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陰毒的白夢雪 文 / 幻蓮七七
水憶蘇看著聖長老猶豫的神情,還有那目光裡的沉思,讓他絕美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嘴角勾起一個清淡的笑意。
聖長老突然覺得整個屋子裡充斥著強大的壓力,驚訝的抬頭看向水憶蘇,他能感受到這強大的寒意是樓主身上發出的,樓主的心思他們都猜不透,不知他現在是作何想法,難道樓主已經知道白姑娘一直在騙她,但也不可能,如果知道,就不會對雲王爺見死不救了,這件事還真是棘手。
水憶蘇的眼眸裡瞬間變的平靜無波,但聖長老知道樓主的心已經起了變化,樓主最痛恨的便是欺騙,當年暗帝和帝母便是因為欺騙導致後來的結果,唉,白姑娘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樓主的能力,知道真相是早晚的事,就算他不說,紙也終究包不住火。
水憶蘇雙手緊握,半晌後,他似乎下了決心,或許他想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可這件事涉及到另一個女子的生命,他怎能允許自己逃避呢,最終水憶蘇淡淡凝眸,冷冷道「說吧」
聖長老驚訝的抬頭看向水憶蘇,但也只能看到樓主眼眸裡如迷霧般,藏著深邃的心思,剛剛樓主簡潔的兩個字,讓他心裡很是詫異,難道樓主知道了什麼,就等他開口了。
也許對任何事情,他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他明白,一旦自己說了,整個天下樓也不會平靜了,對樓主來說也未必是好事,畢竟樓主要承受的更多,樓主在意了白姑娘那麼多年,卻被自己最愛,最珍惜的人欺騙,是誰也都無法接受吧。
「將真相全部說出來」水憶蘇波瀾不驚的說道。
聽到水憶蘇越發冷凝的聲音,聖長老心裡突的一跳,這才慢慢開口「樓主,白姑娘並未中過任何毒,之所以吐血,是因為白姑娘曾經吃過補藥熱蔓,而熱蔓雖然是大補的藥,但它的剋星便是冰魄雪蓮,跟冰魄雪蓮相混合,便會真正形成相剋藥物,至今為止,從未有人將這兩種藥材相混合,至於產生什麼後果,屬下也不能妄下定論」聖長老越說,心裡越沉,他根本都不敢看樓主的神情,量誰也無法保持平靜的。
水憶蘇覺得眼前一黑,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了上來,一瞬間血液逆流,腳步頓時後退了幾步,只覺得胸口灼傷般的疼痛。
「轟隆隆,轟隆隆」正在這時天空突然想起雷鳴聲,水憶蘇想起那夜同樣的是雷鳴聲,他去她的屋子裡,她卻突然歇斯底里的朝他怒吼,那強烈的恨意毫不掩飾,也許她就該恨他的。
「哈哈,哈哈」水憶蘇突然朝天大笑,整個人越發悲涼。
聖長老心裡顫抖不知,樓主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是波瀾不驚的,這次竟然能仰天大笑,這是多麼強烈的情緒變化,他有強烈的不好預感,為樓主感到悲哀。
水憶蘇走到床邊,輕輕的撫摸白夢雪的髮絲,刺骨的心痛,蔓延成帶毒的蛛網。他明明知道救了雪兒,雲王爺東方春就會沒命,他明明猶豫了很久,最終願意為了救雪兒,拋棄一切原則和不知名的痛楚,他告訴自己,雪兒為他付出了那麼多,雪兒是他最重要的人,這才說服自己下定決心,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是欺騙,他心中還背負著東方春的人命。
不知從何時起,每次看到東方春,他的心總是會輕微的顫動,彷彿兩人相識千年,可又是陌生的,而現在,他卻硬生生的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雪兒,你說我該怎樣對你呢」水憶蘇看著白夢雪,卻彷彿透過她看向別人。
聖長老額頭冒出冷汗,這樣的樓主他從來未見過,尤其那樣美妙打動人心的聲音裡透著刺骨的寒意,他不敢想像樓主會做出什麼。
想起那個讓人敬畏的雲王爺,聖長老歎息,紅顏薄命呀,誰讓她遇到的是樓主呢,注定會喪命吧。
白夢雪睡夢中,感覺自己處在一片黑霧中,週身都冷冰冰的,她想靠近熱源,但那熱源似乎源源不斷的散發冷氣,其實白夢雪感受的冷氣全是水憶蘇身上散發的,如今水憶蘇心裡承受不知名的情緒,莫名的心痛,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決定。
聖長老看到樓主不經意露出的眼神,那麼寒冷,冷到人心裡去,趁著那眼角的硃砂,越發讓人覺得淒涼,聖長老心裡歎息,白姑娘何必呢,這下非但不會留住樓主的心,反而會將樓主推到很遠。
水憶蘇看到連做夢都蹙眉的白夢雪,心裡彷彿一點憐惜都沒有,平生他最恨欺騙,沒想到老一輩的老路,仍然讓他遇上了,他是該笑還是該哭呢。
伴隨著雷聲,突然閃電而過,一瞬間照亮整個屋子,聖長老驚異的看到樓主越發淒絕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讓人看了心驚。
「樓主」聖長老不放心的叫了聲水憶蘇,話說他經歷了幾十年,從來都沒遇到這樣的情況,樓主心裡到底是作何想法。
水憶蘇強忍著心中那股莫名的疼痛,唯有雙手,骨節已經泛白,曾經在做決定的時候,他就明白做決定容易,最痛的便是承受那個後果,所以他以為自己做的是最正確的決定,他相信自己不會後悔,他告訴自己,只能救一個,雪兒是最重要的,可誰來告訴他,上天為何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
