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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三章 文 / 薄暮輕寒

    「幹什麼幹什麼!門板都要敲破了,你小子哪兒學來的規矩這麼毛毛躁躁的!」

    銀鈴雖只不過比福子大了個一兩歲,卻兩手叉腰氣勢十足地在門口擋著,福子急得直跺腳,哪裡有功夫跟她磨蹭,乾脆一把推開她就往裡頭沖,「大爺,大爺,大事不好了!」

    賀錦年慌忙坐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福子上氣不接下氣地直喘,「聽裡頭說,大奶奶暈過去了,出了好多血!」

    賀錦年一聽這話蹭地就站了起來,柳絮有眼色得很,忙手腳麻利地伺候他換衣服,一面也跟著著急似的問福子,「奶奶到底是怎麼著了,是摔了還是碰了?」

    福子急得抓耳撓腮,「姑娘就別為難我了,我一個二門外頭跑跑腿兒的小子哪裡能知道裡頭那許多事。」

    賀錦年沉著臉點點頭,「我們府裡的規矩說給你你也難懂,只管在家好好兒的,我得走了,有事你就叫銀鈴去找福子,自己千萬不可露面。」

    「誒,奴家省得的,爺就放心去吧,也替我帶個信兒問候問候奶奶,我在家裡給她磕頭了。」

    柳絮乖巧地扶著賀錦年的胳膊將他送到大門口,嘴巴又甜,說得賀錦年心裡怪受用的,雖然都說賢妻美妾,可這小老婆若能也都這麼懂事,那才叫個福氣呢。

    當初嫻兒可不也這麼著麼,可日子長了人也就端起架子來了。

    想想不由又搖搖頭,心裡到底記掛董惜雲,自從她嫁過來,內宅裡的事可說是一件也不曾用他自己操過心,這麼好的老婆若是倒了。怎不叫人著急?

    匆匆忙忙趕回府裡,王夫人等人早就到了。見了他不過冷冷哼了一聲。

    賀錦年從一進門就覺著氣氛不對,可一時又說不出哪兒出了岔子,思量再三方覺悟了出來,王夫人一向是最慈善寬厚的,家裡的女孩兒和丫鬟們在她跟前兒也都好個陪著說笑取樂,可今兒王夫人臉上除了擔憂以外竟還有震怒之色,滿屋子的下人更是個個唬得不敢抬頭。

    並且連趙夫人都挺拘束著,而家裡兩位沒出閣的妹妹壓根就不曾露面。

    看來除了他媳婦兒病了,另外還有大事,而且是閨閣女孩兒們不宜摻和的。否則大嫂子這麼著了兩個小姑子一向同她好得很的。怎麼能不來看看。

    這時見舜華從裡頭出來忙一把攔住她,「你們奶奶怎麼樣了?」

    舜華眼睛紅紅的不做聲,很快胡大夫也背著藥箱出來了。

    王夫人朝他抬了抬下巴道:「若我說給你聽怕你不信,叫先生跟你說吧。」

    賀錦年越發一頭霧水,忙拉著胡大夫坐下。胡大夫嘴上細細的兩撇山羊鬍子緊張地抖了抖,再三斟酌後還是將方纔同王夫人說過的話又給他說了一遍。

    「奶奶這個症候不像是病,倒像是誤服了虎狼之藥以致氣血兩虛崩下不止。所幸藥量不大,尚在老夫力所能及之下,不過著實危險得很,稍有不慎,不但就此絕了兒女緣分,恐怕連奶奶的性命也難保了。」

    說完見賀錦年還是雲裡霧裡,屋裡又還有那麼多年輕丫頭。他一個小老頭倒不大好意思,湊到賀錦年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賀錦年立時便青白了一張臉。

    那可不就是他叮囑老鴇兒給柳絮吃的那種藥嗎?

    那可不是吃吃頭疼腦熱傷風咳嗽的常見藥材,家裡隨手抓抓也能找出來幾包,那東西尋常人家根本沒有啊,董惜雲是到哪裡去「誤服」來的?

    當即明白了王夫人盛怒的因由。董惜雲一個深閨少婦居然能碰上這個,只怕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了。

    一時卻也管不著是誰下的手腳,只管拉住胡大夫細問,「那她的身子到底有沒有差錯,您老人家可得給我個准話。」

    胡大夫笑了笑,「只需好生調養,大爺大可安心或許今年就能抱上個大胖小子了。」

    王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總算稍稍緩和了些,送走胡大夫後便叫眾人退下,更命琉璃關上房門,方把賀錦年叫到身邊紅著眼睛開了腔。

    「現在有人要害你老婆,要害我賀家絕後,你說說會是什麼人?」

    賀錦年奇道:「媳婦兒的為人母親是知道的,和誰都和和氣氣的,能有誰跟她結這麼大的仇?會不會是碧草那個臭丫頭記恨她攆她出去所以下的毒?」

    王夫人沉吟不語,趙夫人卻搖了搖頭,「不會,胡大夫說了,是才中的毒,還好治得早,要是不在意就這麼忍一忍過去了,恐怕下個月葵水就不得來了!你娘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又只有一個哥兒,若大奶奶有個好歹,這麼大的家業你交給誰?心思也忒歹毒了。」

