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不辭而別 文 / 路癡小屍
「絮姐，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你還好嗎？滿滿可是天天念叨你呢！」小楓掛著溫和的笑容，向柳絮走了過去。
記得第一次見到柳絮的時候，是她來幼兒園接滿滿，也是滿滿放毛毛蟲的那次，當時她還拉著小楓的手羞澀地說著歉意的話，讓小楓滿肚子的火氣一下子焉了，她說自己年齡其實只比小楓大個一兩歲，便讓小楓叫她絮姐。記得當時她的笑容就如春日裡的陽光一般，讓人心裡暖暖的。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滿滿的照顧。」柳絮嘴角扯了扯，笑容不達眼底的客氣道。
「哦，沒事，沒事，誰叫我們認識，而且我也挺喜歡滿滿的。」小楓笑容收了收，看著她想起身，便順勢伸手過去想扶一把，「絮姐，走，我們到外面聊去，這裡又黑又潮的，呆久了對身體不好。」
「好。」柳絮不經意錯開小楓的手，自己站了起來，瘦弱的身體似乎一陣風就要吹倒一般，可卻又那麼堅定地穩穩地站著。伸手拉著滿滿往自己身邊靠了靠，率先邁開步伐向隧道外走去。
「……」小楓挑挑眉，收回懸在半空的手。這是……好吧，這年頭是不能隨便相信別人，她理解，反正又不打算長待一起，隨便吧。不過滿滿那小沒良心的，有了媽就忘了姐，以前可是總喜歡牽她走的，唉！
「瘋子姐姐，走啊！」滿滿回頭，看著還愣在原地的小楓，高興地喊道。
「哦，好，馬上就來！」小楓乾笑著跟了上去，視線落在柳絮右邊黑白相間的狼身上，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卻識相的沒有說話。
隧道口，小瑞還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尊雕塑般茫然地看著隧道內，肩膀上的槍傷還在細細地流著紫黑色的血。另一個男人，也從隧道上方滑了下來，無聊的摩擦著那把錚亮的槍，眼神時不時瞥瞥小瑞的傷口。
小楓這才想起自己和小瑞都受傷了，剛才是擔心滿滿，現在神經一鬆懈下來，才發現身上的傷口是那麼的痛，而且他們的血……
「那個，滿滿，你帶你媽媽去車上找點吃的，我和小瑞哥哥去前面探探路。」小楓笑著打了聲招呼，也不管滿滿在身後的聲聲呼喚，拉著小瑞轉身又進了隧道。
忍著疼痛，出了柳絮三人視線後的小楓幾乎將半個身體吊在小瑞的手臂之上。話說，幸好那帶疤男子槍法不怎麼准，子彈都是打在肩膀的位置，要是再向上偏個幾公分，她不當場翹辮子了。不過這子彈打在身上，還真是夠疼的，還有這血，怎麼就停不下來呢？自己會不會變成乾屍？
怨念叢生的小楓，終於在變成乾屍前來到了卡車旁，剛才去接滿滿的時候，她記得在柳絮身後感應到了一股晶核的氣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卡車上，沒想到自己也有當土匪的潛質。
一把拉開駕駛室的門，小楓一步躍了上去，鼻子像警犬般左右嗅了嗅，最後鎖定在座位上，伸手到座位下一陣摸索之後搜出一個易拉罐。喲，還挺會廢物利用的，有頭腦啊，這要是一般人，誰會想到這裡面會裝著晶核這樣重要的東西，人才！
輕輕搖晃了一下易拉罐，「匡啷匡啷」地響聲異常悅耳，小楓攤開左手，右手拿著易拉罐倒立過來，四顆花生米大小的晶核出現在手心。火焰瞬間燃燒，不出一分鐘，所有晶核被淨化完畢。
「吶。」小楓隨手捏起一顆晶核，扔進小瑞嘴裡，自己也像吃糖豆般塞了一顆進嘴裡。看著身上的傷口如魔術般癒合直至消失不見，她才慢慢把剩下的兩顆晶核收進貼身的一個小口袋裡，動了動四肢，感覺身體比受傷之前還輕鬆了不少。
可是，那些打入體內的子彈哪兒去了，以前在電視上可是看到很多人因為彈頭留在體內引發各種各種併發症的。不過她是喪屍，身體機能幾乎為零，也不用擔心會生病吧？算了，順其自然吧。
又在卡車上搗騰了半晌，把車廂的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除了食物，小楓還在駕駛室後排的座位下發現了一個夾層，裡面藏著一支小巧的手槍。把玩著手槍，小楓樂的無以言表，她一直都想弄支手槍防身的，現在好了，以後看誰還敢用槍抵著她，以為她不會麼？
