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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真郡主,假郡主5 文 / 納蘭初晴

    這一聲宛莛,叫得鄭皇后有些驚惶失色。

    然而,端坐在一旁喝茶的謝詡凰,卻平靜的連端茶的手都沒顫一下,她可以猜想得到他現在是夢到了什麼,可是他怕什麼,當年怕的人可是她。

    只是,如今她什麼也不怕了。

    鄭皇后顧著照顧太子,自然也顧不上她這個外人了,正好她也想看看長孫晟現在到底已經到了什麼地步,索性也沒有告辭就坐在一旁看著鈐。

    十公主最先聞訊趕過來,一進門便聽到躺在床上的人不斷囈語著什麼,待走近了床邊才聽得清楚。

    「宛莛,你快走……快跑……」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十公主看著他面色煞白冷汗直冒,不由有些擔心,可是卻又怎麼都叫不醒他。

    她也不止一次勸了他,不要再去治什麼病,反正現在宛莛姐姐也回來了,忘了的事就忘了算了,可是太子哥哥就是不聽,非說自己一定是忘了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設法想起來,結果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

    「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過來?」鄭皇后扭頭,著急地催促道。

    不一會兒,宮人領著太醫匆匆趕了進來,幾名太醫到床邊診治了一番,只是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近日沒有休息好,身體有些虛弱罷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再開個方子調理就無大礙了。」

    「可是,太子這個樣子怎麼辦?」鄭皇后坐在床邊,拭著長孫晟額頭的冷汗,憂心道。

    「這個……這個微臣等也沒有辦法,但不過是夢魘之症,其實人醒了也沒有什麼大礙,但現在太子實在太過疲累,還是讓他好好睡一覺為好。」太醫道。

    正說著,莫玥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上陽郡主和言大夫到了。」

    鄭皇后面色微凌,對一眾太醫道,「你們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太醫們提著藥箱,跪安離開。

    鄭皇后這才朝莫玥道,「讓他們進來。」

    莫玥出去,不一會兒就領著兩人進來了。

    「宛莛見過皇后娘娘。」霍宛莛欠身行了一禮,望了望床上躺著的人詢問道,「阿晟怎麼樣了?」

    「郡主,雖然你與晟兒已經訂過婚約了,但在人前也得注意分寸,尊稱一聲太子殿下為好。」鄭皇后冷著臉說道。

    霍宛莛抿了抿唇,道,「是。」

    說話間,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謝詡凰和晏西。

    「王妃怎麼也是這裡?」

    「哦,皇后娘娘請本宮進宮來賞花的,只是太子殿下突然暈倒了,現在也還沒去成。」謝詡凰淡笑道。

    霍宛莛聽罷沒有再多問,扭頭朝晏九道,「言大哥,你去看看太子怎麼樣了?」

    「夠了,本宮叫你們來,不是讓他給太子看病的,未央宮的人說太子最近一直在敬國侯府找你治什麼病,要恢復記憶,你到底對太子做了些什麼?」鄭皇后面目凜然,咄咄逼人地問道。

    晏九掃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淡淡道,「此事是太子殿下一再相求,不過一直並沒有多大進展罷了,我一介草民,哪能拒絕太子殿下?」

    這才剛剛只是個開始,就有人看不下去了,他還想看看這個人完全記起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皇后娘娘,此事不怪言大哥,我和茜兒也勸了太子的,他執意要如此。」霍宛莛出言道。

    「郡主,你和太子的婚事也算訂下了,這樣日日帶著個男子進進出出讓人怎麼看?」鄭皇后沉著臉訓斥道。

    「言大哥他……」霍宛莛想要解釋,卻被鄭皇后給打斷了。

    「他以前是救了你,可太子若是有個好歹,誰擔待得起,即便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但太子如今被他治成了這般模樣,本宮豈能容他再這樣繼續妄為下去。」鄭皇后說著,冷然拂袖道,「來人拉下去杖責三十,讓他好好記性。」

    「皇后娘娘!」

    「母后!」

    霍宛莛和十公主沒想到鄭皇后會下這樣的令,一時有些慌了手腳。

    晏西站在一旁拳頭都捏得咯吱作響,若不是現在不能暴露身份,她早上去打得她滿地找牙了,當他們晏家人好欺負是不是。你說杖責就杖責啊,謝承顥那廝也沒敢動過我九哥一根頭髮,還能輪到你了。

    可心裡想是這麼想,現在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又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壞了大事,可是真要九哥去挨板子嗎?

