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O七章 文 / 輕塵如風
她正聽得痛快,誰知道那個男人忽然之間竟然轉身了。
轉身的那一刻,他的視線直逼她的位置,而安寧正面看清楚了這個男人。
這是一個長相極為妖艷的男子,不但妖嬈魅惑,而且美得有些詭異,就像天上跌落人間的妖精似的,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沉醉的氣息,一舉一動都讓人目眩神迷。
容華絕代,風姿獨秀,可謂是傾國傾城。
然就算他長成這個樣子,任何人一眼過去,也絕不會看錯他的性別,不會將他當成是一個絕代佳人來看待。
因為他的眼神,那狹長而上揚的鳳眸,流露出來的暗沉浮光,那麼熟悉,就像曾經的她一樣,走在地獄的深處,無止無境。
此刻他的目光就牢牢地鎖定在她的位置上,安寧從他那薄唇輕輕揚起的邪魅笑容中就能感應到這個人從心底深處透出來的嗜血因子,這樣的一個人,一旦盯上某個人,勢必會不死不休。
安寧知道他已經發現她的蹤跡了,這個時候的她,沒有十成的勝算能夠贏了眼前這個男人,所以她飛身一起,快速地開始撤離。
然而那個男人的速度也極快,隨著一聲響亮夜空的哨聲劃破天際而出,薛府的侍衛被驚動了。
「抓刺客!」
在那一刻,安寧從身後不遠處聽到了那個男人緊追不捨的腳步聲。
果然如踏雪所說的,是個難纏的角色,要擺脫他,還真不太容易啊,安寧施展輕功在夜間飛速地騰躍,回落起跳著。
她暗想,若是只是那個男人跟上來的話,她還能放手一搏,勝算還有五五成,可現在的情況是,那個男人帶著一大群的薛府侍衛一同在追趕著她,如此,她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的話,就算加上她的毒術,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畢竟,那個男人的醫術毒術水準極高,幾乎不在她之下。
因而安寧不能冒著這個風險,想著如此,她的視線在街道長四處搜尋著,很快,她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正朝著她的方向徐徐而來。
顧不得那麼多了,安寧飛身一落,朝著目標方位隨手扔了一塊令牌,隨後幾個翻躍便靈巧地鑽進了馬車內。
馬車內的玉容歌因為今晚沒能見到安寧,正心情不太好呢,這會兒忽然看到馬車內鑽進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當下好看的雙眉便微微挑起。
此時,流水的月華傾瀉,從簾子外透了進來,映照著他那張雅致獨絕的清晰面孔,澄澈深邃的桃花眼眸裡看似平和溫文,流光寧靜,其中卻透出一種高貴、睿智,彷彿能看透人的心似的,令人心神滌蕩,悠悠而轉。
近了,凝脂般的雪膚面容透出一層淡淡的緋紅之色,籠上清月之光後變得如夢如幻,在片刻之間,他整張柔和清雅的面容開始變得朦朧起來,隱隱還透出三分邪氣來。
這樣的玉容歌,安寧倒是好久沒看到過了,就如在空山寺初次遇見的那般,他再次露出了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儀態來。
像是知道他有意圖將她扔下馬車一般,安寧在他皺眉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口喚了他一聲。「玉容歌。」
這一聲喚聲,令玉容歌伸手想要推出去的那一刻徒然變成了摟過來。
「寧兒,怎麼會是你?你這次從哪兒回來啊,怎麼會是這副打扮的?」在瞬間,玉容歌身上所有的防備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又是那個全身上下溫柔得看不到半點稜角的玉容歌了。
安寧呢,拉下面上的蒙面黑巾,沒時間跟玉容歌解釋那麼多了,只問他。「你這裡有什麼可以更換的衣衫嗎?我這身裝扮等會被薛府跟來的人發現了,肯定得被當成刺客給抓去了。」
「你是去夜探薛府了?寧兒,你的膽子未免也太了些,那薛府素來守衛森嚴,跟銅牆鐵壁似的,稍有疏忽,你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那裡了。」玉容歌不由地碎碎念叨著,念著的時候,他沒忘記安寧的問題,從他身邊的一個紫檀木箱中取出了一套衣衫給安寧。
安寧呢,見到那套衣衫是女子所穿的,倒是有些訝然。
「沒想到你還時刻準備著女子衣衫啊,想必,你這裡,女人都很吃你這一套吧。」安寧都沒意識到,她此時的口氣有些酸酸的。
玉容歌呢,覺得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一些,他笑道:「寧兒,這女子衣衫也是自從我跟認識之後,我才讓凌五準備著放在身邊的,就是為了防止出現像今天這樣的狀況。」
「沒看出來啊,你竟然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這一刻,安寧的態度似好轉了,語氣也不再那麼酸溜溜的了。
