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三章 軍心渙散的太平軍（二） 文 / 莊不易
本來太平軍就剛遭逢新敗，正是士氣低落的時候，這時候又聽到洪仁達（實際上是陳坤書）私自帶兵出走的消息，對太平軍的打擊就更大了。
不過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沒用，當初連石達開走的時候都沒辦法，洪仁達好歹是天王洪秀全的二哥，就更沒法管了，總不能真的撕破臉皮，帶兵追討吧，那樣不管兩方是輸是贏，都是天國輸。
失去了洪仁達的五萬人，兵力運用上就捉襟見肘，再加上陳玉成堅決不同意再跟精武軍開戰，不想再出兵，這讓洪仁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法再繼續維持所謂的二次東征了。
無奈之中，洪仁玕同意了陳玉成的意見，重新派出了議和使者，希望跟精武軍停戰議和，恢復以前的狀態。
然而，太平軍這會兒想著議和了，精武軍卻不幹了，戰爭這東西，要發動很容易，要想結束卻不容易，特別是在一方有明顯優勢，而另一方卻處在劣勢的情況下，尤其如此。
「真有意思。」聽了太平軍希望議和停戰的條件，李永吉笑著對素素道，「他們當打仗是什麼？小孩兒過家家麼？想打就打，想停就停？打完了以後再繼續拉拉手，好朋友？」
「我想這只是他們一個嘗試吧。」素素道，「他們拋出不想再打的意思，是看看我們什麼態度，如果我們其實也不想打，他們就正好跟我們談和，如果我們還繼續打，他們當然就只能接著了。」
「說的也是。」李永吉笑了笑，「不過，現在優勢在我，自然是不能跟他們議和。哼哼，本來還想讓他們多活一陣。現在看來，太平軍的事情要提前解決了。」
說到這，李永吉問素素道：「第二師還在鎮江麼？」
「是的。」素素拿起一個小本子看了看，「第二師已經在前天下午打下了鎮江，如今第二師全部官兵都在鎮江休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哼，命令張威，即可結束休整，全師直奔南京，在紫金山一帶駐軍。直接威脅南京城！」
「明白。」素素點了點頭，「不過，只有一個師過去，兵力會不會單薄了點？」
「又不是讓他們直接攻城，怕什麼。」李永吉道，「他有一個甲種師，只是在南京城外做出威脅跟封鎖，已經綽綽有餘了。想必經過之前的一戰，他們應該明白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野外跟我們交戰，他們人再多也沒用，除了依托城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到這。李永吉笑了笑：「這就是絕對實力的差距，當實力差距太大的時候，普通的謀略也就失去了作用。告訴張威，讓他放手去打。不要怕，一旦有機會，直接打南京是可以的。」
「是。」素素點了點頭。「還是以總參謀部的名義下命令麼？」
「當然。」李永吉道，「雖然我也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早點形成規矩。現在是兵馬還少，等以後咱們的部隊越來越多的時候，難道還得我一個個的去下命令嗎？我設置總參謀部，可不是要拿來當擺設的，是必須負起責任來的，現在就讓你適應一下，也是應有之義。」
「明白了。」素素輕輕一點頭，接著伸手撫了一下額頭的髮絲，「對了，要不要調第三師過去？蘇北跟山東一線已經穩定了，或許我們可以先把第三師調動到南京，合力打下南京，然後再管其他。」
「不行。」李永吉擺擺手，「山東跟蘇北看似穩定，其實不過是暫時的，當地的捻子還是個不穩定因素，附近還有不少清軍潰兵，另外臨近河南河北也是個問題，所以第三師還要繼續呆在徐州坐鎮。」
「只是坐鎮，就不讓他們做點別的麼？」素素道，「根據情報，山東一帶匪患嚴重，已經開始威脅我們的補給路線，要不要讓他們清剿一下？」
「剿匪？」李永吉皺了皺眉，「剿匪需要的是經驗，特別是需要對當地十分熟悉才行，第三師雖然能打，但更擅長正面作戰，剿匪作戰這種事情，交給他們不合適吧？」
「那也可以讓第三師當作依托啊。」素素輕輕道，「土匪可沒有人性，而且總這麼下去也不行吧，畢竟這些地方都是我們的地盤了，上面的人也都是少爺您的子民，不管這些百姓的話，於心不忍不說，也是落了您的面子啊。」
「呵呵，說的也是。」看了素素一眼，李永吉點點頭，「這樣吧，你等下繼續以總參謀部的名義給王三武下個命令，讓他以地方守備部隊為基礎，以營為單位組成剿匪小組，輪番派出去執行清剿作戰，務必要肅清當地的匪患，保持南北道路的交通暢通。」
