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依依是誰 文 / 南瓜妖蠱
隋政委剛剛安排轉移了那個心臟病的男人,他需要手術,在聽到前面還有個長野村的時候,他馬上那個意識到這裡不僅是醫療物資的缺乏,更重要缺的是瞭解這裡地形的人。
眼看著天色就暗下來,後面的工作卻馬不停蹄的接踵而來。
「貝妮,賀婷,剛剛這位老鄉說的這個長野村到現在為止我們的後方救援部隊還沒有到哪裡,如果不是這個老鄉發出了求救信息恐怕我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村落,現在一部分的軍區特種部隊的官兵已經開始進發了,安排你們帶著一部分的藥品跟著一起去吧,餘震不斷,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保證完成任務!」
蘇貝妮回頭看了看堰塞湖上漂浮的紅色皮筏,尋找凌沛然的工作到現在一直在進行著,天漸漸地暗了下來,他仍舊沒有一點消息,難道真的是生離死別?
不可能不可能,她猛惡搖著頭,她不接受!
湍急的河水,在暴雨過後水位又長了不少,周邊都是他們在喊他的聲音,但是現在她不得不離開,眼淚又一次佈滿了那張緊繃著的小臉。
她現在還有一件事想搞清楚,就是那個女孩到底跟她有什麼關係,為什麼總是回一次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哥哥,還有瘸腿的父親,似乎答案就在不遠處。
「貝妮,要不然你留下吧,到現在我們還是沒有凌大隊長的消息!」
「不用了,隋主任,我相信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他跳水之前跟我說過,他說他會回來!」說著,那倔強的小臉隱忍著,貝齒緊咬著下唇,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堅韌。
「對,沒找到就說明還有生還的希望,我們一起等!」
「嗯!」倔強的丫頭,抬起了手,用微髒的手背擦拉擦臉上未干的淚水,一陣苦澀襲來。
轉身提起藥箱跟著隊伍開始往不遠處的一個山上走去。
順著小路,她不住的張望,這裡倒是一片青綠色,起伏的山巒錯落有致,漂亮的野花雖然被暴雨侵蝕,仍舊倔強的挺立著在風中搖擺著。
山坡上有從廢墟裡跑出來的牛羊,因為地震收到了驚嚇,四處散落著,官兵們還不得不墳頭將他們驅趕,防止死亡造成各種各樣的交叉感染。
前面不遠處零散的是幾座瓦房,牆面上是畫的各種各樣的圖騰,聽這裡的官兵說,這是雲南特有的特色,把房子畫的五顏六色是為了有融合大自然的感覺。
「快,紅外線探測儀檢查到下面的石板有人」
一個戰士正拿著儀器慢慢的掃過廢墟,儀器突然嘀嘀的響著,地震一已經發生了36小時了,有人生還這是好事,他們都是在第一時間用最快的速度爭取救援成功。
「快……快拿鐵鍬……」
戰士們小心翼翼的過去掀開碎牆面,剛想挪開,「不要動,這個石塊下面是一塊斜的橫樑,如果搬走這塊石板虧出現垮塌,會砸中下面的人!」
站在身後的蘇貝妮一陣冷汗,於是,大家開始徒手挖,蘇貝妮和賀婷也跑了過去,蹲下想跟著一起幫忙。
「你們不要動,大家都帶著手套,如果受傷了還好說,你們是醫生,如果你們的手受傷了,就沒有人照顧他們了!」
不得以,蘇貝妮確實沒有帶任何的防護用具,賀婷起身拉著她往後退了退,「聽他們的吧,也許我們先準備好毛巾,藥品,一會好處理傷員!」
「嗯!」那張蒼白的小臉此時緊繃著,目不轉睛的瞪著石板,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戰士們找來了一把小鐵鍬,挖空裡裡面的石塊以後,從裡面慢慢的支撐起了一個平衡點,慢慢的開始摳裡面的碎石。
