看怎麼樣？」
太巫姬望說道：「召平不是你治下的采邑，你在這裡可是不能夠那麼隨意的為所欲為的，當心犯了眾怒，你不好收場啊。」
太師巫豐說道：「我做事一向認真，不是實打實的把握，我是不會輕易去做的，要不我怎麼就能夠在這太師的位置上坐著呢？您就放心吧，一切由我來安排。」
太巫姬望說道：「這裡不是在王城你的府邸之中，我是不會住進你修造的別院裡去的，我有自己的住處，再破，我自己住著心裡踏實呀。」
太師巫豐笑著說道：「怎麼是你自己住呢？那兩個小丫頭呢？」
太巫姬望看著太
師巫豐，認真地說道：「你已經將她們兩個送給我了，還管她們的事幹嘛？」
太師巫豐大不以為然地說道：「問問怎麼了？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嗎？」
太巫姬望說道：「兄弟。我其實很為你擔心啊。你其實現在也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退路了。你覺得自己能夠在太師的位置上坐到老死嗎？」
太師巫豐愣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問道：「依大哥您的意思，我該怎麼辦？」
太巫姬望說道：「我此去王城，見到季歷王后，便知道他剛猛有餘，謀略不足，如今周人在西方越來越強盛。起初也只是靠了商王朝的勢力，如今周人在西方的勢力簡直是要蓋過商王丁在此處的影響了，這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了，而季歷王對此卻毫無覺察，我本有心提醒一下，但是他也聽不進我的話，好在公子姬昌是難得的少年老成，不僅志向遠大，而且還虛懷若谷，這便是我周人能夠進一步強大的最好的基礎了。」
太師巫豐聽太巫姬望說了半天。是答非所問，就說道：「哥你說的這些離我也太遠了些吧？」
太巫姬望說道：「一點兒都不遠。季歷王如若一味做大。他身邊也是容不下你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的，如若他一旦遭受商王丁的打擊失敗了，為了整飭人心，他也會拿你這樣的權臣來開刀的，你敢說你這些年來得罪的人少嗎？而如若是公子姬昌接位的話，你覺得他還會任用你這樣勢力盤根錯節、頗有尾大難掉之勢的人物嗎？所以，我剛才並沒有在說廢話，而你也必須要為自己的退路早作打算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時光的流逝是如箭一般的快呀。」
太師巫豐聽罷太巫姬望的一番話，就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再無有了輕浮佻巧之心，而只是默默地做聲不得。是啊，季歷王派自己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又不給自己兵權，不就是在排斥軟禁自己嗎？唉！自己整天陪伴在季歷王的身邊，竟然還不如自己的師兄姬望只見了一面便就那麼透徹的瞭解他呢，看來自己真是得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歸宿了。想到這裡，太師巫豐不覺又抬起頭來看向了那粥場上的姑娘們，看到一個個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姑娘們，太師巫豐就又覺得自己能夠來到這裡，到底也還算是一件好事，只要是能有春花秋月常相伴，又哪管他是在北來還是又在南呢？
太師巫豐一邊看著那些嬉笑勞作著的姑娘們，一邊在盤算著自己今後的退路，便隨了公子姬昌一起向召平村外走去。
姬荀也安排了姬孩帶領著一百名召平的少壯青年，趕了十餘輛大馬車，也和公子姬昌同去，一方面為公子姬昌他們帶路，另一方面再帶回些銅料來，也好為重新建造召平的房屋多備些資金。