而今,他只是無法承受這個錯誤的結果,雪兒,你為何要欺騙我呢,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心中那個善良柔弱的雪兒變得這樣狠毒了呢,為何要用中毒這個借口欺騙他,她明明知道冰魄雪蓮可以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卻仍然這樣做,為何,她再也不善良了呢。
水憶蘇現在誰也不想理,就這樣幽幽的看著白夢雪,為何曾經在他心中那樣善良的一張面容,如今變的扭曲了呢。
「不要給我看,我沒病,沒病」突然白夢雪在夢裡含含糊糊的說著,聽到這句話,水憶蘇瞳仁輕顫,將一併情緒掩蓋在平淡的表情之下。
「你放心吧,不會給你看的」水憶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冰冷的安慰白夢雪。
白夢雪似乎聽到水憶蘇的話,又安靜的睡著了。
水憶蘇指尖一顫,他竟然想對她用催眠術,但終究是不忍的,想起白夢雪曾經救過自己的母親,想起她陪伴了自己這麼多年,就讓他們彼此留下些美好吧。
如果是天下樓的他人,現在早已經沒命了,或者是被帶到暗牢裡,受盡各種刑具。水憶蘇看著自己纖長如玉的手,無奈的嘲諷,這雙手沾滿了無數的鮮血,卻對白夢雪,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只能將所有的痛楚嚥回自己的心裡。
也許是因為這麼多年,他一直縱容她,所以她才會這樣,他曾經想一直守護善良純潔的她,可惜,她似乎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雪兒了。
夜風冷寂,雷聲陣陣,水憶蘇的心彷彿浸透在冰寒中,他想,他今生唯一的溫暖也被自己斬斷了,他要守護的唯一純潔也早已經變了。
水憶蘇將手輕輕的放在白夢雪的脖頸上,彷彿只要他一用力,讓他痛苦的源泉便會消失不見,可無論如何,他也下不去手,他們暗帝家族骨子裡隱藏著是嗜血的性格,他一直壓制著身體裡奔騰的血液,他們暗帝家族最痛恨的也便是欺騙,無法原諒的欺騙,雪兒,你觸犯了我心裡的底線,可這句話,白夢雪似乎也永遠不會知道。
聖長老看到樓主將手放在白姑娘的脖頸上,驚嚇的睜大了眸子,樓主可千萬不能衝動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樓主早已經對那如仙女般的雲王爺上了心,否則也不會在雲王爺離開雲王府後,還一直沒有離開。
聖長老歎息,那樣美好的雲王爺,主子不愛才讓人驚異呢,文韜武略,才華出眾,驚艷世人,反觀白姑娘,似乎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白姑娘似乎也敏感的發現樓主對雲王爺不一樣的心思,才會鋌而走險,逼迫樓主做出決定,唉,樓主是選擇了白姑娘,白姑娘看起來勝利了,但卻是輸了,因為樓主將一直背負這對雲王爺的愧疚,那是對人命的愧疚和痛意。
幸虧樓主對雲王爺的感情不深,樓主自己也似乎沒發現,否則白姑娘必然會魂歸西天,樓主的性格太過冷漠,但這樣冷漠無情的人一旦動情,便是濃烈如火,樓主心尖人是白姑娘時,樓主可以為白姑娘不顧任何人,但同樣樓主若愛上了別人,一樣會視那個人如命。
只是似乎樓主對白姑娘的感情沒有那麼深,一切也許只是根深蒂固的認知,潛意識裡的習慣。
唉,造化弄人,但願樓主能認清自己的心,看到這樣的樓主,聖長老是心疼的,樓主肩負著暗帝家族,讓自己無心無情,一直冷漠淡然,彷彿一切都可以運籌帷幄,可唯有感情的事,是永遠無法人為掌控的。
夜色無邊
天下樓最高層
眾人驚訝與樓主竟然用了緊急令召集他們。
眾人彷彿感受到樓主身上的低氣壓,大氣也不敢出,這個少年,能力強大的讓人畏懼,十二歲便一人橫掃眾位高手,清剿所有的叛徒,看似淡然無波,優雅貴氣的少年,卻用鐵血手腕,將大權牢牢握在手裡,十年過去了,少年已經長成了公子,將自己手下的勢力大換血,全換成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他的勢力無人能夠撼動。
「樓主,饒命」只見樓主座下匍匐著一個佝僂的身影,那個身影還在不斷的顫抖。
「碰」水憶蘇手輕輕一動,那個人影便飛了出去,又輕輕落在眾人視線中,顯然樓主是用了一點功力,並未急著殺他。
「說」水憶蘇身旁走出一個黑衣人,冷冷的對著那趴在地上的人說著,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騙樓主。
「樓主,是白小姐吩咐的,不干屬下的事情」醫長老害怕的聲音都在發抖,他雖然易容,但他終於想起了樓主的冷酷,他寧願一死,但他現在似乎連死都沒有權利,只能不斷的承受折磨,本來他死守著對白小姐的衷心,可眼下不是他衷心就能解決的了。
水憶蘇輕輕的端起茶水,卻無心啜飲。只是拈著盅蓋碾著盅沿,發出讓人心顫的聲響。
眾人這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醫長老,雖然驚訝醫長老為何落到如今的程度,但誰也沒膽子去觸樓主的霉頭,每個人都能看出現在是暴風雨下的平靜,等待他們的還不知道是什麼。
黑衣人不屑的看了如螻蟻般的醫長老,繼續冷冷道「奧?什麼都是白小姐吩咐的?」
