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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第二章 文 / 此去不經年

    紅蓮兒尋著那股清雅的白蓮香氣到了一處掛滿鮮花野草的茅草屋前,白蓮香越漸濃郁彷彿近在咫尺,紅蓮兒推開木門,探頭探腦了一陣後,『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麼沒人呢?明明聞見漂亮姐姐的氣息了啊?」

    莫小語大半個身子陷在沼澤地中,烏泱泱的泥土沒過了她的肩膀,泥蛇纏繞上了她的大腿,冰涼滑膩地讓她感覺十分噁心,聽見紅蓮兒清脆的聲音,莫小語喜上眉梢卻又在轉瞬之間眉間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魔嶸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輕輕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疑惑不解的紅蓮兒一眼,嗤笑了一聲說,「算你識相!」

    莫小語淡淡道,「她不過一個單純的孩子,何必牽了她進來。」抬起頭看著魔嶸,莫小語突然說了聲,「如果我將鈴鐺給你,你可將我從這沼澤中放了?」

    「哼!你打算將一堆粉末給我嗎?」

    「不是,我並且毀了鈴鐺。」莫小語瞧見魔嶸如冰的臉上裂了一絲細縫,趕忙說,「你撤了八卦陣和沼澤,我便將它交給你。」

    「哼!」魔嶸冷哼了一聲說,「休想誆騙我,我方才瞧得清楚,那鈴鐺分明被你毀了!」

    「那是我心愛之物,如何會這般輕易毀去,你若不信也罷,能帶著心愛的東西死去,也算得一件幸福的事。」

    魔嶸擰眉思索了一番,揮手撤了沼澤,但她頭頂的八卦陣依舊懸掛著,「若讓我知道你是騙我的,我會讓你死的更慘!」

    「放心,我不會死的更慘的!因為……」說話間,莫小語攤開手心,一枚銀白精緻的鈴鐺安靜躺著,魔嶸只瞧了一眼,立馬上前去奪,被莫小語一個側身,他撲了空,神色間有些惱恨,「給我!」

    「我會給你,只要你撤了八卦陣!」

    魔嶸似乎很在乎這枚鈴鐺,急急撤了八卦陣,伸手再次去奪,莫小語不躲不閃,鈴鐺被魔嶸握在手心十分寶貝,莫小語輕蹙了一下眉頭,「你喜歡它?」

    「關你何事!」魔嶸冷艷著神情瞧著她一眼,「這鈴鐺你從何處得來的?」

    「別人送的。」莫小語輕描淡寫的回答,顯然這回答讓魔嶸不爽,他忽地湊近她,冷聲道,「送的?何人送的?」

    腦海中浮現瞿澤清高傲岸的身姿,月色下那一襲白衣似乎染了溫柔的水,合著月光撒入她的心底,帶著一絲涼意。

    「我忘了。」

    「忘了?究竟是真忘了還是這壓根就是你偷來的!」魔嶸的聲音很冷,莫小語的聲音更冷,「你說話要有根有據,不要含血噴人!」

    魔嶸被她眼中的冷光驚的一愣,這一愣間,莫小語便奪回了鈴鐺,順帶著對他施了定身咒,他見她撩起自己的衣袖,帶著涼意的手指在他手臂到手肘三寸間,輕輕一按,一朵雪白中凝了一顆血珠的幻愛,緩緩浮現出來。

    「你!……」

    莫小語將鈴鐺串了紅繩重新繫在額中,左手握著幻愛,唇角揚起一縷淡淡的笑,「謝了!」

    魔嶸看著她清廋的背影,忽然問了一句,「你是當年那個小醜八怪?」莫小語腳步一頓,唇角的弧度更彎了些,輕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莫小語的背影淡出他的視線,魔嶸忽然想起那天那個一片灰燼的山谷中,那個小醜八怪仰著頭,漆黑的眼中一片溫柔繾綣,深情不倦,她癡癡望了自己一會兒,忽然踮起腳尖,笑著對自己說,「我好想親你哦,可是我怕,怕你又說要趕我下山。」

    他皺眉,她卻突然揚起一縷十分燦爛的笑容,漆黑的眼中彷彿落了星子,燁燁生輝,「不過我還是想要親你。」

    她費力的踮著腳,腦袋卻只能到他胸膛,她嘟著嘴神色間頗有些氣惱,抓著他的手臂,腳踩在他的腳背上,他眉頭皺的更深了,即使是這般,她也依舊夠不到他的面頰。

    最後她乾脆像個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往上爬,等她終於與他面對面時,她笑的非常開心,眼中的光輝似乎要將太陽炙熱的光芒比下去,她笑嘻嘻盯著他,「我現在不是一個仰視你的小孩了吧,我和你面對面了哦。」

    他被她暖暖的可愛的笑容以及她孩子氣的話語愣住時,她一雙小手捧住他的臉,一個親吻落在臉頰處,他心一驚,隨之而來的似乎是喧天的雷鼓聲,左胸膛那裡激烈的顫抖著,撞擊著。

    她似乎親上癮了,抱著他的臉連連親了幾次,紅著臉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忽地從他身上跳下來,害羞地垂下頭,卻又快速抬頭再次瞧了他一眼,他看見她的臉更紅了,她說,「你是在做夢哦,你在做夢,在做夢!」

    她喃喃著這一句,似乎在安慰他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靜謐的山谷間,山風溫柔,一聲清脆的鈴鐺聲落在遠處,他見她眉頭一皺,漆黑的眼中那燁燁光輝忽地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怔忪。

    她輕輕轉身,陽光下那枚鈴鐺發出柔和的銀色光芒,她的瞳孔忽地放大再放大,然後他瞧見她揚起一抹失而復得的激動欣喜的微笑,不加猶豫的跑向那鈴鐺所在之處。

    莫小語走出茅草屋時,與紅蓮兒擦肩而過,紅蓮兒再次『咦』了一聲,像只可愛的小犬朝著她所在的方向使勁嗅著,莫小語笑著伸出手,手卻在紅蓮兒頭頂一公分處停下,落不下來。

    罷了,就這樣吧!

    她看著手中的幻愛,抬頭望著天際那一道白,她終究是去做一件赴死的事,她是要自取滅亡,何必在此之前,再牽了無辜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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