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四章 私通 文 / 薄暮輕寒
董惜雲心裡咯登一下,臉上卻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跟薛夫人打起了太極,「夫人這話恕小妹聽不明白。」
薛夫人瞇起眼睛第一次見似的細細打量了她半晌,方拉起她的手離了眾人朝僻靜處走了幾步。
「還跟我弄鬼,你婆婆不待見瑜兒我是早知道的,年年想盡法子都不叫我見他,怎麼你才一來就見著了?藉著我這張還算好的臉讓大善人答應了給孩子上學,又裝神弄鬼弄了個滴血侍親來,如今連皇太后跟皇后娘娘對對瑜哥兒好奇得緊,前兒不是才賞了東西,這會子是誰再想小看他也都不能了。」
薛夫人連珠炮似的辟里啪啦自顧自說了一串話,臨了還恨恨在董惜雲胳膊上擰了一下,「你也算難為了,前人留下的孩子,你不折磨他便算個好的了,還為他費了這麼多心思,要叫你婆婆知道了,皮不揭開你三層呢!」
董惜雲順著她的話想像出王夫人惱羞成怒的樣子不由好笑,這薛夫人這麼好幾年了真是一點沒變,說話還是這樣爽利。
不論如何,多一個她這樣的朋友總是好事,因此不承認也不曾否認,這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小丫頭,提著水壺搖搖晃晃地一頭朝她懷裡撞過來,薛夫人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人是不曾摔著,水也是半熱的不曾燙著,可一身才上身的新衣裳算是全給泡了。
那丫鬟唬得立刻便雙膝著地匍匐著連連磕頭告罪,三三兩兩寒暄取笑的各府女眷紛紛朝她們看過來,薛夫人忙一抬手以廣袖給董惜雲遮擋些,跟著就有齊家的三少奶奶匆匆帶著兩個丫鬟走了上來。
「作死的丫頭!笨手笨腳就會闖禍,還不快滾下去!」
一個著秋香綠比甲的大丫鬟搶先叉起腰來開了口,齊三奶奶拿手裡的大毛衣裳給董惜雲披上擋風,嘴裡連聲對不住,又忙帶她到裡頭的客房更衣,薛夫人自回坐與其他官太太交際不提,誰也不曾留心方才拿小丫頭一直偷偷摸摸地跟著她們。()眼看著她們拐進了哪間屋子,方得意一笑跑了開去。卻一溜煙朝男客們喫茶聽曲兒的大廳走去。
程世顯正跟在他大舅子屁股後頭招呼客人,忽見簾子後頭有個小丫頭正拚命朝他招手,只當裡頭有事找他,便悄悄退了出來。
誰知細看之下這丫頭卻又極眼生。從前沒見過似的。正納悶呢,忽然想起這一回給老祖宗大開壽宴幾乎請足了本朝所有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人物,岳母大人擔心家裡人手不夠失禮於人,已與幾天前又臨時雇了一批家人進府,也不用做裡頭伺候主子的精細活計,只需略學著端茶遞水應對來人便成,等忙完了這一陣便用不著了,想必她就是這裡頭的。
那小丫頭見了他卻沒有一絲怯意,「方纔裡頭有位姓孫的少奶奶叫奴婢給程姑爺捎句話,說她在碧華館西廂的客房等你說話呢!」
姓孫的少奶奶?
程世顯當即整個人都怔住了。忙又將她往角落裡拽了兩步。
「此事你可跟其他人提過?」
那小丫頭一臉「我明白」的老練,「咱們四處打打零工的。只圖掙幾個錢貼補家裡,主人家的是非是從不敢管的,下次府裡辦喜事還指望進來找個活計干呢不是!」
這話說得程世顯放了心,只認錢的人最好打發,當即從懷裡摸了一錠碎銀,「賞你買糖吃,快走吧!」
「哎,多謝程姑爺!奴婢告退!」
小丫頭揣著錢歡天喜地地跑了,程世顯想起上一回在孫家與他那孫師妹重遇的情景。不由心裡感慨萬千了起來。
那天自己怎麼鼓起勇氣惴惴不安上門提的親,孫老師怎麼答應下的。自己怎麼興高采烈得意忘形回的家,所有往事全都潮水般湧上了心頭,誰知樂極生悲,當晚國舅爺府中飲宴,他因心情歡暢便多喝了幾杯,醉醺醺出去尋茅廁,不知怎麼竟與齊家四小姐齊茵撞了個滿懷,當時夏衫輕薄,齊茵的袖子被撕下了一大截,而他的手也難免摸到了她胸前不該摸的地方。
那天晚上的情形亂極了,他只記得國舅爺暴怒的臉跟齊府家人孔武暴戾的拳腳,還是齊茵自己開口給他求了情,不知怎麼,齊國舅竟提出了要他入贅齊家的要求。
要麼被當場打成殘廢,要麼娶齊國舅的女兒,他還能怎麼選?
十年寒窗不易,他苦苦挨了這麼久,可不是為了一朝糊塗枉死的!
因怕孫師妹知道真情看不起他,他只好編了個老祖父早已為他定親的謊話,若非這連番事故,如今他們倆該不知道多恩愛歡愉呢!