前面說過，商周時期的軍隊，都是平時勞動生產，戰時才臨時徵集調動的，公子姬昌所統領的這三千人馬，也是如此。自古這兵，都是不可有一日之閒的，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吃飽了沒事幹，那可就是要出亂子的。所以，公子姬昌在和姬荀等人商議已定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就要率領著這些士卒，向著出產銅礦的山地進發去了。
正在姬孩他們百十來個召平的丁壯青年人人都騎了馬，帶了背簍，趕著大車，準備要和公子姬昌一同出發的時候，突然就有一匹快馬向著他們飛馳而來，那馬上的人，是召平布在外圍路口的哨探，只見那哨探快要跑到大隊人馬的近前時，便高聲喊了起來道：「西戎人來了！西戎人來了！西戎人來了！」
眾人不由得一驚，怎麼西戎人昨日剛敗，今日就又捲土重來了呢？這領頭來犯的又會是誰呢？
待到那哨探跑至跟前，姬孩便催馬迎了上去問道：「西戎人來了大概有多少，為首的知不知道是誰？」
那哨探說道：「看樣子有五六百人，也不知道為首的是誰。」
公子姬昌這時也騎馬跑了過來，聽了哨探的報告，便說道：「昨日那西戎人不是有五千人都被打跑了麼？怎麼今天卻只來了五百？難道說這只是一些探路的先鋒，後面還有更大的隊伍嗎？」
姬孩說道：「不會的，西戎人統共不過一兩萬人。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兵馬呢？」
這時姬荀也跑了過來。對公子姬昌說道：「我想會不會是者穆藍派來的使者呢？我昨天不是就已經告訴過公子了麼。那者穆藍已經是有意歸附我周人了，他還有信物要我替他帶到王城去呈獻給我們王上呢。」
公子姬昌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裡列好陣型，等待著他們過來好了，這樣一來是可以有所準備，二來如果真是者穆藍派來的使者，我們也不算失禮了。」
姬荀說道：「公子所言極是，就按您說的辦。」
於是周人士卒三千多人，便在召平村外的原野之上。列好了隊形，等待著西戎人的到來。
那來的西戎人，果然是由者穆藍派來的使者所帶領的，這使者不是別人，正是公主木格那貞。她帶來了五百名護衛，人人手拿骨矛，身背弓箭，一桿大旗在頭前開路，一行人走來，好不威風凜凜。
遠遠地望見召平村寨的時候。就見那村外的原野之上，軍陣嚴整。戰旗烈烈，木格那貞手下的隨從便對她說道：「公主，那周人不會是誤會了我們的來意了吧？要不我們先派人過去傳遞一下來意，也以免發生誤會啊。」
木格那貞說道：「好吧，你們去一個人便可。」
於是便有一人自告奮勇，辭別了木格那貞，趨馬向周人跑去。
那名西戎人跑到周人陣營之前，向周人喊話道：「我們是西戎王太子殿下派來議和的使者，你們不要誤會。」那人連著喊了三遍。
這邊周人陣營中的姬荀便喊話問道：「你們的使者是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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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西戎人回話喊道：「是我們的公主木格那貞。」
姬荀聽了便對公子姬昌說道：「這看來是真的了，那木格那貞是西戎族的女中豪傑，我也曾見過一面，她是者穆藍的妹妹，是西戎王者穆術爾乎的女兒，她能來，也足以代表了西戎人的誠意了。」
還沒等公子姬昌說話，一旁的太師巫豐便說道：「沒有見人，哪個知道真假呢？要不你先過去看看再說。」
姬荀不由得便有些猶豫。這時一旁的姬孩便開口說道：「我去看看。」說著便騎著自己的那匹雪花獅子騮跑向了那名立在陣前的西戎人。眾人只見姬孩和那名西戎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便和那個西戎人一起策馬向著西戎人的隊伍跑了過去。
姬孩來到西戎人的隊伍前，果然看見木格那貞頭戴竹編涼帽，輕紗遮面，騎馬立在軍陣之中。
姬孩在馬上施禮道：「周人姬孩參見公主。」
