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34 挑事 文 / 薄暮輕寒
「我……我進去陪陪二嫂子!」
賀從蓉慌張地快步朝屏風裡頭走去,董惜雲立在原地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不免閃過一絲尷尬。
看那沈慕時的為人卻與名字恰恰相反,一雙不老實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分明略微欠身做出一副恭敬謙虛的樣子,嘴角的笑容卻帶著三兩分嘲弄,分明一副好整以暇圍觀看好戲的神情,好似這莫名其妙弄出來的尷尬氣氛絲毫不與他相乾似的。
哪裡有半點安分隨時的樣子。
董惜雲覷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便沒來由地來了一股子無名業火,偏不肯叫他看輕,不由下意識地抬了抬下顎淡道:「妾身孫氏,是病人的大嫂,沈大夫辛苦。」
那沈慕時眉頭一挑,對這小女子的落落大方似乎有些意外。
「沈大夫請坐下說話。」
董惜雲看了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心下暢快,越發氣定神閒地指了指左手邊的座位,此時早有丫鬟上來給沈慕時換過一杯熱茶,也給董惜雲上了茶。
董惜雲等他坐定方道:「請問沈大夫,我們家二奶奶的身子如何?」
沈慕時不緊不慢地撥了撥茶杯蓋子言簡意賅,「大小都平安,並無大礙。」
言下之意,純屬沒事找事。
董惜雲沒想到他這樣直接,只好忍住笑做出一副萬幸的樣子,「祖宗保佑,若有個好歹可不得把我們家太太急死。來人,帶沈大夫到賬房去領賞銀。」
沈慕時見她如此乾脆的樣子不由眉梢眼角的笑意越發深了,正要起身告辭,卻聽見裡頭有人急匆匆地喊了出來,「大夫請留步,煩大嫂子進來說句話。」
董惜雲微微一怔,這顧馨竹也算能屈能伸了,到了這個當口總算肯喊她一聲大嫂子。
便朝沈慕時微一點頭便走進了屏風裡頭,只見賀從蓉臉上還帶著些紅暈,正不自在地坐在顧馨竹窗前扭捏著身子,顧馨竹已經氣喘吁吁地坐了起來,臉上一副急切的神情。
見董惜雲進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探過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可幾番張口卻又不知怎麼開口求她,畢竟打人家進門自己也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啊。
董惜雲看她的窘態思忖著也該差不多了,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奶奶的意思我懂了,你我都是女人,若能幫得上你三兩分倒也好了。」
顧馨竹緊緊抿著嘴不吭氣兒,董惜雲輕輕抽出手又走出去,卻像沈慕時笑道:「妾身是個不懂醫理的婦道人家,不過看著我們二奶奶的臉色著實不好,大夫既然人都來了,要不就給開幾副安胎強身的藥吃吃咱們也好放心。」
沈慕時一副瞭然的樣子重新歸了坐,早有丫鬟奉了筆墨紙硯上來,董惜雲粗粗一看他方子裡寫的幾味藥材,果然都是可有可無、有病治不了病、沒病湊合強身的東西。
正要打發他出去,卻見月明匆匆跑了過來,正在門口打聽大夫走了不成,便朝一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進來。
「大夫在這裡呢,怎麼了?」
月明氣喘吁吁地行了禮,「回奶奶,瓊姐兒摔了,嫻姨奶奶暈過去了!」
董惜雲覺著兩邊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這女人可真夠會來事兒的,想必知道白天這一場胡鬧不好遮掩,便自己先來了個苦肉計?
果然又聽月明解說得頭頭是道:「姨奶奶在屋裡歇了一會子,總說把奶奶的屋子鬧成那樣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強掙著要過去幫忙收拾,誰知道瓊姐兒偏又要跟著過去玩耍,看見翠玉姐姐帶著人在掛帳子呢,非要攀上去蕩鞦韆,誰知那床架子已經不牢了,沒晃幾下子就塌了下來,姐兒額頭上撞起了好大一個包,姨奶奶一著急就捂著心口厥過去了!」
董惜雲還沒說話,卻聽見身後有人嘖嘖讚歎,「這位姐姐好鋼口,這麼急急忙忙的,偏又這麼有條有理。」
月明臉上一紅,這分明是在譏諷她這一番話是有人教的,當即忿忿地抬頭想看看是哪個沒規矩的,卻見一個斯文清俊的翩翩佳公子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當即臉上的紅暈更重了,當即這與方纔的氣憤又全不同。
董惜雲不悅地橫了這不識時務的沈慕時一眼,「閨閣地方,還請沈大夫謹言慎行。」
沈慕時誇張地欠了欠身,「學生失儀,唐突了大奶奶和這位姐姐,實在罪過。」
話雖說得好聽,可聽在董惜雲耳朵裡一樣的輕浮孟浪,哪裡還樂意搭理他,當即把月眉叫到跟前細細吩咐,「你派個妥當人按著大夫的房子去給你們奶奶抓藥,太太那裡有我。我先回去看看我們瓊姐兒去,叫你們奶奶只管放寬心吧。」
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對月眉說的,但一間屋子通共那麼大的地方,顧馨竹隔著屏風也聽得清清楚楚,當即放下心來,不由暗悔不該小覷了這個大嫂,雖然論年紀自己還虛長她兩歲,可論主意卻著實不如她。將來若能與她和和氣氣有商有量,只怕那些個小騷蹄子就沒那麼容易得手了。
好在這沈慕時還算懂得幾分察言觀色,見董惜雲當真惱了便也不再亂說話,跟著她穿堂入室又到了綴錦閣,董惜雲眼睛雖看著前頭,餘光卻已經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好幾回了,心裡真納悶,這廝怎麼好像對到她屋裡的路線挺熟悉似的?
