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八章 邀約 文 / 薄暮輕寒
姚穎知道她不喜歡董惜雲,忙順著她的意思陪著小心笑道:「哪裡人人都有大奶奶那樣的好福氣,妾人小福薄微不足道,如今能進府來伺候二爺和二奶奶,已經覺著榮耀非常了。說句不怕大姑奶奶笑話的話,大爺身邊的人沒一個不是極厲害的,若沒有大奶奶那些個手腕,只怕也坐不穩那個位子。」
這話說得話裡有話,賀從茵一聽來了勁兒,乾脆翻身坐起來,「聽說本來有個小老婆老大寵愛得了不得,如今卻給打入冷宮裡去了,看你們大奶奶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生得雖好卻也不是什麼國色天姿的絕色尤物,怎麼就能叫老大這樣死心塌地聽她的話了?」
姚穎怯怯地縮了縮肩,「大姑奶奶這話可真問住我了,這裡頭的玄機若是連我都知道了,那這大奶奶的位子豈不人人都能做了?別看嫻兒被關起來了,可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爺寵了她這麼多年,其中必有離不開她的地方,等氣消了,難保不會再叫她上來。大姑奶奶打外頭看著大奶奶像是十全十美萬般好事兒都佔盡了,實際上家裡的糟心事兒可多著呢!」
這話說得賀從茵心裡更舒坦了,自己在婆家夾著尾巴陪著小心做了七八年的小媳婦兒,如今看這無論是出身還是品貌都不如自己的小戶女兒在自己娘家輕輕巧巧就混了個風生水起,便是毫無嫌隙也會心生多少妒忌與怨懟,如今聽說她其實也過得不如意,還不正中下懷了麼?
當即笑瞇瞇地轉了轉手上叮噹作響的兩對玉鐲子,「你倒是細細說給我聽聽呢。」
姚穎清了清喉嚨,「姑奶奶細想,她自己還沒兒子。房裡倒有個前妻留下的兒子,將來就算她肚子再爭氣,自古長幼有序,她的兒子總得凡事以長兄為先,就這一點,還不夠叫人愁腸百結麼?」
說完卻忍不住要笑似的拿帕子捂了捂嘴,賀從茵一想有道理。又見她這麼幸災樂禍的,便似笑非笑地推了她一把。
「都說大奶奶是個最周到最齊全的,看來到了姨奶奶你跟前兒似乎還是有些欠妥啊。」
姚穎垂著頭不說話,依舊勁道恰到好處地給賀從茵按摩,這時瓊兒又走了進來,手裡卻多了一封花箋。
賀從茵眼皮子略抬了抬,「是什麼?」
瓊兒忙快走了幾步雙手送上。「回大姑奶奶的話,是福安郡主寫給姑奶奶的信。」
福安?
賀從茵瞇起眼細細回想起這位彼此都還在家做姑娘時還算有些來往的皇家郡主,信裡不過是些問候安好表示多年不見心中惦念的客套話,可她一想起當年那女孩兒和她弟弟賀錦年曾有一段兒走得極近,當即便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好久沒看熱鬧了,這會子回娘家來,萬事不關己的,倒可以舒舒坦坦看個夠。
姚穎是個最會察言觀色的人,見賀從茵這會子顯然已經顧不上與自己攀談了,便尋了個由頭告辭出來。賀從茵果然並未留她。不過還算和顏悅色地囑咐人送她出來,並讓她閒了再來一處說說話。
能有如此進展。姚穎心裡已經很滿意了。
畢竟她在府裡除了一個與她家中老母有點交情的崔姨娘便再無靠山,如今顧馨竹好像開了竅似的不但防著她,也防著她自己的奶娘李媽媽,看來那老婆子是再也用不得了。
如今大姑奶奶回來,以後彼此都在京城住著只怕也是常來常往的,她是太太的長女,太太一向對她牽腸掛肚思念得緊。可見在太太心目中很有些份量,若能得到她的垂青,將來無論如何,但凡有點子好事兒能想到自己,三言兩語肯為自己說一點半點好聽的,總比一無所靠的強些,因此冷眼旁觀看出她不喜歡董惜雲來,她便趕著過去踩兩腳給她看看附和她討好她。
卻說賀從茵這裡很快便寫好了給福安郡主的回信,邀她過府遊園賞春並彼此敘舊,第二天一早派人送出,誰知到了晚上竟就收到了她的回復,約定三天後前來拜訪。
當即眉開眼笑地到王夫人房裡告訴去了。
王夫人聽了卻並不特別開懷,反而微微蹙眉,「本來同你婆家說好的,後天便派人來接你回去,這麼一來豈不是要變卦了?」
賀從茵絲毫不曾放在心上似的撇了撇嘴,「這有什麼,派個人回去說一聲就是了,也好叫他們看看與我來往的都是些什麼樣有臉面有身份的人,別想著瞧不起我欺負我呢!」