    這話的意思賀錦年明白,瑜哥兒是死鬼董氏生的,不得全家人的喜歡,誰也沒想過讓他繼承家業。可若大奶奶不得生育,難道便宜小老婆生的兒子?一個是不情願,一個是說出去不好聽,總之都不是好事。

    這時外頭似乎有人說話,不多時又沒了聲音,王夫人揚聲問是誰,琉璃掀簾子進來回道:「是鸚哥,煮了紅糖蓮子給奶奶送來。我跟她說奶奶還沒醒,先叫她回去了。」

    王夫人點點頭不說話,趙夫人卻笑了,「到底是大太太手底下調教出來的,行事到底格外貼心些。」

    說完又想起來什麼似地咦了一聲,「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沒見嫻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總該過來問一聲吧,莫非身上又不好了?」

    這話說得王夫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賀錦年少不得替她辯解,「前兒訓斥了她,想必知道錯了,沒臉上來見兩位長輩。」

    「原來如此,這傻孩子。」

    趙夫人心照不宣地扯了扯唇角,王夫人卻站了起來,「既然她不過來,那咱們瞧瞧她去。早幾天不也嚷著頭疼腳疼哪兒都疼的嘛,到底是姐兒的秦姨娘,將來可別說我眼裡只有老大媳婦兒了。」

    說完扶著琉璃的手便朝外走,趙夫人和賀錦年少不得跟著,嫻兒正坐在床上心慌意亂地不知道怎麼是好呢,怎麼就這麼巧,才琢磨著怎麼弄藥進來,那邊就中毒了。

    聽見秀珠和月明在外頭給王夫人等人請安的聲音,這才強自按捺下心情理了理頭髮接了出去。

    王夫人臉上淡淡的,趙夫人就更懶怠討人嫌了,賀錦年也不知道說什麼,嫻兒又心虛,因此自丫鬟來上過茶之後,四個人便全都悶著頭喫茶,沒一個人出聲兒的。

    就這麼安靜了一會兒,王夫人放下了手裡的茶盅子,「聽說如今把姐兒放在你們奶奶那邊養了,你心裡若是不願意就跟我說,你們大爺是個男人,哪裡知道母女連心的滋味兒。」

    嫻兒一想起女兒,跟著董惜雲住了幾天已經明顯跟自己生分了,不由傷心起來,幽怨地瞥了賀錦年一眼方抽抽搭搭道:「嫻兒不敢抱怨,姐兒是爺的心頭肉,大奶奶有學問有身份,爺把孩子交給她,也是為了孩子好。」

    這話說出來也只有賀錦年買她的賬,而王、趙兩位夫人本來就已經疑心上了她,一聽她這麼酸溜溜的,似乎更坐實了她們關於她因為大奶奶搶了瓊姐兒而懷恨在心的猜測。

    賀錦年見嫻兒幾天沒見似乎臉上蒼白了許多,說話行事也又跟從前一樣溫馴乖巧了,心裡反而高興起來,早把董惜雲給丟到了腦後,只想跟她親熱親熱,奈何他母親跟趙夫人兩個坐著就不走了,自己也只好忍耐著,言語間對嫻兒卻軟和了許多。

    「你若早這麼知道分寸,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把姐兒帶過去?你們奶奶雖然穩重,畢竟沒有生過孩子,要說帶孩子,想必卻是不如你的。」

    嫻兒聽了這話便知道他已經開始回心轉意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早已情意綿綿地纏了上去,誰知這時銀杏上來添茶,袖子裡卻不小心掉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

    眾人本來都未曾在意,可她自己卻慌了神,噗通一聲丟開水壺就撲過去撿起來不說,一雙眼睛還滴溜溜瞎轉,不斷偷看王夫人和賀錦年的臉色,反而令人對她生起疑心來。

    「那是什麼?」

    王夫人一字一頓地開了口,銀杏唬得一張臉煞白,忙反手將紙包藏到背後不肯給人看見。

    「沒,沒什麼,是奴婢這幾天臉上犯癢,就煩宋媽媽給買的薔薇硝。」

    「哦?這麼冷的天兒乾燥都來不及,你倒長起癬來了?」

    趙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王夫人不動聲色地給跟進來的趙興旺家的使了個眼色,她從銀杏背後走上來一把就將東西奪下,銀杏還想搶,哪裡拗得過身強體壯的中年婦人,被她三下兩下就扯住頭髮摁在了地上。

    「好你個鬼丫頭,若真沒什麼,你幹什麼慌成這樣?」

    趙興旺家的氣喘吁吁地質問她,並抬起手來就給了她一巴掌。

    王夫人從她手裡接過紙包親自拆開,只見裡頭是一些極細的白色粉末,當然不是女孩兒家日常擦臉的薔薇硝。

    又把鼻尖湊上去聞了聞,當即把琉璃叫了進來,「你去把大奶奶暈倒時打碎的杯子拿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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