因早有人過來知會過今兒進來的是位年輕大夫,因此家裡的女眷都知道避忌,平時花園子裡走道上庭院裡總有人踢毽子撲蝴蝶說說笑笑的,這會子一路走過來竟一個人也沒見。
董惜雲才一進門就聽見裡頭有人暴怒的聲音。
「你們一個兩個平時說句話比誰都伶俐,爺說你們一句你們恨不得編排出十句來,如今我只問你們這是怎麼伺候的?!姐兒這麼乖巧的孩子怎麼就給摔了?你們姨奶奶一向就三災九難的,你們也不知道體貼,偏惹她著急,要是有個好歹,我看你們誰擔待得起!」
跟著辟里啪啦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董惜雲看著身邊的那登徒子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不由暗暗咬牙切齒,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關起門來丟人就算了,還真不怕別人笑話。
當即按捺住性子扯出一副千依百順地親娘臉進了門,賀錦年懷裡抱著瓊姐兒急得了不得,看見她也沒好氣兒,「大白天的奶奶上哪兒逛去了?家裡都成什麼樣了,還整天逛不夠不知道著家的!」
董惜雲咬了咬牙,「二奶奶動了胎氣,母親吩咐我過去瞧瞧,沒想到家裡又出事,真是我疏忽了。」
賀錦年鼻子裡冷哼一聲,「大夫呢?」
月明忙帶著沈慕時走進來,賀錦年將瓊姐兒往她懷裡一塞,上下打量了沈慕時幾眼,一句寒暄的話沒有,臉上冷得能刮下好幾層霜來。
「太太忙不過來才叫你幫著跑跑腿,我頭兩天看你還怪妥當的,今兒是怎麼了?咱們家什麼時候請過這麼年輕的大夫?嘴上毛還沒長齊呢,就敢給人治病開方了?」
這話是對著董惜雲說的,卻也是衝著沈慕時去的。
侍書見他當著眾人的面不問青紅皂白就給董惜雲難堪,忍不住張口就辯,「大夫是琉璃姐姐派人去請的,全因胡大夫不在家,這位沈大夫雖年輕,可醫道卻是好的,方纔還聽見銀杏姐姐和誰議論,九月裡太太犯了胃氣疼的毛病也是他看的脈。太太都看得,怎麼姐姐和姨奶奶就看不得了?」
董惜雲見賀錦年惱羞成怒地樣子忙低聲呵斥她,「還不給我閉嘴,當著大夫的面兒就不怕丟人!二姑娘早上就差人過來請你過去幫著弄花樣子呢,怎麼到這會子還在家裡?」
侍書看著賀錦年兇惡的眼神心裡也知道怕了,忙答應著退了出去,沈慕時倒跟個老僧入了定一般,彷彿壓根聽不見他們爭辯,只穩穩坐下給瓊姐兒檢視傷情。
這時嫻兒也由秀珠攙扶著嬌喘吁吁地出來了,依然一副西子捧心弱不勝衣的模樣。
賀錦年忙一把扶住她,「你又出來做什麼?還不好生躺著。」
嫻兒還沒張口已經淚光盈盈起來,「孩子身上痛楚,嫻兒這個當娘的怎麼歇得住?恨不得能替她傷,替她疼才好呢!可憐我們姐兒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可千萬別留下疤痕才好。不知是找哪家木匠打得傢俬,好端端的架子床竟這樣不牢靠,五歲大的孩子不過挨了幾下就能把梁子碰斷了?爺真該叫人把他們尋了來,好好賞幾十板子!」
這話說得陰險,賀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別說大爺新房裡的傢俬,就是大爺屋裡的大丫頭房裡的東西也是街面上買不著的,要說做工渣成這樣,講給一百個人聽,也有一百個人都不相信。
分明勾著賀錦年朝不該想的地方去想,有人在床上動過手腳,故意害得瓊姐兒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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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外勤,更新遲了不好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