小心翼翼地把手槍收進腰間，試了試卡車的性能，她欣喜地發現，這車子除了油少了點，其他性能都很不錯，用來逃亡倒是停合適的，而且也足夠結實，這要是給柳絮他們，那直接可以在路上橫著走了，看哪個喪屍不順眼，直接撞過去，還不用擔心車子會壞。嗯，不錯！不錯！
沒想到第一次作劫匪，收穫如此的大，看來以後乾脆改行算了，反正巴巴的殺喪屍一回也只能收穫一顆晶核，還是這樣划算！
還是那狹窄的加油站，風雪拍打著窗戶啪啪作響，幾個人影圍坐在火堆旁，一隻漆黑的陶罐懸在火焰上，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
「絮姐，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沒？」小楓看著面無表情的幾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走一步看一步。」柳絮攪拌著肉湯，淡淡說道。
「那你們沒想過去倖存者基地嗎？聽說那裡待遇不錯。」小楓淡笑道。
「很多事情聽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柳絮冷淡地說道，嘴角蓄著一抹嘲諷。
「哦，也是，不過總比在外面擔驚受怕的好啊，那裡有正規軍隊，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小楓有終止談話的衝動，話說人家都不關心，她激動個毛！可是，滿滿……
「安全？我倒覺得有時候人比喪屍還可怕。」柳絮譏笑道，眼角瞥了那個男人一眼。
提起那個男人，小楓表示無語問天，這世界真他媽小，這男的居然是滿滿的叔父，滿滿爸爸的弟弟，柳絮的小叔：陸成風。好
吧，這一家子繞來繞去，居然在這裡碰面了，這得多大的緣分啊。可是本該親人見面兩眼淚汪汪的，卻讓小楓嗅出一股仇恨的味道來。滿滿自然是滿心歡喜了，不僅見到了心心唸唸的媽媽，還買一贈一的遇到了叔父，那小嘴到現在還沒合攏過。可另兩人之間，若說是冷漠那還輕了，他們簡直是比陌生人還陌生人。小楓就沒見嫂叔倆說過一句話，還有柳絮那眼神，厭惡當中還透著隱隱的恨意，活像見了殺父仇人一般。
這兩人到底鬧的是哪一出？
「那你呢，有什麼打算？」柳絮突然問道。
「我？」小楓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滿滿就傻笑著開口了，「瘋子姐姐說要和我們一起去找園長阿姨的。」
「是嗎？」柳絮眼眸下垂，晦暗不明地盯著陶罐。
「我是準備去找我媽和我弟弟。」只是不會和你們一起。後半句話，看著滿滿高興的臉龐，小楓沒有說出口。
沉默，又是沉默。
整個用餐過程，除了滿滿一人興高采烈的說著柳絮失蹤後的事，其餘的四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小楓不知道柳絮是怎麼想的，她感覺得到，柳絮變了，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靠男人生活的小女人了，她們之間隔了十萬八千里的深淵，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可是，看著柳絮偶爾落在滿滿臉上的慈祥笑容，她又釋然了，不管一個人怎麼變，對待親人的那份情感應該是永遠不會變的吧。只要柳絮對滿滿好，她變成什麼樣又有什麼關係，而且現在這種處境，誰又能否認，她的變化不是更有利？
安靜的吃過晚餐，小楓用不餓搪塞了過去，幸好柳絮和陸成風也不是熱情的人，看到她和小瑞不吃，也沒有強勸，自顧自的吃飽，順帶把碗筷也洗的乾乾淨淨。看著動作麻利的柳絮，小楓心裡有點失落，這些事以前可都是她幹的。
不對，她失落個什麼勁啊，不用幹活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嗎？難道當保姆當久了，還產生受虐傾向了？
守夜的事，小楓本來打算就她和小瑞兩人全包的，可是柳絮竟然難得熱情了一回，說什麼為了感謝他們的照顧，就由她自己守夜。她爭辯不過，便欣然同意了，因為她的確也是有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了。
夜，靜的只剩下風雪的聲音，小楓躺在小瑞的身旁，耳邊是滿滿輕輕的呼吸聲，木頭燃燒時偶爾發出辟啪聲，在安靜的加油站裡異常清晰。
「你要去哪兒？」陸成風刻意壓低的嗓音突然響起。
「怎麼，上個廁所你也要管？」柳絮的聲音響起，冷冷地帶著不屑。
