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6 顛倒是非黑白 文 / 秦傾
仲志胤也有份？
葉芷嚇了一跳，怎麼可能，即使她現在覺得仲志胤跟以前的那個溫溫柔柔的大男孩不一樣了，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可是她砍人這種事，怎麼會跟他有關，明明違法又猖獗的事，是那些年，他最不願意去做的。
「是不是看錯了？」
葉芷本能的張了張口，問出這麼一句，靳愷諾哼了一聲，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晰，帶著高貴的傲然，「我的人不會看錯，也不容許看錯。」
本能的僵住了，葉芷看向他，既然靳愷諾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已經不是純商業的事，而是涉及到法律問題，貿然的衝到醫院去砍人，眾目睽睽之下，仲志胤到底是要做什麼？
靳愷諾起身，兩條性感比例完美的長腿輕輕的動了動，走到她跟前：「孫經理那樣的人算是有錢有勢，現在他要告你，當然更多的是出於昨晚事情的憤怒，而且這項工程是政府招標，牽連也很廣，出了事，肯定會徹查，孫經理肯定想方設法的把自己的事情給掩蓋下去，把你推出去，而今，仲志胤再去鬧上這麼一出，恐怕矛頭會直指你買兇傷人。」
頓了頓，靳愷諾搖搖頭勾起薄唇：「仲志胤想為你出頭，只不過，人笨了點，不懂得審時度勢。」
葉芷聽著心底就覺得發涼，她不懂仲志胤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把自己從婚禮上推開，讓自己備受煎熬和白眼，那種疼，她這輩子都忘卻不了，可如今他做再多又有什麼意思？
男人說到這裡，長腿一伸，把椅子勾了過來，倒是悠閒的坐在她的身邊，左右落在她的肩膀上：「還有一點，他不懂得做事要瞻前顧後，別的就不說了，他一切的行事過程都被我這邊拍了下來，我再想是不是要把東西寄到警局去，好給你洗刷買兇的罪名。」
葉芷一愣，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要。」
「為什麼？」靳愷諾逼近她的眼前，微微低垂眸子，就能看到她那張略顯慌亂的小臉，他瞇了瞇眼，「怎麼，捨不得？還是擔心他？我告訴你葉子，你若要護著他，這個牢你得坐穿了，買兇傷人和你自衛傷人，是兩個概念。」
葉芷仰頭看他，身子不自覺的往後動了動，頂著他凌厲的目光，她覺得步履維艱：「你……你能幫忙的，是嗎？」
靳愷諾眼底陡然聚集起冷冷的冰寒，呵，在這樣的時候，她還不願意捨棄仲志胤，連自保都不會？仲志胤在她心裡就這麼重要？
「我能，可是我不願意。」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她身上掠過，再收回，他把桌子上的咖啡一口飲盡，修長好看的身材動了動，起身，準備離開。
葉芷本能的跟著站起來，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靳愷諾回頭看她一眼，眼底有著隱隱的慍怒，他要逼著她做抉擇，她的心裡沒自己的位置沒關係，可是別人的位置也不可以有，就算有，他也要她一點點的都剔除乾淨。
他拿起外套隨意的搭在肩上往前走，頭也不回。
葉芷看著他走掉，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她都不知道用什麼口吻去叫住他，她只覺得渾身都冷，那股冷意從腳底往上竄，冷的她難受。
咖啡廳，距離靳氏比較近，這個時間點，陸陸續續的有很多人下來吃飯，夏恩熙跟著幾個同事也到這裡來點餐，見到葉芷，高傲的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還撞了她一下，再踩著高跟鞋咚咚的往一邊走去。
葉芷揉了揉肩膀，視而不見，走了出去。
已經是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分，她走了好一會兒，覺得疲憊感很重，她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小臉埋入雙臂之間，腦袋裡一直想著的是靳愷諾的話。
……
我告訴你葉子，你若要護著他，這個牢你得坐穿了，買兇傷人和你自衛傷人，是兩個概念。
……
買兇傷人和你自衛傷人，是兩個概念。
……