    她著急地暗中拉了拉謝詡凰衣服,示意她快想辦法。

    謝詡凰擱下茶盞,不緊不慢起身道,「皇后娘娘,看來今天您也沒有什麼賞花的興致了,那本宮就先告辭了。」

    晏西聽了一愣,讓她幫忙,她怎麼倒是要走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晏九,雖然有怎麼喜歡這個脾氣又對她不好的同胞哥哥哥,可也捨不得讓外人打啊。

    鄭皇后這才想起自己今日的正事,望了望榻上還躺著的太子,可是今日請鎮北王府進宮也是要事,這若讓她就這麼走了,再讓她進宮只怕也難了。

    「王妃難得進宮了,是本宮一時疏忽了,待本宮安頓好太子,就陪王妃過去看看。」鄭皇后笑著說道。

    現在皇上讓太子和豫親王一同處理朝政大事,鎮北王又一直皇上的親信,手上握著大燕的一半兵馬大權,南宮家現在已和鄭家陌路,若是能讓鎮北王府站在太子一邊,太子這個儲君之位才能坐得安穩。

    所以,縱然她不想對著這個北齊公主低聲下氣,但也知她如今與鎮北王關係親暱,而她又不可能直接找上鎮北王,讓皇上知道了起疑,如此只能從這鎮北王妃身上下手。

    「賞花這等雅事,還是要心情的,等看皇后娘娘你處罰完了人,本宮想來也沒什麼心情去賞花了,太子現在狀況也不好,本宮還是不叨擾了。」謝詡凰微笑頷首,一副準備走人的樣子。

    晏西暗自舒了口氣,原來她是欲擒故縱,現在鄭皇后真是想百般巴結鎮北王府的時候,哪裡會這麼輕易讓她走人的。

    「母后,讓言大夫給太子哥哥施針就能讓他睡好了,你找王妃進宮應該也是有要事,太子哥哥這裡有我和宛莛姐姐照顧就行了。」十公主見狀,連忙上前拉著鄭皇后提議道。

    言大夫是宛莛姐姐的救命恩人,而給太子哥哥治病也是太子哥哥一再相求的,如今母后要處罰言大夫,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鄭皇后抿唇一想,冷冷地望向面色清冷的晏九,「還不給太子診治,再出差錯,本宮絕不輕饒。」

    晏九舉步到床邊,取出隨帶著的針囊給長孫晟施針,不一會兒長孫晟便安穩了下來,不再冒冷汗,也不再胡言亂語了。

    「母后,你看,我就說了言大夫的醫術比那些太醫要高明多了。」十公主連忙道。

    鄭皇后面色緩和了幾分,這才想起被自己晾了許久的鎮北王妃,道,「莫玥,花園那邊可都佈置好了?」

    「回皇后娘娘,都佈置好了,新進宮的花都讓花匠擺在那裡了。」莫玥回道。

    「王妃,太子無礙,本宮也安心了,我們現在過去看看。」鄭皇后說著,扶著宮人走在了前言。

    「好。」謝詡凰淺然一笑,帶著晏西走在了後面。

    晏西扭頭瞅了一眼後面的晏九,得意地挑了挑眉,要不是她和小謝,他今天真的挨一頓板子了。

    外面陽光正好,花園裡擺滿了各種進項的珍品,奼紫嫣紅,讓人眼花繚亂。

    「這是昨天新送進宮的綠牡丹,花色如玉,難得一見的珍品。」鄭皇后道。

    謝詡凰淺笑打量了一番,能把牡丹花種得開出綠色的花來,這些養花人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果真是少見的。」

    「王妃若是喜歡,回頭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去。」鄭皇后笑語道。

    謝詡凰搖了搖頭,道,「本宮手腳笨拙,雖然也養這麼些東西,可這金貴的東西送到我那裡,我怕也養不活它。」

    燕北羽在沈園裡是喜歡養這麼些東西,可是王府卻並不曾留這些東西,而她也不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種也只是種些果樹罷了。

    「先前王妃遇刺小產,如今可都休養好了?」皇后一邊走,一邊一臉關切地詢問道。

    謝詡凰心頭微微一揪,卻還是淡笑道,「已無大礙了。」

    那個孩子不該來的,也不是她可以留下的,可是她卻無法否認,在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她的心還是有喜悅的,在失去的時候,她也同樣的心痛的。

    「若不是上陽郡主選夫的事,王妃也不至於失去這個孩子了。」鄭皇后說著,可惜地歎了歎氣,大有為她心痛之意。

    「聽人說,上陽郡主是與太子青梅竹馬的,不過現在看皇后娘娘似乎並不怎麼贊同郡主和太子的婚事?」謝詡凰狀似隨意地問道。

    鄭皇后無奈歎了歎氣,側頭望了望她,道,「為人父母,總得為兒子的未來考慮,太子要娶的自是將來要成為大燕皇后的女子,上陽郡主如今一無權勢,二無家族背景,將來如何能協助太子穩固朝堂?」

