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蘭花劫指(三) 文 / 紅紅兩千金
羽少問道宏泉大師:「何為四聖諦?」
「諦,為梵語,審實不虛之義,如是不顛倒,既是真理。一、苦諦:說明世間是苦果。二、集諦:說明業與煩惱是苦的根源。三、滅諦:說明解脫與證果。四、道諦:說明離苦的道路。因是佛陀所說後世之人稱之為聖諦」宏泉答道。
羽少問:「何為苦諦?」
宏泉答:「眾生經常被無常所患累、所逼惱,所以說是苦。芸芸眾生可分為五類:地獄、惡鬼、畜生、人、天人,稱為五趣;加上阿修羅,和稱為六道。眾生身心為有情世間可分三界為欲界、色界以及無色界。地、水、火、風和日月星辰以及光、聲音、風、冷、熱五力稱之為器世間。凡所造作都是無常;無常必然是苦,不自主,不自在;眾生對有情世間與器世間不能做主,所以稱為苦處。佛陀概括為八苦,既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及五取蘊。」
「佛曰眾生皆苦」羽少繼續問:「何為集諦?」
宏泉答:「苦的生因,集生死苦.佛說我們有八萬四千煩惱,概括為六根煩惱有十惑,我們有財、色、名、食、睡五欲之貪。嗔就是生氣,欲丟還留。不明事理,是非不分,稱為癡。『貪、嗔、癡,』稱為三毒。傲慢炫耀稱為慢,和疑、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合為十惑。業所造成之果報稱為業報,都所謂集。此中造作之心有善、惡、無記三種業報。求生、求存、求再生之造業,為生命能繼續延續向前邁進。」
羽少問:「何為滅諦?」
宏泉答:「佛說涅盤是諸法實相,所謂『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世間一切皆由因緣和合而生,皆是無明煩惱,而我們因迷惑眼前事物,實相是離有無之不生不滅,證得涅盤。阿羅漢證悟涅盤,無一物可得。」
羽少問:「何為道諦?」
宏泉答:「道是出世間的因,解脫苦的方法,通往涅盤之路稱為道。八正道即道諦。」
羽少問:「何為八正道?」
宏泉答:「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為八正道,廣義上為三十七道品。」
羽少問:「何為道諦?」
宏泉答:「緣起,梵,也稱十二緣起支,是釋迦牟尼佛陀自修自證得到的真理,指從「無明」到「老死」這一過程的十二個環節,因果相隨,三世相續而無間斷,使人流轉於生死輪迴大海,而不能得以出離。一、無明,二、行,三、識,四、名色,五、六入,六、觸,七、受,八、愛,九、取,十、有,十一、生,十二、老死叫做十二因緣。為行緣無明、識緣行、名色緣識、六入緣名色、觸緣六入、受緣觸、愛緣受、取緣愛、有緣取、生緣有、老死緣生。」
宏泉大師的弟子也已經昏昏欲睡,聽著師傅和羽少的一問一答,如墜雲裡霧裡。宏泉並不責怪弟子的不敬,繼續說道:「十二因緣者。一無明。謂煩惱障煩惱道。二行。業障業道。此二支屬過去。三識。托胎一分氣息。四名色。名是心。色是質。五六入。六根成。此胎中。六觸。此出胎。七受。領納前境好惡等事。從識至受。名現在五果。八愛。愛男女金銀等事。九取。是見一切境界生取著心。此二未來因。皆屬煩惱。如過去無明。十有。業已成就。是未來因屬業道。如過去行。十一生。未來受生事。十二老死。此即是四諦。所以重開者。以緣覺之人。先觀集諦。所謂無明緣行。行緣識。十二支與四諦相合。」
羽少說道:「大師說得透徹,在下愚鈍,也只能慢慢體會了。」
宏泉笑著回道:「一切眾生皆具如來眾生智慧德相,以迷悟不同,升沉迥異,如來為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而說無量權實頓漸,大小偏圓之法。實則無非令眾生悟本有之佛性,脫離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大師談禪機,在下一片懵懂。」羽少說道。