終於把大石板下面的橫樑處理好,他們才得以進行下一步的救援。
掀開橫樑上面的石板,碎石還是滑落到了下面,
「裡面有人嗎?還能說話嗎?受傷了沒有?」
「老ど,都幾點了,你也不給我做飯,好黑啊,餓死我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傳到蘇貝妮的耳朵裡,
「快下面有人,下面有人,」蘇貝妮和賀婷緊張的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踮著腳看著他們徒手挖著旁邊的碎石,準備好了毛巾和各種注射用的器具。
挪走了所有的碎石,是一塊木頭的房梁,老人估計是被房梁和承重牆給保護了,沒有擊中身體。
「快,快,可以了,吧木板拿開,給老人蓋住眼睛」
蘇貝妮趁著戰士們拿開木板的那一刻馬上衝了過去,用毛巾蓋住了老人的眼睛「我說老ど,你怎麼回事,我都餓死了說了好幾遍了,你還不給我做飯!」
「老奶奶,老ど現在不舒服去醫院了,一會就給你弄吃的!」
把老人扶著走出廢墟,大家才吁了一口氣。
坐在救護車裡,老太太一直帶著眼罩,蘇貝妮正給她檢查者身體,一邊注射著營養劑,已經36小時了,老太太能得以生還是個奇跡,剛才聽老太太問幾點了,大概一直以為是天黑。
「老ど去哪裡了?怎麼天還這麼黑?老ど不給我做飯就去下地幹活了?」
「老奶奶,老ど病了去醫院了,一會就回來,這裡有吃的,您先吃點?」
蘇貝妮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們的麵包撕開了一塊送到了老奶奶的嘴邊。
「你是誰?」老太太聽著這閨女的聲音很好聽,很奇怪
「老奶奶我是醫生,你脫水了,需要打吊瓶,我給你注射,你不要動,麵包先吃著!」
老太太很高興覺得東西送到了嘴邊,嘴角扯開,張開嘴慢慢的嚼著。
「老奶奶,您高壽」
「我今年90歲了!」
蘇貝妮覺得這個老太太各方面好像還行此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清澈的眸子一亮。
「老奶奶,你知道長野村嗎?」
「長野村啊,我就是長野村的啊!」
「你是長野村的?」驚訝驚喜甚至是驚嚇,那顆心提到了喉嚨「您知不知道,好多年前,有個女孩,被泥石流沖走了?她好像還有個哥哥,還有個瘸腿的父親…她好像就是長野村的……」
「姑娘,你說的是二瘸子家?」
「什麼?」
「你說的是二瘸子不?他是個傻子給人家養孩子,都是撿來的,他有一個閨女,一個兒子,閨女還像是在山上采山參的時候再也沒回來,他有個兒子,後來參軍了,再也沒回來,他在就在15年前就死了…」
「呃,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二瘸子,叫,叫裴慶志…。」
閃雷滾滾,眼前暗黑,蘇貝妮只覺得頭頂像是被炸開了一樣,嗡嗡作響,咯登一下的心一下子墜落,拿在手裡的麵包剛剛撕下了一塊正準備送到老奶奶的嘴裡,聽了他的話麵包忽然落在了地上,餓的發暈的老太太沒等到她送到口中
「還有麵包嗎?餓死我了…」
蘇貝妮馬上撿起了麵包,幸好有袋子,沒有弄髒,但是心裡趣事一陣陣的發毛,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
「喔,有,還有……」
蘇貝妮掐著麵包的手開始發抖,慢慢的送進老人的口中,胸腔的空氣像是被抽空,呼吸驟然間困難起來,這個女孩的父親是裴慶志,裴慶志,裴依依…
裴依依?凌沛然的妻子?