葉芷頭疼的歎了口氣，她果然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從靳律森跟自己說的話就能看出來，卡維爾裡頭的那些痕跡全部都被第一時間給清理掉了，監控的攝像頭甚至連酒杯都處理過了，加上現在孫經理拒口不認他企圖不軌的事實，眾人只看到他被砸的頭破血流，好不容易出醫院，才到門口又被人砍。
所有事，一環疊著一環，她連一點的喘息空間都沒有。
抬了抬頭，天邊蔓延著一大片的火燒雲，紅艷艷的像是楓樹的葉子。
在她拿酒瓶子傷人自保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想過之後會惹上一切的麻煩，可是當下她別無辦法，而且她想不到的是，仲志胤會參合進來，還做了這麼狠的事？
她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為什麼仲志胤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路走著，葉芷有些心煩，不想這個時候回靳家，正好接到朱曉的電話，最近自己跟家裡的關係好了不少，在電話裡頭講了幾句，她便先回了葉家。
進了家門，在玄關處換好鞋，才走進大廳幾步，就能聞到飄蕩著的菜香味兒。
繃著的神經鬆弛了些，葉芷抬步走過去，看著桌子上滿滿的菜，不少是自己喜歡吃的，葉芷不自覺的鼻頭有些酸。
「媽，我幫你。」
葉芷進了廚房，就看著朱曉穿著圍裙在熬著湯，見她回來了，朱曉笑著指了指眼前熬的色澤金黃的高湯：「不用你幫，你就坐著，你今天回來，媽給你熬了雞湯，看你瘦的。」
葉芷挽起袖子擠過去，幫著她把一邊的菜心放到水池裡去洗：「沒事兒，我能幫你，我最近胖了呢。」
最近跟葉芷的關係好了不少，沒了個兒子，還剩女兒，朱曉現在倒是整個心思都放在葉芷身上，因為葉天然的事陰霾了很久的心情現在也好了些：「小芷，你最近跟愷諾相處的，可還好？」
朱曉還記得上次葉芷在家的時候還說著想跟靳愷諾分開。
葉芷將洗好的菜心放入菜籃子裡，聽母親提前，她神色有些怔怔的，半刻才咬唇淡淡的點頭：「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朱曉像是鬆了口氣，轉身去盛湯。
今天葉明望總算回了葉家的公司去處理問題，眼下估計還忙著，電話打了回來，應該不回來吃飯。
朱曉便把菜給他留出來，剩下的她跟葉芷一塊兒吃，倒是也有滋有味。
吃飯的時候，諾大的葉家也就朱曉和葉芷兩個人，便不那麼講究，也沒多少的拘束，娘兩便夾了菜，捧著飯一起窩在客廳開了液晶電視。
這個點兒，幾乎都是新聞，葉芷之前也是個記者，對新聞還是很關注的，朱曉便直接把頻道調到新聞台，還給她盛了碗湯放在她身邊：「這湯補身子的，得多喝，喝完了再盛。」
「七點半，新聞播報，最新消息，昨天晚上在卡維爾……」
伴隨著清晰的女主播的聲音，畫面上出現卡維爾凌亂不堪的畫面，葉芷正好低頭吃了一口飯，也沒去聽。
「這個女孩子太惡毒了，這種事情也做的出來……」
一個哭哭啼啼的女聲從電視裡傳出來，葉芷嚥下飯菜，抬頭，正好看到採訪的記者把話題舉起湊過去：「請問您跟受害者是什麼關係？或者是否能跟我們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是老孫的妻子，昨晚我老公去談生意，一直是合作很久的夥伴，所以都很放心，可是沒想到來的是個新人，可能是太急功近利了，想給我老公下藥跟我老公做那種交易，可我老公寧死不屈，他可是黨員，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後來那女孩子見我老公不吃那套，她惱羞成怒，一言不合，就拿酒瓶去砸我老公……」
說著，女人又嚶嚶的哭了出來，抹了把紅腫的眼睛又說：「最可惡的還不是這個，我老公被砸成輕微的腦震盪，這就算了，我老公人大方，比較好，受了傷還覺得可能是那女孩子一時衝動，你也知道現在年輕人社會壓力大，他本來想著就算了，可沒想到才出醫院門口，就衝來一群人對著我老公就砍……嗚嗚……他現在還在重症加護病房裡生死未卜……」
「請問，跟孫先生合作的是哪家公司？」
葉芷怔怔的看著電視，電視屏幕上，女人的嘴臉被放的大大的，她能清楚的看到女人在被問到是哪家公司的時候還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想也知道她不敢也不想去惹靳氏，特別是靳愷諾，她咬咬牙，避重就輕：「那家公司跟我們一直合作愉快，外界的口碑也很好，我聽我老公說了，這都是個人問題。