宏泉大師笑著不語,起身遣散弟子,揮揮手讓羽少進入禪房,贈給他一本昭明太子的手抄摹本《金剛經》,是宏泉大師的親筆摹本,字體『樸拙圓滿,渾若天成』。字如其人,內外清淨,菩提之因。
「不予公子癡迷經書,但求公子體會其意,心有苦悶,就翻閱幾章,以公子悟性,可解一二。」宏泉說完揮手送客。
羽少離開宏泉大師的禪房,把宏泉大師贈送的手抄本金剛經放入懷中。第二天宏泉大師清早出門,雲遊四海去了,羽少也沒見著他。一眾人惜別昭明院寺,繼續著苦樂行程。
羽少年輕氣盛,一腔熱血,自覺對名利不屑一顧,可內心還是蠢蠢欲動,想著成就一番大事,對兵家陣法如此興趣,怎麼會心如止水,看破紅塵呢。雖然知道些儒釋道經典典籍,但真面對宏泉大師的禪機,也就不明就裡,一頭霧水。《金剛經》如此晦澀羽少估計是看不下去的,可對宏泉的書法倒是欽佩不已,看他書法心若明鏡一塵不染。沒有幾十年的造詣,和內外清靜的心境是不可能達到的境界。
幾人走走停停,走馬觀花,都沒什麼要務,時間有的是。大盤山終年大霧瀰漫,四周起伏的群山古樹參天遮天蔽日,鳥獸出沒人跡罕至,前方已經沒有了路,只能按著星象來確定走位。幾天幾夜的風餐露宿,磨礪了大家的意志,這可比起報仇絕斗來的更加驚險,加上時不時的綿綿細雨,落在樹葉上化作水滴遷流而下,把大家的衣裳都浸透了,晚上大風起來,渾身得瑟,人人嘴唇都涼的發白,心情也都隨著天氣惡劣起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經過幾天的跋涉,大家都懶得說話,只有諸葛楓和俞嫣摟在一起取暖,還有些生機,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都睡的著,連火也點不起來,這裡除了樹木還是樹木,連個擋風遮雨的山洞也找不著了。
大家都硬著頭皮咬著牙,此時此刻武功是派不上用場的,跟
誰斗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天鬥,大盤山頂並非懸崖絕壁,而是一片綠海汪洋,無窮無盡,人中其中是何等的渺小。大家煎熬著,厲海和羽少在前面披荊斬棘,諸葛楓護著俞嫣和沈冰斷後,樹叢中充滿了危機,不知名的蛇蟲鼠蟻比比皆是,虎豹豺狼在晚上發著碧綠的眼睛,對著一眾人虎視眈眈,氣壯如牛的野豬群橫衝直撞,皮厚得連羽少的飛彈也只是抓癢癢,周圍一片漆黑分不出天地來,如同混沌之中不分東南西北了,大家都筋疲力盡的堅持著,都想盡快走出這個鳥地方。
到了黎明時分大家都快虛脫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霧,隱約可見炊煙裊裊點綴其中,大家緊縮的眉頭終於舒張開來,前面出現有有一石壁,上書有『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簫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從今若許閒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是陸游的一首《遊山西村》詩句。
隨著旭日東昇,羽少一眾已到山腳。
此地為大盤山簏西側,河床為平坦光潔的岩石,溪內流水晶瑩,清澈見底,麗陽照射,水光瀲灩。臨溪而觀溪底,金燦燦猶如花崗岩鋪設。億年前中生代火山噴發產狀近於水平的似層狀流紋巖,為世所罕見的自然奇觀,名為花溪。在平板長溪深處,涓涓溪流跌瀉成趣,兩側陡壁夾峙,茂林蔽天,環境清幽。花溪和栗樹溪相交會合,溪水注入深潭,形成交叉的兩個飛瀑,落差十丈有餘。此時為水豐季節二瀑合一,傾瀉而下,汩汩有聲,氣勢壯觀。溪旁分佈著很多的珍稀植物七子花和香果樹,花艷果美。在雙瀑爭潭一側,有一巨岩,上面有猴群嬉戲,刻有『石猻巖』幾字。石猻巖巨石挺立,高約十丈,陡峭險峻,石間有一隙縫,上窄下大形成山洞,石猻巖雖險陡,羽少徒手攀巖而上,進洞內探個究竟,洞內的空間寬敞,能容下數十人。沈冰從東南側觀石猻巖,其形似一匹向西奔騰的白馬,馬背有石形似頭戴佛冠、身披袈裟的唐僧倒騎著白龍馬。大家無不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拍案叫絕。