「只是派地方不對，不派主力麼？」素素皺了皺眉，「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就足夠了。」李永吉再次看向素素，「素素，主力部隊的作用是震懾，是正面作戰，剿匪作戰不適合他們，交給更熟悉地方的守備部隊是最合適的。」
「是。」素素點點頭，很快把李永吉的意見記錄在小本子上。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李永吉再次看向素素，「為什麼你一說土匪就眼神不對，甚至影響了你的判斷，是不是想起以前了？」
「是的。」素素咬了咬嘴唇，「當初我家雖然在官場失勢，但生活還過得去，可後來父親在路上被土匪所害之後，家裡就開始落敗，連我們姐妹也……總之，土匪對百姓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必須要重視才行！」
「原來如此。」聽到素素第一次說家裡的事情，李永吉輕輕的摟過素素，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輕的撫摸，「放心吧，我也不喜歡土匪，等時機成熟，會全面剿匪，還百姓一個安全的生活的。」
雖然沒有接到李永吉的直接命令。而是接到了總參謀部的命令，但張威依舊不敢怠慢，以為這是李永吉在敲打自己，所以用起兵來格外用心。
張風跟張雲兄弟倆，已經被張威撤職關了禁閉，並上報了師部的軍法處，等待軍法處進一步的審判。
也就是說，張風跟張雲都已經不再在軍中任職，而是被張威親自抓住送去了禁閉室，至於他們原先的團長職位則由他們的副手代替。
撤職關禁閉。上報軍法處，這已經是相當嚴厲的處罰了，張威就是要用這種姿態，向李永吉表明絕不徇私的態度，只有這樣，他認為才能救張風跟張雲一命。
就這樣，懷著一股怒火與揪心，張威點齊第二師全部人馬，出了鎮江。直接殺奔南京，接連破掉太平軍的幾個據點，一直推進到孝陵衛一帶才重新停軍駐紮。
在孝陵衛駐軍後，他就開始在當地修築營壘。還在附近的紫金山上修築炮台，又從後方的常州市守備軍中調了一個裝備了改版拿破侖炮的野戰炮團，準備等炮團過來以後就向南京城開火。
而在炮團調過來之前，張威每天都要以團為單位。輪番派出去騷擾南京城的朝陽門（現在的中山門）。
騷擾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讓士兵分散開來，遠遠的向城頭開槍。利用自己的射程優勢，去射殺城牆周圍的守軍。
這種騷擾方式相當有效，因為太平軍的武器射程太低，根本無法跟夏普斯步槍對射，所以往往被打的不敢冒頭。
火炮的射程倒是夠了，但火炮發射十分麻煩，而且精武軍有望遠鏡，可以把城頭上的一舉一動都看到清清楚楚。
一旦有人準備在朝陽門的城頭上推出火炮進行還擊，立刻就有一個連以上的火力對準你開火，甚至迫擊炮都會跟著發射。這麼一來二去的，朝陽門上的火炮已經全部損毀。
如果不是迫擊炮的彈藥數目有限，加上迫擊炮的炮彈打城牆的效果也不太好，張威真想繼續用迫擊炮把整個朝陽門給轟垮！
雖然不再玩炮，沒法直接用迫擊炮轟掉城牆，但大搖大擺的在城門下開槍射擊，打的對方不敢露頭，這也是相當有成就的一件事。
張威才不怕對方會不會突然開城門出戰，那除非對方腦殘，要不然的話，面對一個已經展開攻擊陣型，且裝備了大量熱兵器的步兵團，對方除非有傷亡過萬的勇氣，否則別想跑到他們跟前。
就算他們肯付出上萬傷亡跑到跟前，這一個團的勝算也很大，而且張威也肯定會及時派兵支援，反正他們都有自行車，距離又不遠，還有大量火炮，他們要是真的敢出城，那還真是求之不得。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算太平軍的傳遞方式還比較原始，傳遞信息的速度比較慢，但這都過去七八天了，該知道的也幾乎都知道了。
洪仁達帶兵出走，陳玉成兵退天京，精武軍進逼天京的消息，已經在太平天國的地界裡四處傳開，所造成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比如還在寧國府打醬油的程學啟，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就想要撤退回去，可惜從廣德縣匆忙趕來的特別勤務團的團長周興卻不樂意了，一次野外衝鋒，就全殲了程學啟的三萬兵馬。
所謂特別勤務團，其實就是原先的甲種第一師第二團。當初李永吉來廣德縣建立發電廠以及其他工業設施的時候，就是讓這支部隊守備這裡。
後來李永吉離開，但這個團卻沒有離開，而是變成單獨的特別勤務團，專門守備廣德縣這個重要的工業據點，至於第一師空下來的那個團，則由新兵重新補充組成，所以說，特別勤務團的裝備跟戰鬥力都是一流的。
之前程學啟打寧國府，也就是宣城的時候，不管寧國府的守備部隊應付的是輕鬆還是危險，廣德縣的這個團都沒有離開半步，沒有絲毫救援的意思。
