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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西北篇 第一章 赤鏈 文 / 國王他姐姐

    我進房翻了翻手札,找到了有關蝠的說法:

    蝠,嗜血,食血為生,少有作惡,然,動手必取人性命,畏陽,銀刃刺其雙目可殺。原為蝙蝠,活足百年可通靈性,又百年可擬人形,再百年除畏陽與常人無異。

    看起來和吸血鬼差不多,不知道怕不怕大蒜什麼的,要不改天去教堂拿罐聖水什麼的以防萬一好了。我看看天色,刷過牙就上床睡了,鳳蛋也扔到床裡,第二日睡到午時,起來還玩了把遊戲,想來我的確心大。

    下午的時候,父回來說他老遠在橋下的樹叢裡看見一條赤鏈蛇,問我要不要去探個究竟,張莨這小子也一臉興沖沖地望著我,我一邊嘀咕著冬日哪有蛇,一邊還是和他們去了。好歹我也算家中的壯丁,況且蛇肉鮮得很。若是不吃用來泡酒什麼的也很好,父到了冬日腿腳似乎有些不爽利,他年前出過一次小車禍,傷了腿腳,我又怕他有風濕,就算沒有,喝點蛇酒也好,抱著這種心思,我便拿了火鉗與父一起尋蛇去。

    我們在草叢裡尋了十來分鐘,莨便叫我:「哥,哥,我尋找了。」

    我應一聲,讓他別動,等我過去。那赤鏈蛇有我手臂來粗,竟是好大一條,只不過已經被凍得僵死,我拿火鉗捅了兩下,見它不動,便飛快地掐了七寸給拎了起來。

    『救我,救救我。』一個聲音直衝到我的腦海裡來,我嚇了一跳,差點將蛇甩出去。這什麼玩意啊?

    『我在你手裡捏著呢。』聲音很是虛弱。

    我一愣,狠狠地瞪著我手裡的蛇,只見這畜生的小綠豆眼睜開一米米,滿目哀求的瞅著我,我打了個冷顫。心說好在我翻過阿婆的手札,知道什麼萬物都有靈性,像這麼粗的赤鏈蛇活得歲頭鐵定比我長,通人性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知道歸知道,阿婆也沒說我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啊。

    我心裡罵了一句髒話,安慰自己:我心寬著呢,沒事。然後在腦海裡好聲好氣地和這條蛇解釋:『我不能救你,因為我要吃你。』

    這蛇居然回我:『我不好吃的。』

    我回他:『沒關係,還可以泡酒。』

    這下,小綠豆眼全睜開了:『求你救救我,我要被凍死餓死了,我好了會報答你的,你臉色慘白如鬼,定是氣血不足,我可以幫你找百年的山參補補啊。』

    你才如鬼,你們全家都如鬼!我想了一會,給這條赤鏈蛇講起了農夫與蛇的故事。

    赤鏈聽了之後很憤怒,他說他們蛇類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這一通脾氣一發,我覺得他更虛弱了,小綠豆眼也睜不開了。

    我思考了會,覺得罷了,大不了救他這一回吧。剛好父喚我,我便同父說養條蛇玩玩,父有些吃驚,阿莨也用怪異的眼神看我,他剛才瞅見我和這赤鏈蛇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許久,可能還滿臉饞樣。父想了一會,便同意了,我父從小便有些溺愛我,大概阿婆也和他說過什麼,他對我放縱的很。

    而且,他並不為我憂心,我雖然體弱,長期不見日照皮膚也白的和姑娘家似的(其實主要是因為宅),但是幼時為了強身健體學過不少功夫方面的東西,體力也鍛煉得不錯,我空閒時基本上除了遊戲就是健身,奈何拚死拚活也練不出一星點的肌肉來,著實痛苦,而且我素來膽大心寬,說實話,這世間少有能令我動容的東西,我每日頂著一張不鹹不淡的死人臉,硬是在今年六月就把所有的學業給結了,前段時間也是在忙結業之後的事情。

    所以過年的時候我母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們家阿蕪是天才勒,二十歲就念完大學了,厲害吧,牛吧。」

    然後她要聽足別人的吹捧才肯滿意離去,弄得我都不願意和她出去走親友,她拉了一兩次,在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之後就牽著阿莨出去繼續炫耀我,順帶聽人讚讚她的小兒。阿莨是個蠢的,只要給吃的便笑,口嘴也甜,倒是受那些三姑六婆歡迎得很,不過母帶他逛了兩日,晚上洗腳時看到阿莨腳後跟磨得通紅,一時心疼不已,便絕了炫耀的心思。她守在家裡覺得無趣的很,便盯著赤鏈蛇思考著如何做蛇羹才味美,時不時還上網查一下全蛇宴的做法,嚇得赤鏈三四天不敢亂動,閉眼裝死。

    說回赤鏈蛇,那日撿他回來,父就幫我把以前不用的魚缸收拾了一下,找到以前養倉鼠留下的沙子鋪了進去,又揪了一堆干稻草。我把暖手寶衝上,把赤鏈扔進去,過了一會把暖手寶也放進去,隨手將蛇繞到暖手寶上,父這時候又拿了剛做的鐵絲蓋子來,牢牢地固定在魚缸上,防止蛇逃出來。我剛要去拿些生豬肉來,赤鏈蛇和我說給他拿些橘子蘋果就行。