在溪底平整如削,無沙土積巖,溪上流水淙淙,清澈見底,五人赤足走在平板溪上,河床輕撫腳底,小魚在趾間穿梭,這無疑是一處絕美的天然足浴場,如今在炎炎夏日日漸中午,涉平板溪流,戲花溪水更是妙不可言、樂趣無究。前有橫跨花溪的一條長廊,木結構的廊屋,可以遮風避雨。羽少抱著沈冰,諸葛楓狹著俞嫣的腰肢和厲海一起躍上廊橋,歇息片刻。廊橋中心還設有一供台,上供奉橋神,以保佑百姓太平、祥和,少災少難。廊橋雄風悠悠,特色獨具。難怪米芾要說「此地風光三吳無,平砥清流世間殊」,並題下了「天下一絕」四個大字,也許當年他也曾在平板溪上「老夫聊發少年狂」吧。
歇得片刻,大家都穿過了長廊橋,進入一片竹林,長勢較好,蔭翳蔽日。有趣的是在這片竹林中,多處竹子都成雙成對、擠擠挨挨、肩並肩地向上生長,猶如一對對相依相愛的戀人,由此而得名『鴛鴦竹林』。過了竹林前面就是花溪村了。
這裡雖然是個小村落,倒是看到不少遊人來此遊山玩水。村落裡居然有個小客棧,名曰「花溪樓」,樓上是住房,樓下是擺著酒桌,中午時分已經高朋滿座。
羽少拿出一錠銀子給掌櫃的,無需找零,並要了三間客房。羽少已經許久沒有花過銀子了,在這窮山僻壤之地有錢也每處花,今天總算把錢花了點,羽少出手很是大方。掌櫃馬上熱情的吩咐小二準備酒菜,並把馬匹牽到馬廄,清水草料招待這些辛苦的『朋友』。
上得客棧樓上,羽少和沈冰一間,厲海單獨一間,諸葛楓和俞嫣倒是有些扭捏起來,大家一夜勞累,都想先到房間小睡片刻,並不關心小兩口的親暱。等酒菜上來,小二自會來叫醒他們。羽少也吩咐好待到兩個時辰後上菜,掌櫃正愁此刻顧客盈門,已經沒有了空位。掌櫃滿口高興的答應下來,還以為羽少是個善解人意的公子。
待到羽少他們一眾下樓之時,樓下旅客已經走完,只有兩位客人坐在最角落的酒桌上,羽少頓感蹊蹺,現在就算過了用餐時間,也不能空蕩蕩的,定睛一看,原來是都尉府的人到了。他們從已經猜到羽少會經過花溪村,在客棧門口看到了羽少的馬車,問過小二果然羽少一眾在樓上歇息,連飯都還沒吃。都尉府的人老實不客氣的包下了所有酒桌,趕跑了所有的客人。掌櫃和小二也躲了起來,看到是官府的人來若麻煩,都遠遠的避開為妙,難怪羽少睡得響午小二也沒來敲門。
都尉府的人以為只有羽少和沈冰兩人,沒想到厲海和諸葛楓也在,這就有些為難他們兩了,他們都見識過厲海『鬼影』的厲害,加上諸葛楓和羽少三人聯手,可不是自己哥兩能解決的了了。羽少走到他們面前,抱拳客氣的說道:「兩位兄台別來無恙,既然在此碰面看來緣分未盡啊。」
都尉府的人看到羽少後面跟著厲海,只好無奈的起身向羽少回禮,說道:「公子客氣,在這窮鄉僻壤之地還能再見到公子風采,確實有緣。」
「談不上什麼風采,只是落魄一書生,而且到現在還飢腸轆轆,如果能先讓我們吃飽飯,或許我就會風采依舊。」羽少說道。「當然,當然,公子如果不棄,就拼桌一起如何,我們做東。」「不敢,在下已經吩咐了掌櫃的上酒菜,如果請兩位高抬貴手,不要為難這小客棧,讓他們上來酒菜就可,在下感激不盡啊。」羽少知道掌櫃一定是被他們驅走了。
都尉府的人有些為難,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吩咐掌櫃給我們準備些路上只用的物件,我這就去把他叫回來。」說完其中的一個侍衛就去了客棧火房。
「那就有勞了。」羽少看著這位侍衛離開。
一會兒功夫,小二戰戰兢兢的端來一桌酒菜,來回了幾趟,看到都尉府的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差點把一壺好酒摔在地上。羽少看到那酒壺落翻,一個箭步迅速躍起,落在小二身邊,扶正了酒壺。都尉府的兩人在太極星象村沒看到過羽少出手,現在有意在他們面前展現輕功,果真是飄飄欲仙,步伐
