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8 燙傷 文 / 薄暮輕寒
摸了摸瑜哥兒頭上的濕汗巾,有些熱呼呼的了,董惜雲忙親手揭下來泡在冷水盆裡絞了一把,又小心翼翼地敷在孩子的額頭上。
碧草伸手探了探他身上,還算好,已經沒有方纔那麼燙了。
這才勸董惜雲,「哥兒已經不礙事了,奶奶早些回房去吧,別叫人拿住又有話說。」
董惜雲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門口,想想還是這回去俯下身在瑜哥兒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滾熱的淚珠落在孩子濃濃的睫毛上,他似乎感覺到了似的動了動眼皮子,董惜雲唬得忙背過身去,碧草上前輕輕拍著他,一面朝董惜雲擺擺手示意她回去。
誰知她回了自己屋裡才剛坐定,外頭就鬧哄哄地有說話聲和腳步聲傳來,不一會聽見舜華輕輕叩門。
「奶奶醒醒,太太派人來叫爺和奶奶過去,在門口立等著呢。」
什麼?
這三更半夜的來傳人,想必出了什麼大事。
董惜雲來不及細想,忙叫她進來幫著自己粗粗拾掇了一番,才走出房門,就看見那一頭嫻兒正扭股糖似的掛在賀錦年的胳膊上朝這邊走來,兩個人說說笑笑極為開懷,只怕幾里開外都能聽見嫻兒誇張的嬌笑。
賀錦年見了她,臉上些微有些訕訕的,不由自主地悄悄將被嫻兒挽得緊緊的胳膊往回抽,嫻兒有所知覺,不由偷偷惱恨地瞪了董惜雲一眼。
董惜雲這會子可沒工夫和他們耍花腔,不過拿眼角淡淡掃了嫻兒一眼,「你跟著做什麼?回屋去。」
嫻兒怯怯地縮了縮肩,單薄的身子顫抖著直朝賀錦年懷裡縮去。
「夜裡風涼,嫻兒想送送爺。」
董惜雲後腦勺上直抽抽,你送送這夜風就不涼了?不過男人的心思顯然不似她這麼正常,起碼賀錦年就很吃這一套,忙將人攬在懷裡用自己身上的斗篷將她整個人一裹。
「好了,不出來也出來了,這麼半道裡回去也是吹得一肚子風,就一同到母親那兒看看去吧,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或許人多能幫上把手。」
董惜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這高門大院兒裡大半夜裡鬧出來的事兒,能是人越多就越容易解決的嗎?
只怕人越多越麻煩呢。
不過既然他們要送上門去給王夫人找罵,那她自然也沒意見,便扶著舜華的手走在頭裡,由著那兩個郎情妾意地一路摟摟抱抱落在後頭。
「新奶奶好大的脾氣,這才第二天,就敢駁爺的回了。」
嫻兒挨著賀錦年的肩膀小聲嘟囔,暗示董惜雲明知賀錦年樂意帶著她來,她卻自作主張訓斥她,可見不把賀錦年放在眼裡。
這話如果是昨天說出來,賀錦年一准要勃然大怒,當場將董惜雲罵個狗血淋頭那都是輕的,可經過了小口子方才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論,賀錦年對這個新婚妻子正當在極滿意的時候。
因此便拍了拍嫻兒的手背小聲安撫道:「好啦,今兒才是大婚的第二個晚上,我就睡在你屋裡,如今丫頭婆子們都看著呢,就讓她撒個氣又怎麼了,到底她也是正房奶奶。你只需知道我心裡最疼你便是。」
嫻兒面上乖巧地點點頭,心裡卻恨得直咬牙。
想當初那個死鬼董氏費盡了心思籠絡討好他,他也沒站在她那邊幫她說過一句話,更不會拿什麼正房奶奶來壓她,如今這黃毛丫頭才來兩天,兩個人倒好像通好了氣似的,再過個一年半載,若再叫她懷個一男半女,這府裡還有她嫻兒站的地方嗎?
強敵已經壓上門來勒著她的脖子耀武揚威了,那可也怪不得她心狠了呢。
暗暗將主意打定,再抬起頭來時她又是那一副楚楚可憐柔柔怯怯的神情。()
幾個人走著走著才覺察出這並不是往王夫人上房的方向,董惜雲站住了腳,「莫非太太並不在房裡?姑娘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呢?」
來傳話的小丫頭忙站住腳,「怪奴婢說得不仔細,太太在陳姑娘房裡呢。」
陳巧筠?
董惜雲心裡咯登一響,不知怎麼就覺著要出事。
她是一個寄住在家裡的客人,勉強算是門轉了九百八十個彎的窮親戚吧,能有什麼事能叫王夫人深夜趕去她房裡,還把兒子兒媳婦兒都叫上了。
不光是她,一聽說在陳巧筠屋裡,賀錦年也跟著納悶兒。
那是個來家裡陪妹妹們讀書的姑娘,平時避著還來不及,這會兒怎麼還堂而皇之叫他上她房裡去?