直到現在局勢明朗了，經過請求並被允許後，這個團才留下一個營守衛廣德縣，只用了兩個營的兵馬，一次衝鋒就把程學啟的三萬人給全殲了。
當然，之所以這麼厲害，也跟這個部隊裝備了大量56突擊步槍有關，畢竟都是連發武器。跟張威那個依舊是以夏普斯步槍為主的第二師相比，火力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兩個普遍裝備連射武器跟自行車的個精銳營，去打三萬冷兵器為主的次要部隊，全殲的結果真是沒有一點懸念。實際上程學啟所部的大多數人都是投降，真正被打死打傷的不到五百人。
相比程學啟，李世賢這次的運氣依舊不錯，因為他早就跟精武軍打過一次，再加上也知道他這次不過是牽制的力量，所以一直很小心，從來都不跟精武軍的部隊正面作戰。哪怕是面對精武軍的民兵部隊也不打。
這一次，聽到陳玉成都退兵天京，精武軍都跟著打到天京城下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再次向後逃跑，重新跑回了寧波去。
本來紹興的精武軍部隊是跟著追擊的，不過當以紹興守將邵陽為主的三千兵馬追到寧波之後，寧波的洋人忽然出面了，他們居然保下了李世賢，並以寧波是租界為借口。讓精武軍不得進入寧波地界。
雖然這個事情很惱火，但邵陽也知道精武軍現在沒跟洋人翻臉，加上懷疑洋人跟太平軍有所勾結，所以不得不在寧波附近駐兵。監視寧波裡的太平軍。
與此同時，邵陽也開始迅速向上通報，把洋人庇護太平軍將領李世賢的事情報告給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把自己關於洋人與太平軍勾結的推測寫了上去。
其實。精武軍的紹興守將邵陽完全是多慮了，李世賢被寧波的洋人庇護這件事，純粹是一個孤立的事情。並不是寧波的洋人跟太平軍有勾結，而是寧波的洋人跟李世賢有勾結。
庇護李世賢的洋人，其實是駐紮在寧波一名法**艦的艦長，這傢伙地位不低，之所以給李世賢提供庇護，是因為之前英法兩國支援太平軍打清國的時候，李世賢跟他關係不錯。
怎麼個關係不錯呢？很簡單，這名叫皮埃爾的艦長負責把軍火、鴉片等物資給李世賢，李世賢則提供銀子黃金以及中國豬仔，也就是中國勞工給皮埃爾，雙方一直在進行一種「豬仔」換鴉片的交易。
皮埃爾用廉價的軍火跟鴉片換到中國「豬仔」，也就是中國勞工之後，就直接運去峴港，為那裡的法國侵略軍充當勞工。
現在這個時候，法國跟越南正在打仗，剛剛打下了峴港跟西貢，不過就在幾個月前，駐紮的這裡的法國大部隊被帶到中國，打算聯合英國人一起打清國，誰知道被李永吉暗地裡算計了一把，龐大的英法聯合艦隊全軍覆沒，這也讓越南的法國守軍十分的空虛。
也幸好此時的越南人都是弱雞，明明有兩萬多人就在西貢跟前，可面對不到三千人的法國人，就是不敢主動攻擊。
法國人一看這樣不行，就開始到處搜羅救兵。
初始的救兵，多是在中國租界的法國駐軍，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世賢跟皮埃爾勾結，開始把把太平軍內部的人送去給法國人當勞工，名曰外勞輸出，至於薪水麼，則直接給李世賢。
再後來，李世賢乾脆派出自己的兵馬去聽從法國人的指揮，玩起了僱傭兵的把戲，只不過這些僱傭兵都是炮灰，要全部聽從法國人的指揮而已。
正因為有這層關係，或者準確的說，正因為李世賢早已經派出了大量兵馬去西貢，總數已經超過了五千人，為了穩定這支充分且必要的武裝力量，法國人才開始為李世賢提供庇護。
當然，法國人也說了，只是為李世賢提供庇護，不是跟太平軍有什麼瓜葛，而李世賢呢，在法國人開始為他提供庇護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拋棄太平軍，徹底投入法國人的懷抱了。
換言之，對天國局勢感到失望的李世賢，已經聽從了皮埃爾的建議，決定帶著自己的手下去越南，離開這個是非地，徹底跟法國人並肩作戰，一起鎮壓那些該死的越南人。
洪仁達，不，陳坤書帶兵五萬出走廬州，陳玉成不到五萬退入南京，程學啟三萬人馬全部被俘，李世賢帶兵一萬出走越南，還有李秀成，他的三萬人馬全在安慶與九江冷眼旁觀，並繼續跟精武軍私通款曲……
此時的太平天國，除了陳玉成還在一心守衛天京，一心守護天國大業外，其他的各支主力早已心思各異，各自有了自己的打算。
特別是，當李永吉攻破北京的確切消息也傳過來之後，太平天國內的這種軍心浮動的情況就更嚴重了。除了天京，其他許多跟精武軍接壤的地方，比如蕪湖等地，已經開始有成規模的太平軍開始向精武軍投降了，這時候只要不是傻子，不是腦子一根筋，都知道太平軍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