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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8、信 文 / 微醺淺醉

    班若聽到主持的話,十分氣餒,但又仍不甘心——她不甘心還沒見著捨予的面,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就這樣打道回府。

    她想問他,是否跟她一樣,分離後才明白他對自己有多重要;是否跟她一樣,沒有他,做很多事都找不著意義;是否跟她一樣,只要看到或聽到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就會想起他,莫名地心痛;是否跟她一樣,每天告誡自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但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是否跟她一樣,風兒刮過臉龐,都會把它想像成是他的手撫過;是否跟她一樣,看到一個白衣光頭的背影,就忍不住上前看個究竟;是否跟她一樣……

    「主持,能否讓我見捨予一面,就一面!如果他不願意跟我入世,我立刻馬上就走。」班若央求道。

    普祉大師輕輕地搖了搖頭:「施主,你如果真的在意他,就不要來攪亂他的心,破壞他的修行,壞他的佛果。」

    是呀,班若曾經一直這麼對自己說,捨予是活佛,他的大業比自己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但她還是萬里迢迢地來了。

    班若執拗地說道:「我曾讀過捨予留下的三本經書,雖然看不太懂,但還是明白一件事——佛經上說:佛本自性,執迷不悟者為凡俗。佛性覺悟,達般若之境,自為成佛。

    捨予天生即開慧眼,從小被視為活佛。他自然是早有覺悟,已進入了無色界。

    佛經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捨予心中既空,就不會被色所擾。主持又有何懼呢?我只是想要見他一面而已,我又不是妖魔,不會媚惑之術。難道還怕他被我迷亂本心嗎?」

    班若的一番話,以佛理辯駁,令鴻光大吃一驚。普祉大師卻略帶笑意,微微頷首:「果然不負般若之名,難得,難得!」

    「要見捨予可以,施主就在這等上三年吧,三年後,他自會出關。」普祉大師又說道:「不過,施主與那坐騎,卻是不便留在本寺。本寺皆是出家人,不留女眷。施主請自便。」

    普祉說完,就將身子轉了過去,面壁而坐,顯然已是下了逐客令。

    在這茫茫沙海中,兩個女人不能住在寺裡,還能住到哪裡去?三兩天尚且可以對付,要呆三年,這簡直就是故意刁難嘛。

    班若氣乎乎地霍然站起了身,很想像當年扯吳處去一樣,一把揪住普祉大師的鬍子,對他吼道:「你什麼和尚啊!一點也不慈悲為懷。我如此千辛萬苦地趕來,就這麼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走了?!」

    她蹬蹬蹬向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

    猛地一轉身,對普祉大師說道:「好!不見面也行。幫我帶封信,總可以吧!我要寫封信給他,然後在這裡等他回信。只要他在信裡說他不願意跟我走。我就立馬回去!」

    普祉大師並未轉身,只是輕輕地恩了一聲,表示答應了。

    班若撅著嘴,吱呀一聲打開門,從二樓直接就跳了下去。

    鴻光大師看著她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回到普祉大師的身邊,輕聲問道:「主持為何不乾脆將她堵在寺外,不讓她進來呢?」

    既然知道她的到來,知道她的目的,還要接見她,卻又不讓她見捨予,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普祉大師轉過身來,看了鴻光一眼:「金屬需要烈火錘煉,才能成利器。捨予的心障只有他自己能祛除。是劫是緣,全在於他自己一念之間。

    我等的阻礙或者撮合,都無濟於事。

    命有天定,因果循環,逃避永遠不是最好的辦法。」

    「是,弟子明白了。我去給她準備紙筆。」鴻光大師退了出去。

    他找到班若,給了她紙筆,並答應她寫好後,可代為轉交給捨予。

    班若正在跟青鸞說沒有住處的事情。

    青鸞提醒班若道:「我們不是給韋陀寺帶了幾袋鹽來嗎?告訴他們,用鹽換一間房。肯定能行!」

    「對哦!」班若眼睛一亮,不過馬上又黯淡了下去:「不行,這鹽本來就是那些商人托我們送給韋陀寺的。我們這樣拿來當作交換條件,可不妥當。」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班若與青鸞站在圓形平台上,旁邊行走著一些僧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倆。

    鴻光大師趕了過來,遞給了班若紙和筆墨。班若將幾袋鹽都拿了出來,交給鴻光大師。一旁的青鸞氣得直跺腳,直在心裡罵班若傻妹妹。

    班若將紙攤在地上,一陣風吹來,紙飄飄忽忽地就飛了起來。

    鴻光大師看看地上的鹽,對班若說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帶你去廚房暫居一晚吧。不管結果如何,明日一早再走不遲。」