凌沛然…。
夢裡的女孩跟他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個女孩會穿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老奶奶你能跟我說說這個小女孩的故事嗎?」
「哎呦,這個事情在我們村裡是人人知曉的,她在我們村裡還是很有名的…」
「聽說二瘸子是在雪山腳下把他撿回來的,村裡的人都說他是傻子,明明自己是個瘸子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家裡撿孩子,顯示一個男孩,再後來是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被撿回來的時候他到處給她找奶吃,後來村裡的女人們看了,說,這孩子怎麼看也有2歲了雖然沒有牙齒,但是還是不用吃奶的,他是個粗男人,哪懂這些,聽了不用吃奶,從此這小丫頭就開始跟著他們家人吃野菜吃糙米,小小年紀長得都像是個土豆,又黑又矮,不過樣子長得倒是清秀」
「雖然他們家裡人口倒是多了,但是這個小丫頭很有靈性的,從3歲開始就開始跟著二瘸子一起幹活,基本上她都能自理,他的哥哥和二瘸子就上山去採山參賣錢,家裡的日子倒是還能過。」
「再後來二瘸子一個人上山去採草藥結果因為雨後石頭打滑,從上面說了下來,摔癱了,家裡就再也沒有原來的那種氣氛了,可憐的小丫頭,從那時候開始就接過了所有的重擔,哥哥主外,她主內,從此以後邊長大了,要不說家裡窮的孩子早當家呢,他早早的就學會了做飯洗衣服,每天給二瘸子擦身山上,他哥哥放了學就去採草藥采山參,賣了錢就一起用板車拉著二瘸子去城裡看病,兄妹倆很可憐,腳都破了,鞋也破了,拉著板車的肩膀上都起泡了,哎…。」
「二瘸子不能當勞力了,他和他哥哥就一起下地幹活,她才五歲,就開始自己插秧種稻種玉米,到了搶收的季節,她們幾乎都是誰在地裡,拿著鐮刀的手滿是水泡。
我們家老ど也去幫過他們家,但是搶手的季節,都忙不過來,他哥哥是個好孩子,那孩子從小長得大氣,器宇軒昂的一看就是當大官的料,後來考上了省城的初中,但是因為交不起學費,所以要退學,那個小姑娘啊,就自己偷偷地跑到城裡的衛生所賣血,讓他哥上學,後來因為在路上暈倒了,還是老要他們從山上把她背回來的!「
「這姑娘真是要強的命,為了二瘸子一家費勁了心思,他哥哥後來也沒有退學,那年冬天跑到我這來,讓我教她納鞋底,說是給哥哥和二瘸子做鞋,我看著她的鞋,早就破了,大拇指都頂出來了,大冬天的雪山上呼呼的掛著風,她就那麼少上山採草藥,我後來啊就給了她一雙鞋,她都不捨得穿。
「丫頭聰明靈巧,6。7歲就開始動腦子掙錢,那時候聽說棉花能致富,她也種棉花,但是棉花這東西可不是容易打理的作物,拿東西是很費神的,而且噴灑農藥很危險,可是他就是毫不猶豫的幹起來了,可是沒多久啊,雲南這邊的棉花全部招了棉鈴蟲的襲擊,他就背著20多公斤的藥筒在地裡噴灑農藥,後來他聽誰說棉鈴蟲最怕熱,於是他就專挑中午噴農藥,可是你想啊,雲南這個地方,又是地處高原,中午那是相當熱啊,尤其還是在田里,那簡直就是大蒸籠。他哥中午回來才發現她因為藥筒漏了所以被毒暈在了地裡。哎,那小丫頭在踩棉花的時候我都看過她的手,手指頭全是血,可憐的孩子,投錯了胎,雖然跟了二瘸子,但是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算是仁至義盡了,小姑娘真是有情有義之人啊!」
蘇貝妮卻愣怔的看著不遠處的天空,他的臉就在眼前,那個就這樣跳著走過去,
「哥,。你這次考了第一名我就親你一口!」
賀婷在旁邊聽了入了神,「再後來呢?」
「小丫頭很要強,不閒著,他哥為了這點也沒有退學,農閒的時候,他和別人一起收豆子,玉米等等,人家都會多少給她點錢,從那以後他哥也是緊緊地看著她,不讓她單獨行動,他哥也真是疼這個小丫頭,同樣是撿來的孩子,感情真是真貴啊有一年我們家老ど中了果子,拉到城裡去賣,因為拉不動,所以就叫上他哥去幫忙,兄妹倆那真是好感情,老ど給了他們幾個果子,他們都拿回去給了二瘸子,沒捨得吃一口「
「再後來,也就是雲南又一次大的泥石流,小丫頭趁著他哥去上學了所以去了山上采山參,就再也沒回來過!」
他哥在山裡找了好幾天,還是沒找到,聽說有人看見她掉進堰塞湖裡了「
那雙清澈的眸子,緊皺著,眼底像是出了血一樣的發疼,一下子攥住了老人的手,
「老奶奶,你知道那個小姑娘身上有沒有特殊的印記,比如說胎記之類的?」
「你還別說,還真有,那姑娘的手臂上有個燙傷傷疤,胸口也有,那年,還是我給她弄得草藥抹上了!」
「什麼,老奶奶,你能說的詳細一點嗎?」
「那年是冬天,也就是二瘸子剛癱了那陣,他哥哥跟著城裡送茶葉的隊伍去送茶葉去了,她一個人在家照顧二瘸子,一個老男人以前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但是,突然癱了,那個小丫頭一點怨言也沒有,5歲,一個人給他燒水,擦背,冬天火彤彤的爐火,燒著,她的個子又不高,只能踩著板凳一勺一勺的往外舀,卻在最那一下沒拿好舀子,整個熱水就撲了滿地,滾燙的熱水,幸好只是燙了她的胸口和手背,都是水滴大小的形狀,後來跑來問我治燙傷的藥方,我才知道的!」
「哎…。苦命的孩子被二瘸子撿來沒受到任何的關愛,反而還遭了那麼多的罪,到底是誰家的孩子來到了人間像是入了地獄一樣的痛苦…。」
炙熱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這個女孩是自己嗎?是8歲之前的自己嗎?