穩健,如同鴻鵠過江,姿勢美妙。就憑著這輕功,都尉府的人自歎不如,想必武功也是高人一籌,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果貿然出手,估計掛了的就是自己,辛虧對羽少還算客氣,加上那個手握神劍的高手,估計連小姑娘沈冰的頭髮都沒能碰到一根,還談什麼抓人歸案。
酒桌上擺著的是農家小菜,『花溪土雞』,『煲筍乾』,『火腿煲』,『小溪石斑魚』,『梅菜扣肉』,『蕨菜肉絲』,『香菇青菜』,還有一鍋『葛衣粉』做的羹。聞起來已經香氣撲鼻,大家飢腸轆轆的,早就滿嘴口水拚命的往肚子裡嚥下。沈冰更是勾起了肚子裡的蛔蟲,迫不及待的先品嚐起來了。俞嫣到了人多的地方,當然得矜持一下,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坐在沈冰一旁慢慢的吃著。沈冰雖然出身富貴人家,終究是被嬌寵慣了,有些沒規沒距起來。
羽少和厲海吃了幾碗白米飯後,也開始悠閒起來,坐到了都尉府的人的酒桌上,有恃無恐的喝起了小酒。諸葛楓陪著俞嫣和沈冰,在一盤笑岑岑的看著羽少他們如何戲弄都尉府的人。
羽少開門見山的說道:「廖兄自己不來,就派了兩位前來,太看不起在下了吧。」
「公子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正巧來此地公幹。」
「是不是,心照不宣了,兩位如果不怕死,執意要帶小姑娘走,我武功不行,可我這兄弟的功夫你們是知道的。」羽少說著拍拍厲海的肩膀。
「當然,這位爺的功夫加上神劍,我們絕不是對手。」
「那好,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把繡春刀留下,你們就請便吧。」羽少的神情不屑一顧。
看著羽少的一副吊樣,都尉府的人心裡來氣,可丟了繡春刀那還不被廖承衣修理。眼下也沒有別的出路,聽了羽少咄咄逼人的話語,也只有拚死一搏了。
羽少本想讓他們留下兵器,不用再傷害無辜的人,也沒想和他們交手。沒想這繡春刀是都尉府的標記重物,豈可隨便放下。都尉府的人正握刀出手時,門口進來了三個彪形大漢,卻是諸葛吾能三兄弟到了,倒是解了都尉府的人的圍。都尉府的人已經知道,厲海和諸葛吾能翻臉不認人,已成仇家,他們在路上也碰上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峰的人,那些人看到官兵本想羞辱他們一下,可都尉府不是尋常官家之人,可以隨便欺負的,沒幾下反而被都尉府的人制服了,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些許江湖恩怨。廖承衣大度放了他們,沒必要和一些過路鬼糾纏不清。
厲海和諸葛楓對視著諸葛氏三兄弟,那可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客棧頓時變得劍拔弩張,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中,緊張的氣氛中可預見了血光之災,那小二本來被羽少撫平了心情,可看到眼前突然的變故,大家都已經亮出刀劍,準備以死相搏了,小二嚇得尿了褲襠,連滾帶爬的出了客棧。諸葛吾能為了在仇人面前立威,在小二出門經過自己身邊時,一掌向著小二拍下,立時腦漿迸裂七竅流血,軟塌塌的躺在了地上。那展櫃的在後堂看到,早嚇的屁滾尿流了。羽少一眾人無不對諸葛吾能恨得咬牙切齒,行事也太心狠手辣了,對於一個無辜的人也下得了如此毒手,誰都義憤填膺,連都尉府的人都看不得下去了,他們無非驅趕了客人,並不想加害客棧的人,可諸葛吾能一出手就弄出一幅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