木格那貞用手撩起垂在面前的紗巾，問姬孩道：「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是不是出來迎接我的呀？」說著便笑了起來。
姬孩說道：「我們是要到銅礦去，不知公主您來這裡又是為的什麼呀？」
木格那貞說道：「前天我們西戎人的一部分過來進攻你們召平，給你們帶來了不幸，我此來則是特意來向你們表示歉意的，再者也是為我們今後能夠和睦相處，前來擬定一個盟約。
姬孩說道：「好，你來的正是時候，那公子姬昌現在就在這召平村外的軍陣之中。」
木格那貞笑道：「就是那個季歷王的長子姬昌嗎？」
姬孩回答道：「正是那個姬昌。」
木格那貞說道：「久聞那季歷王家教質樸，姬昌自幼便躬耕稼穡，農牧漁獵，諸業皆做，養就了一副仁德君子之性，今日能得一見，也真是不虛此行了，你可頭前代為引見，我們這就隨你過去，如何？」
姬孩答應了一聲道：「好。」便撥轉馬頭，帶著木格那貞一行人一逕向著周人的軍陣走來。
在相距一箭之地的時候，西戎人的隊伍便停下了，木格那貞對姬孩說道：「你去帶領姬昌往前走出一段路，我也往前走出一段路，我們在兩軍陣前交談一下如何？」
姬孩回答道：「悉聽尊便。」說著便打馬向著周人的陣地去了。
姬孩對公子姬昌說明了木格那貞的意圖，公子姬昌還沒有說話，太師巫豐便大聲說道：「小心有詐，哪裡能讓公子去呢，小小的西戎，既然是前來求和的，就應該下馬過來跪地請和才對。」
公子姬昌說道：「人家一個女子，尚且胸襟如此磊落，我們又怎能唯唯諾諾怕前怕後的呢？況且還有姬孩陪著我的嗎？」說罷，便交代身後的姬喜，叫身後的軍士不得擅自行動，違令者必將嚴懲不貸。
在姬孩的陪伴下，公子姬昌趨馬便向著西戎人的軍陣方向走去。那邊的木格那貞也在沃倫布花等幾名女侍從的陪伴下，向著這邊軍陣的方向走來，雙方就在兩軍對陣之間匯合了。
姬孩向木格那貞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周人的王儲公子姬昌。」然後便又向公子姬昌介紹道：「這位就是西戎族的公主木格那貞。」
只見木格那貞抬手輕輕撩起了垂掛在面前的薄紗，直率地看著公子姬昌便說道：「久聞令名，今日得見，真是幸會啊。」說著便用周人男子的禮數，拱手向公子姬昌施了個禮。
公子姬昌也趕忙拱手還禮道：「剛才就聽他們介紹說您是一位女中豪傑，現在一見，的確是感覺名不虛傳啊。」
木格那貞笑道：「我此來，一是要說明一下，前日夜裡來犯的西戎人和今日我帶來的這些人是不一樣的，前者他們是敵，今日我們是友。二來則是要通報一下，如今的西戎已經被我哥哥者穆藍給統一了，而我哥哥是一心想要和你們周人永結盟好的，以後也再不會有西戎人前來攻打周人的事情發生了，如有西戎人侵犯了周人，我西戎族自當以西戎的法律來懲戒之，並給予受害的周人以一定的補償。就是不知你們周人這邊，是否是對我們也會有相應的一些承諾呢？」
公子姬昌笑道：「我也可以對你做出相同內容的承諾，我們還可以刻石樹碑，廣告天下，如有反悔則必當有雷霆殛之。」
木格那貞也笑道：「當然可以了。只是還有一件，那發現銅礦的地方，原本就是我們西戎人常年放牧的所在，充其量，也要算作是我們兩族活動範圍的交界地帶，我們也不貪心，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允許自己的朋友也可以得到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個我想您一定是不會有什麼異議的。對吧？」
一旁的姬孩也說道：「是啊，朋友是可以共享財富的嘛。」
公子姬昌便說道：「這個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具體到究竟該如何劃分的問題，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再仔細地談談為好。」
木格那貞說道：「當然是要細談的了，但是您能夠有這樣的表態，我就代表我們西戎的所有百姓對您表示衷心的感謝了。」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