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雙族會 文 / 啁啾
宏族長瞳孔一縮,這才上上下下打量了春花一番,在這種狀況下竟然還能不怕,此女不愧平時名聲。
宏族長一拍桌面,喝道:「大膽,長輩面前,敢這樣說話!你這不忠不孝的東西!」
春花娘挺腰站出,「你是誰?我可不認識!不忠不孝還輪不到你說話!朝廷重還是你重,你要搞清楚!辱我女兒,那就是侮辱朝廷命婦,拉你下大獄都是輕的!」
誰都知道,當然是朝廷大。宏族長臉上有一陣扭曲,自從當上族長之後,可從來沒人敢當面指著他鼻子罵,此婦竟敢!
朝廷再大它也遠在天邊,父母宗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宏族長看都不看春花娘一眼,看向劉族長,擠兌道:「劉族長,這就是你劉姓宗族娶的好媳婦,竟敢當著大家的面對長輩不敬!好,我不是你劉家長輩,那這羅氏不是?常聽外人言道,此婦自進門起多有對婆母不敬辱罵之舉。且與丈夫關係兇惡,與鄰里關係不睦,與兄弟關係緊張,種種刁鑽,簡直插瞎某的雙眼!你劉姓人家自詡忠孝節義,原來不過爾爾!若是我宏氏家族有此等刁婦,早就休矣!」
春花娘胸中一突。
羅氏眼中一亮,終於,終於有人為她說句公道話了。
春花娘是稻娘的生身之母,劉族長又不是傻的,為個外族人得罪本族的紅人。
劉族長年輕時和宏族長有不錯的交情,今天被他拉來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是去劉春花家,如果早是知道,打死他都不會來這一趟。這個稻娘可是劉姓人家的活寶貝,他是有多傻才把她往外推吶。宏家分明是不安好心。既想挖走活寶貝,又想斷了活寶貝的根,宏大真是居心之惡!劉族長心中暗恨!
「王氏刁不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四里八村的,就沒有一個不稱讚她有福的,兒女雙全。還生得一個農神娘娘轉世的好稻娘。宏族長,你是從何處聽來這些閒話的,肯定是私心嫉妒王氏命好,要不找那人當面出來,咱們說一說?」
宏族長老臉不可遏制地一僵!他和劉族長年紀差不多,這麼多年來,他自問不說十分也有八分瞭解劉族長。此人重臉面名聲,對女人的名節非常看重,最愛說的就是哪家哪家的貞節牌坊。巴不得自家也出幾個好媳婦掙幾塊那牌坊回來,平時對族裡的媳婦要求非常地苛刻,就想約束出一個品德俱佳的好人兒出世。
可宏族長忘了,劉族長雖然喜愛貞節牌坊,可他同樣也喜愛誥命賜封,同是朝廷出品,哪裡分個你強我弱呢。他是個務實的好男人,二者只要得其一就對得起列祖列宗了。何況劉家村的劉不過劉姓人家靠邊兒站的,他其實也不能管得過寬。
宏族長本來想劉族長出面挑頭懲治劉春花。他自己再出面做個好人,這樣既能娶到劉春花,又能讓她脫離母家,死心塌地地跟著宏家,以後當牛作馬不是就任自家操作。可是為嘛大家都不按劇本走?!
劉族長不出面,宏族長只得重重咳了咳。道:「算了,我只是個外人,你們劉家的媳婦刁不刁好不好也不關我的事!我今天來卻是為了我們家宏志和你們劉家春花的親事。」
劉族長其實還不大瞭解內中詳情,問道:「宏族長,今天你死活拖了我來。說什麼解決解決兩族之中的大事,難道你說的大事就是親事?」
宏族長暗罵一句劉狗兒,你倒討巧,不得罪人,老子明明說的是不守婦道浸豬籠的大事,你倒把前頭那截兒省了。這樣一來,劉家宗族完全就能以不情置身事外了,出面唱紅臉的那不就只能是宏族長他老人家了!這個狡猾的老狐狸!
