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7章 07 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文 / 夜已深沉

    小雪甦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了，她完全不知道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令她頗感詫異的是，自她醒後，王府中的下人看到她總是一副畏懼的神情，說話做事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她。

    「這女子是絕對不能得罪的。」這是他們唯一的想法，蕭中一家的下場他們記憶猶新。

    其實如果真正的瞭解小雪，大家都會真心的喜歡她的，可耶律休哥對蕭中這麼殘酷的一處置，使得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認為這女子是大王的逆麟，誰招惹了她都會不得好死。因之大家對她是敬畏三尺，這正是耶律休哥想要的，卻不是小雪樂見的。

    本來嘛，她來北院王府只是因為這裡有『天山雪蓮』，可以讓她盡早恢復健康，如今主人家的下人見了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實在讓她無語至極。她曾試著從服侍自己小丫鬟口中探聽究竟，可那丫鬟一聽她問起這事，只嚇得不住磕頭，求饒，讓她莫可奈何，只得不再追問。聰明如她，看小丫鬟的神情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且必然是和自己有關。

    既然從丫鬟口中問不到情況，就只有去問耶律休哥了。可是除了醒來的那天見過他一次，之後的日子就一直沒有見到他，衣食卻為她安排的極為妥當。丫鬟告訴她大王三天前被太后召進宮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找不到耶律休哥，她倒不在意，這是他的家，早晚會出現的，不如趁此機會，逛逛這千年前的王府。一逛之下，她不得不感歎，這王府大的堪比『白宮』了。她在王府中轉悠了三天，都沒能逛完。好在服侍她的小丫鬟瞭解了她為人後，也變得開朗起來，樂意為她當嚮導。而且明顯耶律休哥下過命令，隨她去哪都沒人阻攔。

    這日，兩人又在王府中逛了起來，轉來轉去的來到一座院子前，那門上的匾額上寫著『綺園』兩字。她好奇的看著裡面，剛想走進去，身旁的小丫鬟一把拉住了她：「姑娘，我們回去吧！」

    「這裡是什麼地方？」小雪好奇的問，眼睛不住的往那院子裡瞄。

    小丫鬟吞吞吐吐，臉色紅的可疑，「這裡大王下過命令，這裡誰也不能隨便進去的！」

    「是嗎？」她越是這麼說，小雪心中就越是好奇，這段日子來，她逛了大半個王府，並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進不去的，怎麼這裡反而不能進去了。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心中再如何好奇，她也不會不請自入的。

    「那我們去別處逛逛！」

    兩人剛轉身，就聽到那院子門內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如銀鈴一般的悅耳，隨風傳出，小雪立刻就明白了那裡面到底是什麼地方了。皇帝有後宮，想必這『北院王府』也不會例外，她說呢，她在王府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耶律休哥任何一個妃子或者姬妾，卻原來都集中在這裡面了。

    想明白了這點，先前的那點好奇心頓時煙消雲散。她只是客人，可從來沒想過要和他的女人見面，再說了，這見了面還能有好結果嗎？指不定會被那些女人當成奪她們老公的『狐狸精』，雖然她們也只是名分低微『姬妾』，算不上妻。

    正想離開，忽聽一道尖銳的女音從牆內清晰的傳出來，她的腳登時如同被釘子釘住一般，無法移動半分：「不過是個低賤的漢女而已，大王對她也就是三天的新鮮勁，新鮮過後，她還不是跟你我一樣被『棄之如敝屣』。」

    「可是，大王為了她，處置了在這王府中服侍了數十年的老管家，聽說全家人男女老幼都被滅的乾乾淨淨，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曾放過！」

    「那個管家是什麼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心想讓自己的孫女當上王妃，千方百計討大王的歡心。記得他是如何害我們的麼？他是如何害得『如玉』『如煙』他們小產的麼？大王不過是以此為借口除掉他而已，並不見得完全是因為她。」

    「那也不見得，那蕭中是府中的老管家了，服侍了三代『北院大王』，不說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單說他孫子仗著是『北院王府』的人在外面到處作惡，大王都沒動怒過。這次他不過是讓人去刺殺那女子，就讓大王勃然大怒，把他全家滅的乾乾淨淨。足以見得那女子在大王心中的地位。」

    「我還聽說，她一個多月前進入王府時，是昏迷不醒的，是大王用『天山雪蓮』救活了她。而且一進來，就讓她住進了『薔薇園』！」小雪心中一動，『薔薇園』，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嗎？

    院子裡頓時一片嘩然，那些女子的情緒因為最後這段話而激動起來。

    「『天山雪蓮』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七百年才開一次，大王都捨得花費？」

    「『薔薇園』？那是這王府的禁地，聽說之前有個姬妾恃寵而驕，闖了進去，被大王下令做成『人彘』，扔在了府中的必經之路上！」

    『人彘』！小雪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一陣噁心。

    這『人彘』乃是由漢高祖劉邦的皇后呂雉發明的一種極其殘忍惡毒的刑法，當年漢高祖劉邦寵愛戚夫人，呂後懷恨在心，劉邦死後，她便將戚夫人的四肢剁去，挖去眼珠，灌下藥後割舌，用香燭熏聾她的耳朵後將其扔入廁所，並起名『人彘』！後唐時的武則天當上皇后之後，亦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了被廢的王皇后和蕭淑妃。