    謝詡凰笑了笑,道,「皇家子女,婚姻大事從來都是要以大局為重的。」

    可是,當初霍家在的時候,你們卻也處心積慮地要除了我們,如今又嫌上陽郡主無權勢無家族背景。

    「王妃到底是識大體的,只可惜我那皇兒怎麼也不明白我這一片苦心,一心只想著那個丫頭。」鄭皇后道。

    從她一回來,這宮裡都快掀翻了天了,沐月因為她死了,南宮家族也因她轉而投向了豫親王府,太子卻還一心護著她。

    「聽王爺說,皇上近日龍體欠安,太子殿下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了,辜負了燕皇陛下對太子的一片苦心。」謝詡凰笑語道。

    鄭皇后聞言目光微動,心想她是不是話中有話,皇上近民就只召見了鎮北王和幾個親信大臣,是不是她從鎮北王那裡知道些什麼。

    「如今豫親王在朝中風聲水起,太子哪還像太子了?」

    謝詡凰自然知道她要打聽什麼,於是道,「燕皇立下太子為儲君,可曾有過廢儲的念頭?如今提拔豫親王,想來也是想激勵太子多放心思在政事上,更或者是試探什麼?」

    「試探?」鄭皇后頓步,不解地望向她。

    「豫親王最近是頗得皇上器重,委以要任,可燕皇也暗中讓鎮北王府派人暗中盯著豫親王府的一舉一動,可卻沒有讓人看著太子,可見皇上對豫親王並沒有那麼對太子那麼信任的。」謝詡凰微微側身,低聲向鄭皇后低聲道。

    鄭皇后聽罷,深深地望了望她,似是在揣測這番話的真假。

    「豫親王府昨天也派人到王府送來了拜帖,不過王爺近日要操持軍中事務,回絕了。」謝詡凰道。

    她想,話說到這個份上,皇后也該知道背後的意思了。

    她是在提醒她,皇帝並沒有改立儲君的意思,她和鄭家也千萬不要這個時候打不該打的主意。

    「王妃,何以本宮說出這些呢?」鄭皇后笑語問道。

    雖然她說的這些話有些道理,可是她與自己還沒有到能說這些話的地步,今日這般話她又如何能真相信了?

    「這些年來,豫親王一直都是主戰派,詡凰和親到了大燕,自是希望兩國能和平共存。」謝詡凰說著,微微垂下眼簾道,「這番話,也是王爺的意思,至於皇后娘娘信與不信,便看您自己了。」

    鄭皇后聞言怔了怔,隨即緩緩揚起了笑意。

    她這麼一說,她倒有些不得不信了,若是豫親王將來坐上了皇位,大燕必然會與北齊再起戰事,到時候他們夫妻自然也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而太子溫和敦厚,並不怎麼主張戰事,這些年針對北齊與無非是因為霍家和上陽郡主,如今上陽郡主健在,自然也沒有到再兩國兵戎相見的地步。

    「時辰也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府了,若是皇后娘娘捨得,便將這盆十八學士送給本宮好了,王爺也甚至喜歡茶花。」謝詡凰笑語道。

    鄭皇后聞言笑了笑,側頭吩咐道,「莫玥,一會兒隨王妃出宮,將花送到鎮北王府。」

    莫玥應道,「是,皇后娘娘。」

    「那本宮就告辭了。」謝詡凰微笑朝著皇后頷首,帶著晏西離開了翊坤宮。

    晏九遠遠站在廊下望著兩人離去,負手回了宮室內。

    莫玥帶著宮人抱著兩盆十八學士跟著到了宮門,將花搬上了馬車,笑語道,「王府裡倒沒見種什麼花草,鎮北王會喜歡這十八學士嗎?」

    「他喜不喜歡,王妃不知道,難道你知道?」晏西哼道。

    「晏姑娘說笑了,奴婢只是擔心送錯了東西,惹了鎮北王不高興,會被皇后娘娘怪罪,先前給鄭國公府送東西送錯了,害得奴婢都受了罰。」莫玥笑語道。

    「花是本宮要的,他怪不得你,你也不用跟著去了,東西我們自己帶回去就是了,替我謝過皇后娘娘。」謝詡凰掀著車簾,朝著站在馬車外的人道。

    莫玥抿唇有些為難,「可是……」

    「就說本宮讓你回去的,皇后娘娘不會責怪於你的。」謝詡凰說罷,放下車簾吩咐了冥河趕車出宮。

    莫玥站原地,看著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面上的笑意緩緩斂盡。

    這個鎮北王妃,還真是……不簡單啊。

    「你跟皇后說那麼多幹什麼,她要造反讓她造去,正好讓他們狗咬狗,越亂越好。」晏西在馬車上,不滿地埋怨道。

    「你急什麼,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謝詡凰笑著道。

    這一次的目標是豫親王府和南宮家,如果太子和鄭家都捲入其中,到時候皇帝為了平衡勢力,只怕誰也不會處置,到時候反而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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