估摸著不是小事,便不自覺地鬆開了嫻兒,加快幾步走到董惜雲身邊與她並肩跨進了陳巧筠和姚穎住的院子。
想必姚穎已經臨時挪走了,她那半邊屋裡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而陳巧筠這一邊卻燈火通明,琉璃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地朝外頭張望。
「可算來了,太太在裡頭大動肝火呢,老爺氣得了不得,才被白姨娘哄著走了,要不這屋頂都早就給掀了。」
賀錦年聽了琉璃的話直皺眉,「到底怎麼了,姐姐好歹先給透個風。」
琉璃支支吾吾為難地歎了口氣,「二奶奶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地把陳姑娘給打了,滿滿一大撥子才起鍋的雞湯澆下去,那上頭可是封著厚厚一層熱油啊!奴婢是沒有親見,聽伺候她的豆子說,大半條胳膊都毀了,大夫來了看著衣服都脫不下來,只好拿剪子剪,連皮帶肉扯下來,陳姑娘哭得那叫個慘!」
董惜雲聽了這話不由打了個寒顫,那可不光是疼啊,肯定要破相的。
誰知琉璃跟著又說了一句話,更加如同平地裡的一聲雷,「二爺嚷嚷著要休妻,說什麼死也不要跟這個狠毒的婆娘過日子了。」
董惜雲側過臉看了看賀錦年,他的臉色也不大好。如今瞎揣度什麼都沒用,還是先進去看看情勢再說。
夫妻倆攜手進了屋,只見王夫人怒氣騰騰地坐在上首,她的二兒子賀錦楓一言不發站在地下,二奶奶顧馨竹則抽抽搭搭地在他身邊跪著,一時拉扯著她相公的袍子,眼裡滿是哀求的意思,可他哪裡肯理他,將袍子一摔就走到另一頭去站著,見他們進屋起先一愣,跟著忙拱手行了個常禮。
賀錦年點點頭,董惜雲也跟著欠了欠身。
王夫人朝賀錦年抬了抬手,「你帶老二出去,好好勸勸他。便是天塌下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是不作興休妻的。」
說完狠狠瞪了地下的顧馨竹一眼,顧馨竹似乎自知理虧,這會兒早沒了白天那股子目中無人的蠻橫勁兒,一雙眼睛哭得腫得跟個核桃似的,眼淚鼻涕混在一處,臉上的胭脂早就花了。
賀錦楓似乎並不肯認同他母親的做法,站在原地不肯走,賀錦年下死勁扯了幾把他的袖子,壓低喉嚨道:「出去了有多少氣撒不得,非要杵在這兒還不是惹母親生氣!」
說著不由分說將他二弟給壓了出去,董惜雲走上去輕輕給王夫人捶著肩。
「二奶奶畢竟是雙身子的人,有什麼話,母親讓她起來再說吧。」
雖然這二奶奶的性子並不討喜,但這會子除了打打圓場,董惜雲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果然聽見王夫人歎了口氣,跟著給趙興旺家的使了個眼色,趙興旺家的忙過去把顧馨竹扶起來,想必跪得久了,顧馨竹一連晃了幾晃才能站直身子,趙興旺家的估摸著王夫人的意思,大著膽子扶她到邊上坐下。
「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做得出這種狠毒無禮的事來!」
王夫人瞪著她看了半天,幾度開口都好像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樣,堵了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了這麼一句。
崔姨娘一邊給王夫人拍著順氣,一邊給董惜雲解說,原來晚上賀錦楓從外面回來,丫鬟們伺候他更衣的時候從他懷裡掉出一個香囊來,顧馨竹眼尖一把搶過去,竟認出是陳巧筠平日裡常帶著的一個,當即便一口咬定陳巧筠暗地裡使狐媚子勾搭她男人,一盆火似的趕到此地幾巴掌就把人打得抬不起頭來。
說來也巧,這陳姚兩位姑娘正在用晚飯,桌上擺著廚房裡才送上來的熱滾滾的野雞湯。
顧馨竹正在火頭上哪裡管三七二十一,一心想毀了這狐媚子的一張臉,陳巧筠下意識地用手去擋,結果全燙在右邊胳膊裡側的嫩肉上。
董惜雲隔著屏風看了看裡頭,又問崔姨娘,「大夫怎麼說?」
崔姨娘搖搖頭,「破相是肯定的了,如今也不擔心這個,就怕這麼大片的傷勢,萬一借傷成毒可是會死人的,臨走連連囑咐咱們好生守著呢,萬一陳姑娘發起熱來那得立刻再去請他。」
說完也朝裡頭瞟了兩眼,「可憐多俊的一個姑娘,疼得直打滾沒法子,給她開了不知道什麼藥,吃了才睡過去的。」
顧馨竹聽她們話裡話外都在責備自己,不由心裡也委屈,聽見王夫人的職責更加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這會子你們都可憐她,若叫她就這麼不三不四地將我們爺的魂給勾了去,又有誰來可憐我跟我沒出世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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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121003214938019和薩灑的打賞還有評價票哦,還有一直都在給薄暮投票的姑涼們,薄暮一定會好好構思這個故事來回報大家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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