這一回她竟主動找他,莫非她已經記起了當初的情意?
程世顯一路大步流星,整個人也跟著心猿意馬,只恨平素走不了幾步就到了的花園子今兒怎麼好像被鬼打牆了似的怎麼走也走不完。
此時正是二月上旬,京城的天氣還是極冷的,董惜雲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廂房,屋子裡已經燒起了火爐,不過顯然多時沒有客人在這裡住過了,一時整間屋子也很難就暖和起來。
齊三奶奶帶著的兩個丫鬟倒是極爽利的,立刻讓董惜雲脫了濕透了的衣服到被窩裡先捂著,又捧了好幾隻手爐子放在她身邊。
很快有丫鬟送了一套乾淨衣裳進來,齊三奶奶抱歉地笑笑,「實在不知道怎麼給妹妹賠罪才好,先把衣裳換上吧,我看咱們倆身量差不多,這是我過年的時候做的,還一次沒穿過呢,妹妹可別嫌棄。」
董惜雲忙裹著被子欠了欠身,「是我麻煩三奶奶才是,老祖宗的千秋這麼難得的好日子,我卻是添亂來了。」
齊三奶奶見她和藹可親謙遜有禮,心裡便生了好感,忙囑咐丫鬟們伺候她更衣,自己這裡才要出去等她,卻聽見外頭吵嚷了起來,細細分辨竟是她們家四姑奶奶齊茵身邊的奶媽子衛媽媽的聲音。
「好一個窮心未盡色心又起的探花郎!我說程姑爺,你做了我們齊家的女婿難道還不知足?竟這麼大白天地就沒臉沒皮地拋開妻子跑出來幽會舊情人!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愛物兒在裡頭,要敢在咱們府裡撒野,先打她個爛羊頭再說!」
說完似乎有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腳步聲,伴著怒斥和勸阻的聲音,還有女子時斷時續的嚶嚶抽泣聲。
董惜雲臉上立時便白了下來,怪道早上嫻兒那麼陰陽怪氣地特特同她提起程世顯和齊四小姐,早提醒自己要提防她有後手,卻沒想到她這麼大的膽子,手腳都動到國舅府裡來了。
活命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很緊要的,卻還有更緊要的事,那就是名聲。
若此事傳出去,人傳人訛傳訛,只怕連她跟程世顯如何苟且偷歡的詳細段子都能有人編得出來。
當即什麼也顧不得了,匆忙繫好衣裳便噗通一聲給齊三奶奶跪下,「求奶奶和幾位姐姐救我!外頭的程姑爺確實與我是舊識,他是我爹爹的學生,我爹憐他才高家貧還讓他在我們家住過兩年。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他學成之後便離了我們家,哪裡有什麼舊情人的說法!咱們是怎麼到了這裡的奶奶都是親眼見的,我若要與人私會不會悄悄地去麼,又豈敢當著眾人的面兒弄濕衣裳,還大張旗鼓拉著你們都在此地等他不成?」
齊三奶奶忙扶她起來,「妹妹別急,咱們就是你的人證,可不怕他們。連薛夫人都是看見那丫頭撞了你的,便是我的話沒有份量,她的話誰還能不聽了?你先定定神,我告訴你吧,我們家這位姑奶奶呀,成天都是哭哭啼啼的,哪天不掉個幾滴眼淚都好像過不去似的,又最愛拈酸吃醋,她屋裡伺候的那些個丫頭可都是萬里挑一的難看!想必又她拿酸病犯了,拿著妹妹藉機生事呢!」
這話還沒有說完,房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衛媽媽帶著幾個中年僕婦凶神惡煞地闖了進來,本以為屋裡該有個妖妖挑挑的狐媚子,可沒想到有這麼多人,連自家三奶奶跟丫鬟們也都在。
這都快湊兩桌馬吊了,怎麼偷情?
就在她們發愣的一會兒功夫,程世顯早就一頓腳跑了,齊茵哭著在後頭一路追一路咳嗽,後頭又有一大幫丫頭婆子跟著,齊老太君在房裡聽見底下人的稟報也不由不悅地蹙了蹙眉。
「四丫頭是越發被他爹慣壞了,丟了人不說,竟然還得罪了貴客!」
王夫人忙謙虛地站起身,「沒有的話,想必我們老大家的年紀輕不懂事,得罪了四小姐,回去我定好好說說她來給四小姐出氣。」
因出了這麼一出鬧劇,王夫人一行只吃了午飯便匆匆告辭回府,秀珠見董惜雲安然回來不由納悶,「姨奶奶不是說這一回可是捉住大奶奶的痛腳了,怎麼她……」
嫻兒倚在門框上吃吃冷笑,她本來就沒指望用這捉姦的法子一把將董惜雲治死,畢竟她是南安侯府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就算胳膊折了也要藏在袖子裡,賀家不可能這麼容易承認她與人私通而休了她,那不是給自己打臉嗎?
要的就是這無憑無據、捕風捉影,還有那滿城風雨的閒言閒語。
沒看見太太跟大爺的臉都鐵青著麼?可見對大奶奶也是有些疑心的,跟著可就更好辦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