宏志娘看兩方族長說來說去,就是不得要領,不禁急道:「就是親事!劉春花已經是我兒宏志的人了,說不定肚子裡都揣上宏家的崽子了,我們今天就是打算領她家去的。我們宏家不是那起壞良心的,等著大姑娘破了身有了孕不承認去浸豬籠,既然春花和宏志成就了好事,我們家一定會負責到底的!劉族長啊,你千萬不要怪春花不守婦道不安份,要把她沉河,一起都是我們宏志的錯,都怪他小年輕不懂事,一時做了糊塗事。」
劉族長上上下下掃了宏志一眼,清清瘦瘦的,看著還像回事兒,不過他家稻娘這麼能幹又有身份,怎麼可能看上一個普通的白丁,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稻娘不嫁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是他這個做族長的也都不能答應,恐怕是被訛詐上還差不多。
劉族長摸了摸稀疏的鬍鬚,眼睛似睜還閉,「稻娘一向安守本份,行事從不踏錯一步,堪稱婦女之典範。我族把她供上神壇還差不多,沉河一說從何而來。」
宏志娘急道:「可她與我兒有了私情!」
「你是誰?你說有私情就有私情?」
宏族長暗罵一句老傢伙,你不想認,我由不得你不認,「有沒有私情,你我說了都不算,問一問當事人便知。」
宏志忙道:「花兒,你不是說你腰上的紅痣和我的名字一個音嗎,我的名字鐫刻在你身上你心上,你說我倆緣份天定,情比海深,是上輩子上上輩子的姻緣,這輩子注定在一起。定情那天,你送我的那條汗巾子,我時時刻刻都放在胸前,見不著你的人,見著你的物,我的心裡也好些!花兒,誓言猶在耳邊,你不要怕,認下來,我們一輩子夫妻。」
春花認真地看著宏志,認真地道:「請問你姓什名誰,雖然以前在伯娘家見過你幾次,但我還真不知道尊名呢,先倒叫你自我介紹一下啊。」
宏志滾下淚來,「花兒,你不要這個樣子,在長輩面前,還怕什麼呢。這樣公開來,訂了親成了婚才名正言順啊。難道你就喜歡偷偷摸摸,喜歡刺激,若是這樣,那我們私下裡交往也可以。不過,就是怕你名節損了,以後抬不起頭。」
春花簡直想大笑三聲,
「滾你娘的球!什麼公開私下,姑奶奶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哪位,家住何方好不好!什麼汗巾子、紅痣,在我眼裡就算個屁!難道就這兩樣能威脅到我?不打量打量你姑奶奶是哪個!就是捉姦在床,就是肚子大得裝了個球,我也不受你脅迫!好不好笑,你算老幾,我能看得上你?麻桿兒樣子的身體,猥猥瑣瑣模樣,奸滑的言語,就是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都看不上你!
你想娶我,請問你能出多少銀子啊?你那破爛兒家娶得起我嗎?你家有多少田多少地多大的名望?你一年能掙多少銀子,你能養得活自個兒嗎?姑奶奶一個月掙的銀子就能砸得你死!你說這鳥樣兒,配得起我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們宏家是不是窮瘋了,才想得出這樣一招,來坑害別人家姑娘!若是個軟弱一點的,今天豈不是就被你們拿住了?
哎喲,還把雙方的族老都請來了,想強迫認賬是不是?老娘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都不得嫁給你!
不就是看我家的田多地多嫁妝多,就想訛上,全家人整個宏氏是不是都想靠姑奶奶的嫁妝過好日子,也想得美你的!真是有夠不要臉!想吃軟飯?請你也照照鏡子,你長得是天仙呢還是王子,我看得上你看不上!
一家子不要臉!小的使計吃軟飯,老的更不含糊,更陰險。是不是想趁著機會把人搞到手,又逼得人毀了聲名,和娘家脫離了關係,然後一輩子在你家就抬不起頭來,然後你們宏家想怎麼糟踐人就怎麼糟踐人?是不是在你們眼中別人就是蠢的,就你們最聰明?那蠢樣兒!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才想得出這陰損招!也不去打聽打聽,姑奶姑就是那話本子的祖宗,你要使計,來給姑奶奶磕仨響頭,我倒可以教一教你!名節有污算什麼!去!去衙門造個婚書來,直接就是你宏氏的人,哪有這麼麻煩!
什麼主意!竟敢打到我頭上!敢誣蔑我有私情,我看你那宏氏女才是個個賤人,人人不乾淨,夜夜當新娘,禍延九族不說,還要禍害鄉村四鄰!只要和你宏氏沾上一點關係,就沒有好日子可過!
今天你們宏家不給我說出個一五六來,我一紙訴狀告到官家去,不說叫你們宏氏滿門抄斬,定也弄得你家破人亡,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抬不起來!」
全場鴉雀無聲!
劉家人宏家人莫不目瞪口呆,呆呆地看著春花。此女言辭似刀,如斯彪悍,是以前那個平靜溫和的春花、稻娘、劉家女兒?是不是鬼上了身啊?
春花娘既痛快,又吃驚,像不認識自己血淋淋生下的女兒似的。什麼時候大女兒長成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悍女了?
宏氏人等心中一突突的,不管訛不訛詐,這要是劉春花真上了訴狀,那宏氏一族今後可怎麼辦怎麼立足?
宏志臉漲得通紅,饒是他膽大心細,也不禁被春花的牙尖嘴利嚇得倒退三步,一時說不出話來。(未完待續……)
ps:不好意思,又晚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