對方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也是一直跟我們談生意都談的很好的，只是中途她出去辦事了，另外一個就是行兇者，說什麼要自己完成這個案子才能提成百分之多少……而且據我所知，她們是想推遲交方案的時間，以前都是準時的，可現在要推遲，肯定也是那個女孩子好高騖遠想要獨攬方案。」
葉芷氣的渾身發抖，她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這樣的顛倒是非黑白？朱曉看了眼新聞，皺了皺眉，孫經理也算的上是上流圈子裡的人，有個什麼樣的風氣她倒是也聽過的，這新聞說的，真是。
朱曉搖搖頭：「姓孫的還真是不要臉，他什麼人品還有人不清楚？鬧出這樣的事，肯定是他想對人家女孩子做什麼不軌的事，他鬧出的事也不少了，這樣的人死了的好。只不過苦了那個女孩子了，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像是看不下去電視裡，不知羞恥的在編造故事的人還在滔滔不絕，朱曉忍不住皺眉換了個台，看泰劇。
葉芷臉色發白，她握緊了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朱曉側了側身子看向她：「囡囡，怎麼了，不舒服？」
葉芷眼眶酸澀，她搖搖頭：「媽，我……我去下洗手間。」
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葉芷匆匆的跑進一樓的洗手間，關上門，眼裡的淚還是沒忍住，一下就落了下來，她連忙抬手擦了擦，她不哭，也不能哭，更不願意被朱曉看出來什麼，因為葉天然的事，整個葉家已經有些死氣沉沉的，葉家兩老憔悴的樣子在她眼裡看著很難受，她不想再給他們平添什麼擔憂的事。
收拾好了情緒葉芷洗了把臉轉身出來，朱曉已經把放在碗裡涼了的湯換成了熱乎乎的湯，見她臉色實在不好，朱曉拉著她坐下：「你看你，臉色怎麼那麼差，要是不舒服得跟媽說，別自己憋著。」
「嗯，我知道的，媽。」
葉芷點點頭，伸手把湯捧過來，剛要喝，濃郁的雞湯鮮味從鼻頭下傳入，應該是很好喝的，可是她卻一下子反胃了，連忙把湯碗放下，再次衝回了洗手間扶著馬桶乾嘔。
朱曉一愣，跟著追過來，她可是過來人，這麼一看，一聯想，就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了。
「囡囡，你是不是懷孕了？」
葉芷一怔，深呼吸了一口氣，緩了好久才撐著身子起來，神色蒼白也略顯尷尬，朱曉扶著她：「囡囡，你可別說不是，媽可是過來人，你唬弄不過去的。」
葉芷聽著指點頭：「是，一個多月了。」
欣喜的神色躍然而上，朱曉握緊了她的手：「真的啊？你這孩子，怎麼不告訴你媽，天大的好事你還藏著掖著，對了，愷諾知道了嗎？對對對，我去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咱們得挑個日子去靳家一趟，擇個黃道吉日，你們好登記……」
「媽，我……我們登記了。」
「……」
朱曉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登記了？你們……那你們是正經夫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這麼的事我們都不知道？靳家人怎麼也沒跟我們說一聲？」
「我們……自己去的，沒跟別人說。」
「你……」朱曉氣的跺了跺腳，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作死啊你，都登記了，孩子都懷上了，還瞞著幹什麼，這個時候可不興什麼隱婚啊，不行不行，我得把你爸叫回來，咱們要去靳家一趟，這事兒要說清楚明白才是。」
「媽……」
葉芷攔住朱曉，勸了勸，朱曉看著時間，覺得這個時候靳盛天和孟子嫻應該還不在家，她便索性先打給葉明望，商量著什麼時候直接過去一趟算了。
葉芷看著朱曉的狂熱，不自覺的低聲歎了聲，小手撫上小腹，臉上有些發楚，她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滿腦子都是傷人的事，現在還把仲志胤給牽扯進來，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靳愷諾若是不幫忙，這個事真的很棘手，如今遠達才在靳愷諾的連串打擊報復之下搖搖欲墜，仲志胤也才接手遠達不久，現在貿然惹上這樣的麻煩，對他，對遠達，一點好處都沒有。