「倒也算不上未卜先知,只是有備無患罷了。」說笑間,玉容歌看著安寧似不知道怎麼穿衣衫,在那裡整來整去就是沒整理個頭緒出來。
「寧兒,這是宮裝,不是這麼穿的。」
「這衣衫比我平日穿得衣衫要繁複得多,我素來都是喜歡穿簡易的,哪有穿過這般複雜的衣裙,這裡裡外外的,我還真是分不清楚,該從哪裡著手,哪件開始穿起了。」安寧有些鬱悶地看著手中這套華貴精美的宮裝。
「還是我來幫你吧。」玉容歌失笑著搖搖頭,有些不忍心看著安寧跟那套宮裝搏鬥著,便主動幫著安寧一件一件地理好,再往她身上一件一件地配上去。
安寧呢,老實說這個時候,非常不自在,玉容歌那松子清香的味道在她耳邊吹拂著,手指微涼,時而劃過她的肌膚,那種觸碰彆扭的感覺又來了,令她覺得心慌慌,面熱熱的,氛圍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個,那個,還是我自己來吧。」安寧乾脆推開玉容歌,自個兒整理剩下的了。這個時候,馬車外傳來了聲音。
那個熟悉的聲音,安寧聽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的。
是那個妖艷的男人跟來了,那個姬流觴跟過來了。
馬車外頭似起了些爭執,冷四,凌五跟對方似還動了刀劍,因為安寧聽到了拔劍的聲音,看到長劍寒光略過簾子的光影。
他要逼近了。
黑暗的氣息,那股萬分熟悉的黑暗氣息,簡直就跟她身體裡隱藏的那部分氣息融合了。
到這會兒,急中生智的安寧,在對方伸手挑開馬車簾子的那一瞬間,她立即做出了反應。
她直接將玉容歌撲倒在馬車裡,紅唇壓上了玉容歌那微微而開的玫瑰色薄唇。
一剎那的碰觸,似有電流在二人之間穿過。
這個時候,外頭的一道亮光忽然刺過了他們二人的眼眸。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闖進來的?」玉容歌在來人探手挑開門簾的瞬間,已經將安寧翻身壓倒了,隨後用他的披風將安寧團團地圍起來,惱羞成怒地對著外頭的人吼道。
那姬流觴萬萬沒想到挑開門簾會是這樣的畫面,他這是打擾到玉世子辦好事了。
「對不住了,玉世子,公務在身,不得已而為之,還望玉世子見諒。」姬流觴認為他的直覺不會有錯的,街道上也就這輛馬車最值得懷疑了,因為是鎮南王府世子爺的馬車,他更覺得這是個問題。
可剛才他那麼一動,已經是惹怒了玉容歌,若是再想細細查看究竟的話,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冷四,凌五,還呆在那裡幹什麼,趕緊回府。真是晦氣。」馬車內傳來了玉容歌極為不滿的音色。
姬流觴只得帶人退開一旁,對著玉容歌的馬車道:「送世子爺,世子爺一路好走。」等到玉容歌的馬車一離開他的視線,姬流觴就吩咐底下兩個侍衛。「去,跟上去,看看玉世子馬車裡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是,屬下這就去。」兩名侍衛順著玉容歌馬車的痕跡,很快就跟蹤了過去。
可安寧是什麼人,在侍衛跟蹤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因而她將計就計,乾脆隨了玉容歌回到了鎮南王府。
等到了鎮南王府,下了馬車,因為有玉容歌一直包裹著的披風,那兩位侍衛根本就看不到安寧的面容,直到進了府門,等了半個時辰之後,兩名侍衛看到先前那位玉容歌馬車上的姑娘出來了。
沒錯,看身姿,背影,還有衣衫,就是剛才進去的那一位,因而隨著那位姑娘被鎮南王府的侍衛凌五送回她住處的時候,兩位侍衛自然也跟了上去。
可他們二位不知道的是,剛剛出府的那一位姑娘並不是安寧,她不過是府裡的一個歌姬,扮演成安寧的模樣,去了玉容歌京郊的一處莊子上。
「怎麼樣?我的計策不錯吧。」躲藏在暗處觀看的安寧,她看到那兩位侍衛果然按照她的計劃跟蹤過去了,當下拉著玉容歌的衣袖,笑得眉眼彎彎的,頗有幾分得意。
「下次你可不要再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那個姬流觴,絕對不好對付。他剛才不過是礙於我的面子,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他終究還是懷疑上了,這不就派人來跟蹤了。」
「我知道的,那個男人確實難纏得很。不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相信是人就有弱點的,等我抓住了他的弱點,再來擊倒他,也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這個男人只要是幫著薛府的,幫著薛弘的,那就是她安寧的敵人。
她對敵人,素來不會心慈手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