蘇美怡每次都說自己是從樓梯上滾下來,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是家裡確實沒有她的小時候的照片和任何東西,第一次見到陸海空大哥的時候,他說的話他還記得,「我只有琳琳呢一個妹妹,她是誰?「
「是啊,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在古浪會所,凌沛然一次次的追問你沒有懷疑過你的身世?當時她的回答倒是很自然,這麼多年,蘇美怡對自己很好,她有什麼理由懷疑,凌沛然知道自己是依依,他知道自己可是………
第一次見面,他就莫名的關心自己,因為自己抽血了她讓自己多休息,在軍營裡,又似乎是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她一步步的落入他織的大網,瞭解他,接觸他,甚至是開始迷戀他,直至他們去了雲南,有了她們的親密接觸,他讓她也跪在了裴慶志的墳前,他說他是長輩,自己也應該跪的,回到了醫院,用最浪漫的方式跟自己說,結婚,愛,一別子…
他說,依依是他的太陽,沒有了她…
就在不久前,因為因為裴依依這個人他們剛剛分手,就在不久前,他喝醉了之後說:「依依,不要離開我!」
過往發生的事情一件件的歷歷在目,灼的蘇貝妮眼睛生疼,他在跳水之前回頭看了自己一眼,他說的話,「放心,我會回來…」
戰慄,憤恨,痛苦,頓時一時間衝進了蘇貝妮的腦子裡,頓時山崩地裂,手腳發麻,兩眼模糊,一股股的熱流從那酸澀眼眶中傾瀉,紅腫的眼睛蒼白的臉頰,整個人竟然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樣,她覺得自己在飄,像一片冬天乾澀的樹葉,順著寒風,一直飛…無處落腳…前面彷彿就是懸崖…。
無聲的眼淚掩蓋住了那張蒼白的笑臉,呼吸彷彿間驟然要停止。
「貝妮,貝妮,」賀婷在身後推了推正在發愣的她,卻看見那張蒼白的笑臉已經佈滿了淚水,
「貝妮,你沒事吧?你怎麼了,你不要這樣!不要嚇我,一個故事而已,你不要太傷心!」
「嗚嗚嗚…」整個人像是置入冰窖,冷,蝕骨的冰冷,身上的刺也開始脫落了一地,她像是一隻小刺蝟失去了原本的皮囊,還能活媽?
終於在那一刻,粗重的喘息,壓抑的情緒,她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嗚……。凌沛然你在哪裡?…。」
賀婷想要安慰她,剛想摟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只見她仍下了手裡的東西一下子衝了出去。
下過雨以後的天空湛藍,烏雲散去,幾朵白雲的點綴下讓這個美麗的地方更加添了幾分的嫵媚韻色,她沒想到這裡居然是她長大的地方,這個地方曾經她也來過。
她發瘋了一樣向山頂跑去,風呼呼而過,眼淚隨著風灑落在這肥沃的土地,那張臉就在眼前,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浪漫,他的熱情,他對她的寵溺和愛護,他說他欠她一輩子,她永遠是自己的妻子,她是太陽………
「凌沛然,…。你在哪裡?」
不知道跑了多久,氣喘的聲音,咆哮的聲音,還有空蕩蕩的山間傳來的回聲…
腳下鬆軟,轟隆隆,轟隆隆,土地跟著搖晃,連綿起伏的青山跟著搖晃,身後的汽車在震動,忽然身後的戰士都喊著「餘震,餘震,快注意避險…。」
只覺的眼前一片模糊,腳下一軟,他的臉就出現在眼前「哥…。」
蘇貝妮猛的趴在了地上,滾落的碎石從身邊經過…
「貝妮…貝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