坐在沙發上失神了好一會才去洗了個澡出來，葉家的座機正好響了，她沒看到朱曉，估計是到樓上去跟葉明望打電話順便翻黃歷看好日子去了，雖然她跟靳愷諾登記了，可按照朱曉的話來說，那正式的婚禮也得補辦起來，日子得挑個最好的。
看也沒看來電顯示，葉芷便接了電話：「您好，哪位？」
「出來。」一如既往的霸道語氣，葉芷皺了皺眉，看了眼來電的號碼，是靳愷諾？
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又來了一句：「我在你家門口，給你一分鐘，你不出來，我就進去，只是我進來了，說什麼別的話的話，你可別怪我。」
說完，電話掛斷了。
葉芷嘴角抽了抽，一分鐘？
連忙把穿著的睡衣整理好，長長的剛洗完的頭髮半幹不濕的垂砸肩頭，她隨手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披上，急急忙忙的出門。
她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男人的眼前，她跑的焦急可是也小心翼翼，生怕傷了腹中的寶寶。
等著她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男人的目光從她臉上一直延伸往下，。
她就穿著簡單到絕對是素色的睡衣，該露的不該露的都沒有露，包裹的跟顆粽子似的，因為急忙的奔跑，半干半濕的頭髮有些凌亂，小腳丫上穿著的是一雙淡綠色的毛絨拖鞋，看不到她好看渾圓的腳趾，卻能看到她露出的一小截光滑的小腿。
「看到新聞了沒？」
「看到了。」葉芷咬咬牙，雙手似乎有些冷，不自覺的輕輕的搓著。
靳愷諾長臂一伸，把她攬了過來，薄唇微微的動了動，俊臉湊過去，貼在她的耳邊：「怎麼選擇，想好了沒有？」
葉芷小臉一白：「就……就不能幫他麼？」
「不能。」靳愷諾直接拒絕，掌心扣著她的腰，語氣似乎帶著誘/惑，「葉子，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人，為了別的男人，還是個不要你的男人，你要坐牢嗎？嗯？」
「我……」
「好好想想，時間不多，嗯？」男人雙臂環住她的肩膀，低頭，吻落下來，難得的蜻蜓點水的在她唇上碰了碰就鬆開了，大掌輕輕的摸了摸她的小腹，像是提醒她，「你有寶寶，記得？」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葉芷，他非要執著於她身心都完全屬於她，她想保留，想珍藏的過去，他要一點點的侵蝕掉，反正對上她，他擁有自己超乎了想像的耐心。
兩人正對視著，朱曉從裡頭找了出來，見到靳愷諾，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呀，愷諾，你來了，怎麼站在外面？來來來，進來進來，我還想著找你呢。」
靳愷諾陡然轉換成特別的禮貌和謙遜的神態，還上前扶著朱曉，親切的喊了聲：「媽，最近忙，沒顧得上來看你，小芷也不願意我來，這不，我剛才就被她堵在外頭了。」
葉芷心裡一窒，狠狠瞪他，這男人說的什麼鬼話，就她能堵住他嗎？
朱曉白了葉芷一眼，拉著靳愷諾進門：「小芷就是個倔驢脾氣，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小脾氣也多，你別管她，來，進來，正好熬了湯，你喝點兒。」
進了葉家，朱曉給靳愷諾端了湯，靳愷諾優雅而慢條斯理的喝著，葉芷聞不得油膩的味道，又有些範圍，朱曉把酸梅拿出來讓她吃了顆，她才舒服些。
朱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口：「愷諾，你們登記了，小芷懷孕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們呢？」
靳愷諾一怔，反應了過來，嘴角微微的揚起：「想著給你們一個驚喜而已。」
朱曉還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來，這會兒聽著，總算是放下心頭的一顆大石頭，她責怪的看了靳愷諾一眼，到底也沒說別的，起身去廚房給他熱飯菜做些宵夜。
靳愷諾把湯喝完，看向有些心神不寧的葉芷，起身坐到她身邊，把一邊的座機拿起來，撥了一串號碼遞過去，葉芷一怔，看著那串號碼，她眼神一閃：「你……」
「不是在想他？我給你打過去，你跟他好好敘敘舊，嗯？」
靳愷諾把話筒塞到她的耳邊，葉芷才想著伸手推開，便聽到那頭傳來仲志胤疲憊不堪的聲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