然後一陣腳步聲響起，這無疑是柳絮的沒錯。可是，一分鐘後，又一陣腳步聲響起，聲音漸行漸遠。
偷情？
啊呸！想什麼呢？以為是拍電視劇呢？！
小楓心裡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可一隻好奇的小貓卻在心裡不停的撓著，緊閉的雙眼再也裝不下去，唰的睜開。
好吧，就看一眼，看完回來睡覺！帶著滿心的好奇，小楓像做賊般興致高昂的躡手躡腳走出了加油站。
軍卡旁，兩個人影撕扯著，兩道有意壓低的聲音隨著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兒輕輕飄來，小楓背靠著麵包車，臉上的冷冷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你現在才知道？」
「他們救了滿滿，還照顧他這麼長時間，你怎麼能這樣？！」
「喲，陸成風，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有善心了？難得啊！」
「隨便你怎麼想。我是為你好，他們不是一般人，你惹不起。」
「為我好？呵呵……為我好所以殺了你哥？為我好就眼睜睜看我被那幾個混蛋糟蹋？那我還真該好好謝謝你了！」
「嫂子，你要我說多少遍，我哥當時都變成喪屍了，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們。至於那幾個混蛋，我承認，是我的錯，是我引來的，可是我當時就告訴過你，你要真想跑，我絕對不會攔著，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讓你逃走。」
「逃走？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陸成風，你別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今天這事我就做了，要麼你現在就去告訴慕容楓他們，要麼你就給我閉上嘴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窗照射進狹小的加油站時，小楓緩緩睜開了雙眼，瞥了一眼早已熄滅的火堆，視線最後落在身旁的小瑞上，那呆呆傻傻的表情讓她原本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
「看什麼看。我知道，他們走了，我耳朵又沒聾，他們以為那點動靜我會聽不到？嘁，也不想想我是什麼！」小楓坐起身子，動了動保持了一晚上沒動的脖子。看來裝睡也是個技術活啊！
「這回我們算是解脫了，我不用天天做飯，不用擔心找不到地方住，不用擔心誰冷不冷，也不用擔心誰吃不吃胡蘿蔔……多好。」小楓淡淡地自言自語道。
是啊，她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嗎，找個可靠的人把滿滿托付出去，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可是……
「那是他親媽，有什麼可擔心的！」小楓搖搖頭。
「走了，小瑞，現在就剩咱倆了，該怎麼慶祝？」勉強扯了個笑容，順手把被子揉成一團塞進背包裡，某人一邊走，還一邊絮叨著，「也不知道他們給咱們留了什麼東西沒？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不用吃不用喝的，留著也沒用，還不如給滿滿那饞貓。唉，不管怎麼說，都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那死小鬼居然連
聲招呼都不打就和他媽跑了，沒良心的。」
看著空空如也的卡車，小楓再次鄙視自己的自作多情。看吧，人家可是把三光政策實施的徹徹底底，就連一條褲衩都沒捨得給他們留下。
好吧，吃的穿的用的他們無所謂，可好歹留個交通工具啊，把汽油放了算怎麼一回事啊？！
「早知道昨晚就給他們標明心志了，唉！小瑞，怎麼辦？我們得靠兩條腿走路了。」小楓無奈的拍拍小瑞的肩膀，看著地上那一攤汽油，心裡那個心疼啊！
抬頭，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高速公路，心裡無比惆悵。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