王夫人知道她這是為魏家接連給魏姑爺納妾又安排下秀恬的事兒不痛快,當即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我的兒,所謂剛極易折,在公婆和相公跟前兒可不講究這麼個強脾氣!娘都是為你好,如今那丫頭已除,你心裡也該把這檔子事兒給揭過去,別再有事兒沒事兒拿出來叨叨,惹惱了夫婿,對你可沒有半點好處。」
賀從茵耷拉下眼睛來點了點頭,「這些道理女兒如何不懂?不過當著母親說幾句知心話,到了家裡我可是半點也不敢放在臉上的。如今回去還要跟著我們老奶奶和婆婆狠狠痛惜一番這麼溫柔靈巧的一個好丫頭,怎麼就這麼沒福呢!」
說完忍不住噗哧一笑,王夫人也被她慪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多大了,在娘面前還是淘氣,且由得你去吧。不過這福安郡主,我並不想你與她走得太近。」
賀從茵這下想不明白了,「母親此話怎講?難道嫌棄她是個失婚婦人?若是如此那女兒可不敢苟同了,不說她是親王之後皇后義女身份高貴,單說她回來之後就被太后娘娘留在宮中住著,不叫她出來另辟府邸居住,就可看出天家對她的情分。與她交好,對咱們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王夫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方搖了搖頭道:「你婆婆把持家務,你到底還是缺乏歷練。她回來少說也快兩個月了,你看那些個名門淑媛的聚會,有幾回是請上她的?若不是皇后娘娘和薛夫人想盡了法子在各個場合上捎上她,京城貴婦的這個圈子,早已將她摒除在外了。」
賀從茵這一下更糊塗了,「這又是為何呢?」
王夫人歎了口氣,「所謂成王敗寇,她犯了最最難堪和叫人看不起的嫉妒之罪,又被夫家掃地出門,這樣傷風敗德又晦氣的女人,誰肯與她多結交去?不過看著太后娘娘的面子彼此都不聲張,才給她留下些體面。你就聽我的,她要來便來吧,不過你也別太熱情,應付應付過去也就罷了。」
賀從茵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虧得有母親提醒我,我說呢,當年她同我並不算親厚,頂多也就是個點頭之交,怎麼隔了這麼多年倒特特惦記起我來了,原來早沒人理她了,打量我才回京城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道呢,想小瞧我,哼,可別做夢了!」
這時聽見琉璃推門進來,王夫人便問她,「老爺今兒在外頭有酒吃,這會子可該回來了,夜裡風涼,你叫人拿件厚點的斗篷到門房上去等著接一接。」
琉璃臉上閃過一絲為難,還是陪著笑走上來小聲道:「我方纔已經出去問過了,老爺約莫回來有大半個時辰了,在白姨娘房裡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便沉著臉不做聲,賀從茵也跟著兩眼一瞪,「哪個白姨娘?是不是昨兒那個來得最晚還連連打呵欠的小妖精?生怕別人不知道老爺晚上宿在她房裡呢,擺明了叫母親難堪,不要臉的小娼婦!」
王夫人擺擺手,「你父親自有主張,你做女兒的不該議論這些。今兒夜深了,你就跟著我睡吧。」
賀從茵哪有不允的,母女兩個睡在一張床上頭抵著頭說了半宿的體己話,王夫人自然悄悄將自己一套管家管小狐狸精的一套哲學傾囊相授。
再說福安郡主得了賀從茵的邀請心裡自然是喜歡的,不過久不在京城的貴婦圈裡走動,心裡或多或少也知道是受到了大夥兒有意的冷落排擠,心裡畢竟虛了些,想起不苟言笑的王夫人總那麼些膽怯,便央她表姐薛夫人與她同往。
誰知薛夫人卻不樂意,「人家單請的你,我這麼不請自去有什麼意思?」
福安一聽這話忙挽起她的胳膊求她,「好姐姐,你就當疼我一次嘛!早先別人下帖子請你不曾請我,你還不是三催四請都要拖上我同去,我知道你心裡為我好,既然如此,如今好容易有人主動向我示好了,你怎麼反倒不肯幫襯了?」
薛夫人只管抿著嘴不說話,半晌方瞇起一雙長長的鳳目死死盯著福安郡主的臉瞧。
「既然你說得推心置腹,那你告訴我一句實話,這一趟到賀家去,你可是當真一心一意衝著他們家大姑娘的邀約?果真再沒半點別的不該起的念頭?」
福安被她看得心裡毛毛的,忙笑著打哈哈,「表姐說得是哪裡的話,自然是衝著從茵姐姐去的,她和我一樣離了京城好些年,只怕也有許多不慣之處,我們兩個孤鬼說說話做做伴又怎麼了?」(未完待續)