    「如此,謝謝大師照顧!」班若喜出望外,跟著鴻光大師來到方形平台第二層。

    那裡是「色界」,魚龍混雜,充滿人間煙火味。

    看著那些還在攤前交易、聊天的人們,班若突然問道:「大師,這些人平常都住哪?」

    「他們都沒有住處,晚上就用毛氈攤在地上,蓋一張獸皮。捱個三五天,就都走了。每天的人都如流水一般,不停地變換,沒有人在此長住的。」

    「哦……」班若不由大失所望。

    廚房如那些僧人的住處一樣,在平台的裡邊,挖出一個石洞,裝上一扇門。只不過廚房的空間要大些,而且與上層的佛塔相通,形成巧妙的出煙口。

    「廚房內只會煮些粥湯,沒有多少油煙,還算乾淨。你們倆就在此委屈一下吧。這下層色界,多為商旅,也有不少中土來的修士。你倆千萬不要出去亂走。」鴻光大師將班若帶到一處飯桌前,點上燭火,讓她寫信。又抱來兩大捆乾草,鋪在地上。

    「我去幫你們找床草蓆。一會兒再來拿信,你慢慢寫。」鴻光大師轉身出去,幫她們帶好了門。

    班若鋪好紙張,青鸞幫她磨好墨。她拿著筆,停在空中半天,也沒有落筆。

    腦子裡一片空白,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一切的語言文字都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無法表達她心中所想之萬一。

    她在紙上寫下捨予兩字後,就再無法繼續。懊惱地將紙揉成一團,扔掉重寫。

    重寫還是一樣,勉強寫了三五個字,又還是覺得詞不達意。

    最後,所有的紙都被她扔光了,她還是沒寫好一封信。

    她痛苦地抱著頭,伏在了桌上。

    青鸞站立一旁,無能無力。只能心中暗歎:「情之所惱,勝似地獄煎熬。」

    桌上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燒怠盡,只留下一灘燭淚。

    青鸞又點燃了另一支蠟燭。

    班若用手無意識地的揉搓著先前的那團蠟油。將它捏成了一個骰子狀。然後用手指在上面瞎劃著一道道刻痕。

    蠟油還是軟的,當她將蠟油兩面都劃滿了道道,揭起來重捏時,發現桌上也留下了一道道的淺紅色的痕跡。

    「捨予,我只想要你告訴我,是否在你的心裡,也印上了我的痕跡。」班若喃喃自語道。

    鴻光大師找來了草蓆,看到滿地的紙團,再瞟了一眼班若的神情,就明白了。

    「你還需要紙嗎?我再去找些來?」

    「不用了……」班若無力地搖了搖頭,她徹底敗給自己了。

    鴻光大師沒再說什麼,向門口走去。

    「大師!」班若卻突然叫住了他。

    「大師請稍等。」班若將蠟油重新揉捏成團,再拍成光滑的平餅。然後用指甲,在上面刻了一個「若」字。

    然後,她從地上找回一團紙,仔細地將紙展開。等蠟油變硬了,用紙包好,交給鴻光大師。

    「就這個交給他?」

    「就這個交給他。如果他不懂,也無須再多言了。」

    鴻光大師帶著班若的信物,來到了頂層圓塔內,從殿內光陣中直接進入了捨予的禪房。禪房門口密封緊閉,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

    在閉關靜修其間,若無要事,也不會有人進來相擾。只會從門洞內每日遞進一些水而已。

    房內漆黑一片,並未點燈。

    「是師傅吧。」黑暗中,捨予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是,我給你帶來一樣東西。」鴻光大師點亮了捨予身邊的一支蠟燭。將班若的蠟塊遞了過去。

    蠟塊中間刻了一個「若」字,別無其他。

    捨予全身一震,並未問鴻光大師是何人所托。

    鴻光大師留下一句話:「她在等你回信。」便轉身走開了。

    捨予就著微弱的燭光,久久地凝視著蠟塊上的那個「若」字。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沿腮而下。

    的確,她無須多寫什麼,只要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她的模樣,就能明白她想要對他說什麼。

    她是如此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若你意如磐,我定比金堅。

    若你空如海,我願一滴潛。

    若你囚有期,我可等千年。

    若你心相印,必解刻心念。

    慧兒,你何苦要來?何苦等我回信。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我不能對你說是,我不能點燃你心裡的希望,然後再親手燒滅。

    我不能對你說否,我不能看你萬里迢迢而來,傷心失望而回。

    怎樣都是一個「傷」字。

    你可知我為何閉關,為何面壁?我將自己置於思念的煉爐之中,千錘百煉——那是對我自己的懲罰。(。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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