「是,是,是白小姐讓屬下易容代替醫長老,也是白小姐以樓主的名義將醫長老叫到郊外,殺了醫長老,不對,還有,還有就是,白小姐說不能讓東方春那個賤人得了樓主的心,白小姐聽說冰魄雪蓮可以救雲王爺的命,說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法奪得冰魄雪蓮,但樓主一定可以辦到,這樣東方春那個賤人就等著死就行」
醫長老額頭不斷冒汗,他在這冰冷的氣壓下,連呼吸都不暢通了,腦子裡也亂亂的,什麼都管不了,只要能免受折磨,他什麼都可以說。
「還有,白小姐讓屬下故意說她中毒,只需要冰魄雪蓮,白小姐說,這樣還可以讓所有人看看,在樓主心中,白小姐最重要……」醫長老邊說,眾人邊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純潔高貴的白姑娘,竟然是這樣狠毒的人,他們都不敢相信。
黑衣人越發冷漠的看向醫長老,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他很想大罵他愚蠢,醫長老,但凡聰明,將所有的罪行都自己承認,也許還會救自己一命,沒想到,他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歸在白夢雪身上,這樣樓主就無法包庇白夢雪了。
「啪」水憶蘇在醫長老說完後,手裡的茶杯狠狠的親吻大地,變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就彷彿如他的心一樣,碎成了碎片,再也無法完整了,剛剛痛過的傷口彷彿被人撒上了一把鹽,加深了他的痛。
黑衣人聽到茶杯掉地的聲音,側目看向水憶蘇,發現水憶蘇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裡面幽深卻波濤洶湧,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那神色沒有厭惡,沒有憤怒,有的只是淒涼和悲哀。
樓主沒發話,他無法擅自決定,這個易容的醫長老畢竟是白姑娘的人,樓主想饒恕,便能饒恕,樓主想殺,任何人也不會有異意,但是白夢雪的罪行已經被這個蠢貨公之於眾,想包庇也包庇不了。
水憶蘇抑制住心裡的那抹莫名的情緒,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笑意,走到醫長老身前蹲下「奧,在你眼中,你的白小姐那樣陰毒和陰狠」他不該逃避,似乎他忽視了雪兒的成長,再也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醫長老猜不透水憶蘇的心思,看著那如漩渦般的幽深眼眸,呆呆的點頭「是,白小姐在白家的時候,也動輒大罵下人,視人命如草,白小姐說了,她有樓主您庇佑,誰也不敢不聽白小姐的話」
水憶蘇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讓曾經那樣純潔的女孩變成如今的樣子,是不是他疏忽了什麼,他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了,現在他根本就無法面對白夢雪,一面對她,就會想到她的陰毒,更會想到自己是如何奪得東方春的救命藥引,面對著白夢雪,他怕將自己逼瘋。
原來雪兒如此恨雲王爺東方春,水憶蘇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冷冷命令「將他關押起來」他留著她還有用,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救東方春,否則他的心永遠無法安寧,想起他夢裡的不安,似乎也與這些事情有關,他不能再錯下去了,再錯下去,他也許將一直不安,心裡那股莫名的疼痛也不知來源為何。
「是」
「清晨將白夢雪送回白家」水憶蘇閉目,然後睜開,冷冷道。
「是」
眾人沉默一會後,水憶蘇看了看快泛白的天際,淡漠道「以後,天下樓不能放進任何一位白家人」
眾人驚異與樓主的決定,但也未有人敢說什麼,那可是樓主放在心尖尖十多年的人,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樓主似乎真的做出了決定,也是,白小姐那樣陰狠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們的樓主,那樣的女人天天放在身邊,還要提心吊膽她什麼時候會算計自己,還好,他們沒有愛上那樣虛偽的女人,果然上天是公平的,樓主這樣厲害,在感情上就會吃虧,他們心裡總算有了點平衡。
「今日召集大家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宣佈」眾人心剛要緩口氣,水憶蘇卻重新靜坐在椅子上,淡淡的掃視大家,冷冷的宣佈,他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十年了,這樣正式的召集他們,宣佈什麼事情,只有五年前的一次,今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此重要,需要將他們都召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