    『人彘』可謂是古代最可怕，最殘忍的刑法之一！

    「大王讓她住進了『薔薇園』，難不成是想……」

    「噓，此話不可亂說，不管大王怎樣對她？她畢竟只是個漢女，太后斷不會允許大王娶一個漢女為妃！」這話落下，那院裡一下沉寂下去，良久後，才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柔柔的：「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你們見過嗎？」

    「我們被關在這，怎麼可能見過？但是這些事早被傳得沸沸揚揚，不止我們，只怕整個『上京城』都傳遍了。」

    小雪站在原地，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又看到丫鬟蒼白的臉色，再聯繫起這段日子以來，府中人的態度，已然猜到了七八分。這些女子口中的『漢女』指的必然是自己，從『天山雪蓮』一詞中就能猜測得到。自己昏睡的那段時間，那個叫蕭中的人想暗害自己，被他抓到，然後全家被滅乾淨，聽這些女子口氣，那蕭中之前必然幹了不少惡事，卻都沒受到懲罰，卻因為自己……典型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他……何苦呢？無論他為自己做的再多，自己和他也是不可能的啊。這份情……自己恐怕是永遠都還不了。

    她們說這件事在上京城已經傳遍了，只怕現如今自己已經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紅顏禍水』了吧？

    ***

    「小雪？」就在她苦笑不止的時候，身後傳來耶律休哥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小雪尚未回答，她身旁的丫鬟已經嚇得跪倒在地：「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不關她事，我是無意中走到這來的！」

    耶律休哥掃了那丫鬟一眼，揮手命她退下去。那丫鬟如遇大赦，急忙離開。

    「你沒必要這麼做的？」良久，她才低聲說。

    「你已經知道了？」耶律休哥走到她面前，「我只是想告訴所有人，凡是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可是……」

    「別再提這件事了，那蕭中是罪有應得，就算他這次不對你下手，遲早也會落得如此下場，只是時間早晚！」那蕭中之前曾經暗害過他幾個姬妾小產，他知道的很清楚，卻聽之任之，因為他不想要孩子，至少不想要這些女人為他生的孩子。所以對他的行為漠然置之。

    這些年來，他越來越狂妄，無法無天，不但在王府中糾結黨羽，竟還與對皇位有覬覦之心的其它部族暗中勾結，企圖謀反，這次回來，他本來也打算處置他了，小雪的事只是引子，讓他有了處置他的借口。

    「耶律休哥，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你的情，我還不了！」小雪低聲說，並不清楚蕭中之前究竟做過什麼。但她知道，一切的源頭還是自己，否則依照罪行，根本不至於全家被處死的。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我從來沒想過要你還，」耶律休哥走到她的面前，忽然一笑，「如果你真想還，也行，只要你肯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她抬頭。

    「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到了再跟你說。」他微微一笑，「現在，能陪我出去逛逛嗎？」

    「好啊，」她點頭，本來她也想出去的。

    ***

    兩人換了便裝，走上大街，街上人流如潮，車水馬龍，小販們的叫聲此起彼伏。

    小雪興高采烈的在街上走著，東瞅瞅，西瞅瞅。

    耶律休哥陪在她身旁，只要某樣東西她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他便二話不說立刻掏錢買下，樂的小商販們眉開眼笑。

    「別太破費了！」小雪望望身後的隨從手中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他只是微笑著說。

    小雪剛想說話，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前那抹熟悉的人影，那是……

    她不暇思索的衝著那個方向跑過去，等她跑到那個攤位前，卻什麼也找不到！

    她焦急的東張西望，不會錯的，那一定是七郎哥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有誰比她更熟悉他的身形？他不是應該在邊關嗎？怎麼會出現在遼國？自己昏睡了這一個多月，七郎哥哥那邊發生了什麼嗎？自從甦醒後，雙雕是一封信都沒有送給她，最後一封信還是在她昏睡之前接到的，七郎只說他在邊關很好，讓她無需擔心。而她派去保護七郎的人卻至今沒有消息返回，如何能讓她不心焦。

    「小雪，怎麼了？」耶律休哥跟過來，看著焦急的四處張望的她。

    小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子一抽，脫口而出：「我看到七郎哥哥了，他在這？」

    聽到七郎的名字，耶律休哥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他掩飾的極好，再加上小雪心急的尋找七郎的蹤影，並未發現他的不對勁。

    「以楊延嗣的身份，不可能出現在遼國的。」

    「可是，那真的是他啊，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不會認錯的！」

    耶律休哥沒有回答，看著她臉上的焦急，不安和緊張。心中一陣妒火上湧。一遇到楊延嗣的事，平時冷靜的她必定方寸大亂。「楊雪，你心中只有楊延嗣！那我在你心裡算什麼？」他眸中閃過一絲狠意：「楊延嗣此人，斷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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