    我詫異了一下問他:「你吃素?」

    赤鏈懶懶地應了一聲。我便隨他放了些水果進去。晚上進房來看,發現果然都吃完了。天下之大,果然什麼怪事都有。

    我閒下來的時候便一邊舉著啞鈴一邊和赤鏈蛇聊天,套套他的話。知道這東西活了四十九年,有點靈性但是弱得很,身上沒毒,幾次險些被人捉去吃了,聊著聊著基本上便全程是這傢伙的哭訴了,什麼堂堂蛇精居然淪落至此之類的。他一說蛇精我便想到葫蘆娃,險些笑出聲來。

    剛好那時看了阿婆手札《妖怪志》裡面關於妖怪認主,與主人共同強大的故事,我便隨口問了一句赤鏈蛇願不願意認我為主人,我賜你姓名這樣的事,這下這沒見過市面的畜生頓時激動不已,連連應好,我見他如此熱情,也不好推辭,便決定按照手札上的記錄試一試。

    不知赤鏈蛇以後要是知道這是我毫無經驗的第一次,會不會嚇出心臟病來,後悔把性命如此輕易的交給我。

    認主是狩最常做的事情,除惡怪、養小妖、醫詭病基本上是一個合格的狩的工作主線。這

    養小妖就是我說的妖怪認主了,因為狩是需要這些小妖來幫助他們幹活的。

    妖怪一旦認主,他的性命基本上就和主人綁定到一起了,主人受傷他們也會受傷,但是他的受傷確不會影響主人,這看起來像侵華的不平等條約,但實際上對妖怪的好處也不少,首先他們可以和主人分享靈氣,更快的強大起來,有主的妖怪也不用在擔心被道士僧人殺了,因為有主人給他們作擔保。

    認主一共有三個步驟:賜名、立誓、結血。

    家裡剛好有硃砂粉,我問阿莨拿了他練大字的毛筆,又找來米酒和小刀。然後捏著赤鏈的七寸就把他揪了出來,毛筆沾了米酒混著硃砂粉的顏料,快速的在赤鏈蛇的身上畫起了我在手札上看到的那個花紋,好在我有些畫畫功底在,居然沒有失誤。一筆畫完,我在末尾寫上一個赤字作為給赤鏈蛇的名字。

    立誓,就是互相發誓言,諸如絕不背叛什麼之類的話,還有一段咒語,因為涉及機密(主要是這些字太難打),在此不能展現給別人看。

    最後一步結血,就是妖怪將他們的丹珠吐出來,狩在丹珠上面留下屬於自己特殊的血印。

    丹珠涉及到一個妖怪的性命,一般不會輕易展現,因為這種丹珠普通人也只需大力一點就能輕易將它捏碎,丹珠一旦碎了,那麼這個妖怪也就不存在了。

    赤鏈蛇倒是相信我的很,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將他的丹珠吐了出來,不過這丹珠真是小的可憐,也不是圓的,就和黃豆差不多,怪不得有那麼多人類誤食丹珠而被妖怪奪走體魄的故事。

    我拿著黃豆想了一會我自己的血印,這麼小的面積也根本畫不下多複雜的東西,而且血流太多我自己也會困擾,想到這裡,我很乾脆地拿銀針紮了大拇指,在黃豆,也就是丹珠上面重重按下一個圓點,什麼花紋都沒畫。好在赤鏈沒見過什麼世面,他簡直是歡喜得不行,就把丹珠吞了回去。一瞬間,血印、誓言、名字一起發生了功效,一陣刺目的紅光過後,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大概一歲多的**男娃娃。

    噯!說好的強大的妖怪助手呢,就算不強大,有個可以端茶送水,掃地洗衣的田螺姑娘也可以啊!

    阿婆,不是妖怪一般都是大美女嗎?我小時候你給我講的故事不都是漂亮女妖怪報恩的嗎?這個一歲大的奶娃娃是怎麼回事啊?還是個帶把的!一時間,我有點明白阿婆看我出生時的心情了。這個奶娃娃抱著我的小腿,眼睛閃閃地看著我,瞬間我的心有種被萌化的感覺,只好抱起他,出去和父母解釋一下。

    母看到我手裡抱著個娃娃當即驚了一下,父是要淡定些,但是眼神裡還是充滿了詫異,我就慢慢把狩的事情說了,只不過沒提我只能活到三十歲左右的事。

    父點點頭說:「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你心寬些。」我點點頭應了一聲。

    母就有些激動了,她不住得對我說著對不起,要不是她半點靈氣也無,我也不會要面對這些糟心的事情,說著便紅了眼,好在赤這奶娃娃眼勁好,見苗頭不對,趕緊伸手摸著母親的臉賣萌,一下子就將母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抱著他給他找莨小時候穿過的衣服。阿莨不是很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他想要個弟弟妹妹什麼的很久了,此時也歡歡喜喜地隨母去給赤找衣服。

    父見他們都走了,便放下手頭上的事情,難得嚴肅地問我:「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思慮再三,還是將我可能活不過三十歲的事情和他說了,又說了只要尋得藥方,我還是有救的事情,繞來繞去,其實我也早就想明白,我在三十歲之前可能只能當一個狩人了。

    父歎了口氣,寬慰我:「你小子我從來都是不擔心的,我們家也算富裕,就算你不工作供你玩遍大江南北也沒什麼問題,我雖然掙不來什麼錢,人脈還是有的,你母是真真的女強人,燒飯雖然難吃,但掙錢絕對的一把手,你寬心吧。」

    「你說誰燒飯難吃!」我一回頭,就見母叉腰堵在客廳門口。

    父用報紙遮了臉,底氣不足的嘟囔:「我誰也無說。」

    母刮了他一個白眼扭頭回房給赤穿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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